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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直机关干部宿舍小院,距离夏口这边的江滩不过几百米路程,穿过原法租界的两条小街,很快就能抵达江汉关的轮渡码头。

    掐着渡轮到岸时间,秋鲁和闻兰很悠闲地边聊天,边慢吞吞朝码头踱去。

    “现在能理解我当初为啥坚持要让你退掉军区大院咱们家那幢小楼了?”

    留意到秋鲁用的是“咱们家”这个词汇,闻兰心里顿时如吃了蜜一般甜。侧望着的秋鲁的眸子更是柔情似水。

    “避嫌?”

    “这仅仅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是,我要顾及你今后的工作和生活的便利。”

    闻兰有些犯迷糊了。

    她们原来的家虽偏处郊外的东湖之滨,但毕竟和她工作的省歌剧院同在江对岸的樊口。而如今的新家却在江北岸的夏口,尽管闹中取静的环境也算得上不错了,特别是逛街、购物极为便利,但每天要渡过宽阔的大江去江对岸上班,却无论如何谈不上方便。

    “你现在每天到单位上班花费多长时间?一个小时还是五十分钟?“闻兰蹙着好看的眉头,略微思索片刻回答道:“大约五十分钟左右吧。““能不能准时?““多数时候能,关键取决于当天的天气。若天气好,江面上不起雾,班船不误点,坐轮渡过江之后,再乘四站路的公交车,每天也就在路上花个四十五分钟左右。若是天气不好,刮风起雾的,或者是公交车抛锚,那就难说了。”

    “那原来从军区小院去单位呢?”

    “二十分钟肯定能到。”闻兰所不理解的正是这个,于是晶亮的眸子又望向秋鲁。

    秋鲁狐狸一般狡黠地眯着眼笑起来。

    “你虽然无条件地凡事都依从着我,但这会儿心底是不是在嘀咕,以为我把话说反了?咱们搬家之后不是更方便了,而是比原来更加不方便?”

    “嗯。”见秋鲁已窥破自己的心境,闻兰很温顺地轻点头颅。

    “山东,其实只要是你做出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照办的,就算再麻烦我也不在乎。新家的好处,如今我还真说不上来。但至少有一条好处我能感觉到:干啥事都不会再被人盯着了。如果还住在军区小院,若是想和你像今天这样一道逛街,那简直就是奢望了。”

    嘴里说着,闻兰还示威般伸手主动挽起秋鲁一条臂膀,将头颅依幸福地偎在他肩头。

    “姑奶奶,你也忒大胆了吧!”

    被闻兰大胆的举止吓得心惊肉跳,秋鲁的目光也赶紧朝周边四下梭巡。

    七月半正是夏江最炎热的季节。本地的市井小民,习惯于傍晚时分在自家屋前的人行道抢占一块地盘,先洒泼几桶凉水,待日落西山暑气尽散后,再搬一张竹床搁置在街道两侧,袒胸赤膊地摇着芭蕉扇围坐一起,谈天说地或打牌或斗棋,以此纳凉消闲。

    好在他俩此刻路过的是条商业街,两侧都是铺面,基本没有住户人家。现如今店铺已全部关门打烊了,路上更是静悄悄完全没人走动。

    “你说的二十分钟那是专车接送。假如让你乘公交车上下班,一个小时之内能赶到吗?”

    闻兰翘着嘴角笑道:“有车为啥不坐?那不是犯傻气嘛!”

    “真不知该如何说你!”

    秋鲁摇头哭笑不得地道:“你此刻就似只会撒娇、却完全没思维能力的小姑娘了。你也不认真想想,你已不是部队外派的军代表了,让人家天天派车接送的事情,你好意思做长久吗?让你和眉眉搬来夏口这边,还不仅仅是交通问题。你身体不好,比如说犯病了,是不是要去医院?眉眉毕业了要升学,是不是得考虑去一所更好的学校?医院、学校、商场等等服务设施,樊口那边的条件,如今任何一样都没法和江这边比。你作为主妇,这些难道就不该提前考虑一下?”

