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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赵承斗胆请官,文武百官皆吃了一惊。

    皇上沉声道:“九弟,你可想好了。”更添几分威严。

    “是。”赵承俯首再请。

    “先前封了你个空头王爷,想来你是不甚满意了?”皇上似乎有些恼火,赵承正欲分辩,却听话音一转,“倒是朕这个兄长有些疏忽了,男子汉总有些抱负,既然如此为兄便先与你个度支副使做做,若你做出些成绩了,到时你要什么官,朕都允你。”

    赵承赶忙谢恩应下,却也知这官品阶不算小,只怕是没什么实权。百官也不见什么反应,待下了早朝,只拱手恭喜。赵承一一答礼。却上前来一人,拱手道:“见过九王爷,下官是度支使杨建。”

    “原来是杨大人。”赵承略一拱手作礼。

    “不敢当、不敢当,下官名义上是度支使,但王爷身份尊贵,大可不必在意这些。”杨建忙不迭垂手再回礼,“还请王爷随下官移驾,熟悉一番度支司。”待点头便在前头带路。

    出了宫门,门外护卫迎上前,赵承挥手道“我跟杨大人去趟度支,且将马车备好。”杨建却将家丁随从打发走,也不坐轿子,牵了匹马,笑道:“下官不敢和王爷并驾,只好骑马,骑术不佳,王爷莫笑。”

    赵承一见杨建牵马的架势便知此人久未驰骋,只好道:“杨大人说笑了,原先我也不甚会骑,日子久了便习惯了。”却转念叫人牵马来。

    “王爷。”赵承闻声回头,却是张狩赶着马车过来了。“到是许多日未见到你了。”赵承有些意外,喜道。张狩未答话,帘子一动探出个女子,甜声叫道,“何承哥哥!你可算出来了!”

    赵承赶忙跳上车“小墨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说好在家等我吗?”

    “那里不是我家,府里的人总是怪怪的。”离墨撅着嘴委屈道,“我便偷偷央求张大哥带我过来了。”

    张狩尴尬一笑,“王爷,小的也是今日才从京道口赶回来,碰巧见到离姑娘,府里人都说是;;;我就;;;”

    赵承见杨建还在不远处张望,将帘子扯上,吩咐道:“小墨,我要办些正事,你等会儿还在车里等我。”转头吩咐张狩驱车跟着杨建。

    杨建将马绕了几绕,歪歪斜斜走着,又担心走得前了,让过半个马身,一边抱着马脖子一边指路。

    离墨从缝里偷看,嘻嘻笑道“何承哥哥,这人骑马也太好笑了,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骑马。”

    赵承刮刮她的琼鼻,微微一笑,揶揄道:“当初有人不也是这般骑?朝廷里许多文官都骑不好马,他们大多坐轿子。”离墨脸一红,气鼓鼓瞪了一眼。

    马车在大道上转,两边一派繁华,天子脚下,各色商贾自非一些小城可比,便是金鳞富庶之地亦不足。离墨不敢探首,只偷偷掀开条缝隙,一边回头看何承。赵承好笑道:“你若想看便看,看我做什么?”这才欢喜探头张望,不住指着窗外各色商贩店家询问赵承。尽是些奇怪问题。

    “何承哥哥那是什么?”“那是馒头。”“为什么叫馒头?”“听说当初诸葛武侯南征时过不了河,便用面粉做成人头模样里头包了羊肉猪肉馅,投到河里祭拜河神,河水才平息。后来便叫馒头了。”“可怎么不像头啊?”“怕你不敢吃啊。”“哦。”

    “何承哥哥那是什么?”“何承哥哥为什么那面饼做法跟我见过的不一样?”“何承哥哥为什么很多人在买布匹,却不直接买衣服?”“何承哥哥京城里为什么人比较多?”“何承哥哥为什么;;;”

    幸好马车停了下来,赵承抹了把汗,说了句:“在车上等我。”便跳下车。“哎?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帘子里离墨不满的嘀咕道。赵承抬头一看,张狩抿嘴偷笑,恶狠狠瞪了一眼。

