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离开时,去了一趟浴室内,撬开了浴缸里那条缝,从里面找到一个密封的塑料盒子。

    我将浴缸的缝隙复原,然后将盒子放进手袋,又用电吹风吹干了自己的头发,换上来时的衣服,这才下楼,走出大门,来到泳池边。

    泳池里的水已放到见底,沈戈被捆得紧紧的身体露出水面,依然处于昏厥当中。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并不会被淹死,因为在我抱着他跳入泳池之前,就打开了泄水开关。莫西里替我算好了泳池水全部泄掉与沈戈昏厥的时间差,每一步都精确无比,多一秒或少一秒,沈戈要么根本昏厥不了,要么就是直接被淹死了。

    而他昏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罗青莹,则是一张放大的照片,大脑缺氧到神智不清的人,哪里分得清什么是真人,什么是幻景。

    我将沈戈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将他从池底拖起来放到岸边的躺椅上,还为他换上了松软干爽的浴袍,并在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杯红酒和一块抹茶蛋糕,这才离开。这样当他醒来时,会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接着智商回来,才会打电话对我破口大骂,或者威胁要报警,告我谋杀。

    不过后者的情况多半不可能发生,他比任何人都怕丢脸,虽然他的脸面,其实早已荡然无存。

    但我能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因此与我断绝来往,有种人穷其一生都在寻找折磨他的人,我在过去五年的婚姻里都不能令他爱上我,就是因为我们的相处方式,不是他满意的。

    回到我的出租房时,是夜里十一点,我浑身疲惫,只想倒头就睡。但出了电梯,来到家门口,我却愣在原地。

    门上贴满了大大小小至少三十张照片,全都是黑白,照片上是同一个女人——我,罗青莹。

    我警觉地看了看四周,除了这些照片,并无异常情况。

    我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揭下来,现在,我已不必在纠结在我背后默默搞鬼的人是谁了,老妇说得对,我妈前世的仇人,已经找上我了。

    但他们和我一样,是人不是鬼,所不同的是,他们抱着前世的仇恨,因此这一世活得十分辛苦。

    我已经有一周没有与母亲通过电话,因为最近几次联系,她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回家。

    她怕那些人伤害我,他们恨的是她,但无疑伤害我才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电梯里的人脸,我没有告诉过母亲,包括这一次,门上的照片,我也打算瞒着她。那些人来找我的目的无非是两个,要么令我的灵魂被迫离开周雨逢的身体,再无依归,要么用我要挟我的母亲给他们一个交代,至于方法是什么,我现在还猜不出来。

    索性就不理他们,既然要找我,总有自主现身的一天。

    我将那些照片叠在手里,开门进屋,按开墙上的灯,然后忍不住尖叫一声。

    莫西里,无比自然坦荡地坐在我的沙发上,用凌然的目光盯着我。

    他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说:“我算过时间,你应该比现在早十分钟到家,再过五分钟你还不回来,我就要冲去沈戈家把你从泳池里捞起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差点瘫软在地。

    我虚弱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采取行动?下午你不是先走了吗?”

    莫西里冷冷地说:“我看见你上了沈戈的车,就猜到你想干什么了。还顺利吗?”

    我无言地坐到沙发上,疲惫地点点头。

    莫西里这才看见我手里的照片,他拿过去:“这是什么?”然后看着照片愣住。

    我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西里说:“一个小时前。”

    我又问:“你来的时候,门上没有什么异常?在屋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莫西里摇摇头:“这屋里连耗子都被探探逮得干干净净,能有什么动静?”

    我的思绪有些乱,甚至来不及质问他企图教探探学会逮老鼠的技能了。

    那些人能在屋里有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将这些照片贴满我的大门,可见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到底有几个人?在这一世的身份是什么?如果想要袭击我,为什么不直截了当,而是要采取这种声东击西的方式?

    我的头又开始炸着疼,不想说话。

    莫西里却低头看着那些照片,他说:“这些照片哪来的?”

    我无言以对,因为不知如何对她解释。

    然后莫西里忽然说:“罗青莹难道没有死?”

    我一惊,转头看着他。

    莫西里举着照片,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说:“这些照片,比她死的时候年纪大。“

    我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比死的时候年纪大,这是什么意思?

