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到十六铺码头接秋鲁的是他小舅子闻晓阳。

    “家夫,傍到侬老开兴哦。”

    秋鲁蹙着眉愣神了好一会儿,这才舒展眉头露出笑脸。还伸手在闻晓阳头顶亲昵地揉搓了一把。

    闻晓阳这才意识到姐夫是听不懂沪江话的。有些羞涩地搔搔头皮,赶紧用沪江味的国语解释道:“姐夫,我姐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让我来接你。”

    秋鲁直接无视了与老婆闻慧相关的话题,转头询问道:“你爸妈好吧?”

    “还不是老样子啦。无所谓好不好的。”

    “你爸最近在忙些啥?”

    秋鲁开口就询问岳父闻远征的近况,可绝非是做晚辈的在讲客套。他是想提前从闻晓阳这种不晓世事的年轻人嘴里间接套出些实情,以便及时掌握沪江帮那些人最近的动态。

    他老婆闻慧是解放后第二年生的,今年是二十二。那比她小两三岁的闻晓阳,现在就该是还不足二十了。如这种年纪的人,原本就没啥心机,再加上小舅子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从小娇生惯养,好吃懒做不说,对世事更是懵懵懂懂。所以秋鲁觉得从他嘴里淘弄些有价值的信息不难。

    秋鲁一边笑眯眯打探着岳父的近况,一边心底琢磨着小舅子的品性。

    闻晓阳去年高中毕业。下乡插队还不到半年,她老娘就担心他吃不了乡下的苦,赶紧找个由头将他弄回了沪江。由于如今尚未安排工作,所以成天游手好闲到处白相。

    闻晓阳的模样,倒是遗传了他漂亮的妈的不少基因;但若论起智商来,他和秋鲁精明伶俐的岳母就算得上是天差地别了。不过人傻归傻,对他这个姐夫还不错。尽管只见过有数的几回面,与姐夫之间就颇有些自来熟的亲昵。更为关键的是,前年热天庐山会议之后秋鲁与闻慧闹恋爱危机,几乎所有的闻家人都撺掇闻慧与秋鲁分手,唯有他这个未来的小舅子,是力挺他姐姐与秋鲁继续交往下去的。而且他的力挺与所有的利益毫不相干,纯粹就是因为喜欢秋鲁。因此,秋鲁对这个小舅子颇有好感。尽管他在闻家啥也不缺,但秋鲁还是就自己力所能及,常给小舅子寄些小玩意以表示挂念。比如小舅子此刻穿在身上的那崭新四口袋草绿军装,以及贴身穿着但却被他故意敞露在外的海魂横条衫,就全是秋鲁给他的礼物。

    “阿拉。。。”嘴里刚蹦出个沪江称谓,闻晓阳又赶紧改口到:“我爸为金山卫那边新化工厂的筹建,最近常忙得不可开交。姐夫你应该知道吧,那可是好大的一件事儿哦!其他的事儿倒是不常见他多管。”

    “哦,这样啊!”

    秋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拒绝闻晓阳帮自己拎行李的亲热举动,表示感激地拍拍他肩膀,自己朝码头外走去。

    副统帅林虎出事后,国内的政治气候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以前虽然成天提“抓革命、促生产”,但革命天天有人抓,生产却长期无人促。透过小舅子简短的一句话,秋鲁就能察觉现在国内的动向似乎有了一些微妙改变:老岳父正在参与的重大工作,属于国家大规模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工艺设备,重新推动经济建设工作的大动作之一,和夏江的07工程一样,都是风向发生某种转变的例证。

    “姐夫,你为啥不坐飞机呀?”

