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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子”的命很幸运地保住了。

    尽管“猴子”绝料不到那个乡巴佬有胆真给自己来上一下,但陈三娃的冲担实实在在戳及**的瞬间,他练过武的身体还是对这种危险动作做出了本能的条件反射。由于他的身躯向侧面做了避闪,尖利的铁头只贴着他的肋骨洞穿了脾脏,没有让他身体其他更重要的器脏受到损伤。

    喷涌的鲜血吓傻了所有老乡们。

    当载着肇辄的摩托车冲破乡民的围追堵截呼啸而去之际,已有胆小的肇事村民扔下手中的农具撒腿作鸟兽散去。而胆怯和恐惧是具有传染性的。一个村民率先跑掉了,顿时就会影响和感染到所有人的心理。大家都争先恐后开溜,到最后,倒是将傻愣愣的凶手陈三娃扔在了作案现场。因为既没人招呼他跑,呆傻中的他也完全没意识到大家在跑。

    “你他妈的,把人赶紧给我送县医院去急救。他要是死了,我就拿你全家的命顶上!”

    手臂托着“猴子”软绵绵的身体,孙干事此刻已连气恼的劲儿也没有了,只是红着眼,拿他那持枪手臂上的某根指头,使劲朝陈三娃脸颊上戳点。

    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性质如此恶劣的群体性殴斗凶杀事件,受害人又是响应老人家号召、由省城下来插队落户的知青,孙干事知道这篓子可就捅大了,事情恐怕难得善罢甘休。作检讨受处分那肯定是跑不了的;至于组织上会不会认定自己制止不力那还难得说。搞得不好只怕连前程都要给彻底毁了。

    “俺杀人了?”

    刚才还骁勇无比的陈三娃,先是楞楞地看着浑身血淋淋并绵软得如同面条的“猴子”发呆,然后浑身哆嗦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嘴里也木讷地不停念叨着。直到孙干事用脚尖去使劲踹他的屁股,他这才醒悟之后弹簧般地蹦起来,按孙干事的吩咐双手托起“猴子”,跟着他朝县医院方向疾奔。

    “你他妈的慢些!”

    孙干事将配枪塞回屁股兜,回身冲他怒吼了一声。

    老实巴交的乡里娃很听话地站住了脚。但他瞅着孙干事的眼神是茫然的,因为他完全无法理会,既然孙干事急于救人,为啥还会中途停下脚步朝自己发怒。

    拿这样的二百五孙干事是完全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再踹他一脚,而且还不敢用力,因为他担心陈三娃手里托着的“猴子”跌下地后会有个三长两短;然后他恨铁不成钢吼道:“蠢材,你这样不管不顾地猛跑,等到了县医院,人也就该死他娘的毬了。给我抱稳些。手要捂住伤口,身体也要摆平,别让他身上的血再淌出来了。”

    。。。

    “猴子”能幸运地保住了一命,除了感谢自己练过武的好身体底版;也要感谢老天爷有眼,让他恰好遇到了扁鹊一般高明的医生。否则,县医院那些连称庸医都不够资格的“赤脚医生”,一定会让阎王爷把他的小命勾去的。

    这年月,不仅是省城,就算县医院和公社卫生院原本有些水平的医生,也无一不被当做反动学术权威打倒,并下放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医院里剩下的那些人,或是造反起家的,或是大字不识的纯粹老粗。大家还以文化知识越少越荣耀。能有个初中文化水准,就害怕被人视作臭老九打倒。所以你想在县医院里找到一个受过医专毕业的正规医生,那叫门都没有。

    而且县医院说起来是几十万范城人民最高的、也是唯一的医疗机构,但就连唯一的那台x光机都是个样子货。坏了之后因没钱也没地方修理,已经搁置许久不用了。

    既然做不了透视检查,水平比村里的赤脚医生高明不到哪里的急诊值班医生,初步检查了满身是血的“猴子”,也听孙干事描述了假如真的死人可能产生的严重政治后果,顿时就因手足无措而浑身冒冷汗。因为他压根闹不清陈三娃这一冲担伤着的到底是“猴子”的哪个内脏器官。

