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还没亮,刑部大堂内就被扔进来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而后一直羽箭射入大堂桌案,箭身上还捆绑着一沓厚厚的笔录。

    刑部尚书得到消息带着刑部侍郎早早赶到刑部,拆下羽箭上的笔录,越看越心惊,冷汗直流双手颤抖,看完竟是直接晕了过去。倒霉的刑部侍郎被横梁砸断的腿刚长好,又被尚书大人压了个结实,当下又惊又疼也晕了过去。

    刑部的其他官员见两位大佬晕过去,也顾不上办公,掐人中,叫太医,扇风,倒水,一时间整个刑部乱成一锅粥,不知怎么得这事居然惊动了难得好心情四处走动的楚帝。

    楚帝来到刑部,刑部侍郎已经醒了,太医正在给刑部尚书扎针。

    刑部侍郎见楚帝亲临当下就哭了,想到榆树村的惨状和自己被砸断腿的倒霉,哭得就更凄惨了。楚帝瞥了眼哭得正欢地侍郎,龙威尽显,吓得这位侍郎大人当场就止住哭声,战战兢兢地将口供呈了上去。

    楚帝绷直地嘴角不自觉地抽搐,刑部官员爱哭闹的毛病什么时候添的。从卫贤手中拿过口供,一页一页翻看,随着时间的流逝,楚帝的脸色越来越黑,气压也越来越低,让在场的官员个个心惊胆战,跪在地上口呼,“皇上息怒!”

    楚帝大怒,“刑部尚书何在?给朕立刻提审人犯!”

    刑部侍郎小心翼翼地道,“回皇上,尚书大人还没醒。”

    楚帝一噎,又道,“你,立刻提审人犯!将湛王一起带来,朕要旁听!”

    沈儒韦被带到刑部时,楚帝已经在大堂后坐下,所以他并不知道楚帝就在刑部。

    皇后刚给他寻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他还没来得享用,心里正窝火呢。大刺刺地来到刑部,做到大堂中的椅子上,沈儒韦十分不耐地道,“侍郎大人找本王来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刑部侍郎也是个牛脾气,面上不显心里骂的正欢,皇室败类一会儿就让你哭都没处哭去!“湛王殿下稍安,刑部今早捕获一名人犯,想请湛王一起听听他的供述。来人,带人犯!”

    不一会儿,林富就被带了上来,一同带上来的还有早就入狱的张财。

    沈儒韦在看到林富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富跪在堂中,手心直冒冷汗。

    刑部侍郎惊堂木一拍,道。“人犯张财,将你前日供述的内容在陈述一遍。”

    张财道,“小人张财,原是湛王府上长史,受湛王指使毒害九皇子,以求谋取楚国皇上圣心。”

    侍郎道,“空口无凭,便是谋害皇子,你可有人证物证?”

    张财道,“还有其他弟子在场,林师弟也是在场的,并且毒害九皇子剩余的药还在,大人可以请人比对。”

    沈儒韦冷哼一声,“一派胡言,本王府上何时出过你这样的长史!”

    侍郎不为所动继续问道,“人犯林富,所犯何事速速招来!”

    林富道,“小人林富,张财是小人的师兄,师兄失踪后小人接替师兄成为湛王府上长史参与谋划榆树村一案。”

    侍郎惊堂木一拍,将沈儒韦即将出口的呵斥堵了回去,“将榆树村一案细细讲来,不得有半点疏漏!”

    林富也不看沈儒韦,低头继续道,“雾山夜清婉来楚京的消息刚刚传来,湛王就在谋划如何将她处理掉。小人乃圣医教弟子,与雾山本就水火不容,便与师兄一起为湛王出谋划策。”

    “尤其是借九皇子邀宠的事情被夜清婉破坏,更是让湛王深恶痛绝。”

    沈儒韦眼见林富要将事情抖搂出来,拍着椅子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就被侍郎大人打断,“大胆人犯,若敢有半句假话本官必定大刑伺候!”