    “有你在,有你当家,我干嘛要去想那么多?事儿想多了,人难免老得快。”

    闻兰根本不接秋鲁的话头,还娇媚地横了他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挽住他的那条手臂。因为轮渡码头已近在眼前。

    看见与她母亲并肩站在一起的哥哥,惊喜不已的秋眉下意识朝前疾跑了几步。她原本是想如往昔一般搂住他撒撒娇的,但中途却犹豫起来。踟蹰着歪头想了片刻,最终她还是一蹦一跳走上前,先挽住她母亲的手臂,然后,躲在母亲身后,探头怯怯地唤了一声“哥”。

    秋鲁长胳膊一捞,就将她从她母亲身后揪了出来。大手先亲昵地在她头皮上揉搓一把,凭手感认定她原本稀疏的黄发变得厚实了不少,再用手指拧着她腮帮子不准她躲闪,笑道:“躲啥?我是你亲哥,又不是外人。”

    “秋--鲁,你耍流氓!”

    小丫头跌着脚,一惊一诧地叫嚷起来。

    秋鲁做出诧异无比的模样反问道:“我耍流氓了?”

    “除非是我爸,别的男人,谁摸我的头就是耍流氓。”

    闻兰和秋鲁彼此对视一眼,都会心地笑起来。

    “你们笑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居心不良。”秋眉被笑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不能摸?你哥也就是想表达对你的喜爱而已。”闻兰笑着插言道。

    “不行,就是不行。男女有别。再说了,他那种行为是该遭批判的,只有小资产阶级之间才会用这种动作来表达亲热。”

    秋鲁戏谑道:“那无产阶级之间又该如何表达亲热呢?”

    “握手,要么是敬军礼。”

    “行行,就按你说的办好不好?”

    秋鲁果真朝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尔后却突然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臂,捏紧她纤细少脂肪、且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手掌轻轻抚摸起来。

    “哎呀,哥,你这个人咋耍无赖哟!不是说过不准这样肉麻的嘛。”

    小丫头跳着脚躲开去,嘴里还不依不饶。

    秋鲁继续逗她道:“我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你能咋样?”

    “那你得赔我!”

    “你想让我咋赔偿呢?”

    “解放公园新修了猴山,里面饲养了好多的猴子。明天你陪我去看猴子。我可是记得,我长这么大了你还没陪我出去玩过呢!”

    眼前似乎幻化出一群既调皮又可爱的活蹦乱跳的小猴,小丫头已兴奋得手舞足蹈了。

    “你明天不用上学吗?”

    “哎呀,你嘴里说得好听,其实从未关心过我的事儿。我问你,如今是几月?学校早就放暑假了,还用去上学嘛?”

    没等秋鲁答话,秋眉又继续提要求道:“妈明天也得去,我们一家三口全体出动。”

    听了闺女的话,闻兰眼里顿时溢出无限的憧憬,美眸也开始熠熠闪烁。但最终她还是强忍住潮涌出的无限向往,轻摇头颅拒绝了。

    “妈明天还得上班,有你哥陪着你就行了。”

    “您老是说话不算数!”

    “妈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小丫头的小嘴撅得老高。“蓝蓝和我说过,你原来可是答应过她要调她去当演员的。可承若了又不认账了。搞得她到如今还跟着团里的舞美、道具四处跑腿,尽做没意义、不动脑的杂活。”

    “都是革命工作,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小丫头和她母亲打起了嘴仗,而秋鲁的思维却开了小差。

    听到“蓝蓝”这个名字,他不由就想起了在樊村时曾见过的那个在陌生人面前怯生生、羞答答低垂头颅,把樊二柱迷得神魂颠倒的漂亮小女生。他有些疑惑地瞅向闻兰,眼里涌出一连串因好奇而起的问号。

