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的海棠花开的正好,靖王妃岳淑站在园中赏景,面带愉悦的笑容,右手轻柔地抚摸着小腹,满目慈母柔情。

    “这几日委屈王妃屈居于此。”夜清婉领着端着药膳的筱儿走进来,“府中已经肃清,这几日王妃可以四处走走。”

    岳淑回过头,迎上来,温婉笑道,“承蒙夜姑娘照拂,岳淑万分感激。”

    “王妃先用药膳吧,凉了药性就减了。”筱儿将药膳放到园中的石桌上。

    “是清婉处事不周,让王妃受了惊吓,动了胎气。还望王妃不要介意。”

    静怡在石凳上铺了层软垫,岳淑慢慢坐下,“若不是夜姑娘随机应变,我与绍儿哪里来的安宁。王爷已经和我说了,这几日王府也不太平。”

    “靖王来过?”夜府的布防,什么时候可以任武功平平的靖王来去自如了?

    “本王的确来过!”厢房的门打开,沈儒安抱着还有些憔悴的沈泽绍,与沈儒墨并肩走了出来。

    看着步履从容,自在的好像在自己家的兄弟俩,夜清婉微怔,“影玄何在?”

    空气中几声轻微的响动,影玄一身翠色的劲装落在园中,“小姐。”

    “这是什么情况?”两个大男人出现在她家的院子里,而作为主人的她居然毫无所知。

    影玄微楞,“遵小姐吩咐,靖王妃的起居护卫由勤王负责。”

    夜清婉一噎,她貌似是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东院包括狗舍,你都全权交给外人了?”旺财居然能容忍生人在他的地头上晃荡?

    沈儒墨挑眉,对她外人的称呼很不感冒。

    “并未全部,只是人员进出交由勤王负责。来往动向,仍然记录在案。”影玄一停,并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继续道,“包括靖王十次出入,慕容四皇子六次被挡,勤王今早跟小姐一前一后入府。还有,小姐接连三日夜不归宿。”

    沈儒安看了眼眉目清冷,却面带浅笑的沈儒墨,猜测是不是这短短几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夜清婉再次梗住,“记录压死,不得送往雾山。”这要是让爹知道,她夜不归宿,还有三个男人不走寻常路进过夜府,其中两个还姓沈,会不会闹翻天的。

    影玄看着夜清婉有些毛躁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截止今早的记录已经送走,飞鹰送信,追不回来了。”

    以影卫的习惯,最迟今晚爹爹就会看到记录,到时候,只怕少不得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筱儿,从我私库取那把镶蓝宝石的匕首,送回雾山交给清风,让他想办法将事情压下来。”但愿清风那个混小子能替她满混过关。肖想已久的匕首都送了,可不要让姐姐失望啊。

    而后她又对着影玄道,“影玄,咱们打个商量,以后的记录……”

    “家主之令,不可随意更改。”影玄猜到夜清婉要说什么,直接出声打断。又看了眼柔情缱绻看着夜清婉的沈儒墨,以及他们同色系的服饰,沉声提醒道,“小姐,夜家的规矩,南楚姓沈的不行!”

    夜清婉抬手揉揉眉心,挥手示意影玄退下。影玄拱手,瞬间消失。

    沈儒墨原本还在庆幸消息传回雾山,或许能和夜清婉更进一步,却在听到“姓沈的不行”之后,看着夜清婉明显听进去陷入深思,而有些慌乱。

    快步走到她身边,虽然仍旧风雅从容,却多了遮掩不住的紧张,“阿婉”,他握着夜清婉的手,“什么叫,姓沈的不行?”

