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婉亲自操持处理封亭煜大婚的一切事宜,从酒席用菜到宴请名单,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目。

    云初看在眼里觉得过意不去,也赶来夜府帮忙。年纪不大的叔侄俩配合主事很快忙成了陀螺。

    沈儒墨来的时候正看见这叔侄俩因为意见不合在院子中争辩。小厮们拿着大红色的绸布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夜清婉道,“红绸要长,红花要大,这样才显得热闹。”

    云初道,“红绸也不用那么长,顺着连廊围一圈足以,这红花太大很俗气,我爹娘头一次成亲要隆重脱俗,这样才能让他们记忆犹新。”

    夜清婉气恼地笑道,“我俗气,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成亲是大事,要喜庆懂不懂!”

    云初闻言皱眉,不满地道,“你才是小屁孩,我是你叔叔,你要尊敬长辈!”

    夜清婉挑眉道,“想让我叫你叔叔,行啊,把我送你大补药折现还我,说不准我会考虑叫你叔叔。”

    云初道,“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小暖暖不要那么小气,封正豪都比你大方。”

    这还是夜清婉头一次听到有人夸封正豪大方,估计那些补药都是通过封正豪转手的吧。封正豪虽然爱钱,但是应该不会损到克扣“傻了吧唧”的云初的钱。只是,他那个个性,说没有扣云初的钱也未必有人信吧?

    “忘了告诉你,送你的药丸可都是一粒千金的,你可别被糊弄了。”

    夜清婉可以夸大了药丸的价格,果然看到云初的神色一瞬间的僵硬。心中暗忖,封正豪啊封正豪,可别怪我到处挖坑,谁叫你写信告黑状呢。

    韩齐已经耐不住“煎熬”给封正豪去了信,封正豪肯定会再次给雾山写信打小报告,她和沈儒墨的事情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

    不过在这之前,收拾一下封正豪还是很有必要的。

    余光扫见沈儒墨的身影,夜清婉开心地冲他挥手,灿烂地笑容让沈儒墨的心情瞬间开朗起来。

    小厮们行礼,收拾了红绸退了下去,今儿这红绸肯定是不能挂了。

    沈儒墨心情大好,连日来被冷落的心瞬间从谷底升起,只是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大概根本没有认真考虑什么时候和他成亲的事情吧?

    云初也看见沈儒墨来了,阴阳怪气地道,“假叔叔来了这么开心?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爹和你爹都不喜欢南楚沈氏,你趁早打消念头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才是正道。”

    走到近处的沈儒墨一顿,继续风姿优雅地走到夜清婉身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云初,他觉得云初和在邺城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

    夜清婉瞪了云初一眼,“放心吧,师叔祖要是对我用非常手段,我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相信我保证给你找个如花似玉的俏佳人!”

    云初也瞪了她一眼,随即复杂的看了眼沈儒墨,“勤王殿下应该注意分寸,我们家暖暖粗枝大叶,但并不意味着雾山对任何人都海乃百川。当断则断,这个道理您该是懂得!”

    眼见劝不了夜清婉,云初转向沈儒墨,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只是他看错了沈儒墨的决心。

    沈儒墨浅笑,握着夜清婉的手,“本王认定的事,认定的人,岂会放弃。”

    云初盯着两只交握的手,高深莫测地笑道,“暖暖啊,我娘是北燕人,二十五前与我爹相识,很不巧的是,他们也是在南楚定下海誓山盟从此远走高飞。”

    他说完,又看了眼沈儒墨摇摇头,只留下一个让人看不透的背影。

    夜清婉蹙眉,“怎么又是二十五年前?二十五前的楚京正值三国朝会,北燕、西秦、南楚、雾山,还真是复杂啊!”

    爹爹娘亲是在二十五年前的建安相识相知,爹爹又因西秦和亲偷换新娘与楚帝结怨,单方面殴打楚帝之后对南楚沈家也是深恶痛觉。

    上次沈儒墨来夜府,师叔祖厌恶的情绪也非常的强烈,似乎透过沈儒墨唤起不好的回忆。难道当年也和楚帝发生过摩擦?

    沈儒墨也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但是还没有实质的进展,云初的话给他很大的提示,或许一切的起因都在二十五年前的三国朝会。

    “阿婉不必忧心,我会处理好一切。”与你双宿双栖,永不分离。

    他会扫清他们面前所有的障碍,谁也不能阻止他和她在一起。

    夜清婉抛开这些问题,仰头看着他,“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事情都忙完了?”

    眼见楚帝给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夜清婉有些担心,沈儒墨的处境本来就很尴尬,如果楚帝借题发挥他该如何化解呢?

    沈儒墨浅笑,“阿婉放心吧,他很快就没心情处理这件事了。”

    没心情?夜清婉眉眼一转,“你又做了什么?上次你就没告诉我,沈儒元和沈儒韦成了没,这次难道你打算故技重施?”