    尤和尚回老家扫墓那次,秋鲁专程赶赴省城接待时也曾顺路回了一趟家,前后呆了不过几分钟而已。话没顾得上和闻兰说几句,却接下了她布置的一项任务。牛凤十一前返城之后,不放心啥也不会做却被独自扔在乡下的养女,遂硬着头皮朝闻兰求援,想解决蓝蓝的回城问题。

    任何其他人的事情秋鲁都可以不理睬,但既然是闻兰特别叮嘱并专门交待过的事情,秋鲁自然就不敢马虎了。不仅把蓝蓝从周宇的案子里很顺利地摘了出来,而且临去豫南之前,还顺带把她调回省城的事情办了。至于那个小女生回城之后的状况,秋鲁就不太清楚了。

    见秋鲁用目光询问自己,闻兰苦笑着点点头,承认秋眉的话属实,并轻言细语解释道:“牛凤的丫头调回城后就安排在团里了。如今她与眉眉一起跟牛凤学表演,彼此的关系也好得蜜里调油。

    蓝蓝想接她妈的班,今后登台表演当演员。那丫头底子确实有,不仅长得水灵清秀,还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也算是颗当演员的好苗子啦。”

    “既然是那块料,这事儿有啥难办的?”秋鲁不解道。

    “可我如今不是剧团的军代表了呀。我分管的也就是政工、宣传和工会这一块,业务上的事情全是老孙负责。他那一块儿的事情,我哪好胡乱插手!”

    因食言而多少有些内疚的闻兰,被秋鲁的问题搞得颇为尴尬和狼狈。

    秋鲁想宽闻兰的心,脑瓜子顿时飞快地转悠起来。片刻间还真给他想出一个点子。他记得上次陪闻兰去剧团观看眉眉表演时结识的那个孙主任,顿时记起他似乎和老婆闻慧很熟稔、关系也极密切,遂敲击着秋眉的脑袋提醒她道:“干嘛要难为你妈?她如今的身份可是不好随便开口求人的。你若真有心帮你的小姐妹,何不直接打电话给你嫂子,让她帮着出头找孙主任说情。”

    “哎吔,还是我哥聪明。”

    小丫头有了意外收获,立马放下早前的矜持,主动在秋鲁脸颊亲了一口。她如今的个头已明显比她母亲高一截,踮起脚就能轻巧地够着秋鲁的脸。

    “哥,我把这事儿告诉蓝蓝,她一定会高兴坏的。要不,明天我把她也带上?”

    见秋鲁有婉拒的架势,秋眉又赶紧补充一句道:“反对无效!弃权不算。”

    “蓝蓝不用上班吗?”秋鲁提醒道。

    “我妈不是分管考勤嘛,别的忙她帮不上,但请假的事情恰好归她管。请她现在批准不就得了嘛。”秋眉鼓起腮帮子朝她母亲嘿嘿笑道。

    “工作时间请假去玩儿,这事我不能同意。”

    闻兰虽装模作样沉下脸,但她的小小伎俩一眼就被女儿识破,还兴奋地大嚷起来。

    “呵呵,我明天可以去公园看猴子啦!”

    练功后身体的过度疲惫,再加上临睡前被母亲强制吞服的那粒“维生素”,一家三口回屋不久,秋眉转瞬间就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秋鲁拿起盛放药品的小瓶,看完上面的说明标签,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

    “你给她服用这个,就不担心损害了她的身体?”

    “山东。。。我今天不想和她挤一张床了。”

    瞅着秋鲁阴郁的脸色,闻兰顿时心下打鼓,怯怯地解释道。

    秋鲁倒并非因为闻兰的行径而恼怒。只是闻兰哄骗女儿服药这件事儿,让他不由自主就会联想起父亲的死。那是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和难以解开的疙瘩。

    “你似乎不咋关心和喜欢眉眉呀?”

