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邺城城门。

    “站住!什么人!已经宵禁竟敢夜闯城门!”

    来人停住,亮出一个明晃晃的牌子。

    “不知王爷驾到,小人该死。”

    “速开城门。”

    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尤为响亮。

    “阿婉,小心脚下。”

    出了城门,夜清婉轻声问道,“你确定出来的时候没人看到你?”

    沈儒墨斜睨了眼暗处隐藏的身影,“自然没有,阿婉放心。”

    两人来到护城河边,逆着城门昏暗的光线,鼓捣了好一会儿,才从水中拖出一个袖珍麻袋。

    夜清婉打开麻袋,翻查了会儿,“邺城春瘟的确是中毒所致,下毒的源头就是护城河水。另外,……”

    沈儒墨扶起蹲着的夜清婉,“这里只有你我,阿婉但说无妨。,”

    假装犹豫半响,“九皇子腹泻,也是因为中毒,我拜托张院判查证过,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贴身护卫。”

    “阿婉,慎言。此事牵扯甚广,还是仔细查证再做定论吧。”

    “也好,先回去吧。”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一直藏在黑影中的沈儒辰慢慢走出来,站在刚刚被打捞上来,已经空无一物的麻袋前发呆。

    他真的是中毒了。还是大哥借给他的护卫下得毒。怎么可能,那时他信任有加的大哥啊!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痛苦的闭上眼。母妃说要小心提防大哥,他从未认真听过,只当母妃想多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大哥也许并不像他想得那般爱重自己。

    不,不可能的,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呀!

    他从未肖想过皇位,大哥不可能容不下他。

    “这傻孩子不会想不开吧?”夜清婉坐在城墙上,吊儿郎当地晃着腿。

    “九弟,也该长大了!”皇家的孩子,没有能一直单纯下去的。“夜里凉,我送你回逍遥轩。”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夜清婉拍拍屁股站起来,刚要飞身离开。

    沈儒墨拉住她,趁她没站稳将人拉入怀中,“阿婉,就真的一丝一毫都不喜欢本王吗?”

    “你先放开我。”这人怎么不分场合。强烈的挣扎,换来更加收紧的手臂。

    “本王不放,阿婉,如风如雾,畅游天地,却唯独不在我怀里。放开了,不知何年何月能再拥你入怀。”仿佛耍无赖般,沈儒墨这么紧紧抱着夜清婉,怎么也不肯松开。

    夜清婉放弃治疗,不在挣扎。“我承认,我的确对你有感觉,可是沈儒墨,你要明白。两个人相处,不仅仅是有感觉就可以的。何况,你我背景不同,思想也不同,对生活的看法也不同,这不是一句喜欢就可以忽略的。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下,不要被一时的冲动左右。”

    心跳陡然快了。她说,她对他有感觉。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沈儒墨掰正夜清婉的肩膀,与她对视。“阿婉,说的都是真的?”

    这人怎么不抓住重点呀!

    沈儒墨傻笑着,再次将她抱入怀中,“阿婉,也喜欢我,我很开心。阿婉,我真的很开心。”揽着夜清婉飞下城墙,停在一颗树下,沈儒墨开心得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月华清辉,男子一贯温润的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感染了夜清婉。她从不知道,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会令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像个孩子一般高兴。

    她也笑了,很开心,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阻止他肆意放纵的行为。就连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会纵容他,也许,根本没什么理由吧。

    花前月下,微风习习,两人如同孩子般,抛开了所有顾虑,抛开所有烦恼,相拥树下。这个夜晚,对他们而言,或许是新的起点。

    第二天,张杏林从城北回到太守府,直奔沈儒墨的厢房而来,“臣,张杏林求见勤王殿下。”

    进了厢房,张杏林才发现,他崇拜的小师叔,正对着满桌子的瓶瓶罐罐研究。良久,夜清婉听到门外传来新的脚步声,才抬头,“院判坐,是不是有什么收获?”

