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当我拉开门的时候,竟然发现莫西里睡在门口,打着呼噜,大长腿几乎挡住了整个楼道。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从他腿上迈了过去。

    腿却忽然被从后面抱住。

    我一转头,莫西里抱着我的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他说:“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生气了……”

    我使劲想挣开他。

    他说:“我承认,开始是想让你留在那里洗盘子的,因为你这段时间对我态度恶劣,我想治治你,但是,我一跑开就后悔了,就马上去找老刘借钱了,你别生气了,我错了,但主要原因还是在你,你变得太厉害了,我都拿捏不住你了,我开始害怕了你明白吗雨逢,你让我害怕了,我怕你有一天会真的踹了我……”

    他越说,声音越低,但依然紧紧抱着我的腿。

    我放弃挣扎,任他把我的腿抱着。我说:“你别怕。”

    莫西里惊喜地抬起头来。

    我说:“我肯定要踹了你的,怕也没用。”

    他的脸僵住。

    然后我低下头来看着他:“听着,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就报警。说你为了挣几个臭钱,就去陷害罗姐,害得她老公要和她离婚,然后才跳了楼,忘了告诉你,罗姐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学长叫姜宁,是个警察……”

    莫西里怔住,惊恐地看着我,半晌才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大步走开。

    光洁宽敞的办公室走廊尽头,公共卫生间门口,我的桌子特别显眼。特别是当我坐在这里的时候,每个经过的人都会向我行注目礼,然后带着一脸诡秘的笑走开。

    但我好象不在乎这些,照样处理着手里的工作,还理直气壮地去茶水间泡咖啡,然后端回自己的办公桌,就像自己身处的,是一个窗明几净,体面的所在。

    我也没有去找沈戈诉苦,因为我想,他迟早会主动来找我的,我犯不着巴巴的主动贴上去扮可怜。

    这不是出于自信,而是出于对沈戈的了解,我知道在罗青莹葬礼的那天,我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床共枕五年,我知道他对女人的品味。出现在他面前的周雨逢和他常看的时尚杂志封面女郎一样,清纯,性感,眼睛里是明目张胆的**,又带着一点点隐忍得很辛苦的锋芒和锐利。

    她能激起男人的挑战欲,如果她再把自己包装一下的话。

    坐在桌边,我认真地盘算该如何取出卡里的三百万。首先,我需要罗青莹的身份证,前提是沈戈还没来得及注销罗青莹的户口。以他最近的忙碌程度看,他还真没有这个工夫。

    所以,我需要找理由再去一趟沈戈的家,找到罗青莹的身份证。

    我的笔在纸上划拉,一个快递小哥从我面前经过,然后将一大堆包裹哗地倒在我的桌子上。

    他说:“你自己分拣一下。”然后就吹着口哨走了。

    我无奈苦笑,我坐在这里,还没有坐在楼下大堂体面,确实更像一个订饭打杂分拣快递的。

    但我仍然默默地给快递分类,依照名字分好各部门的东西,然后目光落在一个贴着玉龙山庄LoGo的包裹上。

    公司和玉龙山庄有协议,所以每个月都会寄点小礼品过来。沈戈的二姐三姐上次去住了几天,听说几乎把她们住的房间洗劫一空。

    这件事,是司机在电梯里碰到我时跟我抱怨的。说送她们回乡下的时候,几个孩子把他车上的挂件小摆设都顺走了。

    我忽然想到,沈戈家里还有二姐三姐留下的东西呢,她们那么会过日子,应该不会扔了不要了吧?

    于是我起身,去敲沈戈办公室的门。

    沈戈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波澜不惊地看着我,好象并不打算谈论我被谢蝶儿流放的事。

    我说:“沈总,下午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您家里把二姐三姐的东西拿上,让司机给她们送回去。”

    沈戈皱眉:“东西没有拿完吗?”

    我说:“没有,当时二姐三姐不让拿,说她们还要回来……我想,还是给她们亲自送去比较妥当吧!”

    大约意识到了这堆东西留在家里,就是姐姐们再度登门的理由,所以沈戈赶紧说:“行,那就辛苦你跑一趟。”

    我点点头,转身要出去,沈戈叫住我:“工作……还习惯吗?”

    我转身,灿烂地一笑:“挺习惯的。”

    沈戈盯着我:“不会吧,我看你的桌子……”

    我调皮地一歪头:“桌子的位置是有点偏,不过,不影响做事。”

    我说完就出去了,唯一遗撼的是,我该化点妆,如果我能找周雨逢的化妆品在哪里的话。

    没关系,我马上就有钱了。

    坐着司机的车,我来到沈戈家的别墅。女主人死后,这里不可避免地有一股萧杀之气,大概沈戈也感觉到这令人不舒服的气场,很少才回来住一次。

    我让司机在院子里等我,然后进了大厅,上了二楼。

    先去了罗青莹的卧室,在衣帽间找到了“我”生前背的包,在包里摸到了身份证,钱夹里还有一迭现金,我不客气地悉数揣起来。

    然后再走出卧室,经过书房时,我顿了一下。

    我想起了沈戈暗柜里的那个本子,虽然看不懂是什么,但好象拿走更为妥当。

    于是我果断进了书房,移开那副山中小屋的画框,打开暗柜,然后愣住。

    暗柜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沈戈是什么时候将本子转移的?他为什么要转移?