    值班医生的医术水平不行,好在头脑还算灵光。他倏忽就想起有个下放在本地、原来是省城协和医院外科医生的插队臭老九,如今恰巧被借调来负责培训乡村赤脚医生,而且他就住在医院里。于是他气咻咻跑到宿舍,急吼吼将那人从床上揪起来,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也不管自己是否有权这样干,直接就将他拎到了急诊室,献宝一般将他推给了孙干事。

    这个被打倒后由省城赴本地接受劳动改造的医生姓裘,其实是省城颇负盛名的外科“一把刀”。心底虽然愤懑,医德却是不错的。他按照孙干事的命令,简单给“猴子”的伤情做了检查,初步判断这是脾脏贯穿性破裂。凭经验他认为,此刻最恰当的急救方案,就是立即手术切除脾脏。至于“猴子”体内是否还有其他器脏受损,没有仪器设备做进一步的检查,他也暂时无法确定。

    脾脏在人体内不算要紧器脏,其主要的两个功能是造血和免疫。而造血功能又主要是在胎儿期。除非是在少数特殊的病理状况下,正常的成人脾脏不再担负造血功能。所以“猴子”做了脾切除手术,并不至于影响到他机体的造血功能,对未来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多影响。

    “猴子”的症状的确属于典型性脾脏非包裹性破裂。

    被值班医生认为很严重、似乎根本无从下手的腹腔大出血,在裘医生这外科“一把刀”的眼里,其实也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毛病。县医院的条件是简陋,但总比白求恩的那个时代强吧!凭县医院现有的条件,大的手术做不了,但进行类似脾切除的小手术还是没问题的。

    既是由于事态紧急来不及请示上级,也是裘医生自愿承担手术的风险和责任。当裘医生把自己的判断和拟议治疗方案告诉了值班医生和孙干事,也顺带对他俩进行了一番科普教育之后,经现场最高领导孙干事拍板,裘医生当即就对“猴子”开腹进行脾切除。

    被打倒过一回的人,有的从此被吓破胆,一生就此变得谨小慎微;而有的人却因此看开了,再也不把世间任何事情当回事儿。这裘医生属于后一类。被打倒后长期不能上手术台,前途之类的事情他是早就不想了,唯独操惯手术刀的手总感觉痒痒得难受。所以即便是这样以往瞧不上眼的小手术,也被他认为是个练手和保持自己水准的难得机会。而且,已经住进了牛棚屋,隔三差五还被架着“喷气式”进线批斗的他,更不在乎所谓的政治后果了。所以那俩心底还在惶惶时,他早就不客气地主动上了手术台。

    值班医生既是要偷师学艺,也是必须给裘医生从旁打下手,这样一来,就把孙干事一个人扔在了手术室外头。

    胡乱当了一回家,自作主张让裘医生上手术台的孙干事,其实心底一直都有些惶恐不安。但他也是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一番激烈思想斗争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手术进行之中,当胡勇气咻咻赶到医院,并向他询问“猴子”的情况时,他这才想起实际上还有一系列的事情等着自己处理。

    首先,就是要把金光路群体斗殴事件赶紧向上汇报,让所领导来承担责任并做出相应的安排布置;其次是要把那个书写反标的少年的一档子事儿赶紧处理完。

    其实孙干事一直觉得,那个少年的案子说起来性质似乎很严重,但一个十三四的小屁娃娃懂得个屁!判刑都不够岁数,还说不定是精神病人闲得无聊搞出的花样,值不值得劳神费力去破案都难说。因此,他心底是没太把这当回事的。但小张负责押送那少年到县看守所,这么长时间不返回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小张不知道自己已送人到医院来救治了吗?这事儿他返回时在街上随便找人问问就清楚了。可为啥他送完人至今不赶来医院和自己碰个头,并交接一下相关工作呢?