    夜清婉挣开他的手,“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些”,她站起来,指着沈儒安,“你们两个赶紧回去,旺财应该快要离开东宫了,下一步就是靖王府。”

    看了眼深色复杂的沈儒墨,夜清婉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你明知道计划,还来我府上捣乱,看见你哥,还不快点赶他回去。我辛苦计划,你们连个却在这里悠闲自在。”

    不客气的推开挡在她面前的沈儒墨,夜清婉相当烦躁地道,“不准再拦着慕容泽,我有事要见他。”

    午时,东宫的人刚找上门,靖王府的人便到了。

    旺财在东宫歇够了,又晃晃悠悠来到宫门口,守门的侍卫早得了命令,赶紧放狗出门。一溜小跑来到靖王府,一爪子拍开大门,一声大吼,吸引了全府的注意,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华丽丽的吐了。

    做为一只很要面子的狗,旺财当时就承受不住颜面尽失的打击,觉得狗生无望,抱头痛哭。惹得靖王府的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沈儒安就是在这个档口回来的。强忍着眼角的抽搐,他不得不提醒旺财,“旺财是不是走错门了?”

    旺财泪眼朦胧,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大戏还没唱完呢。“嗷呜——”狼嚎一声,快速狂奔,绕过靖王,在侍卫堆里穿梭,时不时的还逮着人不轻不重的咬一口。

    沈儒安暗自记下被旺财咬过的人,吩咐管家,安排众人避难,任何人不得攻击旺财。

    在靖王府晃悠了一个多时辰,旺财才恍恍惚惚离开,被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迷迷糊糊好不容易走到勤王府,还没来得及搞破坏,就一头栽倒呼呼大睡。

    沈儒墨蹲下,摸了摸睡死的旺财,爱屋及乌,如同夜清婉一样,他也很喜欢这只不着调却很聪明的大狗。

    “爷,要不要将旺财送回夜府?”怕被夜清婉认出来,付衡这几天一直躲着。虽然不能抛头露面,但是仍然挡不住他的好心情。没有什么比夜清婉与自家主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来的更激动人心了。

    “抬进去。好生伺候着,通知阿婉,旺财身体不适,宿在王府了。”沈儒墨飘然起身,星眸深沉,让人看不透情绪。

    他急需时间和她好好聊聊,影玄的话对她影响太大,连带对他的态度也差了很多。总是让他不安心啊。

    终于缓过劲来的太傅大人,正在东宫哭诉自己遇见一只疯狗有多么的不幸,和恳请太子绞杀恶狗的殷切期望。

    沈儒元叫人扶起跪着的于成康,“不是孤不帮你,你可知道,那狗的来历?”

    于成康抖了抖袖口上的破布条,一股子掺杂着异香的脂粉气,弥散开来,“一只狗能有什么来历?”

    太子嗅到异香忽然觉得浑身燥热,脑中闪过沈儒韦的大脸,惊得他摔了手中的茶杯。

    “太子殿下?”于成康心中一紧,难道这只狗的来历会让太子都这般忌惮?

    太子稳住心神,弹掉身上的水珠,“先生可知道尼古拉斯家族?”

    于成康虽然好色,但是这博学广知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思量片刻,便猜到了旺财的来历,“相传,雾山的开山祖师曾驯养过一批神兽,并给这批神兽冠以‘尼古拉斯’之姓,传世数百年,尼古拉斯家族渐渐成了雾山的守山家族,尼古拉斯家族有犬,猫,鹰,猿四支,犬支如今的首领是体型巨大的黑狗,名叫旺财……”

    说到此处,于成康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只狗就是尼古拉斯旺财?”

    太子点头,于成康颓然的坐到地上。他这一顿罪算是白受了。前几天,这位来自雾山的小神医在御花园重伤了太后的事都不了了之了,何况这个大狗曾大闹太后寝宫,照样大摇大摆走出皇宫。

    就算他是官居要职的太傅,皇上也不会为了他得罪雾山。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太子亲自扶起他,靠近于成康,沈儒元觉得鼻息之间的异香更重了,身上的燥热也更加强烈。耐着性子,强忍着欲念,将于成康扶到椅子上坐下。

    “此事,孤无能为力。”

    于成康参透其中玄机,也不再坚持,“太子殿下不必多言,下官明白。此时与雾山来的这位夜姑娘就算不能结交,也必定不能交恶。”

    太子分析道,“只是这狗竟是从湛王府出来的,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他又继续道,“先是孤被五弟揍了一顿,彻底决裂,再是九弟回来与孤与不再亲近。孤总觉得,这些事情的背后都与勤王府有联系。”

    于成康道,“难道邺城的事情出了问题?”

