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于嬴婴年幼时,常常称赞其聪慧过人,毫不掩饰对其之喜爱。∧生自豪,对于将来,多了些许不一样的期待。

    然,喜爱只是喜爱。嬴婴终究乃嬴氏旁支,只得起于微末。然,嬴婴武不能上阵杀敌,文限于附庸风雅,至今,功爵未封。

    嬴婴不服,意觉未逢时势,怀才不遇。李斯其才,限于杂政。冯相其位,得于资老。蒙氏兄弟,靠之祖荫。吾嬴婴之能,胜之何其重也!

    今,左相入狱,冯老迟暮,蒙氏消散,大秦之柱石,舍吾何其之?然,赵高一老奴,竟持权柄,于庙堂之上,何其可笑。

    此时,正是吾嬴婴,力挽狂澜,扶大秦于危之。诛赵高,正朝纲,此毕其功于一役,位极人臣,唾手可得!

    嬴婴望着不知其然的胡亥,满脸轻蔑的赵高,心怀不解、期待的百官,近前一步道:“陛下,臣为先皇之弟,亦为大秦之民。今外有黔首反乱,内有重臣兵谏,事事皆可证,国策政令有误。望陛下亲为,以正朝纲,廓清宇内。”

    胡亥一听,恼火道:“皇叔今日何以如此乱言!朕何时未亲力亲为?今李信兵谏,虽意在赵卿,乃可有将朕,置于尊否?”

    “陛下,臣非乱言,实乃为大秦,为陛下忧之。望陛下明鉴!”

    嬴婴回答铿锵有力,胡亥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赵高接过说道:“皇叔此言,乃言陛下之过乎?岂非与李信之举意同!莫非皇叔,亦要行逼宫上谏之举?”

    “上谏乃臣子之责也,何来逼宫之意。到是郎中令,蒙今上所闻,遮国政弊端,把持朝权,乃为祸国之罪也!”

    赵高一听,顿时大怒道:“公子婴!汝为王族,然却擅议国政,妄论今上,污蔑朝臣,该当何罪!”

    “吾有罪与否,陛下自有圣断!汝为郎中令,非宗正府也!”

    嬴婴越是如此,赵高越是心惊,觉此闲散皇叔有所仰仗。赵高转身拜奏胡亥道:“陛下,公子婴此举,以皇族王室之典,擅议朝政,乃为僭越,当治罪矣。”

    胡亥看着两人争论,已是头痛。听闻赵高一言,随口道:“治罪!”赵高闻言,立刻道:“陛下有旨,公子婴僭越朝政,当治以罪。”

    赵高说完,示意赵成。赵成立刻明白,带内宫郎中,欲上前缉拿嬴婴。就在此时,只见一人,出列百官之中道:“陛下,公子婴乃皇族王室,有罪与否,理应由宗正府置之。”

    众人一看,原来是宗正府丞赢布。赵高道:“宗府丞,陛下旨意,汝未闻之!且,宗正令虽新丧,宗正府亦未由汝之主事。”

    嬴布道:“郎中令,臣禀奏于陛下,似未禀于郎中令也!郎中令可主皇族之事否?”

    “汝····”赵高一时被问得语塞。也因这宗正丞嬴布,乃嬴氏近支,又为行武出生,一身火爆脾气,可是不惧赵高。

    此时胡亥更是头痛,指着嬴布道:“皇兄亦与朕为难否?”

    嬴布道:“陛下,臣誓死忠于大秦,忠于皇族。只今皇叔此举,却以为吾皇族之忧也!望陛下明鉴!”

    胡亥闻言道:“依卿之意,按族典,该如何置之?”

    嬴布道:“臣以为,皇叔虽非朝臣,却为王族。上奏议政,何以定罪。陛下,今大秦如斯,皆因赵高蒙蔽圣断,有罪之人,乃是郎中令也!”

    预谋!绝对是预谋!赵高听道此处,心中已是明了。他一边示意赵成,一边拜奏胡亥道:“陛下,此二人依为皇族,于朝堂之上,视陛下旨意为未闻,屡屡上谏,乃犯上之大罪。应即刻拿惩!”

    胡亥正要说话,百官中又一人出列,道:“陛下,臣子为国事,上奏朝议,何罪只有。到是郎中令,蒙蔽圣断,欲遮国政,弄权祸国。望陛下明鉴!”

    赵高一看,此正是御史中丞王卢。王卢一语言毕,竟有数十位大小朝官,同出列班道:“臣等附议,望陛下明鉴!”

    赵高此时怒火中烧,“此帮朝臣,终是露出嘴脸。意将老夫扳倒?岂为如此易之!今个老夫,索性要尔等明了,大秦乃何人言之为正!”

    此时赵高,已完全撕去和善的伪装。不顾一旁正要说话的胡亥,大声咆哮道:“老臣忠于先皇二十余载。今忠于陛下,事事兢业。尔等却突发此难,欲置老臣于死地。欲加之罪、众口铄金,休想得逞!”