    心底有些纳闷的孙干事遂决定打个电话回所里,既汇报一下自己遇到的情况请求紧急支援,也顺便打探一下小张那边是个啥情况。

    将陈三娃用铐子铐在值班室的长条椅子上,孙干事朝值班医生问清电话在哪里之后,自己一个人摸到了医院办公室。

    县医院只有唯一的一台电话,就安装在办公室里,白天是有干部轮班看守的。可孙干事到办公室却发现房门已经落锁,整个楼层也遍寻不着值班干部的身影。这已让他恼火不已了。此后费了好大劲的功夫将管办公室房门钥匙的值班干部找到,他进屋拿起那台老式手摇电话机的手柄一摇,电话居然还是坏的,这就把孙干事气恼得当场破口大骂起来。

    “他奶奶的毬,早知道你们这里是这样个情况,老子还不如直接跑回所里呢!”

    骂骂咧咧发泄了几句,孙干事还是决定先走回所里去口头汇报。

    等他步行赶回所里,时间已过了晚上十点。所里的一干领导按惯例都不负责值夜班。孙干事向当班民警打听一下,才知道小张居然到此刻都没返回所里。打电话到县看守所询问,对方告知根本就没有瞧见有人来过。孙干事估摸着小张应该是中途出事了。心底顿时就慌了神。这叫做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哦!倒霉事儿今天全给自己撞见了。

    小张没回,所里唯一的那台摩托车自然也不会回。孙干事只得让三个值班民警中的一个赶紧跑步到所长家去汇报,通知了所长,也顺便再通知副所长,让领导们一齐到所里碰头。留一个民警看家,另一个去医院暂时顶替自己。他本人则抓紧时间抽空回家填一下十几个小时未曾进食的肚子。

    等到孙干事饭后再赶回所里,所有相关人员早就到齐了。

    等孙干事通报了两件事的完整经过,所领导们顿时给吓得不轻。

    不敢怠慢的所长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副所长带队先去县医院带回殴斗事件的肇事凶手,然后去把县医院的领导们找来参与指导抢救工作;另一路则由所长亲自率队,让孙干事领路打着手电筒步行出发,沿着小张刚才的行车路线去寻找他的下落。

    众人离开所里的时候,孙干事抬腕看看手表,已是午夜了。

    。。。

    小张和唯一的一台摩托车都不算难找。

    沿着北山的盘山公路走了不算太远,所长就在路面拐弯处,于浅沟旁的山坡下发现了他。当然,这也是由于他们都吃侦破这碗饭,对于车祸的可能性出门之前心底早就有了提前的预判,所以才能顺利找到了这里。如果让一般人来寻找,他们的同事小张这次恐怕就渡不过鬼门关了。

    其实天黑以后小张中途醒过来一次。他感觉自己的一条腿骨和胸部的肋骨都断了;内脏的器官可能也有了问题。因为他不仅说不出话了,腹腔内也有内伤形成的剧烈疼痛感。但身体被车厢压着,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黑漆漆的夜里,盘山路上长时间都没有一个行人经过。而且即使有人经过,他也没法发出声音呼喊别人救命。小张揣度,指望别人发现自己后前来帮忙恐怕指望不上了。恐惧之下,他觉得自救保命最要紧。等不到来人帮忙,那就得想办法自救脱险。尝试着想用双手掀翻压在自己身上的三轮摩托,但他稍一用劲,胸部的剧痛让他再度昏迷了过去。

    所长发现小张后,提心吊胆用手摸着他鼻子试一下。还好,感觉还悠着一口气。于是赶紧叫来孙干事等人将他抬到公路上。抬完人,几人又去抬摩托。被重新抬上公路的摩托车,外观上看除挎斗底部裂开一道大口子,其余都还算完整。摆正后试着点火,居然还能发着。既然有了车,于是几人赶紧拉上小张,急匆匆赶往了县医院。

    。。。

    手术中途县医院停电了。

    这个时代缺电,拉闸限电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好在裘医生为“猴子”摘除脾脏的手术已基本做完,剩下的只是些缝合、消毒、包扎和术后护理等工作。这些工作是依靠医院发电机所发的电做的,也有不少人从旁协助裘医生。因为医院的大小领导此刻全来了。