    杨建想跳下马来,青云履却挂住马蹬,险些摔倒。赵承伸手捞住。千恩万谢引着进了度支司衙。

    也没有门人,一个大院,一个大厅,数间厢房。院里正一群人围着投壶。见杨建进来,其中一个正坐在桌子后写字,忙搁了笔,迎上来笑道:“杨大人许久未来了。”杨建一脸尴尬,投壶的却叫道:“大人,不如也来耍一局?”忙偷眼瞥赵承,硬着头皮喝道:“不要胡闹!事情都做了?怎么在此嬉闹?”一个劲儿使眼色。

    投壶的也不怕,也没瞧出眼色,嘻皮笑脸:“大人,你又说笑了,我们哪有什么事儿要做?月初便做完了,下面的做好送上来我们整备便是了。每日点卯完左右无事便在此投壶了。”

    杨建脸顿时黑了,干笑道:“王爷,这里不是每日如此;;;呃,只是我们这司做事要利落些,闲暇便有些多了,嗯;;;”赵承也不回话,上前一步取来桌上纸张一看,却是记着投壶胜负数目,笑道:“确实闲暇有些多了。”

    那些人却听见杨建喊王爷,脸上笑一滞,“王、王爷?!”皆变作结巴了。慌忙跪倒一片,“不知王爷驾到,小臣有失远迎!”

    “不必拘礼,诸位以后便是同僚了,该如何原来如何,便如何,不必紧张。”赵承不气不恼,好言宽慰道。

    “杨大人,介绍一番吧?”又叫杨建上前叫了次花名册。杨建不住擦汗,偷眼看,却不见变化。

    有些人却不在,杨建偷偷拿笔划去,低声叫那判官备下案。赵承背着手只在一旁看风景。

    众人惶恐恐各自归位,慌忙拿卷宗记录,一副昏天暗地。

    “杨大人倒是实诚,没叫人预先准备一番。”杨建陪着赵承汗津津下,赵承忍不住取笑道。

    杨建脸一红,讷讷道:“这、这哪能啊,王爷说笑了。”却嘀咕道:“我委实忘了。”

    这度支司是三司之一,掌管国家财政收支,设度支使一员,副使数人,判官多人,小吏不计。从户部分权而成三司。所管职权事务甚众,下置吏员众多,分支广布。权势颇大,油水颇丰。

    杨建一一将事务介绍了一番,却说今日王爷新任,可以早些下课。

    赵承也不推辞,卷袖便走。隐约听见杨建喝骂那些吏员。

    刚出得门,张狩急冲冲迎上来,一脸焦色:“皇子、”忙闭了口左右张望无人,“不好了!离姑娘不见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护着她?”赵承失了从容,奔到马车前一把掀开,果不见踪影,“快说!怎么回事?”劈手拽住衣襟喝问。

    张狩垂头丧气“先前离姑娘说有些不方便的,便下车让我在这等,这老半天还不见回来,我又不敢去找,几个护卫也没找见,我;;;”

    “她往哪个方向去的?”赵承也不耐听完,吼道。待指了个方向,推开张狩撩起下摆便一路狂奔,后面护卫竟跟不上。不一会竟丢了踪迹,张狩不敢乱走,教人回府候着,自己守着车。

    赵承本也是第一次进京城,心急之下也不知路,没头苍蝇乱窜,头上礼冠跑掉了也顾不得捡,一路大喊。待实在没路了,这才想起问人,连问了数十个才说在前面巷口见到个小姑娘,又往巷口赶,一连扑空几次,近晌午才远远看见一个人影。

    “你可叫我好找!你又不识路,万一有个好歹叫我如何是好!”赵承散着发,顾不得擦汗,一把拉住离墨,劈头责骂道。“是我不好,可我看见许多人在追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就、”离墨见赵承狼狈不堪,满脸的汗,忙拿手帕要擦,却又不敢看他,垂着头举着手摇摆不定,可怜兮兮道。

    “小、小承子?!”旁边披头散发躲着个人,听见赵承说话,分开发一瞧,喜不自禁。

    这一声教赵承打了个激灵,忙寻声望去。那人蓬头垢脸、衣衫褴褛,隐约可分辨出是一身囚衣,却是血迹斑驳,缩作一团看不出谁来,赵承狐疑道:“你是;;;”

    “果然是你啊,小承子,你怎么也到京城来了?莫不是?”那人挣扎起身,上前一把抱住赵承的肩,自顾自激动道,待看清赵承虽有些凌乱,衣着却不凡,疑惑道,“不是、不是,若是他们抓了你,你怎会有;;;”

    赵承这才认出眼前人,“林师兄?”由不信又唤了一声,听得应了,想起以往儒雅白净的林破敌,如今一身褴褛,伤痕累累,胡茬蓬发,面容枯槁,几乎不见人形,眼眶一湿,硬噙着泪哽咽道,“师兄,你怎么这副模样?莫不是山上出事了?他们不是已经;;;”

    “我也不知山上如何了,我是因家中之事才落得如此;;;”破敌叹了口气,悠悠道,不尽悲凉,旋即又咬牙切齿“若叫那高狗落入我手,必将他们父子千刀万剐!”

