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铁骑,纵奔急行,马蹄扬起漫天尘烟。∠犹如闷雷,压的天地震颤失色。只见一将,驻马废丘城下,远眺咸阳。又见废丘守卒,见将旗,惊吓伏。

    忆当年,统领大军,征战六国,是何等的快意沙场、威震中原。伐楚一役,非不战之过,世间可有常胜之将。今,军出陇西,兵谏咸阳,为报先皇知遇之恩,问心无愧!

    此将乃大秦上将军,陇西侯,李信!

    自从伐楚失利,军归陇西。始皇非但未责,更加封陇西侯,以镇西羌。然,二世登基,残杀朝臣,毁宗灭亲,荒淫无道。至使天下大乱,六国复反。

    李信原本早已心寒意冷,称病不出。但对关东平叛,却是不遗余力。虽早已与嬴婴有约,但实未下如此狠心。今闻左相李斯入狱危矣!赵高恐有不臣之心。如再犹豫,大秦则危!

    故,与嬴婴约成,七月初始,兵临咸阳,共谏二世。

    赵高得此情,吓得跌坐在地。很显然,李信是冲他来的。情急过后,赵高不愧为心思缜密之人,立马召来阎乐、赵成等一众心腹。开始部署起来,毕竟此为国都,李信如此行事,乃为叛乱反国。

    赵高遣阎乐持兵符,立刻往南山大营,领一万羽林军,前往咸阳宫。

    遣赵成持旨至灞塬,令右将军曹嘉领两万虎豹骑,至渭水南,沣水东岸,以阻李信。

    遣谒者持旨,令卫尉马兴,集结一万五宫卫,至渭水北,咸阳塬王陵,与曹嘉隔水一线,以阻李信。

    遣郎中将分至朝中众臣府,护持各位大人,往咸阳宫朝议。

    遣郎中将至国狱,将李斯及族众,近千人押至咸阳宫后,望夷宫。

    遣谒者持旨,分至武关、函谷关,令其分兵回援。

    一番令出,赵高已是一身大汗,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赵高仔细回想,看是否有所遗漏。少时,自觉无甚遗漏,精神一松,又坐于地。

    “李信莫非吃了豹胆,想凭一己之力,扳倒吾赵高。孰不知,吾之言,即是朝廷意。等吾回回神,尽调大军,剿杀汝此叛逆之臣。左防右防,竟后院起火,大秦之·······陛下,陛下未知也!”

    赵高老奴,竟把主子给忘了。真所谓,患难见真情。此时赵高,连跌带跑,往宜春宫去,请奏二世移驾咸阳宫。

    李信大军,在过废丘后,按与嬴婴之约,军中尽打旗号,“诛奸臣赵,以正国法。”此一意,尽传整个内史郡地。

    约定时间,约定地点,李信两万铁骑,抵达咸阳塬边,渭水河畔。

    数万铁骑令行禁止,竟如此整齐划一,李信治军强也!再看中军,一四十上下、红脸长髯、身魁体健的威风大将,越马前出。

    “前军且闻,吾乃陇西侯李信。今至咸阳,只为诛杀奸臣赵高,上谏陛下。吾等皆为大秦之军,勿要手足相残。让开此道,共谏今上。”

    南海军分守三桥,严阵以待,也不答话。不是不想答应,是根本没听见说啥。因为李信率中军主力,在渭水北岸,与马兴的宫卫羽林对峙着。

    此时卫尉马兴听完道:“陇西侯别来无恙。今未有旨意,领军至此,且勿论意欲为何,皆乃逆国之罪。吾劝陇西侯悬崖勒马,赴宫请罪,亦可从轻之!”

    “马兴,汝亦为先皇老臣,征战沙场经年,得换此大秦一统。今上荒政,汝为何视若无睹,反为赵高爪牙。”

    “住口,李信,吾视汝乃大秦上将,忠心为国。汝岂可,辱吾之甚!吾为大秦之卫尉,陛下之臣。汝今日如此,论罪当诛!”

    两位昔日之战友,大秦之名将,斗起嘴来没完了。其实,两人是不忍心兵戎相见,同室操戈。都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对方。

    “喂······!两位,听得见我说话吗?喂······!”

    两人闻声,望向渭水。见一叶扁舟,渡一人,往此处来。只见那人,手持一物,大声喊叫。

    “陇西侯,卫尉,吾乃右将军曹嘉,两位且住,可否听吾一言。”

    说话间,船已停靠岸边。李信、马兴看着曹嘉,也不言语。曹嘉立觉尴尬,只得继续说下去。

    “陇西侯,卫尉,二位可知,吾等三人所领之军,乃是关内仅剩之兵。若于此,相互厮杀,关内无兵可守,恐大乱也。且,上将军章邯,出关平叛之军,已有数月未补。吾等不若留待日后,出战六国,乃为正道!”

