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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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对吴羽的亏欠，如果有，这便是对吴邪的极大侮辱。但事实终究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学校所在的高新区向来车辆不多，当车速渐渐提上来时，吴邪揉揉眼睛，醒了。
“到了吗”他迷糊着看向窗外不停倒退的行道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快了。”
“哦。”他点点头，坐正了身子，“小哥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见我”
被问话的人只是摇头，吴邪抓了把头发，有些郁闷。
“我跟人没仇没怨的，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说话的工夫，车子已经拐进派出所的大门，张海客刚巧从屋里出来，见到车子便停下来等着。
“吴老师。”他招招手，等两个人过来后边带着往楼里走。
吴邪疾步跟上他，意识到张起灵也在一旁，便急忙道：“这位是我朋友，张”
“不用介绍了，我们赶时间。”张海客头也不回，吴邪觉得莫名其妙，回头看一眼张起灵，却被人拍了下肩膀。
没事。
从张起灵传递过来的眼神中，吴邪读出了这个意思，虽然这有些不合礼数，但若是张起灵都不在意的话，他再纠结于此便显得有点斤斤计较了。
张海客一边上楼一边给吴邪简单介绍情况，吴邪听得云里雾里抓不到重点，最后只好打断他，问道：“到底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张海客为难地点头：“很出乎意料。作案过程已经全部招了，不过就是不肯说动机，坚持等见到了你再说。”
吴邪正琢磨着难道真的不是王八邱，出乎意料的人又能是谁老陈头吗
一行人走到了一扇防盗门前，张海客站住脚步对吴邪道：“人被拷着呢，肯定没什么威胁。你是想单独和他谈，还是让我们的人在旁边看着。”
吴邪定了定神，道：“单独吧，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张起灵微微皱眉，似是不同意他的选择，却被吴邪抢先一步抓住胳膊，凝望道：“我有分寸，而且，反正你就在门口不是吗。”
张海客向门口守卫的警员点头示意，率先进去将正在进行审讯的两位警官叫出来，吴邪站在门口，屋里有些昏暗，一道铁栅栏后坐着一个萎靡不振的人，低着头他也看不清面貌。
张海客出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吴邪深吸一口气，一脚刚迈进门槛，就听张起灵道：“有事叫我。”
吴邪回头，逆光下的张起灵眉眼柔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悬疑不定的心忽然稳稳落了地，心底像开了一朵繁盛的花，绵绵细雨滋润万物，仿佛四季瞬时而过，时间静止在此刻。
“好。”
他笑道：“我知道你在。”
22
张海客在吴邪进去后将门关上，朝张起灵耸耸肩，道：“你可真是会使唤我，案子破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张起灵的表情一直没有放松，仿佛像透过紧闭的铁门看清里面的情景，张海客叹了口气，无奈道：“市局里正忙着迎接上头的检查，这么个案子哪里轮得上他们插手，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上头同意成立专案组的。被你这一使唤，我积压的报告都要堆成山了。”
“你自己解决。”张起灵道，“到底是谁”
“就知道你不会心疼人，果然是当老大当习惯了吧。照理说也不至于，我看你照顾某个人就挺在行。”
他的脸色阴郁不善，张海客见状知趣地止住话头，“我猜吴邪会吓一跳，因为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那人的眉头皱得更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房门，双唇紧抿。
也许是为了烘托审讯的氛围，整个房间只有顶部有个狭小的通气窗，老旧的灯泡时不时闪一下，发出兹啦的电流声。
栏杆后的人一直低着头，吴邪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感觉身形很熟悉，有个名字溜到嘴边却又逃走了。
他掩口轻咳一声，假装不在乎的样子，道：“你坚持要见我”
那个人过了很久才点一点头，吴邪站近了去看他，乱糟糟的头发下，面色晦暗。
“你是谁”
那人似乎轻轻笑了，他的手被拷在身前的小桌板上，想捂脸也不能。
笑声越来越大，吴邪听得后背发凉，忍不住往后退了退，那个人便渐渐抬起头，随着吴邪倒抽凉气的声音，他笑着，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吴老师。”
“真是想不到啊，报警的人居然是凶手。”张海客点起一支烟，靠在一侧的墙壁上，“积极救火，及时报警，还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吴邪通报情况，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做出这些事情。”
他摇摇头，长吁一口气，叹道：“品学兼优也是笑话。”
张起灵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问道：“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他摊了摊手，“不管怎么问都不说，非要见吴邪，一会等他出来了就知道了。不过要我说啊，这小子的心理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偏执症很严重了。”
“偏执”张起灵重复着这个词，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是你”
吴邪一连后退数步，不小心将一旁的椅子撞翻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他忙弯腰去扶，门外张起灵的声音适时响起。
“吴邪”
“没、没事，只是撞到了椅子。”吴邪匆匆回应，难掩脸上愈来愈大的震惊。他背对着栏杆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手指紧紧扣住桌沿，“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林致炆。”
被叫到的学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缓缓道：“突然被叫到名字，我还以为这是在课堂上。”
