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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你是要让我专程去一趟京都,把这些东西亲自交到首都军区的李政委和纪政委手里?”

    在县人保组一间烟雾缭绕隐秘的会议室里,四个大男人,也是县里关系最铁的四个常委围坐在一起,彼此都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了。也难怪他们会这般失态,摆放在桌面的枪支弹药、**雷管,特别是那本记载了诸多起事计划的笔记本,无一不是确认周宇参与了林虎谋反活动的铁证。还不仅如此,上头正缺乏给林虎阴谋发动叛乱和谋害领袖一案定性的核心证据,这些东西若能及时上呈中央,岂无异于是雪中送炭,顺利解决了中央最大的难题嘛!由此一来,那在座诸人的功劳还会小吗?

    大李早忘了要保守与秋鲁之间私密的警示,用以前大院中熟不拘礼的称呼,一边兴奋地狠拍着秋鲁的肩膀,一边下意识问道。

    因为心底的讶异,李进和王抗生彼此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他俩也是在这一刻才陡然发现,秋鲁在常委里居然还埋伏着一个卧底。好在彼此都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无需计较此事。何况秋鲁布下的暗子也绝非是用来防范自家人的,自己根本不必为此大惊小怪。

    秋鲁、李进和李铁三个男人,起初只是为避嫌才躲到昔日县公安局这个小院来开黑会。那俩要听秋鲁转达刚获悉的与林虎案相关的最新消息。不料会议中途樊二柱喜滋滋跑来,献上了一份秋鲁早已望眼欲穿的大礼。此后,尽管秋鲁认为王抗生组长还达不到最亲密战友的程度,但由于后续工作都少不得他和他的人保组支持和帮助,最终还是破例将他也招进了小院,让他也参与和分享了这个特大喜讯。所以此刻屋里是四个男人。

    不惜惊扰自家樊氏先祖安息,更不在乎樊村全体人也包括亲生父母诅咒的樊二柱,不仅很顺利地在坟地里挖出了周宇掩埋的那些起义备用物质,也把肇辄深埋在寨墙墙根下的那本属于周宇的笔记簿起获了出来。

    只把笔记簿随意翻动了几页,他就知道这一定是秋鲁想要找的东西了。他甚至还猜出了秋鲁为何敢于授权自己朝周宇开枪的缘故。所以他不敢多看,此事早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他情知知晓得越多就越被动。于是第一时间乘上专案组留在黄集的那台小车,亲自赶来县城向秋鲁报讯。

    把车留在黄集待命,这是秋鲁亲自吩咐的。为的就是在第一时间能掌握樊村挖掘工作的进展情况。

    “当然要你亲自去了。我们这些人谁也没有你那份方便。你动身前给你老领导打个电话,请他帮忙通知京城那边的林虎专案组接站。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把东西亲自呈送那两位领导,而无需中间假手任何其他人了。”

    既然大李无意间把彼此隐秘的关系揭破,秋鲁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李铁给贾老爷子当警卫参谋的时候,老爷子还在京城工作,曾和自家在同一个院子里住过。所以双方惯熟得很,说话更是随意。只是考虑到尤和尚要回乡省亲,自己作为全程陪同要跑前跑后张罗,而且县里的全局工作也得自己亲自压阵。那么,在自己无法去京城的情况下,唯一合适代替自己出行的人也只有李铁了。

    “还在贾老爷子身边服务那会儿,李政委我倒是见过面的,可纪政委那边我不熟哦!这么重大的事儿。。。”李铁有些担忧自己这个粗人见了两位首长说错话会坏了秋鲁的大事儿,不无担心地问道。

    “无需担心!我会把利害关系提前给贾老爷子说透彻的,让他把这些情况直接转述给那两位。你过去后啥也不用说,做一焖嘴葫芦就行了!”

    “那样当然好了。”李铁长嘘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的隐忧。

    “老李、老王,我也当一回蒲志高,向你们告点密吧。”

    秋鲁笑呵呵打趣李铁道:“咱们武装部的李铁部长,可是位深藏不露的显赫人物哦。他以前跟贾老爷子混;如今马上就要进京,和另外的两位大人物搭上线,说不准过几天就要高升到京城去了。未来的前景那可是一片光明呀。所以你俩以后如果还想进步,可得赶紧抱紧人家的粗腿!”