    “哦,我有些晕机。没那份福分。”

    秋鲁之所以不赶飞机而要乘坐慢腾腾的轮船,倒并非是为了省钱。

    闻慧爱弄权和拉关系,喜欢夫人干政,人也很贪婪,这些都不假;但她确实有手段有本事弄钱,对他秋鲁也颇大方,这些更真。因此,尽管机票的价格能顶得上普通人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工资,但秋鲁并不在乎一张自费的机票钱。他不想乘飞机招摇只是一方面,更是不想因此尽快见到老婆闻慧。

    从过年时两人发生争吵闻慧跑回沪江老家到现在,他已经有半年多没见着她了,但他不仅不因此抱憾,甚至还想把重逢的时间再朝后推一推。至于这是出于什么心理驱使,连秋鲁自己也说不上来。于是短促而金贵的假期,就被他这样有意无意地在旅途上浪费了接近三天。

    ----十六铺码头的趸船,与岸边大马路的直线距离不足五十米。下船的旅客摩肩接踵,全都只能人挨人、背贴背,慢吞吞一点点往外挪动,但从船上到岸边也用不了几分钟。刚下跳板朝岸坡上只走了不过几步,秋鲁就发现大家都无法快速离去的原因了:岳父的那台“大红旗”很招摇地泊在码头出入口上,阻住了的大半个旅客通道,使得所有进出码头的旅客,不得不为了给它让路而拥挤在一条狭窄的通道内。

    与秋鲁一同下船的是两个略有姿色、二十左右的沪江女孩。船从金陵离岸后就与他同一船舱。

    俩女孩沿途上不仅叽叽喳喳聊个没完,还不停嗑瓜子并乱扔果皮屑。同船舱的所有旅客由于被她俩打搅了休息,或投去眼神警告,或直接口头提示,但全遭到她俩的白眼回敬。秋鲁倒是例外之一,他始终很有涵养地抱一本书读,既对舱内的一切置若罔闻,也几乎不曾抬眼去瞧过那俩还算漂亮的女孩。当然了,那俩女孩对穿着有些土气的秋鲁,同样未曾正眼瞧过。

    看见通道上的“大红旗”,俩女孩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偎在一起,互相咬着耳朵又是发牢骚又是大发感慨,这些都让一直尾随在她俩侧后留心瞅着的闻晓阳给听见了。于是,他扯着秋鲁的衣襟角,朝前硬挤到到那俩女孩前面,借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了她俩前行的去路,然后回过头满脸堆笑道:“侬到阿里,阿拉可以用车捎带一程的。”随手还潇洒地指点一下前方的“大红旗”。

    俩女孩刹住脚,圆瞪大眼,先上下打量一眼这个比她俩看上去还小,却满嘴牛皮哄哄一脸傲气的男孩;再侧过脸瞥一眼他身边一声不吭的秋鲁,轻蔑地一撇薄薄的红唇,朝他“呸”了一声,然后又咬着耳朵互相低语了几句。秋鲁瞧她俩那正在不停蠕动的唇形,显然是在嘲讽闻晓阳的不自量力。

    “你们不信是吧?”

    闻晓阳压根不为她俩的挑衅所动,不仅仍然用身体挡住去路不让她俩继续朝前走,还涎着脸把脑袋凑到她们身畔,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他说的是啥秋鲁听不懂,但能察觉俩女孩的步伐明显迟疑起来。待见到“大红旗”的驾驶员迎了上来,闻晓阳如同打了胜仗一般极有风范地一挥手,扯起嗓门呼叫道:“老李,快过来帮我们搬行李。顺便把这俩小囡的行李也捎带上,她俩想和我们一起走。”

    秋鲁还真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小舅子居然颇有几分猎艳的潜质。

    “咳咳。。。”

    他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以示提醒。但此前一直对他颇为尊重的闻晓阳,这会儿就似没有听见了,径自指挥司机老李把他的行囊和俩女孩的行李一起放入后备箱,然后才贼兮兮对秋鲁低笑着解释道:“姐夫,阿拉这是在学雷锋助人为乐。”

    秋鲁含混地“哼”了一声,也不再发声干预了。

    秋鲁确实并无兴趣干预小舅子的私事。闻晓阳如今这个年纪正是对异性最感兴趣的时候。家里原本条件就好,想刻意显摆一下身份,以此招徕漂亮的女孩子博得她们的青眼,也不算啥太过分的事情。既然连自家岳父岳母对他招蜂引蝶的行为不反对、不干预,自己这关系隔得远的姐夫,自然更该装着啥也没瞧见了。

