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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见金色宫殿,文武百官分排而立。对于陛下服用还生丸的事,朝廷上下传的沸沸扬扬。今日已是第三天,陛下仍是高坐在龙椅之上。虽是略显得瘦弱,但却不像是将死之人,若不是殿外来回警戒巡视的都尉军,众人定会以为皇帝服用还生丸的言语不实。

    外看似乎无异于常人,但只有皇帝自知已是力竭劲乏,若不是早些时候让陆丰找来靠垫抵住自己,怕是就要出洋相了。

    轻咳了一声,大家都把视线固定在皇帝身上。

    “众卿可有要事禀报?”环顾了一周,并未有一人要准备发言。

    “若是没有,那就听朕说说。”这一刻的皇帝已经褪去了九五之尊的颜色,如同孤寡老人一般。

    大相马李帆的神色阴晴不定,下一刻的目光却是移到了皇帝的脸上。

    皇帝似乎像没看见似得,并没有什么反应说道:“想必众卿已经知道朕的隐情,朕就不细说了,今日也是为了太子继位一事。”

    流言听说归听说了,这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好,大相马李帆带头回声道:“吾皇万岁。”

    万岁吗?要是万岁的话,那得活得多无趣啊?

    “杨谦大人年迈不适朝政,昨日已是辞官归乡,然李大人虽身居相马一职多年却也是难以应对四面八方的朝政要务。故今日朕欲另新立冯志允为右相马。且要再添一职。召冯志允、孙寅然进殿。”众人低声细语着都把目光集中在此二人身上。

    皇帝并未在意继续道:“封孙寅然为‘大督巡按’官居相马之下,位在双司一署之上,直署于皇帝,监察百官,官阶为二。双司一署之下的官职可不必报知皇帝即可先斩后奏,双司一署之上亦有助皇帝参议的权利。”

    冯志允和孙寅然缓缓走入殿内,众人明晃晃的眼神直视着冯志允二人。

    如果说冯志允能当上相马是因为自己的本事,那这个叫孙寅然的是拼了什么?

    突然设立如此大的官阶却让一无名小辈担任怎会让人信服?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宛如集市一般哄闹。

    二人却似目中无人那般,躬身上来叩见皇帝。

    皇帝直视殿外,群臣对殿下二人的非议却是置若罔闻。李帆将一切尽收眼底,这一马当先反对的便是尚法司刘芝。

    “陛下封卿国为右相马是否有些急忙?冯大人就算是千古名贤恐也难兼两职!”

    而后礼乐司王良也随后跪拜道:“请陛下三思,恕臣无礼,臣在朝为官多年,然孙寅然此人臣听闻都未曾听闻过,如此无名无实之人上朝做官,且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良元无人?”

    这时大相马李帆见箭头已经亮出,便从左侧出列。装模作样一躬身子说道:“刘大人和王大人所说皆是在理,请陛下三思。想我良元百年,众卿不是经过百官的举荐亦是通过陛下开启的国通之策,一步一步做到现在的官职。退一步说就算不是考取的功名,那起码所引见之人也不能是泛泛之辈,然此人才华尚未可知,陛下却是任其身居要职,臣以为陛下是否有些操之过急,请陛下三思,想必众卿也皆是此意。”说罢一转身子,问到身后的群臣。

    对于皇帝要立冯志允为右相马,李帆早就想到了。

    虽杨谦辞官与自己有关,但即使自己不逼迫杨谦告老还乡,老皇帝也会让冯志允做这右相马一职。所以,自己本打算做个顺水人情,特意在前段时间自己的寿宴那日暗意右相马一职已为冯志允铺好,意欲拉拢这个卿国。

    然冯志允却是假借醉酒之词推辞自己,为此李帆还失了与魏王的信件。这让李帆气急的同时心里也紧了一把。但是这密信泄露一事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了?仍旧未见老皇帝有什么动静,所以李帆猜测皇帝最后的后手定是要在临死前分走自己这一手遮天的权力。

    扶持几个忠心人物来分自己的权,这也是意料当中的事。冯志允确实是有才华担当右相马之职,这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而这孙寅然是谁?听都没听说过就想要骑在我的头上?所以这锋利的矛头大半指向了孙寅然。

    除大将军梁超路为首的将军和役库署赵奇峥外,其余众人皆是连说有理,求陛下三思。李帆则见自己一呼百应的场面更是趾高气昂的把目光移到了皇帝的眼睛上。

    “嗯?”皇帝轻挑眉尖,俯身看了李帆一眼。下一刻大相马就汗如雨下,低头不再作声。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间,李帆真切的看见了皇帝眼中的杀气。一时无法自控,千百的毛孔中瞬间扩张,冷汗就止不住的流淌了出来。

