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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每人送一只柒牌钱包,一只进价最少也要80元,我对他说钱包里再夹一张百元钞票就行了。”李金河说着,自己呵呵呵笑了起来。

    顾明泉没有说话,脑子迅速地想了开来:如果给同学们纪念品,送什么好呢

    “罗汉城说,他厦门的公司有一批出口的登山包,准备印上一行字,每个同学人手一只。我跟他说,这行字就印:二十年后的聚会马铺一中85届文科班同学聚会纪念。你说这行不行”

    “当然行。”

    到了八楼,顾明泉走出电梯,李金河慢了一步,身子被电梯门卡了一下,他把门推开,走进顾明泉的办公室时,人家已经坐在办公桌前拨着电话了。

    这是一间四十平方米左右的办公室,对于一个老总来说,似乎显得朴素了一些。看到顾明泉在打电话,李金河也不便开口,就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报夹上的报纸翻动着,一边翻着报纸一边用眼睛余光看一下顾明泉。

    对方不在服务区,顾明泉放下了电话,对李金河说:“你自己先泡一下茶。”

    “好,我自己来,你忙你的。”李金河说。

    顾明泉处理了桌上的两份文件,在电脑上调阅了几个材料。这是几个部门的本月报表,从数字上看,一切正常,虽然公司的发展速度已经趋缓。

    “阿泉,来,”李金河端了一杯走过来,放在顾明泉面前的桌上。

    顾明泉没说什么,只是对他点一下头。对于这个老同学,固然不喜欢,正如你也不喜欢蚊子,但你能避得开蚊子吗好在蚊子就是嘤嘤嗡嗡的,有时让人讨厌一点,危害不是特别大。顾明泉把电脑上的材料看了一遍,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不管怎么样,过于怠慢任何一个来客都是不好的,即使是一只蚊子,那也要尽快把它赶走。

    “阿泉,你很忙啊。”李金河说,“不好意思,我就改不了口,老叫你阿泉的。”

    “没关系,怎么叫还不是一样”顾明泉说。他已经不习惯别人叫他阿泉,感觉不是叫他一样,但他似乎无法禁止别人这样叫,再说他也知道李金河以此来拉近距离,好歹给人家一个表示亲热的机会吧。他准备坐下来时,想起自己专用的茶杯在桌上,又回头去拿。

    李金河像在自家一样泡着茶,对顾明泉说:“阿泉,你对马铺的贡献很大啊。”

    “你怎么像领导一样说话”

    “我说真的嘛,我们班五十几人,各行各业,我认为你是最有成就的。”

    “都是老同学,说这干什么”顾明泉手上托着个人专用的瓷杯,轻抿了一口,好像是在品酒一样。他在沙发上靠了下来,突然在心里想,我那么卖力地张罗同学聚会,就是为了听同学们对我的赞颂吗心里有个声音怯怯地回答:是。随即另一个声音大声地反驳:不是

    “我们班厉害的同学不少,黄进步办了个铁厂,把周围的环境全污染了,他都当上了马铺人大代表,还有侯明敏搞了个夜总会,她也当上了马铺政协委员。”李金河说,“不过黄进步能当上人大代表,也是我给他出的力,我介绍他跟马铺人大的卢主任认识,去年春节前,还是我带他到漳州卢主任家拜年的。”

    顾明泉想起黄进步这个人,中学时候交往不多,觉得他有些势利眼,对他也不大喜欢。这几年他在马铺地面,出人头地的,好像混得不错。有一天,他独自一人爬上水尖山顶,看到上面有一座新建的亭子,横额石刻着三个大字:进步亭。走近亭子,迎面就是一块墓碑似的石碑,上面竖刻着几个斗大的红字:马铺著名企业家黄进步捐建。他不由笑了起来,感觉这也太没品位了,本来应该是很雅的亭子,造得这般俗不可耐,这简直是对美丽的水尖山的犯罪。他知道这就是马铺人大所谓“为民办实事”的一种,卢主任曾经游说他捐出五十万元,建一座“明泉亭”,被他婉言谢绝了。

    李金河接着说:“侯明敏你经常见的吧她那东方之珠怎么能跟你的度假村比,她一年才交多少税可她都当上两届政协委员了。说实在的,这也是我出的力,我本来是不想帮她的,但是毕竟是同学嘛,我就带她到了政协的王主席家,为她穿针引线,她很快就当上了委员。前几个月,王永泽增补上政协委员,我也帮他出了力,一个晚上带他走了五个副主席的家。”