    李进与王抗生对视了一眼,似乎心中豁然开朗了,便随着秋鲁的笑声哈哈大笑起来。

    。。。

    “砰,砰…”

    会议室外传来轻叩门扇和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听到那熟悉的女声呼喊,秋鲁顿时愠怒地无声环视了身周的几人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怀疑其中的某位泄露了自己的行藏。但所有人都很坦然地轻轻摇头。大家都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了,岂能不知晓今天会议的重要性!

    “山东,你躲得还真隐秘。害得我和华主任可是好找了一阵子!”

    秋鲁推开房门,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他那千娇百媚、艳光四射,让他一瞧见就忍不住犯晕的未婚妻闻慧还能是谁!闻慧的侧后站着华屏,显然是她做的领路党。

    见闻慧一看见秋鲁就大发娇嗔。华屏则趁机不动声色地给他递了一个眼色,还苦笑着轻摇了一下脑袋,意思是我也没办法,是她硬逼着给带过来的。

    “慧慧,不是在家布置新居的嘛,咋有空跑这儿来呀?”

    当着众人的面,秋鲁可没胆量对她发恼。只好挡住门,不动声色地轻声询问道。

    闻慧顾盼自若地轻笑着与几个常委打过招呼,又冲着秋鲁眨眨眼睛,撅着红艳艳的小嘴说:“我有要紧的事儿找你。中午左等你不回,右等也不见回,这不嘛,只好委屈自己跑过来了。”

    “我们还在开会呢,有事回去再说行不?”秋鲁眉头轻蹙,声音不无责怪地小声道。心底在腹诽:你能有啥非得到这里来说的要紧事?还不是又借机查岗!

    “真的有事。”

    见秋鲁不打算让自己进屋,闻慧撅起的嘴撇向了一侧,撒气道:“是我爸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好消息,你就不想和我一起分享?”

    “好好,既然是好消息,你也忍不住了,那就在这儿说,让大家一同高兴高兴。”

    秋鲁本来是在虚应闻慧,没料到她的小嘴一张一阖,吐出来的消息却让包括他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乔春叔叔听说了我俩的事儿,亲自写了一个条幅,说要为我们的新婚祝福。还裱糊好专程空运到了省城。我们婚礼的当天,地区的冯叔叔做证婚人时会亲自送过来。”

    听闻慧嘴里说及秋鲁婚礼时,不仅有如雷贯耳的章乔春副总理亲笔题词作贺,还有地区的一把手亲自前来当证婚人,一帮县里的小常委岂能不感觉震撼!几个男人还只是面面相觑地暗暗咂舌,华屏已激动得当场搂住了闻慧的肩膀,一个劲儿地在她耳旁恭维着。

    秋鲁也震惊了。但他不是因为高兴,而是被气的。

    在他父亲的葬礼上,他为何要摆足姿态去冷落章秀才?那就是为了在父亲的那帮老朋友们面前,刻意显示自己要与章秀才的沪江帮彻底割裂开去。可闻慧这个浅薄的女人,居然虚荣地把自家与章乔春的关系公开展示在众人面前,并以此来炫耀自家的显赫身世。此事若真的传播了出去,那岂不是让他秋鲁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怒发冲冠的秋鲁,摘下头上的军帽狠劲地扔在地上,拉长了脸,转身就朝院外扬长而去。把一帮子感觉莫名其妙的人全抛在当场,傻愣着发起了呆气。

    ------关押肇飞的地方,是并列的一间两进大屋。

    小白未得王组长的授意,所以不敢直接放吕继红进里间,就让她在外间隔着门板与肇飞对话。俩负责监视的持枪民兵,则把守在外屋的门外边。吕继红说话声音小,里间的肇飞根本听不清;如果声音过大,门外的民兵也全能听见了。这让她很是为此纠结。

    “老肇,我给你说了半天,你倒是听见没听见呀?”