    张杏林看了看沈儒墨,见他没有反对,坐下,“小师叔料事如神,那个彪形大汉果然趁人不备,悄悄往水源里投了东西。”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夜清婉。

    夜清婉与沈儒墨对视一眼,后者笑着微微点头,夜清婉有些别扭挠了挠头,耳尖有些热,摸摸鼻子,接过纸包。打开,取了一根银针,从纸包上刮下来一层白膜,举到眼前。

    银针慢慢变黑,黑纹呈现螺旋状,她的表情也慢慢严肃,全然没了刚才的局促。把银针放到瓷杯中,用水划开银针上的白色粉末。

    又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瓶,取了一根更长的银针,挑出其中的药粉,银针同样显现螺旋状黑纹。

    一瞬间,夜清婉有些恍惚。将药粉掺入刚才的瓷杯中,清澈无色的水慢慢变红,血红,深红,最后变成油腻的黑色,粘稠的粘在杯底。

    “背后之人,竟然真的想要了九皇子的性命!”夜清婉有些震惊,她猜测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太子当真想杀了沈儒辰。

    诚然,她下泻药在先,可就算沈儒辰真的吃光了药瓶中的药,也不至于两天就拉得面无人色。

    为了证实猜想,她吩咐张杏林暗中调查近身伺候沈儒辰的几人,却没想到太子的护卫早一步给沈儒辰下了相同的泻药。

    如果不是她和沈儒墨先一步解了护城河水中的毒,只怕现在沈儒辰现在已经沉尸太守府了。

    沈儒墨见她面色微白,便知道其中出了变故,握住她的手,“阿婉,到底怎么了?”

    她的手冰凉,而且抖得不像话,这绝不是她的正常反应。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安抚她的情绪。

    “九皇子中的泻药和造成春瘟的毒性相容,便会产生一味要命的毒药。毒性猛烈,不消半日,中毒之人便会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一阵眩晕毫无征兆的袭来,夜清婉视线模糊,手抖得更厉害,不得已用另一只手撑着额头。

    “阿婉……”沈儒墨担忧地将她揽在怀里,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张杏林被夜清婉的话惊得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谋害当朝皇子!”

    他不知所措地走来走去,一脸焦虑,完全没注意到勤王抱着自家尊敬的小师叔有什么不妥。

    “若是九皇子,在邺城,暴毙,第一个被怀疑的大概就是勤王殿下。”她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贝齿咬住下唇,靠着沈儒墨勉强地,断断续续继续推论。

    张杏林忽然停下,震惊地道,“满朝上下谁人不知,勤王殿下是靖王殿下推荐来邺城的,到时候,到时候,只怕连靖王也脱不了干系!太可怕了!幕后之人的心思,太可怕了!”

    藏在在门外偷听的沈儒辰早已因为惊吓过度,瘫坐在石阶上,眼眶泛红。良久,埋头在膝盖中压抑地哭泣,如同受伤的小兽。

    真相,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他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了,他多么希望听到的是他们推翻之前的猜想。可是,事实却恰巧相反。

    他信任的人,真的背弃了他!

    他,最敬重的大哥,一心利用他,为了构陷三哥不惜置他于死地。

    大哥怎么能这样,大家都是亲兄弟,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深,都是筹谋算计,为了终有一日毫无保留的利用吗?

    他还满心期待地偷偷跟踪七哥,他多么希望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证明昨晚听到的都是误会,都是假的,是七哥和夜姐姐搞错了。

    可张杏林是谁,这个医痴是出了名一丝不苟,不会弄虚作假。

    夜姐姐来自雾山医术超群,判断的结果是不会出错的。

    这样的事实如同利刃,抛开他的胸膛,拿出他血淋淋的心脏,肆意的践踏。

    “夜姑娘那般灵动的风采,九弟当真该见见。皇祖母懿旨赐婚惹恼了她,也算因你而起,你该好好安抚人家。”

    “孤身体不适,太医院开得汤药,喝了好多也不见效。”

    “三弟与七弟一向亲近,七弟又与你一般心悦夜姑娘,七弟此去邺城,多少有三弟的功劳。七弟那般风华,若是夜姑娘也被他吸引,与七弟互生情愫,你又该如何是好?”

    “三弟,近日待孤不甚恭敬,孤很苦恼,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三弟。”

    “这是孤身边最厉害的护卫,阿辰若是想要,孤便送给你。”

    “阿辰风光霁月,只要多多在夜姑娘面前表现,夜姑娘自然会看到你的好。”

    ……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想来都是别有用心,兄弟情深,多么讽刺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呀!”张杏林焦躁的屡着胡子,九皇子好不容易躲过一次毒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被人害了?“要不要通知九皇子,让他小心防备?”

    夜清婉的状态更差了,沈儒墨再没心思继续,刚想起身扶她去休息,却被她反握住手,摇头示意她没事,让沈儒墨继续完成计划。

    小心翼翼护着她,沈儒墨眉头紧锁,沉声道,“九弟自从来了邺城,做事激进,事事都要抢在本王前头,就算告诉他真相,以九弟的心性,恐怕只会认为是本王欺骗他的手段。”

    就在这时,怀里的人突然身体一软,向后滑倒。

    沈儒墨搂着怀里的人疾呼出声,“阿婉,阿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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