    太子摇头,“葛先生的安排是万无一失的。就连派去下毒的毒宗弟子,都已经处理掉了,不可能路出马脚。以小九的心智,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足以构成威胁,孤担心老七无中生有,若是有夜清婉的支持,父皇也难免会动摇。”

    于成康否认道,“雾山一向不参与朝堂争斗,就算夜清婉真的识破,应该也不会多言。”

    他想了想又道,“前几日传回的消息,靖王府与夜府交恶,连带勤王府也受了波及。虽然靖王妃现下客居夜府,但探子回报,靖王一次都没有上门探视,可见与夜清婉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

    他叹口气,“只是湛王是怎么和这只狗搭上关系的,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于成康再次提到沈儒韦,太子的心神忽而不稳,脑海中旖旎的画面层出不穷,一张一张快速的划过,那越来越清晰的面容竟然是沈儒韦含笑承欢的脸!

    太子猛地站起来,脸色微微的苍白,“传,快传葛先生。”

    不多时一个黑袍人悄悄进了太子的书房,诧异地看了眼破布衣衫的于成康,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

    太子撑着额头,面色还是不见好转,依旧是苍白的,“孤这心神有些不宁,劳先生替孤把个脉。”这个时候,太子是崩溃的,好端端的居然对自己的亲弟弟起了那般龌龊的心思。

    黑袍人打量了太子一眼,走上前去,握住太子的手腕,“太子这是……太子虽为一国储君,但是不必可以清心寡欲,顺其自然便好。”

    太子收回手,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在场的都是男人,瞬间也明白了症结所在。都聪明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于成康拱手道,“敢问葛先生。”

    黑袍人也同样拱手,“太傅大人请说。”

    “邺城之事,可是万无一失?”

    黑袍人自信的笑道,“太子和太傅大人放心,葛某安排妥当,自然不会露出痕迹。退一步讲,就算东窗事发,也绝对不会算到东宫头上。毕竟,建安明面上重用圣医教的只有湛王一家。”

    “祸水东引!”于成康击掌,“葛先生好算计,下官佩服。”

    “不敢。”黑袍人拱手,“眼下最要紧的是,靖王世子之死,一定要扣到湛王府上。靖王府失了世子几近乎一蹶不振,忠义将军府的老将军也一病不起。若是这是查出刺杀世子乃是湛王所为,那么可想而知,无论是靖王还是勤王乃至岳家都会对上湛王,鹬蚌相争自然渔翁得利。”

    “不错。”于成康点头附和,“今日这大狗一闹未必就是坏事。湛王府既然已经被搞得乱七八糟,咱们索性帮湛王一把,帮他好好藏一藏刺杀世子的证据。”

    太子点头,“太傅所言极是。”他的脑子仍然很乱,那些不堪的画面还是不受控制往外冒,惹得他心情烦躁,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禀报,“启禀太子殿下,那只大狗的确将湛王府破坏的不成样子,花草挂饰,甚至桌椅半数都被压破。那只大狗出了东宫,也不知怎么就跟着今日来送回礼的靖王府的仆人去了,在靖王府又是一通大闹,咬伤了三五个府卫。”

    那侍卫继续道,“最后去了勤王府,据说是倒在夜神医曾经住过的晚照居熟睡。”

    于成康嘴角抽搐,相比之下他还是幸运的,只是被狗压,而不是将府邸破坏的面目全非,府里的人也没有受伤,节省了一大笔医药费,真该感谢自己临危不乱跑入东宫。要是跑回自家府邸,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要是旺财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不要脸,明明跑的裤子都快掉了,还敢自称临危不乱,恬不知耻啊!