    司机在楼下大喊:“小周,找到她们的东西没有?”

    我赶紧将画挂回原处,然后下楼,在楼梯间将两个姐姐的东西拖出来,与司机合力抬到车上。

    司机载着姐姐们的东西去了乡下,我多出了半天的空档,接下来,当然是去银行,把卡里的钱取出来。

    银行人很多,我用罗青莹的卡刷了号码牌,几乎不用等待,便被大堂经理领到了贵宾服务区。

    然而柜员接过身份证和银行卡往机子上一刷,却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这张卡上面的资金已被申请冻结,因为持卡人已过世,家属需要处理完后续事宜才能取出这笔钱。

    我在柜员质疑的目光中落荒而逃,万没想到沈戈的手脚会这样快。罗青莹去世后,他第一件事当然是处理家中的财产,罗青莹的个人储蓄用她的身份证号就能查到,这个男人凭空多出三百万,应该大为窍喜吧!

    走在街上,我的思维是麻木的,没有钱,妈的生活费和看护费没有着落,而我又该如何启动自己的复仇计划?

    手机在这时响起,我懒懒地接起来,一个冷冷的女声传来:“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是时香莲,周雨逢的母亲。

    我苦笑:“那您想怎么样呢?真的希望我被绑匪撕票吗?”

    时香莲在电话里说:“周末,回来一趟。”

    “有事吗?”我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恨不得立刻挂断。

    “有。”她简短地回答,然后啪地挂断电话。

    我愣住,这是什么意思?决定不理睬,这样的母亲,看来只有持续叛逆才对得起她的专横了。

    手里只有从罗青莹钱包里找到的两千多元现金,勉强能撑到月底发工资,然后怎么办?沈戈将那个写着天书密码的本子藏了起来,而且轻轻松松侵吞了我的三百万,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莫西里对数字有着天然的敏感,而且逻辑思维极强,他是否能看出那本子里的奥秘?

    但我很快摇头,已经摆脱了这个家伙,还是不要自投罗网的好。

    忽然,一个人猛地跳到我面前,我的脚刹不住车,差点栽在他身上。

    一抬头,是莫西里,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西里却没有往常的嘻皮笑脸,他说:“我跟踪你一天了。”

    我瞪着他。

    他说:“你去罗青莹家干什么?”

    我仍然瞪着他不回答。

    他叹气:“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行,我们今天来个清算大会好不好?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两不相欠!”

    我绕开他往前走:“我本来就不欠你的,也没兴趣知道你的秘密!”

    “但我知道你的秘密!”他在背后大喊一声。

    我站住,慢慢转身看着他。

    莫西里严肃地看着我,然后说:“你是个贼。你偷了她的钱。”

    我继续瞪着他。

    莫西里继续说:“还有赎我的十万块,也是从她家里拿的是不是?”

    他一笑:“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要不我们一起去报个警吧,互相把我们知道的事告诉警察,让警察来决定,到底该抓谁!”

    客厅里,我沉默地坐着,我这样沉默已经有半小时了。

    莫西里一反常态,耐心地等待我开口。

    其实我不是心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蒙骗过去,我恨他的聪明,简直聪明得令人发指。

    于是我决定实话实说,清清嗓子,我开了口。

    我说:“我没有偷罗青莹的钱,因为,这些钱本来就是我的。”

    他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看着我。

    我转头盯着他:“因为,我,就是罗青莹本人。”

    莫西里眨眨眼,好象在揣测我说这句话的深意,因为他不会想到,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

    “什么意思?”他的脑容量当机,只好虚心请教。

    我说:“我就是罗青莹本人,我从二楼摔了下去,脑袋磕在一块大石头上,当场陨命,恰好这时周雨逢来给我送东西,她身体很虚弱,人在虚弱的时候,是很容易被附身的,所以我的灵魂附在了她身上,我变成了她……你听明白了吗?”

    莫西里听完,没有任何反应,我看着他,他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我叹气:“没听明白我再说一遍,我,罗青莹,已经死了,却在周雨逢身上复生,我……”

    莫西里忽然跃起来,一下吻在我嘴上。

    我惊住,待要挣扎,却被莫西里紧紧抱住。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涌现脑中的,是自己曾做过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能隐约感觉他高大且修长的身材,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肌肉,以及身上那股好闻的,不属于任何人工合成香水的男人气味。

    以及能强烈感受到他清亮而温和的眸子,游移在我身上,敏感而炽烈。我的神智在飘移,不管怎么用力,都回不到我身上。

    直到,莫西里将我放开。我仍然呆呆地看着他。

    然后莫西里笑了,他说:“没关系,你病得再厉害,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会治好的,要相信科学……”

    不等他说完,我当仁不让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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