    自己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不知手刃了多少人,使了多少阴谋诡计。而就在看到老皇帝眼神的那一刻,自己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任人鱼肉的日子,就在刚才李帆才知道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与皇帝的气势仍旧是天壤之别。

    李帆突然在质疑自己与魏王密谋反叛是不是正确的了。为了让自己镇定,李帆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老皇帝活不了多久的,就再隐忍几天而已。

    “冯志允乃是千古一贤,创造了良元七大帝都之首的本事试问诸君有谁能和其争锋?大将军梁超路,役库署赵奇峥等皆是平民出身,但所做的功绩哪一件众人能睥睨的?相马大人何时竟在意起这些了。”皇帝语气轻柔但是句句深深扎入李帆心肺。

    “陛下说的是,臣愚钝了。”李帆明白此事已成定局不再力争。

    哼老东西,没有关系,等你死后,我照样能掌控小皇帝权倾朝野,到时候我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适才充当小人的双司二人见李帆没了动静,自知无趣便退了回去。

    “此事若是无他人反对就这么定了,李帆!”皇帝扫视了众臣说道。

    相马正在做着权倾朝野的春秋大梦,被皇帝一叫吓了一跳。前脚伴着后脚,一个没站稳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个狗啃泥,众人大惊纷纷前来扶持。

    “不碍事,不碍事。”相马尴尬的笑了笑。

    “李帆大人为了江山社稷着实辛苦了,是朕考虑不周,来人啊,赐座。”

    “不碍事为了陛下,臣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话刚撂下,屁股还没坐稳就又被皇帝喊了起来。

    “李帆、梁超路、冯志允、孙寅然上前听封”。

    “臣在。”

    “朕封你们为托孤大臣,辅佐太子稳固江山,尔等可愿意。”

    明明是七月的天气,正是暖热的时候。微风浮荡着庭院的花叶,却有一股瑟瑟发抖的感觉。夕阳已是渐落西山,残红的黄昏映在一名大约十多岁的少年的身上,一切都被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之下。少年低着头坐在台阶上,偶尔拭去眼角的泪痕却怎的也止不住。

    身边大不了多少岁身着深蓝色官服的白净青年却是如同火烧眉毛那般围着少年打转,着急的神色像是也要哭了一般:“主子,您可别再哭了,这要是让陛下看见了,奴才是要掉脑袋的。”

    “大福,我以后再也见不到父皇了吗?”少年挂着泪线望着身边的青年。

    看着少年的泪水,白净青年自己的鼻腔也阵阵发痒,一层水雾也笼上了自己的双眸。为了不再次牵动少年的泪腺而别过头去。而言语上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身边的少年。

    “奴才没有学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主子。但有一点奴才是明白的,陛下肯定不愿意看到主子是现在这副模样。”

    少年的脸庞已被擦花,眼眸上的睫毛也打成一缕一缕,额面渗出的汗珠也黏笼住散乱的发丝,眼神也有些散乱,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皇帝被陆丰搀扶着在远处凝望着太子,本是想最后一刻再看看自己的皇儿说说家常,却是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见面。

    自己二十一岁登基,执政四十余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却是老来得子,然而生母却早早逝世,因此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儿子,皇帝异常溺爱。

    每日任其放纵不拘不说,更是从未令太子经历过自己那般系统的皇家式教育。但皇子却是天生聪明伶俐且又勤奋好学,每每皆是主动寻师学艺,用功钻研明君圣史。

    记得一日对话问道皇子将来如何治理天下。皇子说应当以民为主,强化吏法,修身养性,强民立新最善。皇帝听得连连叫好,更是断定皇子加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但是老天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皇子今年才十三岁,尚不懂得君臣的明争暗斗,未曾得知皇帝应当承担的责任,更不懂得帝王之术时自己却已病入膏肓,事情来得太突然。

    自己本欲励志成为一代圣君,为此自己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然而岁月的洗礼却从让自己未曾想到那代价便是成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皇儿了。如今见太子哭成泪人又让自己如何以人父的身份去面对皇子?

