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刘云忠媳妇来大院给川儿喂奶,柳春燕抱来川儿,见刘云忠媳妇捞开大襟,掏出肥大的奶,喂川儿的小嘴,听川儿吃的“啪嗒啪嗒”的,心中好生羡慕,说:“你那大奶像个大皮囊,不知装了好多奶水,三个孩子都吃不完!”

    刘云忠媳妇一边用手挤压着奶,一边说:“那虎子我早已给他断奶了,虎妞儿也吃不了多少,看这川儿爹妈死的早,怪可怜的,你又没奶水,就让他多吃点吧。”

    正说着,祺儿爬上刘云忠媳妇的膝头,硬生生的顶开川儿,把个小嘴死死地衔住云忠媳妇的大奶吸吮起来,柳春燕看见这饥民的弃儿就想起父亲的死,心中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厌恶,忙吧他拉下来说:“先让弟弟吃饱了来。”

    哪知那祺儿竟大哭起来,嚷着:“要吃要吃!”柳春燕气得在他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孩子哭得更凶。

    刘云忠媳妇见状,忙抱过祺儿,干脆解开襟怀,掏出另一个大奶,塞进祺儿的嘴里,说:“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谁看了不心疼?只要有一口奶就让他吃吧!”

    柳春燕看着刘云忠媳妇,看着她那巨大的奶,宽大的胸怀,一下觉得自己渺小起来,心想“是啊,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也都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我爹的死与那祺儿有什么相干,做母亲的何必那么偏私!”想着想着脸上不禁发起烧来。

    见两个孩子吃的差不多了,柳春燕说:“看你一奶四胞,也真了不起!不过也该补一补,我叫柳杰给你捉几只老母鸡去,也好发点奶。”

    “要发奶呀,最好的要算鲫鱼。”二人转头一看是香儿她妈来了。

    柳春燕说:“对对对,家门前那大堰塘的鱼也有一卡长了,你叫云忠自己打去,多发点奶,四个孩子吃呀!”

    香儿她娘对刘云忠媳妇说:“你尽量吃好点,多发些奶,让孩子们吃饱吃好,穿的呀,我这里送来了!”说完展开四件小棉褂说:“这是虎子的,这是虎妞的,这是祺儿的,这是川儿的,眼见冬天就要来了,有这些就冻不着了。”

    柳春燕翻看这些小棉袄,见虽然都是家织布,却织的经纬细密、平整,剪裁得体,针线细密,就称赞说:“难怪红杏有一手好针线活,原来有个能工巧匠的娘!”

    香儿她娘说:“她离开娘十几年,哪能学到什么,还是跟了一个知书识礼的小姐才学到比我当娘的更高的东西!”

    柳春燕说:“快别说小姐了,我现在跟大家一样,还多亏各位大嫂大姐照顾了,在下多谢了!”

    刘云忠媳妇放下孩子,扣上衣服,说:“哎呀,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的话了,来来来,帮春燕煮饭去!”

    这里说着,门外面热闹起来,柳杰高喊着:“看,谁回来了!”

    那香儿她娘首先看到她男人王长春,赶忙走过去,接下围裙给他拍打着尘土,口中不住的说:“你还活着,还真活着,活着就好,好好,好!”

    王长春见了柳春燕,对台阶下十几条汉子介绍说:“这是在铁山上落草的一伙流民,那位叫周武立的头领就是田队长手下的移民,因不满官府的欺压又上了山,他们原本要截留牛群,听龙啸天说是移民田队长的,不但不要牛,反而要到田家山来投柳姑娘,我想,从长远来说,我们这里不但缺畜力,更缺人力,因此就擅自带来了,请姑娘定夺!”

    柳春燕忙对台下周武立和十几条壮汉说:“大家既然看得起我们,我们哪有推辞之理,实际上,你们的到来是对我们的支持,今田队长虽然不在世了,我谨代表田队长诚谢大家了!”说罢,向台下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

    周武立和众人也拱手还了礼,齐声喝道:“愿为夫人效力!”

    柳春燕再谢道“依本姑娘之见,我们共同开放,共同创业,共同富裕,日后有本姑娘的饭吃就有大家的饭吃,你们愿在本庄打工的,我给工钱;愿自己开田垦地自立门户的,我给予畜力、钱粮、谷种方面的支持,待生产发展起来了,也是报效了朝廷。”说完,就吩咐柳杰给大家备饭,并安排住处。

    进了屋,邓发财给柳春燕介绍了龙啸天,讲了齐五哥护牛惨死的经过,大家都为之凄然,柳春燕说:“我们就为他设个牌位吧!一年四季也有个香火供着!”