    沈儒韦一口气堵在喉头,上不来下去只能悻悻地坐下,阴沉沉正要说话,林富又接着供述道,

    “小人之言句句属实。湛王的山庄就在离榆树村不远的山上,那日湛王休沐路过榆树村看上一个村妇,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闯入那小妇人家中,不顾反抗将那女子强暴,并且指使属下毒杀了那小妇人的丈夫。”

    “那小妇人不堪折磨被凌辱致死,周围的百姓激愤纷纷拿着锄头镰刀势要将我们送官。湛王见事情闹大将计就计,指使护卫将无辜村民压入祠堂,强行灌下致命的毒药,并且放出圣医教弟子在城郊出现的消息引诱夜清婉前来。”

    “留下大量死士刺杀夜清婉,安排护卫在榆树村祠堂埋下炸药,借机炸死夜清婉并且毁尸灭迹掩盖榆树村民横死的真相。”

    “一派胡言!”沈儒韦一脚踹翻林富,“你这奸诈小人,是谁指使你构陷本王,还不如实招来!”

    侍郎大人赶紧走到大堂拉住盛怒的沈儒韦,“王爷,您别急,此人空口无凭,您清者自清何必动怒呢!”

    沈儒韦冷静下来,坐回到椅子上,他自信的认为皇后和齐国公已经为他打点好,势必可以全身而退,于是便冷哼一声坐回到椅子上,恢复高高在上的模样。

    侍郎大人回到桌案后,惊堂木一拍,“人犯林富,你还知道什么速速招来!”

    林富费劲地爬起来跪好,比起玄机阁变态的刑罚,沈儒韦这一脚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威慑力,他打起精神继续招供,“本来计划的很好,谁知中途出了变故,夜清婉那日并没有出城,而死士被杀一个都没有回来,山下祠堂爆炸除了少数被湛王事先绑回山庄的孩子,榆树村上下无一幸免。”

    侍郎道,“为何要绑架这些孩子?”

    林富直言不讳道,“湛王好男风,偏好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沈儒韦明显比刚才淡定了很多,厉声道,“信口开河,本王端恭谨怎么会有这种不良癖好?”

    此时,大堂后旁听的楚帝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那份供词虽然他已经看过,可是有当事人说出来还是给他不小的冲击。

    天子脚下,这等近乎屠村之事居然是这等起因,王法何在,天子的权威何在!

    若是证据确凿,沈儒韦真的坐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他绝不容他!

    林富继续道,“榆树村爆炸之后,朝堂震惊,建安百姓人心惶惶。湛王距离榆树村最近,他也料定皇上一定会让他彻查此事,本想装模作样调查遮掩事实,不想靖王横插一脚参与到调查中,湛王无法只能再次安排一场爆炸,将自己也算计到爆炸中洗脱嫌疑。”

    “他事先服下小人准备的龟息丸倒在祠堂院中,算计好炸药的分量,避免伤到自己。却不想早先被不明势力救出的孩子会出现在祠堂中,靖王为救那些孩童受伤,将案件再次扩大。”

    “再后来,倒霉的刑部侍郎被横梁砸断腿,太子请缨追查此案,都超出了湛王的预测。最让我们没想到的就是祠堂灰烬中发现了烧的近乎分辨不清的湛王府侍卫的腰牌,将湛王推上风口浪尖。”

    “湛王心急如焚,不顾皇上禁足密旨私自前往东宫,后来事件便以祠堂烟火爆炸的借口不了了之,此事才算告一段落。小人之言句句属实,望大人明察。”

    倒霉的被砸断腿的刑部侍郎面色古怪地盯着堂下跪着的林富,挡着他的面说他倒霉,这么有种的犯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林富道,“小人有三名弟子参与此事,另外龟息丸,腐尸毒等毒药仍在,府中其他人都曾见过小人,京郊山庄中的数名侍卫参与此事,小人可一一指认。”

    不能怪林富出卖沈儒韦,实在是玄机阁要命的刑具和惨不忍睹的手法让他心惊胆战,跟玄机阁的手段比起来,死简直是中享受,所以林富已知事发必死无疑,为了能痛痛快快求个解脱,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沈儒韦。

    刚才还老神在在的沈儒韦,现在就觉得不对了,林富交代的太干净,光榆树村那一百多条人命就足以给他定罪,要是在让林富交代出刺杀沈泽绍,那可就不妙了。

    当下起身,想要运足全力想要杀人灭口,林富料到沈儒韦会有此举,快速的闪避,口中高呼,“来人呐,救命呐,王爷杀人灭口啦!来人呐!”

    刚刚还严肃地大堂瞬间被闹成菜市场,楚帝暴怒从屏风后出来,大喝一声,“逆子,还不住手!”