    隔绝了内外屋的那扇门板上有几条狭窄的缝隙。吕继红此刻紧挨门板,眯起眼睛就能清楚看见里屋盘腿坐在床板上的肇飞。他似泥菩萨般闭着眼一动不动。吕继红隔门小声唠叨了半晌,甚至都搞不清肇飞知不知晓她来了,总之是一直没有理睬她的呼喊。

    吕继红的好脾气消磨殆尽,终于如往常与他说话那样开吼了。

    “肇飞,你给我过来。”

    肇飞的眼皮终于眨了眨,身体似乎也在吕继红的咆哮声中下意识地晃动了一下,但很快又维持住原来的状态。吕继红这次能确认他是不想理睬自己了。

    “既然没死,就快点给我滚到门边来,我有要紧话和你说。”

    在门外俩民兵掩嘴“嗤”笑声中,肇飞这次果然乖乖地下了床,并走到了门扇旁边。然后背对着门板,盘腿坐在了地上。但依旧一言不发。

    吕继红直起身走到大门外,朝俩仍在“嘎嘎”笑个不停的民兵柳眉倒竖地喝叫道:“离我远点!别影响我了的工作。否则我就去公社黄主任那里告你们。”

    她估计凭这俩民兵的身份地位,应该还不知晓自己目前的真实处境,于是耍着惯常的威风试着赌了一把。果然一击奏效。

    “不好意思啊,吕排长。我们走远一点,绝不会影响到你做思想工作的。”

    目送着俩民兵走到了大院门口,吕继红这才将嘴唇贴在门缝上道:“老肇,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给专案组写那份证明材料的。都是黄莲哄着我,让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上了她的当。我现在也真心后悔来着。”

    女人总在大事和小事儿上掂不清轻重。

    在吕继红的想象中,肇飞拒绝与自己交谈,肯定是还在为自己写了他的揭发材料生气才至于如此。所以她满腹的心事,也只好先从这里述说开来。不消解了他内心的怨气,她估计他难得听进自己其余的劝告。

    “你为什么非要去招惹牛凤那个老妖婆,还竟然撵着她的屁股追到了省城?否则我也不会被气成那样,让人三言两语就轻巧地骗了。

    他们明天要逼着我上台,拿我俩的事儿现身说法。还让我在批斗大会上发言,揭发你的罪行。。。你说说,这叫我以后还如何在人前抬起头?我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哦!”

    吕继红抹着滚烫的热泪,骂一声说一句,一把鼻涕一把泪,好歹把黄莲这次让她来的目的解说清楚了。

    但肇飞听完她的话之后,只是轻叹了一声就再没了下文。

    “老肇,我求求你了,快应答我一句吧!你若再不说话,我干脆去撞死得了。反正明天上台之后,我也再没脸皮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唉。。。”

    “我吕继红啥都给你了,难道你就不能允许我这辈子犯一次错?你肇飞还是男人不是?是个男人就赶紧说话。到底原谅还是不原谅我。要不然我就像周宇那样去自己寻死。我告诉你哦,我若是死了,辄辄说不定也得跟着完蛋的。”

    吕继红说完这句话,再次贴着门缝隙去观察肇飞的动静。她惊喜地发现,肇飞这次竟然应声转过了身体。他侧对着门扇的身体似乎还在轻轻颤栗,显然是在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

    “肇飞,你听到我说话了?”

    “说吧,我听着呢。”

    “老肇,周宇死了。被樊二柱带领的民兵打死的。当时我和蓝蓝就在他身旁。。。”

    既然肇辄在意儿子和周宇,吕继红遂赶紧将围绕土寨子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肇飞。听完吕继红讲述的经过,肇飞喃喃道:“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早预料到了?难道你知道周宇干了啥,所以会死在这里?”

    “差不多。不过都是猜的!”

    “那个混蛋,他居然把辄辄也给牵扯进去了。他到底干了啥?”

    “过几天你就会知晓的。周宇的事儿隐瞒不了几天。到时候你一听广播或看到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就清楚了。““那到底是啥事嗳?”

