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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差几分钟,踱着四平八稳步子、背着双手的秋鲁很平静地走进革委会大院。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没人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更不知晓其家里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机关干部上下班偏爱骑自行车,无论路程远近。路上遇见了熟人,还常显摆似朝对方刻意摇动一下车铃。作为县革委会理论上的二把手和事实上的一把手,秋鲁是有专车的。但他上下班既不坐小车,也不骑自行车,他偏爱步行,并以此来保持革命军人的本色和年轻人的朝气蓬勃。除非碰见类似昨晚的特殊情况,每天他必定走路上班。既陶冶情操,也锻炼体格。

    县革委会大楼是一幢三层的清水红砖墙筒子楼,五六十年代典型的大开间、房间内没有**厕所的那种。大楼正立面朝着大院门,门厅之后是宽敞的楼梯。而门厅左右两端有走道,办公室就沿走道两侧分布。秋鲁的办公室安排在二层楼走道尽头的南向,是个并列在一起由俩单间改成的套房。

    秋鲁进院子、上楼梯并通过走廊的时候,很是遭遇了一些来上班的下属和同僚。那些人按照此时同事之间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先立定站稳,再侧着身体既恭谨又严肃地让秋鲁先行,并颔首朝领导致意。嘴里自然还会念念有词地背诵一段语录。秋鲁也矜持地微微颔首作为回礼。

    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前,秋鲁没象往日那样直接进屋,而是刻意停下脚步,仔细端详起门两侧那幅贴上去已有些时候的对联来。

    对联上是副统帅林虎的笔迹,书写的也是最富时代特色的东西:左边:大海航行靠舵手;右边:万物生长靠太阳。横批,老人家万岁。

    这当然不可能是林虎真迹了。他的机要员小罗很机灵,私下打探到自家领导的老父亲曾长期在林副统帅麾下战斗和工作,于是,他模仿着副统帅的笔迹,为刻意讨好领导并昭显秘书的不凡而手书了这幅对联。对联上的字迹,与林虎亲笔的相似度起码有八~九分。

    真是不错噢!若再刻意一些,或许就能以假乱真了。秋鲁心底暗暗赞叹了一句。

    这个时代没有专职秘书的称谓。服务于各级领导的工作人员,统统冠以某某领导的某号勤务员称谓。秋鲁讨厌勤务员这词儿用得太滥、太俗,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军人,遂延续了部队上机要员的这个称呼。

    他的机要员小罗也算是个人才了。钢笔字不赖,与书法大师庞中华有得一比;毛笔字更独树一帜,在小城里堪称大家;最独到的是,他还擅长用硬笔模拟名家和领导签名。其鱼目混珠代替领导处理公务签名的赝品,常常让不知底细的下属错认作是秋鲁真迹。秋鲁到县里任职之后,还曾借助他这份特殊的专业技能,从查抄后堆放于仓库、打算集中焚毁的“封资修”古玩、诗画中,通过伪造前任的签名手续,很是淘弄到几件所喜爱的玩意。

    同时,小罗机要员份内的工作也干得漂亮、利索。当然了,毛病不是没有,但那不是主流。所以到目前为止,秋鲁对这个机要员还算比较满意。

    “主任!”

    听到秋鲁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小罗机要员已推开办公室外间的门,机警地迎侯了出来。秋鲁端详对联时,他始终保持沉默,身体笔直地站立着,但脸上挂着微笑。直至领导端详完那副他书写的对联,他这才恭谨地朝领导问候。

    “把这幅对联撤下吧。”

    秋鲁没有交待他此刻特意要求撤下对联的原因,只简单吩咐一句,随即就转身进了套间内属于他的那间办公室。机要员小罗也没有向他打问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很干脆利索地执行了他的指令。

    “主任,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小罗三两下扯下门框两边的对联和门楣上方的横幅,又进屋给秋鲁泡上茶水,将待处理的文件及一干事物交接后,这才侯在一旁小声恭谨地问道。

    “今天所有出行的日程安排全部取消。我现在要在办公室打几个重要电话,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我。”

    “担心您可能要回省城,今天所有已拟好的出行日程,我已提前帮您取消。与相关分管部门领导的招呼,我也都提前打过了;车辆已做了交待,不准其他人动用。”

    小罗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他此前做完的所有工作。

    “不错!”