    赵承和离墨扶着破敌避到暗处,追问起缘由。破敌这才切齿恨恨道出。

    当初何承和破敌赶回玉陵要参加那正声大会,玉陵山已生事故,散人不知所踪,众帮派闲散已经各自散去,唯有天网司人马控制住师门众人。破敌和何承瞧出端倪,又听大师兄安泰高喊,本欲突出重围与蒋劲会合,不料当头的童子怀里拿出个饰物,破敌只得留下,却搭手将何承送出重围。没多日便被童子押上京城。

    是何饰物?不过是柄木簪罢了。

    只不过是林父送给她的礼物。那用刀刻的粗糙花纹,已经二十年的温柔抹平了,乌润的一支木著似了。

    她从来未曾换过。

    当破敌再见到她时,已是弥留之际。

    “簪子,还是直的;;;”她笑了笑,那轻轻摩挲的手从他头上滑落。

    父亲没有哭。他像那年离家学艺时一样,泪水不能止住。

    连安葬也不能,草草入了棺,草草起了坟。孤零零地两道身影,身后却紧紧跟着数十道漠然的阴影。

    他们依旧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中。

    为了什么?他不知道。

    也许只是一个低头罢了。这不重要。

    他只知道,这个头,不能低。这就够了。

    于是日复一日忍受着羞辱和鞭笞。

    来过的人很多,他只认出了两个人。

    高衙和高嗣这对父子。

    “便是十万禁军总教头又如何?”高嗣一脸惋惜,“总教头并不独你一个。”

    林胜虏早已形消骨瘦,深深的两个眼窝却如火灼得生疼。

    “哼!你总以为自己多么了不得,三番四次拒绝我的示好!你不过是一个教头!一个教头!!”高嗣气急败坏,咆哮声里透着一丝不甘。

    “很快,很快你们父子就没有用处了。哼哼哼哈哈哈!”很快他又充满报复后的快感,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又见面了,林兄。”高衙优雅地行礼问好,好像多年未见的故交好友,拍拍破敌的肩,“我说过,我跟你不一样,”他依旧一脸笑,只是嘴角微微扭曲。“我敢杀你!”

    破敌连抬头看他都欠奉。他只想快些见到娘亲。

    也许在难眠的夜里,远在山上的人是他心头的一点热。可是,他们也;;;“机会来了,这月的二十九;;;我们;;;”地牢里有些人兴奋地谈论着,“这回;;;我们;;;”

    “好了,安心做好我们的事!”一个牢头模样的人喝止道,“先把这两个人转移出去,免得有人起疑了。”

    铁索一阵响动,一群人架住他们便往外拖。

    原来清晨的阳光如此刺眼。他茫然地想着。

    他突然瞥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隐约觉得不安。

    他们走的是阴暗的小巷,也是偏僻的外城。

    当他感觉恢复了几分气力,猛然感觉臂上一松。

    “你快走!”一声虎吼,哪怕只是病虎,那份威势和骄傲依旧不容他人践踏。胜虏戴着脚链的腿翻飞,蹬在那几人腰间,扭转身来狠狠叩向身后那人额头。鲜血直流,他摇摇晃晃,那口气也要泄了。但他没有倒下,恶狠狠扑向另一人,铁链紧紧勒住他的喉。

    身后人也扑上来,操起水火棍劈头盖脸砸在他脊梁上。

    “走!走啊!”破敌和他的眼对上,那一瞬,好像第一次懂了这个不苟言笑、沉默如山的男人。他愣了愣,“爹!”有人扑向他,胜虏拼尽全力挣开人群,一把拉住那人的脚,两人跌翻在地。

    一个激灵,他转身飞奔,没有泪水。

    身后的猛虎低低咆哮,在他心里盘旋不已。越来越低。

    “快追!!你们这群饭桶!”

