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一个小时,就给莫西里重新找了房子。既然沈戈在监视我,那么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能让他出现在沈戈视线里。

    莫西里听完我的安排,竟然没有表示出反对。还有,我发现今天他的领带结竟然打对了,坐在桌边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顺便把脚搭在椅子上。

    然后他问我:“我什么时候去裕华面试?”

    “就是今天。”我说:“我给你的资料都背熟了吧?”

    莫西里横了我一眼:“你大爷当年在学校拿A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往胸罩里塞答案……”

    我一眼瞪向他。

    他下意识地坐正身体,放低音量:“医疗器械产品信息表,基本药理学,微观市场分析学,心理学,市场调研,探访客户技巧,不管哪一类,你随便考吧!”

    我盯着他:“背熟这些,你花了多长时间?”

    莫西里说:“三天。”

    我瞪着他。

    莫西里也瞪回来:“准确地说是两天半,还有半天我在陪探探玩。”

    见我面露疑虑,莫西里忽然面露哀伤,他说:“那次病倒后,对你大脑的伤害真的有这么大吗?你真的忘了我当时用四个小时啃完马概,然后考了第一名,赢了大头他们一个月生活费的事?”

    我长吐一口气,我说:“下午面试,晚上搬家。还有,你以后不能来这里找我。”

    莫西里看着我。

    我说:“因为你叫蒋港生,而我,并不认识你。”

    莫西里看了一眼探探,正要说话,我抢着说:“探探也不认识你,你休想把它带走。”

    莫西里闭嘴。

    第二天不用上班,但陪牛董事长去咖啡馆看乐队表演不可推辞。

    主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声线沙哑,外形沧桑,据说乐队的歌都是他写的,且都很好听。

    牛董事长坐在角落静静地听着,不跟我说一句话。其实我怀疑这些年轻人唱的歌,他是否能有共鸣。演出快结束时,他招手叫我过去。

    他说:“去打听一下,咖啡馆给他们,一场多少钱。”

    我依言去了,找到领班,得到了答案。

    人家说:“五百。”

    乐队一共五个人,唱一场两个小时,仅仅只有五百块钱。

    牛董事长听完,怔了半晌,然后说:“这帮剥削鬼!”

    他应该骂的是咖啡馆老板。

    然后他对我说:“明天,让他们来一趟我办公室。”

    我不解,问:“董事长,您的意思是……”

    牛董事略顿了顿,然后说:“我要签下他们。”

    我怔住,调动所有的智慧也不知道牛董事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作为一个医药公司,签下一支乐队是什么情况?

    但牛董事长却不再解释一句,他一直呆到乐队演出结束,然后就起身走了,并没有要与那支打算签下来的乐队说点什么。

    我只好留下来,等那个乐队收拾好东西,要出门离开时,拦住了他们。

    我递上自己的名片,表达了牛董事长希望他们去办公室坐坐的意思。

    主唱用吊儿啷当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然后果断地说:“不去。”

    我愣住。

    主唱说:“我们不唱堂会。”

    我哑然失笑:“你认为一个大公司大白天的会在董事长办公室开堂会?”

    “那你们的目的诡异,我们更加不会去。”主唱说完,伸手拨开我,径直向门口走去。

    他身后的兄弟也陆续走出,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

    我给牛董事长打电话,如实汇报情况。

    我说:“他们说您目的诡异,不来。”

    牛董事长在电话那端沉吟片刻,然后说:“那你打听一下,他们下一个表演地点在哪里。”

    我只好领命,现在回家还早,索性就回了办公室,想带点工作上的材料回家做,上楼,出电梯,却在走廊里迎面撞见了沈戈。

    我愣住。今天是周末,况且他的办公室并不在这一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戈却神情坦然,然后他说:“恭喜。”

    我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还是助理吗?”

    沈戈说:“你应该感谢我,毕竟是我作主把你调到董事长隔壁的。”

    “要怎么感谢?”我轻声问:“咱们在公司还是保持距离吧,不然你的谢蝶儿小姐又要打上门来了。”

    “好。”他说:“我喜欢你的自觉性。”

    说完,他进了电梯,却趁机伸手在我腰间拧了一下。

    电梯门关闭,我一抬头,却看见周可达从走廊尽头拿着拖帕走过来。

    他的神色,显然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然而周可达跟上来,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对他笑笑,轻声说:“爸,周末还打扫呢?”

    “反正没事,过来给董事长办公室的盆栽浇点水。”周可达又看看我,犹豫地开口:“雨逢,刚才……”

    我不说话。

    他说:“你和沈总,你们……”

    “您误会了。”我轻声说:“不是您想的那样。”

    周可达的语气瞬间急促:“全公司都知道沈总和那个谢……你不能去趟这浑水,你还年轻,不能自毁名节!”