    李信听完,冷哼一声道:“闻言,蓁侯此人,乃投机取巧之辈,军功得来甚易。今日所闻,果真如此。”

    “哎!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投机取巧啦!好心好意来帮你们调解,不领情就算了,还侮辱我的人格。真是气死我啦!······”

    李信,马兴看着曹嘉叽叽歪歪说个不停,言语也甚是奇异。李信忍不住道:“住口!汝可为拖延时日否?”

    曹嘉笑道:“拖延?此处虽仅卫尉所领,一万余宫卫。然,渭水南岸,有吾两万铁骑。咸阳宫有一万余羽林军。何来拖延一词?”

    “此常惰之军,吾陇西铁骑岂放于心。如若开战,一击即溃!”

    李信此言一处,马兴立刻来火,将要开口驳斥,曹嘉抢过话头。

    “既如此,将军急甚?朝中之事,终乃于朝堂决处之。今陇西侯领兵于此,陛下此时定有所悟。此时咸阳宫或乾坤已定,也未可之否!”

    “汝以此言,可令吾大军,偃旗息鼓,功半而退?”

    “即同朝为臣,同忧国事,何来甚狡猾之意!一时辰!仅一时辰,此后,咸阳宫定论未至,吾等,开打!”

    李信沉思少许道:“善!一时辰,可!”

    曹嘉闻此言,又望向马兴。马兴道:“吾接旨,于王陵一线阻之。”说完全,不在言语。

    “好!收到!”

    就这样,三方大军,于渭水两岸对峙。数万人,严阵以待,一动不动,抬头望天。

    李信之所以同意暂时休兵,乃是寄予嬴婴能决胜朝堂。这样,就可以少些杀戮,毕竟都是大秦之军。而此时的咸阳宫,确实是乱作了一锅粥。

    咸阳宫大殿,众臣聚齐,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低头不语。赵高此时,于宫外,忙着调兵遣将,护持咸阳宫。此时,没有比他还心急的。因为他知道,李信是冲他来的。

    胡亥于殿上,坐立不安,面有惧色道:“陇西侯此乃何意?朕未下旨,如何领军入都?莫非,李信意反?众卿,速速议应对之策矣!”

    皇帝发话,按理说是大臣们表现的时候,可此时,大殿竟是鸦雀无声。胡亥更是没了心神,左顾右盼。

    “老相国,此事何为?”

    “陛下,咳···咳···此事郎中令定处置安妥,陛下安心。咳···咳···”冯去疾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禀了胡亥的问话。

    “赵高?赵高何在?”

    “禀陛下,郎中令此时正于宫外布军,以卫陛下。”一内侍答道。

    正说着,赵高满头大汉、急匆匆地走进殿内。至胡亥近前道:“陛下,李信反军已至咸阳塬西,王陵一带,往咸阳宫杀来。”

    “嘶!李信果真反啦?然,为何如此?朕闻之病,遣使看望,李信竟如此对之,究竟为何?”

    “陛下,李信此举,乃是逆国之罪,当诛三族!”

    “该当如此,朕定要诛之三族,以正国法!”

    胡亥、赵高两人正说着,殿中百官中,走出一人道:“陛下,臣有奏!”胡亥抬眼一望,是自己的皇叔,嬴婴。

    “皇叔,今乃朝议,皇叔为何与此?”胡亥不解问道。

    “陛下,此乃老臣之意。李信反贼,忽至于都,老臣为防不测,随将咸阳众朝官,王族尽护持于宫。”赵高答道。

    “哦,原乃如此。皇叔有何奏议?”

    “陛下,臣虽非朝中九卿大臣,然为王族,亦有忧国之心。以臣所闻,李信领兵至都,乃为护持大秦,护持陛下。”

    嬴婴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哗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胡亥一时没反应过来,赵高心中却是一紧,众臣的反应却是各不相同。

    “皇叔,此言为何意?朕甚未明了。李信来势汹汹,竟乃为护持朕?皇叔糊涂也!”

    “陛下,臣未糊涂。臣闻李信军至咸阳,军中尽起‘诛奸臣赵,以正国法’之旗。此意,为兵谏一举。陇西侯乃为此而来,并非逆国之罪。”

    “诛奸臣赵?郎中令,李信意诛杀之人,似为汝也!”

    赵高闻胡亥此言,立刻说道:“陛下,此乃李信逆国假借为之。老臣忠大秦之心,天地可鉴,先皇可感,陛下可知矣!”

    胡亥闻言道:“爱卿勿须如此,朕视汝为师,岂疑之否!”

    赵高闻言,连连俯首拜道:“陛下信臣,臣深感之涕零!”赵高说完看着嬴婴,心道“公子婴此举何意?莫非与李信暗有通之?一闲散之人,其势之轻,有此胆乎!”

    嬴婴此时心想“今日之事,成败在此一举!”于是,迎着赵高轻蔑的眼神,向前迈了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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