    破敌只有拼命的跑,如果再被抓住,他一定会失望的。破敌对自己说。

    可是他的双腿越来越难抬起,新结的血痂隐隐作痛,渗着血。

    还是完了。呼喊声响越来越近。

    “快!这边走!”一个瘦小的人影一把拉住他,转进一个小巷,未等破敌反应,便稀里糊涂进了间小院。

    “你?!”待破敌看清人影,一脸惊疑。竟是个女孩。

    “嘘,别、别说话。”女孩紧张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身形往门缝外探。

    “快!妈的,跑得真快!”几个人影骂骂咧咧往深处追去。

    “好像走了。”女孩深深出了口气,破敌这才回过神来,摇摇晃晃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

    “嘻嘻,不用不用!那几个人一看就是坏人!”女孩欢快地摆手笑道,“不过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在巷里转啊转,可惜,很快就迷路了。

    “我、我刚来这里,不是很认得路。”女孩一脸羞愧。

    破敌摆摆手,他离开京城许多日子了,而外城这一带又不熟悉,怨不得别人。他只想找个暗处休息一下,浑身无力,四周都在摇晃。

    后来便是赵承寻过来。一开始他听见喊声吓了一跳,躲在暗处不敢做声,待认出来人时喜不自禁,却也满腹狐疑。

    “师兄,你且歇息,我去弄些吃食,再弄件衣服来。我的事,以后再说吧。”赵承脸上有些不自然,避而不答,嘱咐离墨照顾破敌,便匆匆走了。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何承哥哥回来了!”离墨探头欢呼。

    “不、不是!不只一个人!”破敌脸色一变,止住离墨呼声,挡在她身前。

    “哈哈!林兄教小弟好找啊!原来躲在这里和小姑娘幽会啊!”

    几道身影渐渐清晰。当头一个摇着扇头上插羽的锦衣公子哥。

    “高衙!!”碎玉迸血。

    “还等什么!给我上!”扇子一拍!身影蹿出!

    “住手!”身后一人高声厉喝。

    那几个打手身形一滞,皆转头望。

    “谁!?”高衙愤愤扭头,只见一人披头散发,悠然走进巷子,一身云锦华服,隐隐几分威压。似有几分眼熟?“哪来的狗挡小爷办事?!”管他是谁,就是一个人,怕什么!

    那人昂着头信步走过人群,走到破敌面前,没有答话。“师兄。”他双手捧着一身华衣,又从怀里掏出一袋包子,笑道,“还有你最爱喝的杏花村。”解下腰间葫芦抛给破敌。

    “给我上!上!还傻愣愣做什么!”高衙脸色铁青,他不能容忍无视他的人完好的站在他面前,甚至,还有闲情喝酒。

    噔,酒香四溢。“好酒!”破敌哈哈大笑,赞道。

    “可惜有些人不肯教我们师兄弟好好饮酒。”赵承转过身,散发飞扬,打手已近。

    “不过是几条狗。”四步,四人。

    “小承子拳脚功夫又长进了!”破敌倾了口酒,倚在墙上,赞叹一声。

    四拳,皆深深砸进腹部,连痛呼都来不及,便抱着肚子缩倒在地。

    都打在同一处!

    目光寒冽如刀。几个转身,人如北风打落的残叶,扑落满地。

    没有**声。

    高衙倒抽了口凉气,这人,自己不是对手!逃!

    他转身拔腿便跑,可没跑出几步便扑倒在地,身上的锦衣华服顿时黯淡几分。他挣扎起身,手忙脚乱划动,好似溺水的鸭子,死命后挪。眼前的人面无表情,踏出了几步,只几步,不紧不慢地将他踩在脚下。

    “你、你是谁?!”高衙只觉胸口教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惊恐万分,“你、你不能伤我,我、我是当朝高太尉之子!”鼓足气,抖出平日里的威风,恶狠狠叫道。

    可眼前人不为所动,死死踏住胸口,露出一丝笑来。这笑更教高衙害怕。

    “哦?你是高太尉之子?”赵承心里一丝波纹也未泛动,若是以前,他绝没有如此寒冽的目光,也绝没如此利落的手段。也许是当久了。他俯下身,轻轻拍了拍高衙的脸,“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高衙突然不划动了,呆呆望着赵承。他看清了那身云锦的图案,那是三爪的。

    “王、王爷?!”高衙忍不住颤抖,他竟然和一个王爷杠上了?