    秋鲁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对于小罗的善于察颜观色,以及处理问题的及时、周到和细致,他确实很满意。所以难得地说了一句“不错”。

    小罗秘书文化革命以前的原名叫啥秋鲁不太清楚。只知道运动中他赶时髦改名为罗前进。秋鲁虽然称呼他小罗,但这仅仅是按照官场规矩叫的,其实他实际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至少比秋鲁是要大上好几岁的。官场上的称呼从来不按年龄而只按地位。县里的领导既然都称呼他小罗,秋鲁自己当然也不能破了这个例。

    小罗的能力强不说,那份与年龄和位置相当的稳、准和牢靠的心性,也是秋鲁所赏识的。昨天的事情,他虽只听到了一些皮毛,但知道领导家里有大事发生了,就能提前按他自己的理解,干脆利落地作出最为恰当的处置,做完了还让你无从挑剔,这份功力和眼色,就不能不让秋鲁赞叹了。

    “你先出去,我要打电话了。”

    上位者得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更要与下属保持适当的距离。此刻自己心底所想,秋鲁自然不会全挂在脸上。只沉稳地点点头,就挥手让小罗退下了。

    小罗掩上门退出去之后,秋鲁先要通了自家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家里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秋鲁预感到,该发生的那件事儿肯定已发生了。果然,他刚撂下电话听筒,桌上电话机的铃声随即就鸣叫起来。他拿起听筒还未来得及问话,对面已先传来了继母闻兰的啜泣声。

    等了半天,听筒里依旧是哭声,秋鲁只好自己开口先询问了。“说吧,我听着呢。是不是。。。”

    后面的话秋鲁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心照不宣的事情而已。

    “山东。。。你。。。啥时候才能回啊?我。。。真快撑不住了。”

    泣不成声的闻兰,一句简短的问话,愣是分了几次才算勉强说完。

    “具体经过呢?”

    “你爸爸是昨晚走的。我和眉眉为此整晚都在军区总医院守着,一直守到了现在。我这是在医院给你打的电话。”

    秋鲁很平静。预感兑现了,他此刻反而不知该说啥了。“您继续,我在听着。”

    闻兰感觉秋鲁的声音与往日一样波澜不兴。听闻噩耗,似乎没让他的情绪产生任何的波动。于是,既诧异又哀伤的她哀诉道:“山东,就似天突然间崩塌了一般,我此刻全然六神无主了,完全不晓得该咋办。你能不能快些回来帮帮我呀?”

    “镇定些!别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实在熬不住了,你可以离开医院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其他的事,你交给秘书小李他们办就行了。”

    “那哪儿行?”

    闻兰的声音顿时高亢起来。“那别人会如何看我?再说了,我若真不在场了,有事了别人问谁去?”

    “这些事约定俗成都有一整套的规矩。你在不在场都一样处理。何必为此担心呢!”

    秋鲁安慰了一番继母,但似乎没啥效果。

    闻兰依旧啼哭不止。不仅在电话中反反复复念叨个没完,还因为边说边抽噎,没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有些烦闷的秋鲁不得不让父亲的秘书小李接过了电话,这才将父亲逝世前后的大致情况搞清楚了。

    实际上他父亲昨晚从大白山基地空运上直升机,在飞机送省城的半途中就咽气了。

    贾司令员、马政委等一干军区领导,原本是听闻搭档心脏病发着,连夜赶往军区总医院打算探望病人的,没想到去了之后见着的却只是父亲的遗体。没有见着老友最后一面的贾、马等大部分首长,向遗体告别并慰问家属后先行离去了。毕竟守在那儿也不能让死人复活。

    他们离去时留下了一些低级别的属下,配合着家属一道接待其他闻讯赶来探望病人的老秋故旧,以及消息灵通已惊闻噩耗前来吊唁的亲朋。目前因秋鲁未归,亲属这边的接待工作,暂由老贾的幺儿贾海南代表他秋鲁以秋家晚辈的名义,协助他继母闻兰处理;而台面上军地两方的工作,则由他父亲的秘书小李配合空司办公室的领导处置。

    吊唁和治丧工作,按规矩由军区马政委担任了总负责人,并第一时间成立了治丧委员会。遗体预定三天后火化。前两天则为公开吊唁时间,灵堂全天对亲朋好友和部队指战员敞开。

    至于丧葬规格,因处于半战备的特殊时期,贾、马等人不敢擅自做主,已电报请示了军委办事组。毕竟他们这个层级的领导的丧事,都有着一套严格且固定的规矩。军委办事组的正式批复此刻还未到,但中央文~革和中办的唁电倒是提前来了。

    听完小李的简单讲述,秋鲁的心里总算踏实些了。

    中央文~革和中办发来了唁电,至少证明上头暂时没把他父亲等同林虎死党看待,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至于今后事态会如何衍变和发展,是否有秋后算账掘坟鞭尸一说,他如今是暂时不敢想的,也没时间和心情去深想。

    于是他先叮嘱小李,自己今天就起程往回赶。假如真的有急事,务必让他暂时先顶着,或拖延到自己回家后再做处理。然后,他让机要员小罗去预定火车票,自己则在电话中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抚妹妹眉儿,吩咐她要照顾好自己的母亲,不得惹母亲伤心等等。许久之后,他才将早已打得发烫的听筒扔下。

    撂下听筒,他原本打算先喝两口水,再一个人静思以缅怀过世的父亲。但他发现自己的心境很难平复,大脑总在下意识地把父亲的身影强行排挤出去,还走马灯似地蹦出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于是他只能转移注意力,通过去鉴赏墙上悬挂的那幅小罗手书的领袖诗词,来尽量分散心底的不安和愧疚。

    “砰砰。”

    办公室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秋鲁有些不耐烦地低喝道:“不是告诉过你,没事不要打扰我的吗?”