    龙啸天补充说:“那齐五哥真名叫齐天佐,他那丢失的儿子叫齐光达。”

    待龙啸天说完,邓发财掏出那半截铜钱,柳春燕接过一看,忙跑进屋去取出刘云忠带回的那半截铜钱一合,丝吻缝切。大家都大吃一惊,柳春燕说“难道祺儿就是那齐天佐的儿子齐光达么?

    刘云忠媳妇抱过祺儿给大家一看,龙啸天立即认出:“是他!”接着对祺儿说“来,让龙叔叔抱!”果然,那祺儿立即伸出手倾身过去,嘴里喊出“龙叔叔!”

    之后大家一商量,决定在孩子未成年之前,还是不告诉其身世,龙啸天答应继续找孩子他叔齐天佑,并央求柳春燕继续抚养、教育这孩子。那柳春燕听到孩子的身世,早已心痛不已,况其父齐天佐又是为田家山的牛群献出了生命,更是为以前对祺儿的嫌弃心理感到悔恨,她泪流满面地抱起祺儿亲了又亲,说“祺儿,我的乖祺儿,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妈妈!”

    那王长春趁人不注意,忙遛到红杏的屋见其大女儿,不料房门空锁,急得跑上堂前拉住香儿她妈问“那红杏哪去了?”

    香儿她妈见他急的样子,反而哈哈哈大笑地说:“你这一走,走得好!把个岳父老大人的位子也走脱了,害得二拜高堂我一个人受拜,把个腰都折痛了,你还好意思问红杏哪去了!”众人也跟着哈哈哈大笑。

    王长春被众人笑急了,问:“那贤婿是谁?”

    柳春燕调侃道:“哟!你托人拿了把镜子来作为定情物,把我的丫头给拐走了,你还装糊涂,未必还找我要人嗦?”

    王长春大惊,辩解道:“哪,哪,哪有那回事!那镜子是香儿托他带与她姐姐的,那杨殿武敢以此物行骗,误我女儿,看我王长春不一箭射死他!”

    柳春燕继续调侃道:“你射不射死他我不管,你看我的丫头被他拐走了,我找哪个赔?”

    邓发财也不知究里,也义愤填膺地说:“这杨殿武太不落教,柳姑娘好心好意托我们去找他,他竟做出这般事来,走,找他算账去!”

    龙啸天问:“那杨殿武是谁?”邓发财一五一十地给他介绍了一番,龙啸天骂:“这真不是东西!”说完也要去拼命!

    香儿她妈见大家竟都当了真,便收起笑容,对王长春说:“好了好了,谢谢大家了!我那红杏嫁杨殿武是自愿的。”接着又对王长春说:“都要当外公了,还毛里毛燥的,还不赶快谢柳姑娘,杏儿的婚事多亏柳姑娘破费作的主!”

    王长春正要拜谢柳春燕,柳春燕忙摆摆手,说:“别谢我别谢我,是洪门帮主洪宣作的主,要谢,谢他去!”接着把洪宣来此祭奠田明山之事说了一遍,大家对洪宣如此情深义重无不钦佩感激!

    正说着,刘云忠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一见面,大家抱成一团。刘云忠说:“我看见院中一群牛就知道你们回来了,这下咱田家山热闹了,明年春耕不缺人力畜力了!只是来了这么多人,这粮食?”

    王长春说:“这些邓发财早想到了,回来时,一路上,卖了大牛买小牛,赚的钱买了布匹,在长寿与江北交界处见粮价便宜,又卖了头牛买了几十担谷子,到明年小春之前也算够了!”

    柳春燕听了,连连夸邓发财说:“我原来就怕你打酱油的钱不敢买醋,没想到你还如此灵活,还真是块做生意的料!以后做生意的事就由你去帮我做了。”

    刘云忠说:“你那么灵活,咋没灵活个媳妇出来?”

    王长春这才想起,邓发财回来准备到长寿黄草山迎亲的事,便说:“咋没灵活出来,人家在黄草山等着的呢,水灵水汪的一个美人儿,咱田家山除了柳姑娘没人可比的!本来那汪姑娘就要他在那里成了亲回来,发财怕误了牛群才赶回来的,那龙啸天就是跟着回来准备去迎亲的,不信你问他。”

    龙啸天对柳春燕说:“寨主吩咐在下越快越好,黄草山在官军水陆要道上,迟早会有战事,寨主的意思是把妹子嫁了也放下他一桩心事。”

    柳春燕对邓发财说:“吔,这么大的事还稳起嗦?各位听着,明天倾全庄之力,动身到长寿去把新娘子迎回来!”

    于是,全庄的人连夜扎花轿、准备彩礼,准备干粮,准备乐器,准备第二天动身,不料第二天一场大雨,河沟涨水,道路泥泞,无法成行,柳春燕只好吩咐大家休息一日,第三天,天气晴好,大家吹吹打打出了门。临走,柳春燕叫住王长春,在他的背篼放上一个白口袋,对他说:“关键的时候打开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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