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省城夏江人把父亲唤着老头。

    胡勇的老头是省城华清菜场卖肉的大师傅。胡勇以前的同学和街坊,大多在菜场的肉案上见过他老头卖弄花活。胡师傅卖肉之余,常常兴之所至地拿俩指头将菜场用来切肉、剔骨,重达四五斤的厚背剁骨刀玩耍得滴溜溜转,看得人眼花缭乱。但大家伙都只以为这是胡师傅卖肉练出的手艺,属于杂耍一类的玩意,却不知晓胡师傅祖上其实就是江湖豪杰,且青龙手的功夫口口相传不辍已经有了十几代人。胡师傅貌似杂耍般玩耍剁骨刀,实际上只是在训练手指尖的功夫。至于说见过胡勇爷爷用手掌劈柴和他老头用足弓开碑碎石的,伸一个巴掌就能掰数得清楚。

    在小樊村这旮旯地里知道胡勇练武的不少,但真正有幸亲睹过胡勇身手的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人说出来可能颇令你意外。不是住他同屋的那些男知青,也不是整天小尾巴一般与他纠缠不清的邻家小子,居然是隔着一块晒场,住对面南屋的女知青吕继红。

    吕继红绰号“铁姑娘”,在樊村周边十里八村算是颇有些名气的风云人物,也是最早下放来樊村的知青。说到她见识和领教胡勇的功夫,考究起来则颇有些年头了。那还是文化革命的第二年,省城夏江“七二零”事件爆发之前的六月份,是在某次大规模的群众组织武斗现场。

    胡勇上初中时因成绩不佳、考试不及格留过一次级。留级之前曾短暂地和吕继红做过同级、邻班的同学,所以,作为校红卫兵大队长的吕继红,对这个成绩不佳且寡言少语,明明属红五类出身却偏偏不求政治上进步的男青年,勉强还保有一些浅浅的印象。

    六七年六月之前的某个日子,文化革命旗手江/青去了一趟豫南郑州,并在群众集会上,声情并茂地对那些在运动初期吃了老保组织不少苦头的革命造反派鼓动道:同志们可不能被动挨打哟。保皇派有枪杆子,我们造反派难道不会挺身而起“文攻武卫”吗?的确,参加老保组织的那些青年人,多半出身于军队和领导干部家庭,他们谁家没珍藏着几把父辈留着当纪念品的刀枪剑戟!

    既然旗手号召“文攻武卫”,那当然就得先拥有自卫的武器了。老保组织得到走资~派庇护和暗中支持,此前早有了那玩意,可起来造反的革命群众手里没有啊!于是各地开始陆续出现抢夺驻军武器库的事件。说是“抢夺”,其实这多少属夸大其词。由于守库的很多解放军战士都是正经八百的工农子弟,父母都属造反组织的一员,从心底里同情造反派的他们也对那些保皇派恨之入骨,所以,大量的军火就在人民子弟兵的眼皮子下“被抢夺”,然后流落到了民间。

    你问作者啰嗦半天到底是想说明啥?就一个意思:“文攻武卫”可不能按字面的理解,以为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吵架、争执。红卫兵们拿着武器去和人讲道理,那是会死人的。而且事实上文化革命运动中的确死过不少的人,总数得以百万来计。死的还全是那种风华正茂,有理想、有文化且积极追求上进的热血青年。倒是善于打群架斗殴的那些顽主幸存下来不少。

    运动期间,某些地方“文攻武卫”的现场甚至出现过坦克车这种“自卫武器”的身影。总之,旗手倡导的“文攻武卫”,在不同派别的群众组织辩论着真理到底站在谁这一边,到底谁最热爱毛老人家时,起初用语录本过后用长矛梭镖的争论、撕扯过程中,不知不觉间就衍变成了一场场全国范围内大规模的流血武斗。

    大约是六月十几号吧,在省城夏江大江北岸的中山大道红旗大楼前,头戴钢盔或藤条帽、臂缠红袖章,高呼着革命口号的老保组织和造反派成员狂热地纠缠在一起。一边声嘶力竭地捍卫着自己的革命主张,一边相互攻讦着对方的保守反动;舌辩不辍的同时,手下也没闲着,先用小红书,后用刀枪棍棒,彼此毫不留情朝对方身上招呼着,说不服就打服。由于双方人员混杂不清,架设在大楼楼顶和街道宣传车上的大型“武卫”工具,也就彻底失去了它的用场。