    “小、小的该死!竟然冒犯了王爷!万望王爷饶了小的!”高衙的心忽的又放下了,一脸讨好,几乎要凑到脚下。“不是小的要为难林兄,是上面那位要;;;你不能杀我啊!”

    赵承心里翻了泔水桶,又想起那强抢民女的刘楚儿,怒上心头,“我一个王爷打死你便又如何!”踏住胸举拳便往脸上砸去。

    “啊?!”高衙亡魂外冒,大叫一声竟两眼一闭直挺挺倒下。半空跳下道人影,硬生生与赵承对了一拳。“咦?”一声,提着高衙几个起伏便不见了踪迹。

    赵承只觉一股气劲窜入手臂,闷哼一声,只觉好似着了火,寸寸刺痛,一连倒了数步方才止住,不动声色甩了甩手,这才好整以暇露出歉笑来,“师兄,教那小贼跑了。”

    却闻见股骚味,低头一看,三人皆笑。离墨红着脸捂嘴笑道:“这公子哥这般不济,竟;;;”却收嘴说不下去,扭头去看别处。

    破敌本见人影与赵承对了一拳,抖擞精神要上前相助,这会儿也按下心来狼吞虎咽,一脸不屑“他;;;他不过是个纨绔,白;;;白学了这么多年功夫,失了精气神,连个寻常汉子都打不过;;;”

    “小承子,我们先离开这里,仇,我日后自己报!”破敌脸上多了丝血色,待换了衣裳昂然出了巷子,腰间系着块玉佩,英姿勃发,不复先前落魄。

    赵承望见那玉却一愣,“师兄,你这玉?”

    “这玉是我家传的,怎么了?”破敌见了赵承从怀里掏出的玉也愣住了,抢过玉来急道,“小承子,你这玉从何而来?”

    “路上遇着个老人,叫我交给林总教头。”赵承本打算多几日结交些人了再找林总教头不迟,却忘了破敌父亲便是个总教头。

    “是了!是了!我家这玉本是一对,后来我爹将玉托给故人,却不知是谁。也不知用意。”破敌欣然,旋即叹气。

    赵承也是茫然,转念一想,“这玉我须交到令尊手里,到时或能知一二。”

    “可家父;;;还在姓高的手上;;;”破敌怅然,忧愤交加。

    赵承反露出丝苦笑,“师兄,此事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是个王爷;;;”赵承指着一身云锦,破敌瞪大了眼。

    “方才高衙那厮确实如此喊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破敌只觉眼花,昏昏沉沉似在梦中。

    “这,我也不好说;;;”赵承又没了先前的气势,搔头苦笑。三人往马车方向赶,将事情从头道出。

    先前跑得急了,巷子又多,路又偏。总算天上微微昏黄,赶到马车边。

    张狩迎上前,苦笑道:“皇子;;;”却瞥见身后的破敌,犹豫了一下,“王爷,你可教小的好找,派了好些护卫都找不着;;;”

    赵承微微一笑,摆手止住话头,“这是我师兄。现在便回府吧。”也不多说便将离墨破敌扶上车,拍拍张狩肩。

    张狩会意,掏出哨子哔一声刺耳作响,这才驱车回府。

    黄公公果然又守在门前张望,“皇子;;;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吓死老奴了!”拍胸出气。不住瞅身后。

    赵承宽慰了几句,便将一干旁人遣散,教张狩备了厢房,领着破敌安顿。黄公公怏怏退下。

    “我明日便向皇上求情,师兄且安心静养。”破敌却一脸不安,“只怕是皇上要办我林家。”

    赵承仿佛又见了那晚夜色,连连摇头。

    次日赵承早早进了宫。早朝时皇上问了几句度支司的事,倒也应对得了。

    正琢磨如何觐见。“王爷请留步,皇上有请。”一个小黄门行了大礼,却引着他往御书房去。

    “九弟好像昨日做了件不得了的事?”皇上眯着眼一脸微笑,赵承看不出喜怒,慌忙垂头躬身请罪“是臣弟鲁莽了!”