    沈儒墨宠溺地戳着她眉心,“你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要矜持啊!”

    夜清婉可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爬房顶观战之类的深刻问题,面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猥琐地表情,看的沈儒墨一阵恶寒。

    无奈地摇摇头,拉着她穿过就去连廊来到茶室,意外地发现茶室里增加了两张书案,整整齐齐摆满了折子和卷轴。

    细杆狼毫笔墨未干,端砚墨香四溢,混合清幽的茶香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书案上摊开的折子并没有合上,夜清婉清楚那是她离开前还未看完的盖着风信楼私印的密折,故意没有说话,她想看看沈儒墨会怎么做。

    沈儒墨顿住脚步扫了眼室内的布局,然后目不斜视地牵着她来到茶案边坐下,只字不问。

    夜清婉浅笑着将水壶中尚且温热的茶水导入新取的小品茗杯,她很满意沈儒墨的反应。她接受了沈儒墨,但是仍然有太多的顾虑。

    沈儒墨不仅仅是古代男子,还是皇室出身的贵族,虽然并不受宠,但是思想这种东西很容易根深蒂固。三从四德式的相夫教子是她不能接受的。

    诚然她喜欢沈儒墨,但是如果他还是保留着女人是男人附属品的这种思想,约束,干涉甚至限制她,那么他们是很难长远的。

    不过幸好,他没有。他尊重她,尊重她的隐私,尊重的喜好,甚至纵容她的任性。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也可以接受她是顾无欢,接受她浪荡江湖的随性。

    夜清婉站起来,打开落地窗户,“前几日我嫌在书房闷得慌,就把东西都搬到茶室来了。”

    好像在解释,又好像在引导,她笑着问道,“不问问我怎么要处理那么多折子?”

    沈儒墨放下小品茗杯,茶香悠然回荡在唇齿间,“我早知道阿婉不同于寻常女子,处理的事情多一些也不足为奇。”

    夜清婉背对着他,面对满池或含苞待放,或花开正好的荷花,看着微风轻拂而过层层叠叠荷叶细浪,又进一步问道,“不好奇折子里写了什么吗?”

    沈儒墨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她眼中的风景亦入了他的眼,“我想有一天,阿婉会愿意告诉我。”

    所以他愿意等,那个并不遥远的将来。

    夜清婉粲然一笑,杏眼流波,美眸中闪动的情绪同样感染了沈儒墨,健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阿婉,会有那一天吗?”

    “会的。虽然可能曲折一些。”

    沈儒墨星眸溢出喜悦,足够了,她愿意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夜清婉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他收敛一些,两人回到茶案边做好,夜清婉道,“你到底打算做什么来转移你爹的注意力?”

    沈儒墨面色一沉,将今早付衡呈上来的折子交给夜清婉。

    有些诧异他的情绪变化,夜清婉拿过折子一目十行,随即被逗乐了,“皇后脑子秀逗了,还是被禁足憋疯了,怎么会想出这种主意。难道我雾山沉寂了几年,已经毫无威慑力了?”

    沈儒墨挑眉,“阿婉不生气?”

    夜清婉笑道,“他们不是还没做吗?再说,你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我吗?”

    沈儒墨摇头,眉宇间满是坚定,“只要我在一日,谁也不能伤害阿婉!”

    大手抚过她的侧颜,手指划过柔嫩的肌肤,被瓷片划出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毫无痕迹。“那日是我大意,本不该让你受伤。”

    夜清婉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已经好了,你就别再自责,再看现在师叔祖的情景这伤受的也值当。”

    她拉下他的手握住,“我的耐性快磨光了,榆树村事件已经过去这么久沈儒韦依然逍遥自在,想到枉死的村民心里堵得慌。”

    那日她曾承诺,会为小院中被凌辱致死的妇人报仇,已经过去很久沈儒韦还在蹦跶,让她的内心十分不安。

    沈儒墨摸摸她的发梢,“放手做吧,我全力配合你。”

    夜清婉一喜,“真的?那今晚我就把林富抓了,录下口供扔到刑部,我倒要看看沈儒韦如何翻身。”敢算计她,要有这个能耐才行。

    沈儒墨失笑,“阿婉与我想到一块处了,不如林富交给我处理,如何?”

    夜清婉点头,“最迟明天下午,我要林富的口供传遍大街小巷,皇后既然可以用流言对付你我,咱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儒墨浅笑,“睚眦必报的小丫头。”

    夜清婉闻言瞬间炸毛,“我哪里小了?本姑娘前凸后翘身材好着呢,你就偷着乐吧!”

    沈儒墨一愣,而后忍笑,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又怎么知道阿婉说的是真是假?”