    莫西里指着照片上罗青莹的嘴角,他说:“她生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这里还没有这条法令纹。”

    我讷讷地看着莫西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照片,果然如莫西里所说,照片中的我,嘴边纵下的两条法令纹十分清晰,虽不至于老得不能看,但很明显不止三十四岁。

    我怔怔地盯着照片,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人给照片PS过了吗?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忽然,我的眼神落在罗青莹身上的衣服上,她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因为是大头照,所以毛衣只露出一个领子,但我能确定,我没有这样一件衣服,因为嫌自己脖子不长,自从成年后,我就从来不穿高领。

    如果衣服不是PS的,那么这张照片将不是从我过去的任何网络帐号或邮箱截取而来,而是——现拍的!

    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难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我,在另一处我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着?所不同的是,她正以比我快数倍的速度衰老,她是谁?她是我?还是此时坐在沙发上的人是我?

    难道,她是周雨逢?当我跌下阳台,鲜血飞溅,灵魂出窃时,便与周雨逢的身体互换了?我成了她,她成了我?可是沈戈明明给我办了葬礼,所有亲朋都来参加过我的告别式,我的肉身,不是早就化作殡仪馆的一缕青烟了吗?又怎么可能以碳水化合物的形式出现呢?

    看我脸色惨白,神思恍惚,莫西里推推我:“喂,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莫西里郁闷地看着我:“是不是太累了?还是趁我不在现场,和那个男人****了?”

    我仍然沉浸在惊惧当中,连和他对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说:“算了算了,不和你废话,把东西拿出来!”

    我这才想起从沈戈家偷出来的塑料盒子,于是从包里拿出来。莫西里接过去看了看。

    “有密码。”他说,又轻笑:“这个蠢货,居然弄这样的密码。和直接在盒子上写上“欢迎来偷”有什么区别?

    我仍然沉默。

    莫西里开始拨弄盒子上那个简易密码,一边拨一边说:“这里面会是那个笔记本吗?就是和你从谢蝶儿那里搞来的是一套……”

    话音未落,忽然盒子发出嗒嗒的有节奏的响声。

    莫西里和我同时一愣。然后莫西里脸色一变,一把将我拉起来,扑向卧室的方向。

    与此同时,盒子轰地一声炸开,巨大的气浪当场将我和莫西里掀翻在地,屋子里瞬间布满灰白色的烟尘。当我惊恐地回头,看到沙发正中炸开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弹簧和棉花。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与莫西里面面相觑。

    这时探探也在卫生间疯狂地吼叫起来。我试着站起来,还好全身都能动,看来并没有受伤,扭头看莫西里,他英俊的脸上,有一块被飞起来的弹簧碎片划伤的血迹。

    我打开卫生间的门,将探探放出来,探探看见我就呜咽出声,这孩子肯定吓坏了。

    我将探探搂在怀里,小心地安慰它。

    莫西里仍然坐在地上,当我回头看他时,发现他正掏出手机调到前置摄像头观察脸上的伤势。

    他喃喃地说:这****的姓沈的,差点让老子毁容,老子要让他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我被吓住,一时竟不敢去开门。

    这时门外有人喊:“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在家吗?出什么问题了?“

    刚才那声爆炸,虽不致于造成太大的破坏,但深更半夜的,足以惊动整幢楼的邻居。

    莫西里就在这时喊:“没事,买的山寨手机,充电的时候爆炸了。人没事,挺好,打扰大家了,都歇着去吧!”

    就这么回应了几声,门外的人咕哝几句,走了。

    我和莫西里此时才算回过神来,走到沙发前,捡起那个炸得稀烂的盒子,里面分明是一个劣质的爆炸装置,但很显然,装这个的人只是想吓我们,而不真想要我们的命。

    沈戈是识破了我吗?否则为什么要在浴缸里藏这个引我上当?可是不对,如果他怀疑我的话,不会乖乖地和我玩那所谓的“性窒息”游戏,他性瘾再大,也不可能把性命交给一个并不信任的人手上。

    难道,这个爆炸装置并不是沈戈埋下的?那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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