    “你与林家有旧?”赵承不安地抖了抖,莫非真是皇上授意?“是,臣弟和林家破敌是师兄弟。”

    “哦?”皇上不置可否,抿着茶。赵承偷眼一瞧,壮着胆“臣弟有个不情之请,万望皇上网开一面。”

    “嗯,行了,朕知道你要为林家求情!”皇上忽然收了笑,赵承心一紧,只见摇头,“你是我弟弟,不必如此拘谨。”却教赵承坐下。

    赵承心有不安,悬了一半。

    皇上却不紧不慢品着茶,身后黄门见机满上。

    琼浆落玉壶,珍珠吞水。

    不敢做声。

    “好了,好了,朕应你,那林家也并没什么大错,朕只是关他几天。”皇上忽然笑了,挥挥手。赵承一阵目眩。

    春花忽绽。

    “高太尉觐见。”门外黄门高喊,赵承打了个激灵,回首望去。高颧骨,颔下短髯,文士冠,大红蟒袍。

    一双细眼。

    “高太尉,昨日的事,朕已经知晓了。”顶上那人变得飘忽,高不可攀。赵承隐约见那高太尉额头沁出汗。“可是;;;”

    “你不要忘了!你是先皇的太尉,不是朕的太尉!你下去时便带九王爷将林胜虏放了吧!”不容半分质疑。高太尉慌忙住了嘴,头如捣蒜“是!是!”

    “对了,九弟,二十九那日陪朕上香积寺吧。”他突然叫住赵承。高太尉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琢磨的神色。

    直到出了御书房,方敢举袖拭汗。“王爷,这边请!”高太尉挤出笑,却比哭还难看。

    赵承只拱拱手,甩袖便走。高太尉赶忙紧几步一路点头哈腰。

    却往天牢里,“将林总教头好好请出来!”高太尉振袖,劈头大骂。牢头慌忙应了。

    “死了!死人了!”那牢头刚进去不久便惊恐万分,连滚带爬跑出来,嘴里不住惊叫,“林大人死了!”赵承脸色煞白,慌忙冲进去,一间牢房前守着几个牢子,面色惊恐,拨开一看,一个清瘦的汉子直挺挺倒在地上,一身血迹,显然受到百般折辱。豹眼圆睁,却早已没了光彩,似有几分不甘。面部扭曲,双手扼喉,口出白沫,唇色泛青。

    毒杀!

    “怎么回事?”高太尉匆匆跑进来,捂着鼻子,喝骂道“怎么人就死了?你们这群饭桶怎么看的!”

    赵承愕然呆立。“不、不知道啊,大人,”牢头一脸惶恐,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哀求道“小的真不知道啊,对了!对了!昨晚有人来送饭!说是九王爷的人!对!九王爷的人!”

    “放屁!”高太尉恶狠狠抽了牢头一巴掌,“九王爷就在这!你竟然敢胡说!”

    赵承一震,“我、我的人?”心思电转,耆老、黄公公、赫连、张狩等人一一划过脑中。他定了定神,忽然盯住眼前人。

    高太尉毛骨悚然,“王、王爷?”

    “最好不是你做的!”赵承咬牙切齿。他甩袖叫侍从禀告皇上,转身将林胜虏的尸身背起。

    脚下一步未乱,心,乱如麻。

    “竟敢!”高太尉望着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恼然,“哼!你做得很好!若是天网司的人来问,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知道吗?”

    “是、是!小的明白!”牢头仍旧一脸惊恐。

    “哼!”高太尉挺着腰,甩袖而出。

    破敌早早候在门口,穿戴得齐齐整整。“离姑娘,你看我可有不妥之处?”他有些不安,转了几圈。

    “没有、没有,林大哥雄赳赳气昂昂,就像个将军呢!林伯伯见了肯定欢喜!”离墨笑嘻嘻围着破敌打转。

    “唔,家父一向严厉;;;我;;;”破敌脸上微窘,又局促不安,“怎么还不回来?师弟,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的,何承哥哥一向很厉害的!”离墨昂首,忽的指着不远跃然,“快看快看!是何承哥哥!”飞奔迎上前。

    清秋温阳,天高气爽。

    偏生出胸中气难畅,他心头一紧,竟没跟上前。

    赵承孤零零一个人,连马车也不坐,背上伏着个人。一动不动。

    他以为难再见时,又能相见,如今相见,却是;;;“师兄,我去晚了。”赵承径直走到发呆的破敌面前,缓缓将尸身放下,“伯父被人毒死了。他们说,是王府的人。”