    裘医生的手术完成了,发电机的柴油也恰好用光,医院急诊室再度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做完手术疲惫不堪的裘医生摸着黑回了屋,困顿不堪的他回寝室后未及洗漱就睡下了。但人还没睡踏实,就再次被人粗暴地从床上拎起来。尽管这次前来呼喊他的是医院领导,但裘医生同样发了不小的脾气。瞌睡被打断,他臭老九的倔劲儿上来了;而且他今天已经练过手,此刻没兴趣再摸手术刀。

    打着手电粗粗检查一遍今天的第二个病人,裘医生判断他的伤势不轻,或者说至少比先送来的那个严重得多。不仅是断了几根肋骨,患者还感到呼吸困难,有胸痛或胸闷等症状,这可能是肺部被某根断骨的尖刺刺破后产生的;左小腿的胫骨、腓骨多处骨折;皮外伤、软组织损伤也有一些。好在所有这些伤暂时都不致命。

    裘医生认为自己不是兽医,更不是包治百病的赤脚医生,有些病他不懂就绝不装作无所不知;他也不是骨科医生,不可能去替小张民警接骨。于是写了医嘱,让先给吊上葡萄糖混合液抗菌消炎,简单包扎处理皮外伤伤口,静卧待天亮后看得清楚了,再由白班医生决定是在县医院处理,还是送往江对面的地区中心医院。吩咐完这些,裘医生也不管医院领导如何谆谆教诲,更不待一干所领导恐吓这是政治任务,调头回屋继续他的梦周公的大事业去了。

    几个所里的领导和孙干事以及医院的相关人员,在医院简单碰个头开了一个诸葛亮会议,共同商量的结果是:有裘医生坐镇,现在送来医院的两个人一时半会儿肯定死不了。

    既然金光路的**不会出现死人的最坏情况,肇事的凶手也逮住了,其余参与殴斗的村民们,大多都是黑集市上的常客,许多人都有犯投机倒把罪遭处理的案底在,家也都在城关镇附近的村里。这些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什么时候去抓捕都可以。所以无论今天再发生天大的事儿,半夜三更去惊动县领导们显然都不合时宜。

    大家决定,除了顶头上司人保组的王组长必须按规定立即通报外,其余的各个主管部门和领导,应等到明天一上班大家再分头去汇报。此刻留下所长在医院守候,其余人则抓紧时间回去补瞌睡,确保明天能正常开展工作。如有其他特殊情况,则赶紧及时通气。

    此刻,由于全身麻醉的缘故,手术后的“猴子”已经安然入睡;而在此守候好几个小时的胡勇,由于出门一整天也劳累奔波了一整天,又困又乏的他,也在病房外找了个长条凳子草草睡下了。不过临睡之前他心底是惶惶的:医院一直未朝他讨要“猴子”的治疗费用。“猴子”没钱他很清楚,而且“猴子”口袋里从来就没带过钱。而自己虽然揣着一百多块肇飞给的钱,但那是要用来办理病退回城手续的;而派出所忙忙碌碌的一干人,也还来不及找自己了解案情,甚至直接进行讯问金光路事件的真相。更关键的是,逃跑的肇辄若被这些人逮住并供出自己,那自己呆在这里就等同自动送肉上砧板了。

    至于“猴子”那俩朋友,从事发到如今,就如同人间蒸发般彻底杳无音讯了。胡勇当然也不会对他们作任何指望。

    胡勇酣睡期间,除派出所一干人不停进进出出,仅有一个县领导模样的人来医院查看过一回。而且听完派出所所长的汇报,他不仅未作指示,甚至是一言未发就掉头离去了。

    ----在城关镇以西、汉江上一个无人小洲的荒草地里躲藏了一天一夜,肇辄于第二天薄暮时分,当田野地里和路面上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时,这才骑上自行车从江边的牛首镇附近开始往樊村赶。

    二十多个小时没进食的他,尽管头晕目眩浑身乏力,但还不得不强打精神并冒着巨大风险上路。这也属于被逼无奈。因为昨天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为长期逃亡做好任何思想和物质上的准备,不得不冒险先回一趟樊村取一些必要的东西。否则仅仅是饥饿这一关就能让他寸步难行,更别说进行长期的逃亡了。

