“好啊,真是触目惊心!”

    朱棣满脸愤恨,“咱就说北平府好歹也是前元大都所在,怎么治下百姓都这般穷困?

    原来,都是这些贼子将田亩藏了去。

    父皇下令大明各府各县丈量土地,一个个都还要登记造册。

    结果这些贼子拥有大量的田地,结果却将一大半的都给隐匿起来,一点税赋都不肯缴纳,任由其他税赋加在一众小民身上。

    等到那些税赋压垮一众小民们,到了最后那些贼子再站出来,将那些小民的田地夺走……

    如此险恶用心,欺君罔上!

    看来,给这些贼子用《大诰》真是不冤!”

    俞仁恬与赵节等官员脸色微变,其实他们也都属士绅一列。

    而在隐匿土地,在各兴贤士绅之间,其实并不少见,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甚至,在去年的郭桓案中,也都没查出多少件隐匿田地案件来。

    而现在,随着燕王府只是购买一个区区五百亩的码头之地,竟然给揭露出来了。

    大明必然又要迎来一阵腥风血雨!

    这会,就连按察使司副使邓锵心头也都有些沉甸甸。

    蒲三极再次禀报道:“启禀殿下,还有何家几个管事检举,何家昨日还向通州知州、同知、判官,还有几个吏目都送了银子……”

    “贼官该死!”

    朱棣眼中满是寒光。

    “朱亮,李旺!”

    “殿下!”

    “传令,所有将士吃完饭食之后,速速出发,咱要在天亮之前,将那其余三家贼子都给抄了,救出其所关押的百姓。”

    “喏!”

    ……

    随后,休整了一会后,一众人便再次出发。

    这次,哪怕已经到了两更天了。

    但在何家抄出的那些田地与钱财粮食刺激下,没有一人有困意的。

    哪怕是俞仁恬与邓锵等一众官员,也都是满心复杂,希望剩下那三家士绅家中不要查出太多隐匿的田亩。

    但是,这些士绅的作为,让他们也都是心里发凉,太丧心病狂了!

    有了何家的经验,为了尽快一举将剩下那三家士绅给拿下,这次朱棣直接分兵。

    他带领三百兵士,郭安与朱复两人,各带三百五十兵士,至于北平府衙、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等一众官吏,则是跟着朱棣。

    好在,能参与张家湾码头的四家士绅,都是附近乡里士绅。

    因此,赶在天明之前,其余三家也都步了何家的后尘。

    不过,可能是见朱复与郭安等人数比较少,还有些士绅家中护院想要抽刀子反抗,直接被杀死不少人。

    而这三家查抄出的家产,与何家都相差不大。

    如此,更是让郭安与朱棣等人触目惊心,心神震动。

    仅仅查了四家士绅,每家都隐匿这么多的田亩?那整个通州,整个北平府,甚至是整个大明,又隐匿了多少田亩?

    ……

    通州城外。

    随着鸡鸣天亮,城门吏打着哈欠,带着几个衙役有气无力开始打开城门。

    而在城门内,则是一众百姓安静的等候着,只要城门一开,他们便出去干农活,又或是给别人干苦力活,中间还夹杂着几辆马车,应是商贾一流。

    “嗯?”

    突然,这些百姓们看到正在缓缓开城门的衙役们,才刚刚将城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个便像是看到什么惊恐的东西一般,整个人都直接吓的僵硬在原地。

    随即,城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不对!

    很快,一众百姓们都不由瞪大眼睛,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一群全身上下都包裹严严实实的黑甲军队,从城门外杀气腾腾的走了进来。

    甚至于有些百姓还能发现,在那军中,一些黑甲与长枪上,还沾染着一片一片紫黑的斑点,给人更是恐怖压抑。

    好在,这支军队对他们没有任何兴趣,进了通州城之后,便直接朝着通州衙门的方向走去。

    “那是张家湾码头附近的何老爷?”

    “那是张老爷……胡老爷……钟老爷……”

    “他们怎么好像是被押解来的……”

    “官兵怎么会捉他们?走,走,跟上看看去……”

    一众百姓们像是发现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满脸喜洋洋的跟着这支神秘军队往城内走去。

    通州衙门后宅。

    崔时渐睡着正香浓呢,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声。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

    话还没说完,随着‘砰’的一声,崔时渐直接吓的坐起来,他寝室的房门直接被人踹开。

    同时,几个全身盔甲覆盖的兵士,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

    “啊~”

    崔时渐的美貌小妾直接吓的尖叫起来。

    崔时渐沉声呵斥道:“尔等是何人?”

    只可惜,并没人理会他,直接将他拖下床榻,往前院的公堂走去。

    越走,崔时渐的心越是往下沉。

    整个通州衙门内,已经全部被这群神秘军队给拿了下来。

    而且,一个个兵将在一些书吏模样人员的带领下,正在抄他的家……应该是整个通州衙门。

    等到了公堂。

    崔时渐直接两眼发黑,吓的魂飞魄散,浑身瘫软。

    他昨日还一起吃吃喝喝的四位乡贤士绅,一个个都蓬头垢面,双目无神的跪在公堂下。

    公堂大官椅上,则是坐着一位满脸阴冷的四爪龙袍青年,正在闭目养神。

    下方左右,还坐着他见过的那位燕王府长史郭安,还有北平知府俞仁恬、同知赵节、通判党复等一众上官。

    “下官通州知州崔时渐参见燕王殿下!”