    有些无奈地用指头在闻晓阳额头轻弹个栗子,秋鲁苦笑着爬上前排副驾驶座,还主动将后排的座位留给了闻晓阳。俩女孩在闻晓阳半劝半哄的缠磨下,最终羞答答半推半就也登上了车。

    有专职司机接送,还是特殊号牌的“大红旗”。秋鲁想,看来自己原来不想显摆,到了此刻也不得不跟着张扬一把了。

    原本很傲气的俩女孩显然并无多少见识,并不知晓特殊牌号的“大红旗”意味着啥。闻晓阳敢招摇地把他老爹的车开到码头,她俩就敢在身旁旅客的集体侧目下,兴高采烈且得意不已地爬上车。秋鲁倒是有些为此惊诧和哭笑不得了。

    刚上车时俩女孩还能继续保持矜持。闻晓阳开口问一句,她们也就简短答一句,并不主动攀谈。但行车不过几分钟,等车头刚拐上淮海中路,她们就彻底撕碎了脸上早前的假面具,与闻晓阳热火朝天地唠起嗑来。当然了,最主要的话题,还是在绕着弯打探闻晓阳的身世。

    老爹的情况在其治下小民面前是不能吹嘘的,闻晓阳于是就拿姐夫的事儿当话题来卖弄。

    “这是我姐夫,范城的一把手。范城你俩应该知道吧?”

    见搂在一起的俩女孩懵懂摇头,闻晓阳更为夸张地吹嘘到:“连范城居然都不晓得?那可是诸葛亮老家哦。历史上出过不少名人的。”

    “是嘛?”俩女孩傻兮兮齐声回应道。

    范城是诸葛亮的老家?

    闻晓阳的这句沪江话秋鲁倒是听懂一多半,他在前座上也只能气苦地不停摇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假若诸葛孔明此刻听到了闻晓阳的卖弄,只怕会从棺材里气得爬出来找他讨说法。

    闻晓阳在俩女孩面前用他那半瓢水的历史水准胡吹乱侃一气,逗得俩女孩咯咯笑个不停。秋鲁听沪江话本来就吃力,他们彼此间说上七八句,自己顶多能听得懂其中一两句,所以就懒得浪费口水去解释;再加上那俩女孩听过他身份的介绍之后,眼睛再瞅向他时就变得火辣辣了,小舅子就在眼前,秋鲁既插不上话参与聊天,也不敢与那俩女孩目光有所接触,实在无聊无趣,最后干脆闭上眼睛装起打瞌睡了。

    -----平康路是市革委会驻地,也是市主要领导的住所所在。

    这条路绿树环绕,路面整洁平坦,全程对外部车辆封闭禁行。再加上街上没住户人家,也无商铺和店面,所以显得格外宁静怡人。

    当小车驶进由军警把守的深墙高院大铁门时,坐在后座的俩女孩霎时停止了交谈,面色更因为受惊吓而变得苍白。这个院子是啥地方她俩还是清楚的。于是紧捂双唇,再也不敢放肆地和闻晓阳调笑了。

    “你去送她们还是直接跟我回家?”秋鲁回头问坐在后座不动弹的小舅子。

    “送完她俩我就回家。”有些尴尬的闻晓阳朝秋鲁眨眨眼,又解释道。

    “嗯。”

    秋鲁这才朝后座上的俩女孩微微一笑,自己推开车门朝家里走去。

    。。。

    进了岳父家那幢带室外廊庑、有高高台阶和扇形雕花窗檐的二层西洋小楼,已略微有些显怀、穿着特大号宽松军服的闻慧,倒是没有如秋鲁早前预料的那样避而不见,或者是直接给自己冷脸作下马威,而是很高兴地迎了上来。

    “山东,回来啦。王主任正夸你呢。”

    秋鲁放下行囊,顺手搂过闻慧臃肿的身体,用手在她小腹上很温柔地抚摸了一番,这才抬头问道:“哪个王主任?他说我啥了?”