    冲在造反派最前面的是学生组成的“钢二司”组织成员。而在“钢二司”的尖兵中,尽管是在屯街塞巷万人聚集的场合,但吕继红一眼就认出了胡勇。太显眼了!所有人都戴着保护脑袋的钢盔或藤条帽,就他一个人剃了一个秃瓢;别人都手持梭镖、长矛,他却手握一根晒衣服的竹竿;几乎所有人都身染血迹浑身伤痕累累,但他**的身体上却一尘不染毫发未伤。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副模样的胡勇,对方组织的成员却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下他昂首阔步向前的步伐。

    站在宣传车顶的吕继红在高处瞅得格外清楚,胡勇手里的那根晒衣杆轻轻巧巧左点一下、右挥一下,就有很多对手组织的成员或是贴地趴伏或是四脚朝天躺倒,并在地上抽搐着动弹不得。目瞪口呆的吕继红当时还以为胡勇会施魔法。事情过后向人讨教,才知晓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功夫了。

    这是吕继红第一次目睹胡勇参加政治生活,这也让她第一次知道了胡勇也曾是热血青年。

    第二个人是他同屋的插友陆一凡。

    樊村前后接收过六个知青插队,四眼狗陆一凡是其中的六分有其一。他是追随着吕继红的脚步第一批到来的俩中的一个,其对吕继红的司马昭之心,在知青中也算路人皆知了。

    陆一凡与胡勇同住男知青集体宿舍东屋;他们西厢房住的是随州小城来的俩男生。这俩与本故事无关,所以作者不在此赘述。

    陆一凡戴眼镜,是个斯文瘦弱的小个子,绰号四眼狗。头脑活泛、爱占小便宜,尤其擅长不劳而获,且伶牙俐齿特能说会道。他经常撇着薄薄的嘴唇奚落同室的胡勇,说他白长了一个大个子,和泡芯的萝卜一样中看不中用,除了糟践粮食,浑身就没有一处闪光之处。这种话不仅让被他讥诮的胡勇尴尬、难堪,而且还偏偏找不着词儿来加以反驳。

    除了口尖舌利,陆一凡还是条典型的懒虫。刚下乡那会,由于比其他知青多了一样行李:一只站着不走卧着跑的小闹钟。所以,自我感觉极好的他总是优越感十足。相比起其他几个家里连块手表都没有的知青,他家不仅父母亲都有手表,而且还赠送给他一个在农村算是奢侈品的小闹钟带下乡。

    可惜小闹钟走走歇歇一段时间后彻底罢了工。这可好了,打此以后太阳不晒到屁股,四眼狗陆一凡干脆不挪窝起床。不仅是找借口睡懒觉逃避参加生产队的正常劳动,而且作为村小的兼职老师,他还时不时借口身体不适赖床逃课,请隔壁老右派家的小子肇辄无偿为他代课。谁如果敢去打搅他的清梦,保准尖酸刻薄的俏皮话会成箩筐地倾泻在谁的身上。所以平日里大家伙都躲他远远的,唯恐被他占了便宜。更没人敢无事生非去主动招惹这个尖酸刻薄的家伙。

    知青们都住集体屋,一块儿参加劳动,也一块儿搭灶开伙。假如某天肚子里闹油水了,呼朋唤友一起去四里八乡“扫荡”也是常有的事儿。

    大队放映电影“地道战”的次日黎明,陆一凡下放之后平生第一次没有睡懒觉。他被胡勇唤醒并邀约着参加了一次小集体活动。胡勇的性格孤僻,寻常办事儿都是独来独往。既少与人交流,也从不参加知青的集体活动。那一日也不晓得犯了啥毛病,不仅难得地拉上了陆一凡一起出动“扫荡”,还顺带着捎上了隔壁老右派家的小子肇辄。而且一句废话没有,宣布完此行目的之后,就拉着他俩直扑大队部所在的李村。

    陆一凡此前没少参加过知青们组织类似的“扫荡”。他本以为此次行动仍如往日一般,就是掏摸几只鸡仔鸭娃或者扑上一条土狗回来,打牙祭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不过此次临出门之际他还是感觉有些怪异。与别的知青合伙干类似事情,大家伙出门之前少不得做些准备工作,要么预备好网子或是布袋,带上棍棒绳索;要么携些小鸡爱吃的白米、鸭娃儿爱吃的小鱼虾等等。特别是打土狗之前,那是必定得备下几只下了老鼠药的肉包子的,这是为了防备土狗被扑住后胡乱叫唤惊动了主人。但胡勇此次出动啥也不曾携带,纯粹空着双手去的。

    废话少扯,还是说正经的吧!