    无从再见。

    “怎么会?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他不敢低头去看,看那双曾经明亮有神的眼,更不敢看曾经细细蓄下的颔须,那经历风霜和血雨的沧桑脸庞,那一身带血的伤。直直盯着赵承的眼。可是他失望了,失去了勇气瘫倒在地。只见,那双不甘的豹眼。

    破敌没有流泪,尽管母亲死时他仍像个孩童号啕痛哭。如今单薄的山不能遮蔽他,轰然倒了。

    父亲从来不曾流过泪,他现在明白,心会饮尽伤心的汪洋大海。

    草草的两个坟头,并排望着远方。坟前只有三个人。

    秋叶一落再落。

    “师兄;;;”赵承低声唤道。“小承子,不怪你。我知道不是你,你不用管了。这个仇,我一定要,亲手报。”没有咬牙切齿,没有悲痛欲绝,只有一潭死水。

    “这玉,师兄收好。”赵承只低头将先前的玉递给破敌,本应该交给林胜虏,现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人都不在了,玉又有什么用处呢?”破敌一把抓过玉掼在地上。

    离墨惊叫一声。玉竟没碎。“林大哥!玉!玉!”离墨指着地上的玉叫道,“玉佩上面的木珠里有纸条!”

    “什么?”破敌一愣,果然玉佩上一粒定结木珠碎了,露出团纸。“是师父的字!”

    三人皆呆住了。

    “二十九,玉宫中,金龙锁,邪心克,安可求。”

    三人面面相觑。

    “王爷,天网司大统领北宫胜己大人、宗正府宗正赵奄王爷、刑部侍郎张琼大人正在堂中等您。”一回府,黄公公便迎上前,“王爷可要小心。”

    赵承心思一转,点点头,便跟着黄公公进了正堂。

    “北宫大人、皇叔、张大人。”一一见过礼,赵承这才不慌不忙入了座,偷眼看来者。

    北宫胜己三缕细须,飘然不群,微微一笑便自顾倾茶,似乎毫不挂心。

    赵奄不苟言笑,端坐着如同木头。

    张琼只得开口“九王爷,此番下官跟着两位大人前来叨扰实属无奈,主要是为着天牢林总教头一案。”

    张琼生得圆滑,讲话也是圆滑,始终挂着笑,两只小眼眯得瞧不着,“听说尸体教王爷带走了,可否教刑部的提刑官检查一番?”

    “抱歉了,我已按故人所托将林总教头收殓入葬了。死者为大,还是不必打扰了。”赵承面露难色,歉然道。

    “既然如此,下官也不敢多说,可容下官多嘴问几句。”张琼瞥了眼北宫,不见反应,转口盖过。

    “但问无妨。”

    一连问了些死征和事发前后,赵承皆作了答。北宫和赵奄一言不发。

    直到临走,北宫微微一笑,借着擦肩,低声道“王爷小心,怕是有人盯上你了。”赵奄倒是拍了拍赵承,老脸上仍不见笑,“莫要失了脸面。”

    此事竟不了了之。尽管次日朝会上有人奏请详查,哪怕是王爷也应扣押在宗正府,直到水落石出。但皇上只挥挥手,“朕自有安排!”

    二十九,佛诞。

    城内,灯火通明。

    山上,香烟缭绕,人声鼎沸,摩肩擦踵。

    “皇上,只一队护卫,怕是不妥吧?”赵承隐隐不安,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什么。

    “九弟,不必担心。人多了,反而不好,如何看得如此多百姓祈福做愿?”赵乾一身白袍,飘然若仙。萤火与月。

    山上人少了些,听说皇上要来,和尚们便在山下山腰皆开了法场。往年摆集的也不放上山了。

    “皇上,”一个人影迎上前,赵承轻咦一声,来者披着僧袍,却着书生云游履,一半秃瓢一半长发披肩,打了个问讯,“皇上可有后悔之事?”

    问得突然,赵乾却不着恼,望了古刹一眼,“人生哪得无悔?”

    一声梆子响,火光顿起,旁边跃出无数彩袍!

    “杀!”刀光一闪,直取项上!

    “不好!”赵承急忙伸手去挡。

    旁里横过一杆铁棍,架开大刀。

    “哈哈!还是教洒家赶上了!”火光里,大步跨出,怒目金刚,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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