    夜清婉挑眉,怎么觉得这是个坑呢?“我说的自然就是真的,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沈儒墨浅笑,慢慢地靠近夜清婉,呼出的热气喷在夜清婉的耳后,微微战栗划过脖颈后,紧接着就听到他暧昧地低语,“反正我的身子阿婉已经看过,阿婉打算什么时候让我……”

    在夜清婉瞪大杏眼要动手推他的时候快速后退,随即拥住扑空倾倒的夜清婉,笑得十分开心,“阿婉不必急着投怀送抱,咱们有的是时间。”

    夜清婉恼得抓住他腰间的精肉使劲的一拧,疼得沈儒墨一声闷哼。

    这人真会蹬鼻子上脸,清冷疏离的人耍起流氓来还真让她招架不住,想她夜清婉脸皮堪比城墙,居然被一个古人撩得脸热,真是失败。

    沈儒墨低低笑出声,抱着夜清婉也不松手,腰间虽然疼痛难忍,可也抵不过佳人在怀,拥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好,还有什么不能忍受。

    夜清婉掐完又觉得下手太狠,抬眼看着眉心微蹙的沈儒墨,又轻轻替他揉揉了,在他即将心猿意马时抽手,一本正经地问了个十分不要紧的问题,“跟我在一起,可能会被云初逼着叫叔叔,你能接受吗?”

    沈儒墨一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夜清婉坐直,端起茶喝了一口,“这么说吧,我有一个庞大的家族,而且这个家族中绝大多数的人对于南楚沈家抱有很大的偏见。”

    沈儒墨有些惊喜地看着她,夜清婉能静下来思考这些问题,说明已经打算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也意味着她愿意让他走进她的生活,这让沈儒墨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夜清婉莞尔一笑,很哥们儿地拍拍沈儒墨的肩膀,“等楚京的事情结束了,勤王殿下有没有兴趣与我去趟雾山,赏景游玩?”

    沈儒墨星眸璀璨,光华四射,“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那么接下来就该好好料理这帮碍眼的人了。”夜清婉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杀气,“前一阵子,沈儒韦通过风信楼联系到蜡人张,要求做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蜡人。这蜡人他是用不上了,但是也不能白做。”

    林富出现在刑部,抖出来桩桩件件都是大事,沈儒韦会被楚帝盯死,哪里还有时间想着怎么出清晖园。

    沈儒墨优雅替她斟满茶水,安静地坐着,风雅卓然,唇边的浅笑透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阿婉打算把蜡人送到哪里?”

    他没有问她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也没有说破,他觉得离夜清婉和他摊牌已经不远了,他不必逼得太紧。

    夜清婉神秘兮兮地笑道,“齐国公府是个好地方,听闻齐国公府上有个年纪不大却被宠得无法无天的纨绔小公子,正是沈儒韦喜欢的那一款,皇后爱子心切沈儒韦有所诉求,说不准……你懂得哦!”

    她暧昧地挑了挑眉毛,唇角那抹堪称猥琐的笑意,落到沈儒墨眼中也显得可爱至极。

    他失笑,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这种招数,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用的!”

    夜清婉不满地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怎么不能用,齐国公府备受疼爱的小公子被沈儒韦糟蹋了,齐国公必然不能咽下这口气,若这时有人将沈儒韦打算私自外出清晖园的证据送到他手上,你说齐国公会怎么做?”

    沈儒韦摇头,“齐国公老奸巨猾,只是这样自然不足以让他舍弃湛王与皇后对立,不过,恰巧在这个时候沈儒韦残害榆树村村民,私自屯放炸药炸毁榆树村的事情传开,就不好说了。”

    他一顿接着道,“以皇后对湛王的宠爱,必定会不遗余力地想要保住他,这个时候就需要齐国公取舍。到底是支持并没有明显错处的太子,还是已经摇摇欲坠的湛王。”

    夜清婉道,“齐国公就算是再蠢也知道沈儒韦烂泥扶不上墙,加上老来得子的心头宝又被那什么了,舍弃沈儒韦已经是必然。”

    沈儒墨放下小品茗杯,“皇后怎么能放任母家无所作为舍弃她和湛王,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总归有的是手段逼迫齐国公支持湛王,等到齐国公难以忍受的时候,这蜡像便是大义灭亲撇清与湛王关系的最好契机。”

    夜清婉蹙眉,“只是这样,你的实力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接下来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都会调转枪头对付你和靖王,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沈儒墨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眉心,轻轻揉了揉,好看的手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迷人的光晕,夜清婉捉住这只大手,鬼使神差地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沈儒墨身体一僵,呼吸乱了几分,强制镇定下来,还是不舍得抽回手指,任由她放在手心里把玩。

    “早点结束,我也好陪你回雾山赏景。”

    他忽然等不及想要得到她亲人的肯定,早日抱得美人归。

    夜清婉轻笑,捏着他的鼻子晃了晃,“这么迫不及待?那就好好处理眼前太子这件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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