    路途不熟加上天暗云黑,手电筒也失落了,他回家的路上起先不知摔过多少跤。好在是顺着公路走,后半的夜月亮也够意思地露出了半张脸,淡淡的月色下,有路旁的行道树作指引,至少他骑行的大致方向从来没有发生差错。约摸平日晨练起床的时刻,他总算顺利回到了小樊村。

    抵达樊村附近时,由于害怕县里已将自己逃跑的事通知了大队和村里,并布置有基干民兵守候在家附近,不敢直接进村回屋的肇辄先绕了个弯,趟过护寨河摸进了牛棚屋后树林中的土寨子。肇辄估计周宇此刻应该还躲藏在这里,所以他必须赶紧将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他,并让他尽快转移。

    在土寨子里压低嗓门呼唤了好半天,既没听见周宇回答,也未见其人归来,肇辄只好借着日出前的微曦,贴着寨墙又四下搜摸了一番。周宇没寻着,但找着了周宇搭设的一个小小草窝棚,草窝棚内还遗留有不少周宇的东西。肇辄从中掏摸出小手电,借助手电筒的照明,他掏出钢笔给周宇留了张字条,简单告知其信已传到,但自己正被作为现行反革命疑犯遭受缉捕的事儿,然后,将字条留在草窝棚里,又趟过小河悄悄摸回了晒谷场,轻车熟路从牛棚后面的窗洞爬进了自家屋里。

    自家牛棚屋正中最粗的一根屋梁上部,有一个开口朝上的隐蔽小洞口,那是他爸爸肇飞为应急,专门存放粮油票证和现金的地方。他之所以肯冒着风险专程赶回樊村一趟,就是为了取走隐藏的这些票证和现金。否则,他没有一点可能能长期逃亡并顺利返回省城寻找父亲。

    时间紧急。取下隐藏的票证和现金,胡乱往嘴里塞了些蓝蓝头天的剩饭,捡出些必要的换洗衣物和其他旅行用品,肇辄再次从室内爬到了窗外。

    肇辄此次回村原本不打算惊动任何人,趁天色未亮透就马上离去的。这样可以在天光大亮后,远离公社和大队辖区这片最危险的地段,躲开民兵和民警在全公社或大队范围内可能的搜捕。但他转头一想,还不知道周宇是否真离开了小樊村。自己将字条胡乱扔在那里,搞得不好周宇没能见着,反到让搜查的民兵或民警给搜到了,那就平白无故将自己的行踪和周宇的行藏给泄露了。同时,自己匆忙逃亡赶赴省城,爸爸肇飞此前根本就不知情,假如他恰巧这几天由省城往回赶,双方岂不是会在中途错过,他就算想伸援手帮助自己也不可能了?

    必须将所有相关的事情交待给蓝蓝,让她代替自己去完成自己没时间处理的一切。这样考量一番后,肇辄决定再冒些风险绕一脚路去找蓝蓝。

    进女知青屋采取的方式和回自家的方式一样,还是从后墙上的窗户爬进去的。

    由于这个时代玻璃还是个稀罕物,鄂北民居的窗户仍是采用小方格栅裱糊白纸的木质中悬窗。肇辄潜行到女知青屋背面,推不开蓝蓝屋里的窗户,知道窗户上了插销。这倒是难不倒他。用一根指头挑破裱糊窗户的白纸,再将手伸进去拔下插销,从下部往内一推窗扇,窗户“咯吱”一声轻轻开了。

    肇辄摸一截短柴禾顶住会自动往下坠落的窗扇后,一翻身进了屋。

    肇辄对女知青屋内的布局,甚至对各种物品的摆放位置是熟悉得没法再熟悉。蓝蓝和吕继红的床分别搁置在窗户的左右两侧,都吊着蚊帐。他担心自己爬窗户的声音会惊动吕继红,就先扒开了吕继红的蚊帐,打算观察一下她的动静。谁知刚将一条胳膊伸进蚊帐内,就被两条有力的玉臂缠绕住,还将他的整个身体顺势拽进了蚊帐内。

    “想我了吧?还想吃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迷迷糊糊的吕继红,在美梦中将肇辄的头颅很用劲地按在自己的双峰之间,并对他大发着娇嗔。

    初秋的晚上天气依旧有些闷热,躺在床上的吕继红只着小背心,下面是一条宽松的花裤衩,仅在腰腹处搭了一条薄薄的线毯。她身上散发的体香和年轻女子温软的躯体,对懵懂于性的少年充满了诱惑,肇辄的脸上当即因尴尬而羞红了。

    “红红姐,是我,快放手!”