    “具体的东西我解说不清。而且说了你也未必懂得。”

    “他死前还让肇辄给他送了一封信。结果辄辄刚去县城送完信,就被樊二柱诬陷写反标举报了。如今全县都在搜捕他。你快教教我,该咋帮辄辄呀!我都替你急死了。那可是你儿子呀。”

    肇飞低头思索了片刻,摇摇头说:“你帮不了辄辄。樊二柱没那大的能耐能调动民兵;无人授意,他更没胆量去打死周宇那么大的领导。这一定是那封信的收件人在授意他杀人灭口!辄辄的事情,我估计也是因同样的原因。”

    “那怎么办呀?如果辄辄也被抓住了…”

    吕继红被吓到了。这父子俩如果都因此出事,那肇家岂不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没有办法了,听天意吧!”

    “肇飞,我不想失去你呀!要不你和我一起逃,我俩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这辈子再也不见人了好不好?”

    “…”

    “求你了!你点个头,我今晚就想办法来救你。”

    “红红,别干傻事。你若真喜欢我肇飞,把我当成你的男人,那就听我一句劝:跑是决计跑不了的,这满天下没有一块能容纳我们的净土。你想想,连刘、邓、陶、王那样的大人物都沦为了刀俎之肉,何况是我们这类卑微的小人物!保护好你自己,这就是对我最大的爱护。”

    “我如何保护好自己?明天我要是不上台,你肯定活不了;我若上了台,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我还有脸再活下去嘛。。。”

    吕继红已哽噎得无法说话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公审公判大会,她就心如刀割、惊恐万状。表面上她似乎还能有所选择,可她更清楚的是,上台还是不上台,其实一边是鸩酒,另一边是上吊的绳索。只有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

    “红红,坚强些。你是我肇飞的女人。只要我肇飞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不会容忍自己的女人站在台上给人蹬鼻子上脸羞辱。”

    “老肇,你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吕继红先是大喜过望,随之又疑惑地紧追一句道:“你是男人,可不准再骗我了哦!”

    “我从来就没骗过你。”

    见吕继红还想就此刨根问底,肇飞摇摇头,又道:“红红,我饿了。。。”

    吕继红也不等听完肇飞的后面话语,顿时就转身跑到外屋门口大叫大嚷起来。

    “咋回事儿?”

    跟随者俩看守民兵气喘吁吁赶来的小白,极度不满地瞪着吕继红问道。

    “肇飞同意不再绝食了。你快让人拿些食物来,我亲自给他送进去。”

    “真的吗?他能有这么老实乖巧?”小白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吕继红“白干事,你要这样说,我立马就走。你可以另请高明来。”

    吕继红恨恨地回瞪着他,还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稍等,我给县里打电话请示一下。”

    。。。

    关押肇飞的里屋门锁打开了。手里端着碗筷的吕继红走进屋,用拿着筷子的那条手臂,指点着尾随其后的小白民警,冷脸呵斥到:“你给我出去!别老像个尾巴一般跟着我。老肇若是跑了,你让人把我枪毙了总可以吧?”

    小白心底对这个横蛮泼辣的女子恨得牙痒痒,但一时又无计可施。她不仅是黄集的干部,还是城里的知青。他管不着她,又不得不求着她办事,所以也只能干瞪眼把满肚子的火气暂时憋着。

    互不买账的俩,如斗鸡般眼神对峙良久,小白终于灰溜溜退出了屋子。

    “老肇,亲亲我。”

    吕继红一放下碗筷,就将身体直接投入了肇飞的怀抱。不仅用她厚厚的唇去找寻着肇飞的嘴巴,还把肇飞的一只手硬塞进自己的衣襟内,让他抚摸自己胸前的坚挺。早已身心俱疲的她,不仅需要爱人精神的慰藉、身体的抚慰。更因为她觉得自己为这事儿吃了亏,就得抓紧机会捞点本回来。

    待两人气喘吁吁摆脱了身体的纠缠,肇飞将吕继红有些发沉的身体托举起来,重新走回床边。自己坐下后,又将吕继红打横放在自己双膝之间,抚摸着她小辫下已现颧骨的脸庞,有些心疼道:“你这些日子只怕都没好好吃过一餐饭吧?”

    “成天就想着你和那个牛凤在一起鬼混,你让我如何吃得下去?”