“为什么，要做这些。”
吴邪回过神直视着他，眼睛里是无法理解的愠怒，“那里面也有你的参赛作品。”
林致炆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道：“那种小东西，不算什么。”
“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别人，你怎么能”吴邪大步上前，攥着冰凉的铁隔栏，拼命压抑自己的怒火。
“吴老师，别激动。”林致炆笑得无谓，他指指被踢到一边的椅子，道：“坐下了聊聊吧，反正我们有不少时间。”
吴邪依言拖过椅子坐下，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心。
“警察说你一定要我来，现在就我们俩，想说什么就说吧。”
听到这话，林致炆一直盯着他的视线突然闪烁起来，他不停舔着干裂的嘴唇，身子不安分地挪了又挪。
吴邪环顾四周，在角落里发现一个饮水机，便起身接了杯水从空隙中递给他。林致炆双手捧着一次性纸杯，突然道：“其实，你放在柜子里的东西，我没有烧。”
吴邪惊愕抬头，正对上林致炆的目光，脑中顿时想起了实验室现场的景象。
烧成一堆的灰烬，仅存的是几张空白的打印纸，塑料文件夹被烟熏成黑色，凌乱地堆在一旁确实没有任何带字的纸张存留。
面对吴邪渐渐浮起的疑惑，林致炆依旧笑着，道：“都放在我的宿舍，书包里。如果他们还没有搜屋子的话我已经分类整理好了，订书机订的，不得不说，吴老师你的图纸画得真漂亮。”
吴邪感觉出一两分不对劲来，他顾不得深究，只是继续追问道：“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我烧的是普通的打印纸，自己带去的，柜子里的东西我都带走了。”
“林致炆你”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变态”林致炆抿一口水，朝他晃一晃纸杯，“其实这事我想干很久了，抓不抓我都无所谓，只要我”
“够了。”吴邪皱起眉，冷声道，“我只要一个原因，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知道。”
“原因是什么呢”
林致炆仰头看着天花板，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吴邪从浑身激灵的状态中逐渐冷静下来，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渐渐浮现，而他的神情，也因为这个不着边际的念头而变得难以形容。
“老师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来么”
吴邪被噎了一下，愈发觉得整间屋子沉闷得很，连呼吸都不甚通畅。
林致炆悠闲地托着下巴，将吴邪面上的惊讶尽收眼底，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痴缠，仿佛两条扯不断的线，紧紧栓在吴邪身上。
“可是为什么”吴邪皱着眉，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明明有别的什么可以总之如果你有气冲我来就好，其他的同学是无辜的。”
“我没有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林致炆作势想要起身，无奈面前的小桌板卡得牢实，他的身子只踉跄一下又坐了回去，放在桌板上的纸杯因为晃动紧跟着歪掉，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吴老师，我可是喜欢你的呀。”
如一道霹雳凌空而下，心里想到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说出来则是另一回事。吴邪呆怔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感觉，整个胃仿佛拧成一个疙瘩，硬邦邦杵在那里，难受的要命。
“看来我的告白失败了。”林致炆道，“虽然我也没想过能成功。”
“吴老师，你不必再问了。没有原因，我想这么做，所以我就做了，就这样。”
吴邪靠着审讯用的桌子不说话，只听得林致炆继续道：“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对吧。吴老师，其实有时候少纠结一点会更好过一些。”
吴邪短促地“啊”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又像从迷蒙中惊醒，他下意识看向门口，林致炆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片刻若有所思道：“吴老师，你不会是”
吴邪立刻转回头，耳尖红扑扑的，他四下里看着，随口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一定要我来这里的原因”
对面的人耸耸肩，毫不在乎。
他不由得皱起眉，“你不是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
“在你看来”林致炆截下他的话头，似是发现了什么乐事一般，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老师你看人真是不准呢能让你用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清楚么这么说的话，老师还真配得上你的名字。”
被人这样一说吴邪登时气恼起来，他快速走了两步，低低吼道：“我暂时还不需要让一个纵火犯来告诉我怎样做”
林致炆的目光顿时暗淡下去，吴邪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狠，只是那一瞬间火气攻心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等回过神来才感觉到不妥。他想要道歉，却被人抬手止住，林致炆苦笑一声，道：“老师你没说错，我就是个纵火犯，我给你丢脸，你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只不过”他抬起头，目光炯炯，“我说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够了。”吴邪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够了。”
他一直退到门边，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林致炆见状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又慢慢闭上，最后只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对不起吴老师”