    肇辄挪开脑袋,并小心翼翼地掰开了纠缠着自己的玉臂,并轻声呼喊了一声。

    “黑良心的,还想着去找牛凤?有本事这辈子别再来找我了。”

    吕继红手里失去了抚摸的目标物,嘴里嘟嚷着说了一句梦话,侧转身再度沉入了梦乡。

    肇辄赶紧转身掀开了对面蓝蓝床上的帐子,握紧少女的一只玉腕,贴着她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睡梦中的少女感觉耳朵发痒,想用手去挠挠,但胳膊被肇辄捏着动弹不得,于是不得不勉强睁开了迷朦的睡眼。当发现身前人是肇辄,她马上娇嗲地嗔道:“死辄辄,天都没亮透,这么早就跑来干啥?讨嫌死了!”

    “出事了。我有急事儿得跟你交待,赶紧起来跟我走。”

    肇辄既无奈又焦急地催促道。

    “不嘛!我还要睡。有事明天再说。”

    肇辄刚将握紧着的手腕松开,赖床的少女却将两条白嫩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还将他的头颅往怀里拉扯。肇辄无法,只得把手臂伸向少女的腿弯和颈后,将她的身体托起,转身快步走进堂屋对面堆满杂物的空屋。

    “快醒醒,我有要紧事儿和你说。”

    “怎么了,辄辄?咋两晚上都不落屋,害得我跟红红姐都没睡好!”

    蓝蓝闭着眼,很舒适地躺在肇辄的怀里,哼哼唧唧地问道。

    “第一个问题,昨天有民警或者民兵来我家找过我吗?”

    “没有。你又不是坏人,他们干嘛找你?”

    “现在可能全县的民兵和民警都在搜捕我。”

    肇辄三言两语简单述说了事情经过和他的猜想。有些内中情况他本身不太清楚,好多环节他也没能想透彻,只有樊二柱借口捎带东西,设下机关对他进行诬陷是他所能肯定的,因此,樊二柱几个字他是咬牙切齿吐出的。

    “那人怎么能这样啊?昨天还赖在我们屋里不走,等他再来,姐姐帮你骂他,要不就上门去找他爸爸樊老旦说理去。”

    少女压根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仍不疼不痒地想用些平常小儿女间的语态去平复他满腔的怒火。

    “哎呀,大小姐,你能不能快些长大啊!我都快为此急死了。”

    肇辄无法用简单的叙述,也没有时间去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和她解释明白,只好简单粗暴地命令她说:“我马上就逃往省城。如果我爸这几天恰巧返回,你就将樊二柱诬陷我写反动信件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替我想些办法,找到关系把事情搞清楚,并向县里或地区反映。如果不把事情彻底搞清楚,我也只能暂且躲起来了。

    再有一件事儿,我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了土寨子里一个草窝棚里,是给周宇叔叔留下的,你待会儿想办法去一趟。如果见不到周叔叔回来,你就替我销毁了它。”

    “辄辄,那可是埋死人的坟地哦!平日里从来就没人去的。我哪敢去呀。”

    “那你就等着我被人抓走吧。”

    “我能不能找个人代替我去,要么陪我一起去啊?”

    蓝蓝一想到那个与鬼有关联的地方就惧怕。她眨巴着晶亮的眼睛,有些胆怯地问道。

    “不行!不准让任何人知晓。而且我今天回来的事更不许让别人知道,懂吗?”

    “不太明白。”

    “大小姐,告诉别人我回来过,或你去土寨子干啥,那岂不等于暴露了我和周宇的行踪?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那怎么办呀?难道我不告诉别人去那里干啥还不行吗?”

    蓝蓝撅起了红红的小嘴儿,委屈地撒着娇。

    但肇辄不再搭理她。飞身出屋,一溜烟朝藏着自行车的田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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