    吕继红嗔怪地在肇飞的胸脯轻咬一口,鼻子里还“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我们能不能不提她?”肇飞苦涩地笑问道“谁想着提她了?还不是你尽招惹人!我的男人只要不去招惹别人,我吕继红会横蛮到要去主动招惹别人吗?”嘴里说着,吕继红还在肇飞的下身狠劲拧了一把,气哼哼道:“把你这惹祸根给割下来,这样你就不会去招蜂引蝶了。”

    “红红,时候真不多了,我俩说些正经事吧!”

    “你说吧,我听着呢。”有了肇飞宽厚的胸膛做依靠,吕继红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还能遇见肇辄,你替我转告他一句话…”

    “什么话?你自己不能对他说?”

    “女人犯了错误,更多是因为她们的男人没能尽到保护的义务。不要去责怪她们,而是要尽量宽容她们。”

    “哎,老肇,我咋感觉你这话是说我呀!”吕继红的眼泪又开始滑落。

    肇飞没有搭理吕继红的插话,只轻轻摇摇头又继续道:“如果没本事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就尽量别去招惹她们,更别轻易承诺要照顾她、爱护她一辈子!因为做了承诺,自己的肩膀又没有那般厚实,那就是在害人害己,是为自己和亲人招惹仇家。”

    “你是说蓝蓝?”

    “我说的是你们任何人,也包括蓝蓝在内。”

    “听不懂!”

    “我告诉你一个人名,是辄辄他妈妈家的一个亲戚。如果你见到了辄辄,让他按照我告诉你的地址去找他。”

    肇飞将吕继红重新抱起,让她骑跨在自己双腿上面朝自己坐好,再用深邃的眸光凝视了她一阵,这才将嘴贴在她耳畔,低低地说了一个名字以及一个地址。然后,轻声问道:“能记住吗?”

    “叽里呱啦一大串洋文,真难记住哦!”

    苦恼不堪地竭力背诵着那长串晦涩的地名,过了好一会儿,吕继红陡然醒悟了,她瞪大眼道:“老肇,你这不会是交待后事吧?我可不准你干傻事哦。刚才你还教训我来着…”

    “吕继红,你的思想工作做完了没有?再不快点我就不客气了。”

    外屋先是小白民警有些惊慌的催促声,随后,黄向阳那令吕继红闻之就恶心欲吐的声音也随之传来:“那个烂货又在趁机发春了?赶紧进去把她给我拎出来,直接送去公社学习班。明天公审大会一结束,就当场宣布对她的处理。”

    。。。

    鄂北大地上,秋日的阳光格外温暖和煦。早早起床的社员群众如同过节一样,身穿簇新的衣裳,头扎雪白的毛巾,胸前别着伟人的像章,手里紧握红宝书,似赶集一般喜气洋洋成群结队汇集到大李大队的晒谷场上。

    大李大队的晒谷场早两天就搭设好了高高的舞台,这是为公审公判右派份子肇飞准备的。成群结队到来的贫下中农代表,都是第一次被遴选为人民审判员的社员积极分子。他们今天来到这里,是参加公审、批斗坏分子肇飞,并预备投下手里那神圣庄严的一票。为此,他们也早就商量好要在自己具有自由裁决权的白纸片上,将标示着死刑选项的方框打上钩,把坏分子肇辄送上断头台。荒僻的乡下实在太缺乏能娱乐他们心情、刺激他们神经的大事儿了。这样也能亲眼目睹一次杀人过程,彻底过过眼瘾不是嘛!

    县里的领导、区里的领导,公社和大队、小队的干部们也都早早来到了会场。他们是来为范城县司法革命的第一次试点工作贡献力量的。数千份量刑书已专门由县印刷厂印刷好;准备悬挂在坏分子脖子上示众的大木板也做好了,上面坏分子肇飞的大名已提前打好了大大的红叉;宣传人员手中的照相机也掀开盖子,将镜头早早对准了主席台。

    主持会议的黄向阳主任侧身征求了县人保组王组长的意见后,亮出他那高亢的宏音,对着台下整齐列队的一溜串持枪民兵高喊道:“将坏分子肇飞给我押上台来,让他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批斗和审判!”

    台下顿时爆发出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待掌声终于停止,台上的各色大小人物,却突然听闻一个令他们无比沮丧、万分尴尬的消息:右派份子肇飞自绝于人民,已提前于开审前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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