    约莫黎明之前天麻麻亮那光景,他们仨刚呈品字形摸进了李村,陆一凡还在探头探脑四下窥伺,李书记家那条高大威猛的大狼狗,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从侧翼偷袭了过来。等走在前面作为尖兵的陆一凡听到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时,那条恶名远播的大狼狗似乎早于潜伏中窥视好了适合攻击的对象和时机,它疾窜两步,腾空跃起从侧后方将两条前爪搭上了陆一凡双肩。先用臭烘烘的舌头在陆一凡脸颊上舔舐了一下,尔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就要朝他身上撕咬。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风驰电掣般赶了上来。蒲扇般的巨掌瞬间张开又合拢,一只手的手指铁钳般捏紧大狼狗头盖骨,以此同时,另一只手也顺势搭在了那畜生的腰身上,俩手臂还同时反向转了一百八十度……

    你问然后?没有然后了。武林高手和一条狗搏击的结果有啥可讲的?而且陆一凡早已吓晕了过去,没能看到那对于他本人来说过于惊险、恐怖的场面。陡然瞥见两颗尖利的獠牙就要咬向自己的脖子,魂飞魄散的陆一凡不仅忘记了反抗,而且腿脚稀软得一屁股瘫软在地。翻白眼的同时,浑身还一个劲儿直打哆嗦。

    倒是旁观的第三人不得不顺带提上一笔。胡勇打狗的整个过程中,老右派肇家那小子倒是机警得很。刚进村他就早早捕获到大狼狗的身影,也清晰地判断出了它欲攻击的目标。但他没有发声提醒陆一凡。等陆一凡即将被大狼狗撕咬的当口,他才俯身捡了块土坷垃,装模作样朝大狼狗掷去,但他手里的土坷垃自始至终都是引而不发。或许他只是想看陆一凡的笑话,也或许是他足够聪明,断定有胡勇在后面保驾护航,那条大狼狗绝不可能伤害到陆一凡。

    四眼狗陆一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知青屋,而且知青屋里还飘散着他许久没能嗅过的烹肉香气。他注意到同村的三个男知青和隔壁老右派家那小子,捧着钵子正狼吞虎咽着什么。伸长脖子的他左右碗里瞧了瞧,居然是久违的红烧肉。

    “哇,今天吃狗肉?”

    “没错。”

    “哪里来的狗肉?”

    “你是在装傻吧?不是你弄来的嘛。”肇辄笑眯眯反问道。

    大张嘴巴的陆一凡惊唬得连下巴颏都合不拢了,浑身也在颤栗着。

    “就是早上。。。?”

    “嗯嗯。”

    大快朵颐的众人似乎忙得没空搭理他了,只含混地“嗯”了两声算是作答。

    也不知是出于对后果的过度担忧,还是出于对胡勇的敬畏莫名,陆一凡悲天怆地跌足道:“这这……我的天哪!这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了不得的政治事件啊!”嘴里虽然在磕磕巴巴唠叨着、抱怨着,但陆一凡的手脚可没闲着,他动作迅捷无比地飞窜到灶台边,抢在其他人添饭之前,给自己盛了堆成小山的一大碗红烧狗肉。

    “少操闲心,出了事我姓胡的会兜着。”

    “你兜得住吗?”

    心有余悸的陆一凡先翻个白眼,又指点着碗里的肉块道:“吃过这个之后,我们大家就算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了,一个也别想跑。”

    “那你就别吃。”

    “吃还是要吃的,责任问题嘛,容我吃完了再来划分界定。”

    “狗东西,就该死!”

    敏于行而纳于言的胡勇,也就只能气哼哼地说出这句也不知是骂狗还是骂人的狠话。倒是他身旁的肇辄恶狠狠瞪了陆一凡一眼,还忿忿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似乎是在代替广大贫下中农群众,把对李书记所有的怨恨以此方式发泄出来,而且还不忘记顺口挖苦四眼狗一句:“这一下你不能说勇哥光会糟践粮食了吧?”

    第三个人,自然是住胡勇隔壁的脱帽右派老肇家的半头小子肇辄了。此人也算是胡勇未曾收入门墙的弟子。其实,如果不是他阴阳怪气老讥讽胡勇属于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总撺掇着胡勇显露几手真功夫,说不准还真不会有陆一凡他们仨的那一趟李村打狗之行。胡勇可不是正义感过剩的人,招惹大队李书记的严重后果,他还没愚笨到不清楚。

    --------小樊村地处汉江平原腹地。一望无垠连成片的肥沃、平整土地上,既盛产夏麦和棉花,也能产出些杂粮。麦子和棉花,这里的庄稼汉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惯都只种一季。余下的时间和那些零碎不平整的地块,则见缝插针种些高粱、玉米、红薯。所以,这里的庄稼汉子们除了应付该交的公粮并勉强留足自己的口粮,整年辛辛苦苦忙碌下来,其实也剩不了多少了。各家各户的状况,仅能用勉强维持温饱来描述,因而这一带的农村是足够贫困的。

    六八年以后,陆续有城里的知识青年响应老人家的号召,到小樊村这广阔天地里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村里的土地没增加,收成也没啥变化,无端端凭空多出一群能吃能睡,会偷鸡能摸狗却不会干农活,下地还不肯出力气,整日游手好闲的城里少爷和姑奶奶,庄稼汉们对这些名义上是来接受他们再教育,但却对着“老师”鼻孔朝天的城里娃儿,难免生出排斥、抵触情绪。

    眼不见心不烦!