    崔时渐十分识趣的跪在下方,恭恭敬敬朝着朱棣见礼。

    朱棣眼皮子张都没张一下。

    崔时渐丝毫不敢乱动。

    不到一会,他便看到,又有两道熟悉的人被捉了进来,扔在他旁边。

    是他通州的同知与判官。

    “崔知州?”

    同知潘奉与判官卢世通一脸惊慌的看向崔时渐。

    崔时渐提醒道:“上方是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

    潘奉与卢世通脸色一白,连忙朝着上方朱棣见礼。

    “下官参见燕王殿下!”

    朱棣仍是不理会。

    而潘奉与卢世通两人更是惊恐,浑身都在打哆嗦。

    又是片刻后。

    五个书吏衙役也被带了进来。

    崔时渐与潘奉、卢世通等人脸色煞白的更是可怕。

    “殿下,所有罪官罪吏都已捉拿到堂。”蒲三极恭恭敬敬说道。

    朱棣微微张开眼睛。

    下方,崔时渐猛的打了个寒颤,连连叫喊,“殿下,下官无罪啊,下官是被冤枉的!”

    一旁,潘奉、卢世通也反应过来,连忙抬起头,也准备叫冤。

    朱棣开口说道:“咱昨晚带着府上官吏,挨个将尔等身边这四家士绅都给抄了家。”

    “殿下,下官无罪啊!”

    崔时渐再次喊道。

    朱棣满眼冷漠,“站在尔等身旁的是北平府锦衣卫千户蒲三极,坐在左侧的一众官员,分别是按察使司副使邓锵,北平知府俞仁恬,同知、通判,还有布政使司一众官吏。”

    崔时渐张了张嘴,满脸绝望,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这时,又有一众兵士,从外面抬了一箱箱银子走了进来。

    “殿下,这些都是从通州府衙后宅,还有同知潘奉、判官卢世通府上搜出的银两,再加上昨晚从那几个士绅家中搜出的银两合起来,正好五千两。”

    崔时渐与潘奉、卢世通直接瘫软在地,满脸绝望。

    完了!

    仅仅只是依靠这一箱子银子,他们便没了活路。

    想着,崔时渐直接哀嚎道:“燕王殿下何必如此逼迫下官,不给下官一丝活路?……下官只是收了这些士绅一点银子养家糊口而已……”

    朱棣冷声问道:“朝廷给尔等的俸禄不够吃喝?”

    崔时渐愤愤不平:“殿下,微臣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活,还有一些下人仆役……”

    朱棣看了一眼蒲三极递上的一本账册,“据本王所知,你一小小同知,便拥有五个小妾,数十个仆役。

    而且,你这贼官老家还有一百亩良田。”

    说着,朱棣微微一顿,“你这贼官真的只是一百亩良田,而不是像那些士绅老贼一般,还藏匿了数千亩良田?”

    崔时渐脸色大变,连忙哀嚎。

    “殿下,下官冤枉啊……”

    朱棣满是厌恶的摆了摆手,“伱这贼官不必向咱鸣冤叫屈,你可知你这一箱银子背后,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有多少百姓被那几个老贼给打死?”

    崔时渐与潘奉、卢世通等人,顿时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一旁的何吉四人。

    “尔等乃是朝廷命官,本王并无权处置。”

    朱棣再次说道:“但是,尔等竟然敢借用本王名义欺压盘剥百姓,罪该万死。

    如今,有北平府衙、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还有锦衣卫都在此,便由他们审尔等。

    咱定要亲自盯着,将尔等这些贪官恶吏一个个都揪出来,绳之以法。”

    崔时渐与潘奉、卢世通等人,直接匍匐在地,双目无神。

    朱棣大喝道:“来人,将他们都戴上枷锁,给本王好好审查一番,不准有任何遗漏。

    凡是敢有贪赃枉法,剥削欺压百姓者,都给本王拿下。”

    “喏!”

    蒲三极第一个拱手应道。

    而俞仁恬、邓锵等官吏,也都连忙起身应道。

    随即,便满脸复杂的看向快要昏厥过去的崔时渐等人。

    虽然十分同情,但他们却是不敢有任何徇私的想法。

    有锦衣卫参与,燕王盯着,这个案子的所有涉及罪犯都逃不了,只希望不要再扩大。

    于此同时。

    站在公堂外的一众百姓们,看着公堂上的情景,一个个都瞪大眼睛,激动的浑身发颤,又或者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在通州城手眼通天的那四家,在昨晚就已经全部被抄家了?

    现在,就连知州、同知等上官,也都要被拿下抄家?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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