    一声暴喝惊得堂中顷刻间鸦雀无声,沈儒韦看着突然出现的楚帝,想到林富的供词瞬间慌了手脚,跪下膝行至楚帝面前,抱着他的大腿,“父皇,是他们污蔑儿臣,是他们污蔑儿臣啊!”

    楚帝一脚踹开沈儒韦,“污蔑?你当朕是三岁小孩不成,当初那块令牌便是呈到朕的面前,若非儒元求情朕心存疑虑,怎会轻易放过你,本想让你静思反省,却不想你变本加厉,这么多年的仁义礼教都教到狗肚子里了吗?”

    他走到主座上坐下,对刑部侍郎道,“继续审!”

    刑部侍郎挺直腰杆,整理官袍,扬眉吐气道,“人犯林富,你还知道什么大胆说出来,太子在此,龙威浩荡,容不得你半分假话!”

    林富道,“勤王与夜清婉离开楚京前去邺城救治春瘟中受困的百姓,湛王觉得时机已到,便命府中豢养的死士刀剑淬毒,入靖王府刺杀靖王世子沈泽绍。”

    沈儒韦心头大骇,惊道,“父皇,此人红口白牙污蔑儿臣,绍儿乃是儿臣的亲侄儿,儿臣怎么舍得杀他?”

    林富冷笑道,“因为靖王世子乃是皇长孙,湛王府中姬妾无数,却无一人生下儿子,湛王妃更是灌了不知多少汤药,一心求子,湛王每每提到靖王世子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其血肉。死士临行前更是命小人找出见血封喉的剧毒,务必一击必中,此等必杀的决心,当真的叔侄情深!”

    他已知必死也无所顾忌,沈儒韦为了自保舍弃他,他自然也可以舍弃沈儒韦,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你放肆!”沈儒韦大喝,“本王断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有违人伦的恶事,你受何人指使如此污蔑本王!”

    他猛地扣头,“父皇,一定有人污蔑儿臣,儿臣是不会残害无辜,也不会刺杀绍儿的!还有,九弟,儿臣与九弟一向亲厚怎么会毒害他,请父皇明察!”

    楚帝闻言面色如墨,不理会沈儒韦的求情,冷声问道,“你既然是圣医教弟子,为何前来南楚投靠湛王府?”

    林富道,“小人与师兄在圣医教备受排挤,无奈之下来到南楚正赶上湛王招揽江湖人士,我师兄弟便投靠湛王想谋划一个新出路。”

    “招揽江湖人士?”楚帝冷笑,“儒韦不跟朕解释一下为何要招揽江湖人士?”

    沈儒韦视线慌乱,气息凌乱,“儿臣,儿臣从来都没有招揽江湖人士,这个人居心叵测,构陷儿臣,儿臣……”

    楚帝气得猛摔惊堂木,惊得大殿内的官员全都跪下,“前次旺财大闹建安,湛王妃状告婉丫头纵狗行凶时就提到湛王府有圣医教弟子,你如今仍然不知悔改,胆敢欺君,是谁给你的胆子!”

    “来人!将湛王压入刑部大牢,待一切证据查明,严惩不贷!朕拒不姑息!”

    沈儒韦当即面无人色,被衙役强行押走扔不死心挣扎着喊道,“父皇,儿臣要见幕母后,母后救我——”

    楚帝气得全身颤抖,被卫贤搀扶着回了皇宫。刚到乾清宫,屁股还没有坐热,齐国公就哭喊着跑进大殿。

    “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

    齐国公跪在大殿中,涕泪横流,“老臣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老母更是那他当眼珠子护着。今日竟在大街上被人掳走,消息传回府,老母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撒手人寰。老臣没有办法,求皇上看在老臣世代忠良的份上帮老臣找找这个小儿吧!”

    楚帝处理了沈儒韦的事情本来就很心累,又听齐国公哭诉小儿子在大街上被人掳走,更是气氛。天子脚下的建安城,接二连三出事,让他极度的恼怒。当即下令京兆府全力配合齐国公府寻找失踪的小公子。

    齐国公老泪纵横,三呼万岁,行礼后离开乾清宫。

    楚帝吩咐卫贤关上正殿大门,独自坐在龙椅前的阶梯上,卫贤关上殿门忙上前打算扶起他,“皇上,地上凉,龙体要紧您不能坐到地上啊!”

    楚帝摆摆手叹息道,“朕还没老,儒韦这孩子到底是被皇后惯坏了。卫贤,密旨老七三国朝会前不用给朕结果,朕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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