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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她答,声色带着隔空传播的虚浮,在门外听来,有点儿像是回忆里旧人未尽的余音。最终他涨红着脸出门下楼。所租赁的这间公寓地处京都市郊,相对廉价而室内面积装潢尚可,只是公寓楼周遭的环境并不轻易令人恭维——相较市内繁盛的浮华,市郊便显得荒凉得多,许多土生土长的京都人都曾戏称,市郊的居民皆是盛世京都的弃子,而白凤觉得此言非虚,所到之处,目睹的多半是酒鬼赌徒,身无分文,蝇营狗苟;也有些人,昔日里怀抱宏图大志,然而处处碰壁后,便沦为如今失魂落魄,得过且过的小市民。市郊的夜晚也灯火不息,而他不愿称之为霓虹,只因这样的灯光全无那种耀武扬威的,独属大都市的烈烈繁华;街道稀脏,傍晚路边的鱼贩收了摊,却留下满地恶臭的鱼腥鱼杂;街边破落的小吃与五金店懒懒散散,店主堂而皇之地在门前大摆牌桌,喝酒甩牌时嗓门粗得像公鸭。白凤皱眉扫过这一切,快步走向市郊的公车站,搭上迎面而来的班车,放任自流地漂向不可卜的下一站。

    他走不了多远,终究人生地不熟。十来分钟后他在二环的新城下车。京都二十四区,以六环为界,一环内的七座城区以浮华高速的生存基调而声名远播,风餐露宿的穷人不可望其项背,淡泊名利的隐士对此嗤之以鼻,而如他这样随波逐流的凡人,终究与之形同陌路。纵使如今身处一环以外,他仍能轻而易举地仰望此时京都一环之内的深夜,霓虹鼎沸绚烂如灼灼火海,火舌张牙舞爪直冲云霄,以瑰丽的姿态屡试不爽地诱骗飞蛾自投罗网。二环的新城虽说相形见绌,却也堪称名都,譬如日本涩谷,新城亦有其张扬却稍显稚嫩的繁华,如衣履光鲜耀武扬威的漂亮少年,而学生与青年亦是新城主流。

    公车站人潮熙攘,多为衣装不拘小节的青年,而他浮躁地越过人群,踏向稍显空阔的街边时,只见衣袋里不知何时竟被人多塞进一张传单。他正觉得这传单眼熟,抬起头就见有几名女大学生亦捏着相同的传单,三五成群地尖叫着从车站穿越马路,轰然涌向对街灯火斑斓的大楼。那是座略显陈年的商厦,泛黄的楼墙斑驳剥落,看似平淡无奇,却出其不意地接连传出电音嚣张的嘶吼声与人群激昂的欢呼声。白凤执起那张传单潦草地一看,是张乐队商演的宣传画。

    Raven。意为掠夺,或是,墨黑的乌鸦。

    他认得这个名字,班里曾有人提及过。京都地下的朋克乐队。自己亦是热衷吉他与音乐的人,偶尔留意圈内资讯。他不熟知Raven,却也或多或少地对这乐队的创始者——那个叫墨鸦的男人有所耳闻。据说其天赋不逊诸多当今艺人,却迟迟不愿正式出道,始终活跃在京都新城,这略显促狭的地下摇滚圈里自娱自乐。有人将之视为裹足不前的懦夫,有人称之为不为名利折腰的才俊,而在粉丝眼里他是Icon——冷峻邪魅的长相,与风趣平易中不失稳重的秉性,作为主音吉他,无论编曲或演奏皆实力不凡。传单所标注的,今夜商演的地址位于对街那座商厦的地下酒吧,而如今眼前这些蜂拥而至的青年无疑是为此而来。他犹疑片刻后,迈步向对街慢慢走去。

    商厦正门人来人往,直至他驻足于此,这才恍悟观看这场商演亦需要提前订票。通往酒吧的电梯门前,有错失购票时机的来客望洋兴叹,悻悻而归;有人莽撞地与检票的警卫死缠烂打;更有甚者心怀不满,索性直奔商厦左侧巷弄里的酒吧侧门,门是紧锁的,而此时此刻正有轰轰烈烈的踹门声乃至撬锁声,已有警卫闻风而至维持秩序。他看着眼前三两个空手而归念念有词的女大学生。自己本就是嫌恶喧嚣之人,猎奇心并未膨胀到令他脑充血的地步,耸耸肩正要离去,转身就见街边的路灯下多了一瞥人影。是个穿着一身金属黑的,正在抽烟的女人。她的脚边搁着纯黑的吉他包,眼神凉凉的,似乎还带点嘲讽,站在那冷眼旁观着那些疯狂的人们前仆后继。即将入冬的夜晚冷得干冽,而热火朝天的歌迷无疑令人燥热,只是当他看到这个女人,没来由地,却顿觉得心凉下来。

    留意到自己的目光正流连在她身上,女人直起身掐掉嘴里的烟头。单肩挎起吉他包,阔步向自己走来。

    “Raven的歌迷?”她当头即是质疑,似笑非笑的唇边挂着显而易见的嘲意,暧昧得竟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不是。”他答。待到她走近,他终于看清她的脸。她雕塑般刚硬的轮廓随即令他想起宝冢剧团里饰演男角的坤生,西欧式的鼻梁骨高耸如权杖。她注视自己,脸色苍白如面具,浮动在光怪陆离的掺杂着霓虹的冷冰冰的夜色里。

    “哦。”她若有所思地笑道,“那你想进去吗,看你在这里站了挺久。”

    他闻言不由皱眉,正琢磨着她弦外之音,女人续道,“我有办法带你进去。”

    “你可以领那些歌迷进去,我无所谓。”他说着,有意无意地便将眼瞟向那势如水火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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