    “如此看来,这只大狗到真是喝多了发酒疯,信步闲游,走到哪里就闹到哪里。”太子挥手示意那侍卫退下,“东宫和勤王府的损失,算是最低的了。”

    于成康抹了把胡子,“只要再查清楚,湛王府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就可以安心的部署下一步了。”

    这时,又一个太监来报,“太子殿下,夜府来人了。”

    太子站起身来,“劳烦葛先生先避一避,孤与太傅大人先去看看情况。”

    黑袍人也站起来,“殿下请,太傅大人请。”

    裴修明在客厅内等了一会儿,就见太子和一身破布的太傅大人从外面进来。拱手道,“在下夜府管家裴修明,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傅大人。”

    太子做到主座上,也不计较裴修明没行跪拜之礼,“裴管家免礼。”

    裴修明道,“今日我家小姐爱犬旺财大闹建安,给东宫带来诸多不便,在下奉小姐之命,略备薄礼登门致歉,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太傅冷哼一声,“夜家姑娘为什么不亲自来道歉,难道瞧不起东宫,瞧不起我大楚太子殿下。”

    裴修明不为所动,仍然面无表情的道,“旺财乃是在湛王府喝醉的,可湛王妃执意认定是我家小姐的过失。带着大队人马上门要砸了夜府泄愤。小姐气不过,已经进宫向楚国皇帝陛下讨说法去了。”

    于成康梗住,还有更乱的吗?

    太子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修明继续道,“今日太傅大人受惊了,小姐已经备好重礼送到太傅府上,还望太傅见谅。”

    于成康心里叹口气,不见谅又能怎么样,他还能跟只狗计较吗?“只是希望贵府要要约束好,别再让它出来生事端了。”

    裴修明道,“自然。只是来了建安,旺财一直安心待在府里,谁曾想他会跑到湛王府偷酒喝。”

    夜清婉坐在楚帝安排的绣墩上,看着大殿里的湛王妃哭诉旺财是如何偷喝了她家的就酒,又是如何毁了她家的酒窖,再又如何将她家搞得鸡飞狗跳。

    楚帝头疼的听着她絮叨哭闹,烦的一拍桌子,大吼,“够了,你给朕住嘴。身为王妃毫无修养礼仪,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家教吗?”

    湛王妃吓得噤声,张着嘴也不敢再哭闹,只觉得满腹委屈。

    夜清婉适时地添把火,“劳烦湛王妃解释一下,为何我家旺财好端端的,会从城西夜府跑到城东的湛王府。湛王妃,不该给本姑娘一个解释吗?”

    楚帝锐利的眼神中寒光一闪,他甚至近一段时间来,太子和湛王的争斗越发的激烈,从原本的暗地里转到如今的明面上,而根据得到的消息,旺财几乎是闹得半个建安不得安宁,连同东宫,靖王府,勤王府一处也没有拉下。让人不得不深思其中的深意啊。

    湛王妃听了这话更加来气,“夜姑娘这意思,难不成是本妃逼着它来王府撒酒疯的不成?本妃可没那能耐,和畜生打交道。”

    夜清婉瞳孔一缩,好啊,拐着弯骂她呀,那可就别怪她整人了。“哎,好似楚国陛下还专程宴请过旺财,也不知作何感想。”

    湛王妃脸色一僵,看着面色阴沉的楚帝,慌了手脚。

    “原本游医楚国,清婉甚是欢喜,如今看来,楚国的礼仪也不过是夜半的昙花。这般礼遇,雾山高攀不起。我雾山守山大族神兽血脉,竟被人贬低成是一文不值的畜生,当真是可笑至极。”

    夜清婉冷幽幽地话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冰刃般扎在楚帝敏感的神经上。“希望太医院的医术,撑得起楚国的下个邺城之危。”

    ------题外话------

    五一假期结束了,大家玩的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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