    从李金河拉家常一样的叙述里,顾明泉听出他的炫耀,听起来好像不是刻意的,只是随意说说,似乎他是卢主任王主席的亲宠,出入其家门就像是出入自家卫生间一样。不过顾明泉确实听说过,李金河有个堂哥是省里要害部门的高官,他因此跟许多县领导认识,是他们家的座上宾。他略带微笑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金河继续说:“我跟卢主任、王主席都说过你,我说我这个老同学读书时就很优秀,组织能力强,人际关系好,他创办了度假村,给马铺解决了多少人就业问题,每年上交了多少税收,为马铺优化投资环境作出了多大贡献啊。”

    “你真会开玩笑。”顾明泉笑了起来。

    “我不开玩笑,我说真的,你早应该弄个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来当当了。”李金河一脸认真相,看起来很认真。

    “可惜我对这些不感兴趣。”顾明泉说。

    “老同学,我今天来,其实就想告诉你,卢主任、王主席对你的评价都不错,只是,你应该主动一点,至少你应该先提出来”

    顾明泉打断李金河的话,说:“不要说这个了,我对你说的事不感兴趣。”这几年马铺人大、政协吸收了大量的商业界人士,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一些沽名钓誉的小商人,想借助头上的光环来做些龌龊的事,他是不屑与之为伍的。照说,马铺这么小的地方,顾明泉方方面面都是不敢得罪的,但他有时觉得还是应该尊重自己的脾气,不要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李金河猛地打住,抬头看着顾明泉,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人各有志,我只想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对那些虚的东西不感兴趣。”顾明泉说。

    李金河愣愣地点着头,说:“阿泉,我更佩服你了,你的境界就是跟人家不一样。”

    “你过奖了。”顾明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我中午有事不能陪你,你就在这边吃完饭再走。”

    “不了,不了。”李金河连忙站起身说。

    “既然来了,就吃完饭再走,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顾明泉起身走向办公桌,打了个内线电话,“小陈,你给我两个客人安排一下午餐。”

    李金河掏出手机看一下时间,才11点,吃午饭有点早了,可是要是不吃就走,不是有点可惜吃就吃吧。

    顾明泉走过来,握了一下李金河的手说:“你把那个司机一起叫上,直接到餐厅找陈经理,再见了,同学聚会那天我再跟你好好喝几杯。”

    送走了李金河,顾明泉又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打开电子邮箱,发现一封谭志南的来信:

    “顾大老板,遵照指示,我给大多数女同学打过电话,其中有个裴慧洁的,不知你是否记得当时因病没参加高考,至今一直百病缠身,在家休养,她很念同学情谊,但从未有同学到她家看过她。我建议,这周末由你和申红蕾带队,组织几个同学到她家看望一下。当否请指示。志南。2005年7月21日。”

    顾明泉想起了当年班上那个脸色苍白、步履蹒跚的女同学,记忆中她每天都在咳嗽,她的座位时常是空的她的样子回想不起来了,但那一声声咳嗽,穿过时空厚厚的尘土,又飘到了耳朵里。

    23申红蕾

    申红蕾带女儿薇薇到楼下的小摊吃卤面。她吃完了,薇薇还剩大半碗。她有些火了,霍地站起身说:“你这么慢,我不等你了,等下你自己走路去夏令营。”

    薇薇噘着小嘴,没有吱声。

    申红蕾骑上摩托车,按着电门把车发动了,扭头看着女儿,紧绷着脸说:“还不快点,我等你”

    薇薇大口吃了几口,感觉吃不下去了,为难地抬起头看着母亲。

    “不吃算了,快过来。”申红蕾不耐烦地说。

    把女儿送到了学校门口,申红蕾对女儿说,夏令营下课后和堂姐瑶瑶一起到爷爷家吃饭,然后在那休息一会儿,下午让爷爷把她和瑶瑶一起送到学校,吃过晚饭后再来接她。以前工作忙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安排女儿的去向的。而这一次,情况很不同。早上她在卫生间刷牙时,卢发走到厨房里发现冷锅冷灶的,嘀咕了一声,怎么没煮早饭她立即接上一句,满街都有早饭卖,不用我喂你吃吧卢发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摔门而去。她铁了心,让家里断炊几天,看看他怎么应付。

    进了办公室,申红蕾还没坐下来就给公公打电话说,薇薇这几天中午和晚上在他那里吃饭。公公是个很疼孩子的小学退休老师,连声说好。放下电话,申红蕾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里,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那天晚上,她和卢发又进入新一轮冷战。她把卧室的门关上,他就在书房的沙发上过夜。在他们近几年的夫妻生活中,这已成为一种周期性的事件。牙齿还能咬到舌头,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同一个屋门出入,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但是申红蕾觉得自己和卢发之间的情况很有些不正常,平静的生活他过得厌倦了吗非得搅出一些麻烦才会让他高兴吗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和她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男人,越来越无法把握这个男人的内心动向。