    以为是机要员小罗去而复返,秋鲁勉强按捺着才算没有当场发作。

    门被推开了,露出一张秋鲁既熟悉,但因头脑短暂的短路又一口叫不上姓名的脸庞。

    “老首长,我通讯营的小樊呀。您忘记了?”

    看秋鲁站在那儿发愣,对面笑呵呵的人现场做起了自我介绍。虽然那人满脸憨相,但秋鲁还是能从他憨态可掬的表皮下,发掘出其遗传自其祖上的鄂北农民固有的狡黠和精明。

    “樊。。。二柱?”

    秋鲁有些迟疑和不太有把握。毕竟有几年没见此人了。

    “是啊,首长记性真好。我是樊二柱,原来三连的。”

    见秋鲁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樊二柱为此兴奋不已,使劲地点着头。

    秋鲁初下部队那会儿,在军通讯营担任连职干部。面前的樊二柱,则是他隔壁连队的一个普通战士,比他还早些时候参的军。

    之所以这个不是他连队的普通战士还能让他留下印象,是因为此人竭尽全力地追求进步。除了热心助人和总争抢着去干累活、苦活,还常常以汇报思想、反映情况等方式来积极靠拢组织。为此,樊二柱多次获得营、连各级组织的表扬,也因此入了党。当然了,由于是隔壁连队的战士,所以秋鲁是有印象但不算深刻。

    从夏江“支左”凯旋而归之后,秋鲁升任了通讯营教导员。这樊二柱既然正式成了他手下的兵,更是成天在他和其他领导跟前晃悠,让秋鲁就算想把他忘记都难。不过这都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

    “樊二柱,没事你跑来我这儿干啥?我现在可不是你领导了。你想追求进步,也不用着来巴结我这早已滚蛋的前领导吧?”秋鲁略带些玩笑口吻调侃了他一句。

    樊二柱稍有些尴尬,但很快就以他那特有的憨厚表情掩饰住。

    “您虽然走了,但您永远还是小樊心里的领导。您指到哪儿,我小樊照样二话不说跟着打到哪儿。”

    樊二柱军姿笔挺地朝秋鲁发着誓言。

    “行了,别在我这儿表决心了。这儿不是通讯营,你表决心可没有领导能听见;再说了,我如今也不是你的教导员了。”

    秋鲁很快收敛起脸上微微的笑意。

    他觉得在父丧期间,即便是出于排遣苦闷和安抚熟识的老下属,自己同样不适宜肆无忌惮地说话。更何况以自己的身份和年龄、时间场合,也都不合适这般。“说吧,今天来有啥事?我忙着呢。”

    “首长。。。”

    “别叫我首长,我还不够格被称作首长。那是指团以上的领导干部。”

    “您现在是我们县领导。那不就是县团级嘛!”

    “你的马屁对我无用。”

    秋鲁不和他拖泥带水,斩钉截铁道:“给你五分钟时间,说还是不说都由你。到了点,我可就要赶你出去了。”

    “真没事儿。就是周主任。。。”

    樊二柱不敢再打哈哈。“是这样的,因为我回县里探亲,所以周主任嘱咐我顺便过来拜望一下您这位老领导。我这是按照首长指示来的。我还给您顺便捎带了些村里的土特产呢!”

    嘴里说着,樊二柱把手里小布袋里装的土特产,以熟练无比的动作,麻利地塞到了秋鲁办公桌下面隐秘的角落里。

    “周主任?哪个周主任?”

    秋鲁有些疑惑地问到。

    “司令部办公室的周主任呀。我记得您在部队时,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哟呵,樊二柱你不简单呀,居然又巴结上大领导了。这倒是让我姓秋的看走眼了。确实有本事儿!看来你以后会进步得更快。”

    秋鲁看看面色羞愧得通红的樊二柱,再瞧瞧他那身已有四个口袋的军装,又顺口补上一句:“你现在是啥级别,连职还是排职?我想想,嗯,五年的兵,那就应该是排级了。正排还是副排?”

    “副排。”

    樊二柱呐呐地小声解释着。看似有些惭愧,其实透着些微的小得意。这都被明察秋毫的秋鲁全看在眼里。

    “不错,不错。三五年内,凭你的那股钻劲,连职干部恐怕是跑不了的。”

    “老领导,还真不是您想的那样。俺不是特意去拜见周主任的,俺是在村里偶尔遇见了他。”

    “周宇跑你们那儿去了?真是莫名其妙!”