    说完手一挥,只见大殿四门顿开,阎乐领羽林军士将大殿,整围了起来。黑甲冷戟,劲弩铜剑,直指百官。此时,百官中,赵高一党面露喜色,缓缓后退,暗自庆幸。

    大殿正中,只留下嬴婴、嬴布、王卢等数十人被围。再看位班上首,老相国冯去疾、老御史冯劫等一干重臣,老臣,似未闻发生的一切,依旧低首不语,真是怪异之极。

    “赵高,爱卿,此是何意,众朝官尽要杀之?”胡亥此时面有惧色,急忙问道。

    “陛下,此间之事,陛下已观,老臣有罪否?”赵高激动道。

    “否!否!爱卿乃是忠臣,重臣,朕之师也!”胡亥看着发疯的赵高,连忙说道。

    此时,嬴婴却大笑道:“赵高,贼子狼心已显,视陛下旨意未闻者,乃为汝也!于咸阳宫妄动兵器者,等同逆国之罪!”

    赵高也笑道:“逆国之罪者,正与此殿之中。然,非老夫也,乃为尔等一众。今尔等逼宫犯上,乃为重罪,当处极刑。左右!统统缉之!”

    只见阎乐闻言,也不答话,手一挥道:“无伤,领人速速将其一众,缉拿归狱!”

    “诺!”

    阎乐正意气风发的站在殿上,发号军令。就在此时,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胸前突出剑刃,沾满血水。阎乐回头一看,持剑者,正是自己提拔的将官,无伤。

    阎乐此时有太多不解,太多疑问,天天胡吃海喝的兄弟,怎会如此!但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去想明白了。利剑拔出,阎乐应身倒地。

    此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大殿中,不明情况的所有人等。胡亥呆了,赵高呆了,赵高党一众呆了,随嬴婴附议的众臣呆了,老御史冯劫一干老臣呆了。

    就在众人皆呆时,那唤无伤之将,已将阎乐尸首,连同赵成一众郎中将,一起押着,退出了殿外。

    此时,大殿之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接连再三的事情,搞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殿中空气似乎凝结,气氛有些诡异。

    事发突然,赵高此时脑袋一片蒙空。像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做什么。自己一人,独立于殿上。无人相扶,无人相语,无人相望。

    赵高内心清楚,自己被耍了,被阴了,犹如山巅峭壁上的巨石,瞬间由顶峰跌进深渊。只不过,来得如此疾风骤雨!如此莫名其妙!如此毫无防备!甚至连恼羞成怒的机会都没有,赵高不愿去相信这一切。

    “陛下,赵高祸国弄权,其罪当诛!望陛下明鉴!”嬴婴一言,惊醒众人。

    “皇叔此议·······此议,朕······想想。”胡亥此时心中亦是混乱无绪。

    此时,老相国冯去疾缓缓走出,对着胡亥拜奏道:“陛下,臣有奏。”

    “老相国有奏,尽管言之。”

    “陛下,先皇大行已有两载。陛下可知,吾朝共有几郡安宁,几郡受灾,几郡盗匪猖獗。朝中各署府,缺位几何,政绩几何。”

    “老相国此言何意?此一向为丞相府之责,反来问朕,朕如何知晓!”

    “即是如此,陛下应知晓事宜,此乃为亲政。陛下勿怪老臣多言,老臣望陛下能为大秦之基业,开太平之盛世。”

    “老相国此言,与今日今时,似未有之联也!”

    “陛下以为老臣之言,可为良谏?”

    “朕甚恶国政杂议,有老相国一干众卿,朕亦可安心也!”

    “唉!陛下,老臣言尽于此。”

    冯去疾说完,又缓缓地退回班列,不在言语。众臣闻君臣一番对话,更加是糊里糊涂了。今个此时,扳倒赵高,不才是正题吗?

    胡亥也是一阵诧异,冯相一番没来由的言辞,是为何意?这时,嬴婴又拜奏道:“陛下,赵高其罪当诛,陛下明鉴。”

    “皇叔数次奏言,乃视朕为尊否?”胡亥此时已想清楚,自己能坐上帝位,完全是赵高之谋。无论从何而言,赵高与自己,那是共同之盟。若是杀了赵高,他这皇帝,怕是当不得几日了。

    “赵卿乃朕帝师,朕授理政之任,虽有误,然,岂可为死罪乎!”

    赵高此时一听,没想到此废物二世,此时却是如此明悟。像是落水抓住了救命稻草,赵高连忙近前拜奏。

    “陛下明鉴!老臣忠心为国,虽有误,何来死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凭无据,此冤死老臣也!”

    看着胡亥、赵高一通上演,嬴婴到是没辙。难不成,连皇帝也给扳倒!

    “无凭无据?吾以为乃铁证如山!”

    说话间,殿外走进两人,更让众人犹如惊天巨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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