    闻慧的小嘴朝隔壁的小楼撸了撸,有些得意地道:“三支两军部队撤防的中央文件已经下来了,所有军队干部的转业工作冻结。估计部队撤防以后,会给各级政府机构空出大量的位置,王主任今天来家里,就是和爸爸商量未来的人事安排的。

    她进门之后就一直在不歇气夸你有眼光。说你看事情总比别人领先一步,这就是眼光和境界的不同了。她还跟爸爸商量,想把你要到沪江来给她当助手呢。”

    “哦,是她啊!”

    过年到沪江补办喜酒,隔壁的那女人秋鲁倒是见过一回面。其实以前也对她早有耳闻。三十来岁不到四十的样子,既干练、性格也爽朗,说一口北方话。和刚调去中央即将担任副主席的那位王某人,不仅是一同造反起家的亲密战友,也同样是沪江“一月风暴”中的风云人物。由没有级别的普通干部,坐火箭一般直接升上了副部级。据说是目前沪江帮内除了旗手以外最有权势的女人。

    不过秋鲁并不打算和她建立什么深交。

    很安逸地坐在一楼宽敞大厅中的皮沙发上。秋鲁先给自己倒杯水,慢慢啜几口岳父的好茶,没有接续闻慧的话头,反而东扯西拉问起岳父的近况来。闻慧回应几句之后,或许品出了秋鲁王顾左右的味道,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秋鲁,爸妈此刻都在书房里接待王阿姨,你真不打算去书房拜会一下人家?”

    既然对自己连称谓都换了,秋鲁更无心再敷衍闻慧。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懒洋洋道:“我现在有些累了。改日再去吧。”

    “我房里还有些朋友要招待,那你自己先坐着歇会儿。”

    闻慧撂下秋鲁,摇晃着已有些笨拙的身躯,面色不善地沿着客厅里宽大的扶梯慢慢上了二楼。偌大的客厅内,顿时孤零零只剩下秋鲁一个人了。

    这里还算自己的家吗?

    小舅子将自己扔在院里过门不入,转头就自告奋勇去做护花使者;岳父岳母干脆连照面也不打;老婆倒是下楼居高临下接见了自己一回,可明显又带有功利性目的。而且一句话不对其胃口,立马就抬屁股走人。看来这家人对自己还真是不见外噢!

    秋鲁既羞恼也有些无奈。正打算上楼回自己房间休息,岳父闻远征和岳母却陪着隔壁的那个女人,边说着话边朝楼下走来。

    见到从沙发上起身打招呼的秋鲁,岳父只微微点了点头;岳母倒是看不出喜怒地瞥了秋鲁一眼。反倒是那个女人主动走近,亲热地拉起他的手,不仅嘴里在客气地寒暄,还微不可查地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了两把。秋鲁自然也是不动声色地挣脱了。

    “爸、妈。两位老人家最近都好吧。”

    话刚出口,秋鲁就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岳母最忌讳人家说她老的。

    “嗯。”

    闻征远轻“嗯”了一声。

    “阿拉侠气好!”

    秋鲁听不懂岳母的沪江话。他岳母讲国语也感觉拗口。平日情绪不错的时候,她尚能憋着国语勉强与女婿交流几句,而一旦不高兴了,肯定是满嘴跑火车的沪江调调儿,而且还是那种夹杂着许多方言俚语的纯粹沪江话。在她的眼里,凡是说不了正宗沪江话的,就全是乡下人。

    也许是对“老人家”这个词儿极不感冒,也或许是因秋鲁刚才拒绝上楼主动拜见他们的贵客让她生气了,总之,当秋鲁“老人家”的称谓刚出口,她顿时就恼了。但她一向善于拿捏分寸,能够在人前克制情绪,所以寻常人是看不出她心境的。但心里明镜似的秋鲁已知自己又招惹到她了。心里还在为此惴惴时,他岳母已收敛起脸上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转身率先出了小楼。

    “山东,这是市革委会的王主任。你和慧慧结婚时应该见过。不过当时场面太大、来宾也太多,恐怕你们当时没能有机会交流。今天正好,既然你王阿姨来家串门,你们就借此机会好好探讨一番吧。”

    岳父郑重其事地将王芬秀介绍给秋鲁,秋鲁也只好扮出诚惶诚恐的模样,重新和她握手致意问候。

    “王。。。阿。。。姨好,请您今后一定多关照!”