    我转头看着他,这个父亲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和焦急,但只要我敢反驳一句,相信他下一秒就要暴冲起来。

    我放缓语气:“爸,您别担心,我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

    我说:“顺便把董事长办公室书柜后面也整理一下吧,我看有好多电线缠绕,那天差点绊倒他。”

    说完我就赶紧逃进自己办公室,不敢再与他的眼神接触。

    对周可达,我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愧疚于冒充他的女儿,另一方面,却又隐隐地享受着这从未享受过的关心和怜惜。

    我真正的父亲,缺席太久了。

    正收拾文件时,莫西里打来电话,说他通过了初试。接下来还有笔试和面试,大概在一周以后,就能在裕华入职了。

    我只好提醒他:“能不能过后面两道关还不清楚,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莫西里“切”一声,他说:“等我成功了,你这死丫头有本事不要来跪舔我。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此时沈戈的微信也发过来,他说:“晚上请你吃饭,给你庆祝。”

    我很快回:“今晚有事,改天吧!”

    他回过来说:“你什么意思?不会当那晚的事不存在吧?”

    我说:“那晚什么事?我好象不记得了!”

    他最后回过来只有两个字:“妖精。”

    我不再理睬,收拾东西,下楼走人。

    今晚,我要帮莫西里搬家,但他的人不能出现,因为我不知道沈戈会不会又跟踪我。

    莫西里留在我房子里东西其实很齐全,从西装到皮鞋到包包到手表,全都是大牌货,没办法,谁叫他现在是重出江湖的医药界销售精英蒋港生。品味要有,钱要有,底气才会有,才会入得谢蝶儿的法眼。

    我将他的东西打包,然后装进一个大纸箱。在楼下等快递时,我明显感觉到身后,或侧面,有人将我锁定在了视线范围。

    我不回头,不动声色。然后快递来了,我迅速寄了东西,目送快递的车远去,然后拿起手机,给沈戈发了一条微信。

    我说:“出来吧!”

    半晌,他没回复。

    我继续说:“那你就继续躲着。”

    片刻后,身后响起脚步声,我一转身,沈戈从街道拐角的地方走出来。

    我盯着他。

    他笑吟吟地看着我,一点不以为耻。

    他说:“容我解释一下……”

    我打断他的话:“跟踪我是因为不放心我,想看看我有没有同伙,到时候给你来个仙人跳什么的。对吗?”

    沈戈愣怔,然后他笑了,摇头说:“我没那么不堪。”

    “那为什么跟踪我?为什么偷拍我?我们已经够熟,在公司天天见面不是吗?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窥探的?”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别的男人。”沈戈坦荡地说:“毕竟你这样……”

    “毕竟我这样的底层小职员,不靠个把男人,很难在这个城市生存,你是这么想的?”我再次打断他。

    沈戈有些难堪:“你能不这么敏感吗?我只是出于关心。”

    “放心吧沈总。”我讥讽地说:“虽然我们有过一夜情,但那是大家喝了酒,然后彼此脑子不清醒的时候,现在我明白你的真爱只有谢蝶儿,我已经准备退出了,并不会算计你什么,既不会觊觎你的钱,也不会觊觎你的地位,现在你可以走了。”

    沈戈盯着我,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不,你错了。”

    他说:“我这辈子,从没有过真爱。”

    我盯着他。

    他说:“这世上人人都可能是敌人,取决于他是不是防碍了你。雨逢,我希望我们能在这方面达成共识。”

    他说:“我喜欢你,因为你对我有强烈的异性吸引力。但我不爱你,也不会给你承诺,但只要你需要,我可以给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在此之前,我必须确定你是安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张口结舌,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半晌才问:“你的意思是想包养我吗?”

    沈戈一摊手:“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年轻男孩所承诺的浪漫,但也不至于把这段关系定义得这么难堪,我们是两个相对独立的个体的相互吸引和慰籍,你同意吗?”

    他说:“你可以每周来我家一次吗?我可以一次给你一万。”

    他说:“我保证,你来了,我会给你一些好东西,一些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东西。雨逢,你来吗?”

    就在下午七点黄昏的余晖下,这个伙同情人杀掉了妻子的男人,此刻站在我面前,眼神灼灼闪光,说了一大堆关于他对两性关系的感想,然后期待我的理解和认同。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尽管与他同床共枕了五年,尽管他亲手将我推向阳台,但此刻,我才真正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我盯着他,半响,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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