    “回寝宫吧。”踌躇了半天,皇帝落寞的说道。

    陆丰朝身后的内官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扶住陛下,自己楞是噗通一下跪倒在鹅卵石的地上。顾不得疼痛大声说道:“陛下,奴才斗胆,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太子殿下了,望请陛下好生珍重。”

    声音之大传到了太子耳中,本已被大福扶进寝殿中听到父皇来了,挣脱了大福的双手奔向皇帝。

    皇帝已无暇责怪陆丰,尴尬的朝着太子笑道:“远儿已经快要赶上父皇高了,为何整日还像妹妹那般哭哭啼啼的?父皇怎放心把江山交给你啊?”话虽是明面责备,但是溺爱的语气已是抵去了之前的责怪,而后却是生出一股力量从袖口中掏出手绢擦拭着皇子脸上的泪痕。

    “皇儿保证以后不哭了,父皇可不可以不要离开皇儿。”太子握住皇帝枯瘦的双手,心中更是一阵伤神,本已干枯的泪腺又重新涌动出来。

    皇帝已经无力再站立,身子一歪朝后倒去,陆丰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皇帝,对身后的人说着“快扶陛下进太子寝宫,宣皇医觐见,快。”众人一阵手忙脚乱,陛下却是无力再在意其它细节。

    “皇儿,可愿陪为父说说话?”眼前阵阵发黑,每说一字都如同当头喝棒一般。

    “父皇不要再说话了,皇医这就赶来,孩儿扶您休息。”

    躺在软榻之上,退去所有人后,仅留太子在身旁“远儿可知何为帝王之术?”

    太子无心去推测父皇所说话语,忍住哭声对皇帝说道:“孩儿不知,恳请父皇不要再说话了,好生养护身体。”

    皇帝已是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唤着太子,摸索了半天才握住太子的左手。

    “远儿,现在已经没时间再顾父子之情了。当年父亲拙政时虽有乱党把持朝政,但父皇那时年龄已二十有一。虽我等所处情况相似,可是皇儿太小,学识还未定向若是远儿作了亡国君主,父皇九泉之下也不瞑目啊。”

    “请父皇赐教。”太子见已是无法阻止,索性从了皇帝的心愿。

    “帝王之术,重在权衡。切勿不能让一人做大,更是不能把自己的权利交给任何人。”

    皇帝强忍着头痛继续艰难的说道:“李帆虽然奸猾但却量小,仅是捧杀就能治其于死地。但相反李帆做了十多年的相马并非无才。若是皇儿日后实力足够,能控制住发其才气扼其秉性则如得鸾鹄一般。魏焕虽有能力却过于自负,一心想要颠覆这个国家,看来从他老祖宗魏顺时起苗子就不正。若是其威胁到了国家的存亡,皇儿只需断其臂膀,灭其明眼即可手到擒来。但父皇之所以无法定其罪过是因其手握前朝皇帝后人的下落,此事你自己一人知晓便可。”

    似乎说了太多的话,皇帝有些喘不上气而涨红了面庞。张远见状赶紧捋顺气息,这才有所好转。

    “此前我说的二人皆是不足为虑的,仅有这民学道才是父皇心中的病根。此派系本是名门正派,却是不知何时让奸人谋窜。其势力遍布天下又网罗了能人异士,若是想要彻底铲除却是不可能的。但父皇这几年观察此学派并非想象中那般恶毒,只是主张的宗旨与帝王冲突。为父虽执政四十余年却是一直活在帝王的圈内,若是皇儿哪天能够跳出此圈,说不定倒是利国利民。”

    叹了口气,接着道:“只可惜跳出圈内是得如何困难?百年之后,又有谁能预料不会出现新的王朝?”

    自言自语了一下,回过神来握了握张远的左手道:“冯志允、梁超路、赵奇峥、孙寅然四人乃是为父留给你的重要忠臣,凡事不明可问此四人。至于那首诗,若真是到了那样的时候,皇儿自行决断,不用在意列祖列宗的意愿。”只见皇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见张嘴却是听不见声音了。

    皇子见此已是哭的痛不欲生。

    “父皇说的,孩儿一一记下。孩儿定当效仿高祖尽心尽力,为国为民。”

    “如此甚好,甚好。为父,对不住你…”轻轻拍了拍太子的左手不再言语。

    咚、咚、咚三声沉钟代表皇帝的塌御。

    深邃的声响和传达丧信的马蹄声传的很远很远,忙着农活的百姓虽未曾见过良元皇帝,但是大家都明白,这一刻是新旧皇帝的更替。

    孩童们停止了互相的追逐,瞪大的眼睛寻找着钟声的来源。这一刻,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繁琐走出门来聆听着钟声带来的肃静。

    仙佑112年八月,良元第五位皇帝张枫塌御,年6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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