    处理完桌上几份报表,申红蕾接到了谭志南电话,他说星期六下午去看望裴慧洁,顾明泉开车,让她叫上一两个女同学。裴慧洁的事她听说过,二十年来几乎就一直是在病恹恹中度过的,她曾经想过去看望她一下,想归想,别的事一来,就忘记了。她随即答应谭志南,到时她一定去,并争取叫上一两个女同学。

    申红蕾想起中学时代的裴慧洁,那脸色像是藏在地窖里的白萝卜,没有一点活气,谁都知道她体弱多病,可是谁也不知道她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生活对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的生活看来都是不容易的。裴慧洁是身体方面出了毛病,而更多人是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申红蕾觉得自己是这方面的一个危重病人,世间有这方面的特效药吗自己还能有救吗申红蕾看着报表上各式各样的数字发呆、困惑,魂不守舍。

    中午在快餐店吃了一份五元快餐,申红蕾回到家里,发现卢发没有回来,她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节目,就上床午休。下午到了办公室,局里临时开了个会,局长讲了什么事,她居然没听进脑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杂乱。晚上到另一家小餐馆叫了一碗排骨饭和一碗牛杂汤,没有吃完就走了出去,被老板追了出来,原来她居然忘记给钱,害得她好一阵尴尬。

    把女儿从公公家接回自己的家里,申红蕾听到书房里传出卢发吃方便面的声音,他肯定是坐在电脑前一边上网一边吃的,他怎么样都和她无关了。她问了女儿在夏令营和爷爷家的表现,交代她自己放水洗澡,便进了卧室,半躺在床上看电视。

    隔壁吞食方便面的声音,像饿兽啃着猎物的大腿一样,让申红蕾听得很恶心,她赤脚跳下床,砰地把房间门关上。

    电视上演着没头没脑的爱情戏,帅哥和美女在风景如画的公园漫步。她想起和卢发谈恋爱的那段时光,他们也经常出入江心公园,那里的林阴小道留下了他们的许多足迹。后来,结婚了,怀孕了,他再也不愿意和她一起散步,为了肚子里的未来生命,她只好独自出门走一走,那时婆婆身体还好,有时就陪她走一段路程。后来她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说,据科学家实验得出结论,一对男女经过七十天的生活,就不会再有任何新鲜感,他们之间的爱情就会消失。

    其实自从生了女儿之后,她就觉得爱情是一件奢侈品,正因为世间上缺少爱情,艺术家们才杜撰出许多爱情经典来满足人们的梦想。一对男女正常的生活中,最重要的应该是亲情,懂得感恩,承担责任,这就够了,如果说爱情是昙花一现,那么亲情是可以永恒的。

    但是现在,亲情历经无数次莫名其妙的沙尘暴,也在不断的荒漠化之中,她的心里一片沙砾。

    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在床上睡着了,后来热醒了过来,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已是深夜3点15分。房间的灯在深夜里显得更亮,电视上还在演着没完没了的爱情戏。

    她打开房门,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走了出来,看到书房的门也关了,里面一片沉寂,卢发应该是在睡觉了。倒是女儿卧室的门开着,灯也亮着,走进一看,薇薇歪着身子呼呼大睡,手边还拿着一本淘气包马小跳,电风扇对准她直吹。

    申红蕾心里动了一下,把薇薇的睡姿扶正了,拿下她手上的书,把电风扇也转了个方向。看着女儿的睡态,心里想人要是不长大,多好啊。

    洗了个澡回到床上,申红蕾再也睡不着了。她把关掉的电视打开,又关掉,她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来的短信,却一条也没有。她突然想给谁发短信,可是给谁发呢可以在深夜给谁发短信呢

    申红蕾一下想起顾明泉,他偶尔会在深夜给自己发短信,不过那时她关机了,只是第二天开机时才接到。现在我是不是也给他发一条要是他没睡着回短信过来怎么办这似乎是一种冒险。想想还是算了。她想起那天在办公室给男同学打电话,确认参加同学聚会的事,忘记是哪个男同学了,在电话里向她念起顺口溜:握着女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有事没事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那男同学念得很押韵上口,惹得她呵呵直笑。

    现在睡不着了,申红蕾回想起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的男同学们,小学的同学因为时间久远,当时连一张集体合影也没有,除非后来继续在中学成为同学,否则大多忘记了,而大学的同学们,毕业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平时联系很少,也逐渐淡忘了;只有高中的同学们,那时大家都处于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岁时节,现在又大多同在马铺小城,头顶相同的一块天,脚踏相同的一块地,操着相同的马铺腔,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天然地就更多一些因缘聚合。