    “这个是当然的。”

    王芬秀很豪爽地摇着秋鲁的手,嘴里还咯咯笑着。

    “山东,你岳父把你早吹成了诸葛亮式的人物,说你运动以来次次都踩对了步点,前途一片光明。王姐有些贪心,为此就想把你调来沪江,让你做王姐的助手和高参。你愿意吗?”

    “王。。。”

    秋鲁为了王芬秀的称呼有些纠结,嘴里也磕巴起来。

    王芬秀反应倒是快,马上就接口道:“你岳父是你岳父,你是你。王姐想和你平辈论交,你不会因此有意见吧?”

    “不敢,王。。。王姐。就怕你信不过。”

    “你这声王姐让我听得熨帖。王姐身边是真的缺个靠得住的心腹人。你岳父是咱们同一战壕的亲密战友,他的乘龙快婿,王姐岂有信不过之理!只要你过来,王姐敢拍胸脯保证,半年之内一定让你上到厅局级。”

    “王姐,慧慧过几个月就要生了,我确实是想调回沪江一家人团聚的。但我一是在这边没根基,二也是没几个熟人朋友帮衬。若真爬起得太快了,未必能让其他人服气哦!那就是帮不上忙还给你添乱了。”

    “有你老岳父和王姐在,谁敢小觑你?这些事情你尽管放心。而且就算我俩顶不住了,上面不是还有那几位领导撑着嘛!”

    王芬秀拍拍胸脯,大喇喇地发着豪言壮语。而她身前的两团巨大的肉疙瘩,也因之上下不停晃荡。为此有些心猿意马的秋鲁,赶紧将目光侧了开去。

    “王姐,我手头的事儿一时半会儿可能真撒不开手,您能不能容我过些时候再过来?”

    秋鲁为难的模样王芬秀倒是觑得清楚,但她不明白秋鲁为何会如此踟蹰。所以微微点头之后,也知趣地不再把话题接续下去。友善地朝秋鲁笑笑,转身出屋朝自家小楼走去。

    。。。

    “你刚才为何要拒绝王主任的一番好意?”

    适才为双方作过介绍之后就在默默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闻征远,待王芬秀的背影消逝后,盯紧秋鲁的眸子目光炯炯追问道。

    “爸,我没拒绝王主任的好意呀。我不是只说要过些日子嘛!”

    秋鲁回避开闻征远的眸光,小声解释道。

    “难道在我面前你也不说真心话?”

    “爸,真不是这么回事。”

    “你是不是还在为前年的事情记恨我和你岳母?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当时要拒绝你的是慧慧本人。当然了,你岳母也同意了慧慧的想法。

    虽然现在回过头来看,她俩当时的做法似乎有些不近情理,但毕竟也能说得过去。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谁不是基于本能就首先产生自保的想法?你爸真倒了,你的位置也保不住,闻慧不能不担心刚嫁过去就当罪犯家属。但现在时过境迁,我们毕竟也成了真正的一家人,彼此之间难道就不能如自家人一般坦诚地交换看法?”

    “爸,我是真没计较那事儿。”

    “没计较?”

    闻征远略一沉吟,又道:“那就是不看好你岳父的前程了。我听闻慧说,你俩在范城举办结婚典礼之时,你竟然拒绝当众打开冯主任带去的那幅题字,还为此和闻慧闹得很不愉快,气得她婚礼当天甚至都不肯圆房,跑去她姑母那里住了一晚。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嗯。”秋鲁轻轻点头。

    “那幅字有啥意义,我想你心底很清楚的。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爸,我觉得呗。。。”

    见秋鲁迟疑着,似乎不太愿意将其中内情说破,闻征远从沙发上站起身,率先朝二楼走去,还示意秋鲁在他身后跟着。

    [小说网,!]

    ...  </P></TD>

章节目录

男人与战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老榔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老榔头并收藏男人与战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