    村里最有威望的人是樊老旦,他有个儿子在部队当兵,所以在村里说话比村支书还有分量。经他倡议,也经村支书老樊拍板,生产队里把先下放来此且散居在老乡家的一女一男俩娃,以及后来下放来的三个男娃一个女娃一起,统统集中迁居到了村外的晒谷场。

    第二批知青下放来不久,村里又分来一户插队的城里干部,家中没有女人,只有肇姓的父子俩光棍。老的那个据说曾是右派,但后来脱了帽子。脱帽右派父子一家下放来村,那是来接受贫下中农监督改造的。国家不提供安家费,队里自然不会给他们起新屋了。

    由于村里没谁家愿意收留他们落户,于是想破脑壳的樊支书考虑好久这才拿定主意,在位于晒谷场西头右手边,因死得只剩两头黄牛、三匹水牛而稍显空荡的牛圈中央,让人用高粱秆子扎起一道篱笆,再把牛圈周遭作围墙的高粱秆子,拿掺合了麸皮、麦秸的黄泥巴浆内外抹了一层。搬走棚内的青石饲料槽,腾了半间牛圈安置了右派份子一家。

    下放到小樊村的老右派还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老右派的后代倒是啥也不做,除了偶尔给陆一凡代代课,整天无聊地到处游荡。闲极无聊之下,某天发现隔壁的胡勇在避着人偷偷练功,遂时不时冷眼旁观。本来看就看呗,可他偏偏对胡勇还多有言语冒犯。冷嘲热讽不说,还经常嘲弄他练的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更像是老娘们在舞台上跳忠字舞。话说多了,还说过头了,就连好脾气的胡勇都有些忍无可忍了。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面子还是要讲究的。于是某天肇家负责饲养的两条水牛红着眼在晒谷场上撒气角力,互相用大牛角抵着彼此僵持不下的当儿,胡勇忍不住走上前去稍稍展露了一手。

    他掰住其中一条水牛弯弯的黑牛角,看似轻巧地使了一把巧劲,结果那条被他拽着的老水牛马上就乖乖跪在了地上;另外一条水牛似乎对胡勇的横插一杠颇不服气,凸着红眼翘起一对尖利的牛角低头朝他猛~撞过来。肇辄还在为胡勇担忧不已,哪晓得人家胡勇纯粹就是在刻意显摆。疯牛撞过来了,他不躲不让,略微一闪身之后,再优雅地一抡腿,朝擦肩而过的疯牛肚皮侧面轻轻踹了一脚,结果那身躯庞大的家伙顿时飞旋着轰然倒地,还摔了一个四仰八叉。

    虽然肇辄当时是以不屑的口吻,撇着嘴角讥讽胡勇这还是耍花活,属于借力打力的投机取巧行为,但打这天起,肇辄除了常拿脆硬的土坷垃去骚扰地里的麻雀,胡勇早晚再练功时,多数时候出现一个小尾巴,远远吊在他屁股后面,且有模有样地跟着他的动作瞎比划。

    不过,既是由于胡勇不肯授徒;也是由于那时候武功被视为歪门邪道,是坏孩子为了打群架才学的东西,所以肇辄从来没有松口说要正经拜师。而且肇辄未曾领教过胡勇的真功夫,心服口不服,难免总找机会怂恿着胡勇再露一手实战技巧,这样他才能顺坡下驴。于是,这就有了大队放映“地道战”的第二天早晨,胡勇趁着老乡们熟睡不起之机,出手“为民除害”那场戏。

    拽着死狗气咻咻回村,向来对胡勇极尽挖苦的肇辄,不仅极为难得地扭扭捏捏喊了他一声“师傅”,此后,还巧言令色地百般纠缠着要拜其为师。

    乡下的日子毕竟单调无聊而且过得飞快。

    时间一晃就到了脱帽右派全家下放之后的第二个年头。此刻,气候已是夏末初秋的九月了。

    [小说网,!]

    ...  </P></TD>

章节目录

男人与战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老榔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老榔头并收藏男人与战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