    秋鲁的脸色陡然阴沉起来。“老实交待,到底咋回事?”

    刚才他与父亲的秘书小李通话时,小李还曾对他说过,他在父亲身边呆的年头短,很多前来吊唁的人都不熟悉,很需要周宇这个前辈出来帮扶自己一把。可求援电话打到周宇部队,人家居然告知他说周宇其人已失踪两三天了。此刻他在哪儿,没有任何人知晓。

    现役军人失踪可不是件小事,更何况还是周宇那种级别的领导干部。但秋鲁心底此前一直装着比这更大、更要紧的事情,所以也暂时未往心里去,更没朝其他方面联想。此刻樊二柱突然提及周宇曾在此地显身,立刻就让他警觉起来。

    周宇的情况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周宇不光是他父亲的前任秘书,与副统帅林虎的独子关系更是密切,彼此走动也颇为频繁。副统帅那边刚出事,这边周宇就紧随其后蹊跷地失踪,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内在的联系?

    秋鲁思忖了片刻,确认两件事肯定有内在联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联系。于是,他唬着脸对樊二柱命令道:“详细说!不准含糊其辞。”

    “是这样的。我是头几天在我们村一个叫肇飞的下放干部家里见到的周主任。当时,他说他的车坏在我们村附近的公路上了。因为突然间想起了我,也知道我正在家里休假。所以就顺便去了我们村。”

    “他能想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啥大人物啊!”

    秋鲁嘴里毫不留情地奚落着樊二柱,思绪却已经飘到了远处。

    离开部队下地方支左以后,他和周宇其实许久都没有直接的往来了。偶尔的电话联络和通信当然还是有的。不仅是因为双方的距离隔得远了,也是因为他对周宇其人,以及他的某些做法产生了忌惮心理,不得不对其敬而远之。由某些消息渠道他曾偶尔获悉,父亲的这个前秘书近几年不仅巴结上了林虎的独子,成了其手下的头几号干将,而且还一直充当着林虎某些阴私事的皮条客。

    如自己老父亲一般的一些林虎老部下,本来迫于大趋势的威压,也是出于对老人家猜忌的忌惮等缘故,庐山会议之后,彼此之间已很少有直接联系了。但周宇的活跃改变了这种现状。他通过扮演传递消息、从中穿针引线的信使角色,居然又成功让二者之间重新接上了线,还保持了相当频度的密切往来。

    这些情况秋鲁此前全知晓,只是没朝自家父亲身上联系而已。但前天上山,父亲的秘书小李曾不经意透露出周宇前一段日子曾频繁地往山上跑的事情。至于周宇上山来干什么,小李就不太清楚了。

    秋鲁当时还觉得父亲的前秘书和其老领导联系频繁,这也属不可厚非且毋庸置疑的正常事情。但此刻他却不得不这样去深思了:父亲最近不太正常的情绪以及好多古怪异常的行为,是不是与周宇近段时间频繁上山拜访有关联?会不会是他皮条客的角色也扮演到了山上,让林虎和父亲本来已疏离的关系再次热络起来,并由此引发了老人家对父亲与林虎藕断丝连的不满和猜忌,父亲也因担忧自身和家庭的未来,才会如此忧心忡忡和烦躁异常呢?

    秋鲁琢磨了一阵之后,大致拼凑出了上述的这些场景,心底难免因此而重新忐忑不安起来。

    此刻,他既不满于父亲死前暧昧不明的政治倾向和某些愚蠢行为,更恨周宇在其中所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以及其他跳梁小丑般的搅局行为。

    “他还对你说了啥?”

    “没说啥。就让我常来老领导您这儿走动,千万不能断了这根线。”

    “呵呵,他还真是好心!”秋鲁撇着嘴角,脸上挂满了讥讽。

    见樊二柱吓得不敢接腔了,只垂着头颅站在那儿不自在地抚弄他的新军装,秋鲁摆摆手,态度极为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樊二柱惶惶不安地倒退出秋鲁办公室时,秋鲁的机要员小罗恰好订票回来了。

    看着不请自入的这个不速之客,小罗脸上顿时掠过一丝羞恼,但很快就掩饰住了。客人来也来了,该见的人也见到了,自己此刻再做小人,其实也于事无补。于是,他很殷勤地带着来客朝外走,并代表领导礼貌地送客。刚出门,身后秋鲁的声音唤停了他的脚步。

    “小罗,来人是我以前部队上的老战友、老部下。他今天是专程来看我的。你可以先询问一下他住哪儿。如果他今天不急着走的话,你代替我请他吃个饭表示下心意。”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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