    躺上床后,秋鲁在黑暗中幽幽地嘘口长气,并侧身紧盯住闻兰那闪闪发亮的幽兰眸子。

    “喜欢她?前些年她就是我身畔的定时炸弹。只要想想就会犯心脏病。你自己设身处地想想,我躲她都来不及,还能谈得上喜欢

    你爸每次抱着她亲热时,我在旁边看着不是感觉高兴,而是在浑身发抖,生怕他不停端详着眉眉,早晚会看出些啥问题来。

    眉眉照镜子时我也害怕、担心。你知道不,有一次她照着镜子时朝我问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当场给吓晕过去。”

    “这么夸张呀!她问啥了?”

    “她问我说:‘妈,我咋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呀?你那么漂亮,为啥我就长得这般难看呢?既不像爸,也不像你,倒是和我哥那丑模样差不了多少。为啥会出现这种状况呢?’她的话当时就让我魂飞魄散,好半天都不敢接话茬。”

    秋鲁附和着不停抚胸的闻兰“嘿嘿”干笑两声,又饶有兴致追问道:“那你最终是咋样蒙混过关的呢?”

    闻兰吐吐舌头、手抚胸口,心有余悸道:“我斟酌了好半天的台词才吞吞吐吐告诉她:‘也许是隔代遗传因素吧。你长得或许像你爷爷或是奶奶。’总算你妈死得早,她这辈子没机会亲眼见到,否则我就真没法解释了。”

    “你现在应该没这块心病了吧?”

    秋鲁挪开她抚着胸口的手,轻捏着她胸前的那团挺翘,体贴地问道。

    “搬出军区大院那会儿,我不知为啥就彻底好了。现在想来,市区这边不比军区大院,原本就没几个人见过你爸,更不可能有人认识你妈了。根本不虞有人会因此胡乱瞎联想,所以我也就自然没了这个心结。”

    “这就是我让你搬出来的另一层原因。”

    “山东,还是你懂我、体贴我。”

    “以后对媚媚好些,尽量多给予她些关爱,以弥补咱俩过去对她的亏欠。毕竟你是做母亲的,方便做这个。而我。。。身份总难免有些尴尬。”

    “瞧你说的!眉眉终究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我不心疼她谁心疼她?我看你对她才是不闻不问。你自己说说,从高中毕业离家之日起,你拢共回来看过我们几次?”

    “我这不是做哥哥嘛,咋好对她表现得太不正常!”

    “你那是鬼扯,是狡辩!”

    闻兰气哼哼道:“我看你和我一样,是不敢面对这些事情的逃避。你一个大男人有地方可以躲,也可以不负责任地逃之夭夭,你就没想过我这个做妈的躲无可躲、逃无可逃?你如果坚持要继续扮演哥哥的角色也行,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条件?你先说出来我斟酌斟酌。”

    有些警觉的秋鲁没敢拍胸脯一口应诺,反而将皮球直接踢了回去。“我如果能办到,才能决定是否答应你。”

    “你非要我先说?我真说了出来,那你可不准后悔哟。”

    闻兰狡黠地追问道。

    “你不说我咋知道该不该答应你?”

    “那你先搂着我。否则那话我难为情,实在说不出口。”

    “天气太热了,我们腻在一起你不感觉难受?”

    “三伏天吃冰棍,我觉得那样很舒坦。”闻兰撒着娇继续坚持。

    既然闻兰非如此不可,秋鲁也只得将她娇小的身躯托抱了起来,让她趴伏在自己身上。然后,让她咬着自己的耳朵,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眉眉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既然你非要做她哥,那也得吃我的奶,然后再喊我一声妈。否则就没资格当她哥。”

    “我的妈哟,这种疯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尽管闻兰的呢喃已细微得如同蚊蝇嗡嗡,但甜腻得发酸的呓语,仍让秋鲁难免大惊失色。

    一边在她胸前温柔地亲吻着,秋鲁就一边想着:这女人还真是一种可怖的动物,一旦发起情来,胆子真能壮得比牛还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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