    当年的班长李跃鹏跳进了她的脑子里,这个连走路也捧着课本的书呆子,据说他遭遇车祸时,手上也捧着一本书。那是1990年,他刚刚大学毕业一年,便死于偶然的交通事故。说起来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要是他还在,他会不会热心张罗这次同学聚会还有那个“怪人”路安远,在大学失踪,至今连其家人都没有确切的消息,他到底是死是活,要是他还活着,他会不会来参加这次二十年同学聚会

    胡乱地想着,大街上传来了环卫工扫地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像下雨一样。申红蕾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这天同样带女儿到楼下的小摊吃卤面,申红蕾吃完了,女儿也差不多吃完了,她便有些高兴,说:“卢薇,你今天表现不错。”

    上了摩托车,女儿突然怯怯地问:“妈,你是不是想同爸爸离婚”

    申红蕾愣了一下,说:“谁告诉你的”

    女儿说:“我感觉的。”

    申红蕾表情凝重地说:“没的事,你小孩子别乱想。”

    薇薇没再说什么,申红蕾把车发动了,向着实验小学方向跑去。

    看着薇薇跑进学校的背影,申红蕾心里有些酸,现在的孩子多敏感啊。其实她从没向卢发提到离婚二字,卢发也从没说起,但是她心里想过,假如局面无法收拾,最坏的打算就是离婚。这也就是说,离婚是最后的选择。不想轻易离婚,这并非说明她害怕离婚。

    来到办公室刚泡一杯茶,局办就要申红蕾替代出差的孙副局长到马铺宾馆大会议室听一个什么报告。到了会场她才知道,这是马铺宣传部搞的时政讲座系列,听众主要是离退休干部,同时要求每单位至少来一个副职领导。台上一个中学教师模样的人已经开讲了,满口马铺腔,吐字含糊,申红蕾也不知道他在讲什么,眼光在会场里扫视了一圈,居然发现谭志南坐在前面第二排一个显眼的位置。她笑了一下,决定给他发条短信,在储存的短信里找了一条转发给他:“认识你是一段玄妙的缘,思念你是一首清淡的诗,不管我们的距离相隔多远,对你的思念永远不会变,千言万语只想问你一句:你现在到底在哪儿鬼混”

    她看到谭志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看着她的短信,手指动了几下,他的回复就来到了她的手机上:“正在某个无聊的会场上受刑,快要崩溃了。”

    她笑了,立即回复:“我救你来了,起身离座,往后面走。”

    谭志南扭过头往后面看了看,就看到了申红蕾,他的脸一下露出了笑容,起身离座往后面走来。走到申红蕾身边时向她使个眼色,径直朝会场外走去。

    错开一分钟,申红蕾也起身离了座,走出了会场。谭志南站在吸烟室门口,向她招了招手,说:“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申红蕾反问。

    “哪里有无聊的会议,哪里就会有我。”谭志南笑嘻嘻地说。

    “我知道你是马铺开会专业户。”

    “是啊,据不完全统计,每个月我至少要参加四十个会议,一年开会突破五百次。”

    “哦,这个不包括同学聚会吧”

    “嘿嘿,同学聚会二十年才一次,太少了,希望以后最好一周就搞一次,你代表女同学,我代表男同学,我们两个就行了。”

    申红蕾知道谭志南又来了,他就是油腔滑调地喜欢开玩笑,其实开开玩笑也挺好的,每天绷着面孔充正经,不是太累了吗她也笑了起来,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打开拉链取出手机,一看是公公的小灵通打来的号码,心里便愣怔了一下,这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公公在电话里说,刚才婆婆老毛病复发,突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他打了急救电话120,现在把她送进了医院,中午他不能做饭了,让她下班后带薇薇和瑶瑶去外面吃饭。

    公公把事情说完,挂掉了电话。申红蕾还愣在那里,谭志南不由推了她一下说:“哎,被人施了定身术了”

    “我要到医院一趟。”申红蕾醒过神来,转身就向楼梯大步走去,嗵嗵嗵跑下楼。

    到了马铺人民医院,申红蕾感觉不陌生了,这大半年里她就来过许多次,看护过父亲又看护过婆婆。寄存了摩托车,小票也顾不上拿,申红蕾就大步流星向住院部走去。

    婆婆住的是内科。内科在一楼,有两个医生是马铺一中85届不同班的同学,申红蕾都见过许多次了。她走到护士站的公告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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