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指缝里漏出，吴邪听得心中不忍，想要安慰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23
拧开门的一刹那，张起灵仿佛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吴邪好久才算放心。吴邪被他瞧得心里发怵，急忙向一旁等着的张海客打了声招呼。张海客伸长脖子看一眼屋内的状况，低声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一想起刚才的对话，吴邪慌忙摆手，连连道：“没什么没什么。”
这般反应倒引得那两人同时起了疑心，张起灵刚要再问，张海客便在一边幽幽补刀：“没事没事，反正我们的监控有收音功能，一会调出来听一听就知道了。”
吴邪在心里卧槽一声，更是慌张：“真的没什么，不用调了，他一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张海客笑嘻嘻地看一眼张起灵，随后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放心吧，那屋里没监控，你们俩说了什么私密话都没事，没人知道的。”
张起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不好看，吴邪因为在意张海客那话的真假，只顾着一个劲的求证，完全忽略了身边突然涌来的低气压。
好在张海客还是个会看脸色的人，他推了一把吴邪，催促道：“说完了就快走吧，我们还要加班，好早点结案。”
吴邪被推得身子晃了一下，张起灵忙伸手去扶，顺带拉着他往楼下走，吴邪还想说点什么，一扭头发现那人已经进了屋，只好作罢。
走到拐角时，张起灵忽然停下，淡淡对他道：“你在里面呆了很久。”
吴邪想了想：“有很久吗我们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张起灵抿着嘴，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吴邪忽然想起刚才的对话，便直直与他对望起来。
那双没有任何杂质的黑眼睛静静凝视着他，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大的无法忽略，节奏也乱成一团，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胸口蹦出来。
慌忙撤开目光，吴邪连下几节台阶，挠着头道：“林致炆说我不会看人，我还觉得自己看人挺准的。”
张起灵不走心的“哦”了一声，惹得吴邪很是不满，半生气半开玩笑道：“反正我看你就很准啊，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
他起先并没觉得这话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看到张起灵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去，才把这句话揣回心里又过了两遍，渐渐生出一股微妙感。
吴邪心里急得如热锅蚂蚁，嘴上却结结巴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不是不会说，是不能说，不能说对他的微妙喜欢，不能说对他的深切依赖，不能说对他的浓浓眷恋。
有那么多话想说却又不能说，便怨不得自己的上下嘴皮打架了。
他只是低头闷声往前走，张起灵落他两步距离慢慢跟着，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走下楼梯的那一刻，吴邪忽然转身，仰望上去，张起灵站在两阶台阶上，微微低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总有让他平静的神奇魔力，不管是在实验室出事时还是相亲过程中被人刁难，只要与张起灵对视一眼，淡淡眼波传递过来的力量总会让他觉得，有他在，真好。
手还搭在楼梯扶手上，吴邪低低道：“小哥。”
张起灵站到他面前，两人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亲密又疏离。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张起灵颔首：“你说。”
吴邪躲开他的视线，“我哥他当年对你你是知道的，对吧。”
张起灵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神情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是。”
吴邪对这个回答并不感意外，道：“他憋了四年不说也放不下，会不会觉得很无奈”
眼睛浅浅透出几分疑惑，张起灵没有回答，他搞不懂吴邪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吴邪只作不见，深深吸一口气后转眼定定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我和我哥像吗”
“像，也不像。”
吴邪眨眨眼：“怎么说”
张起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道：“我不会弄混，你和吴羽，永远不会。”
字字斩钉截铁，吴邪很少听到他以如此郑重的语气面对自己，震动自不必说，那从心底溢出的甜蜜早已将他淹没，直叫人想溺死其中。
盛夏的骄阳照在身上却也和春日一样，剥去**辣的外衣，只剩一股暖意徜徉心间。洒下的光仿佛都变成了注入心底的勇气，吴邪挑起嘴角，笑容灿烂更胜往常，：“所以我不想也让你觉得无奈。”
张起灵眼睛一亮，便见吴邪自顾自说下去：“其实我还是很替吴羽可惜的，如果当时他爽快的说出来，或许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可能”
“没有。”他快速接道，“没有可能。”
吴邪点点头，突然别过脸去，只留一个红通通的耳朵对着张起灵。
“如果是我说出来，你觉得有没有那么一两分的可能”
最后的几个字已经轻若飞絮，轻轻飘过张起灵的耳边，却让他的心脏霎时停跳。
吴邪死死盯着地面花砖的图案，心头涌动的热血随着长久的沉默一点点冷下去，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早该知道的，他失落地想，张起灵连吴羽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在意毫不起眼的自己。像吹得饱胀的气球被尖锐的银针刺破，只消“啪”的一声，悲伤便如海浪般兜头而下。
“哈哈哈被吓到了吧。”吴邪强忍着胸腔内的酸涩，干笑道，“我的表情是不是特别逼真”
视线突然一阵晃动，后脑贴上一张干燥温暖的手掌，无法抗拒的力量压着他前倾，下巴便这样毫无预兆地磕在坚实的肩膀上。
“十分。”低沉的话语一点点涌进耳中，细小的绒毛被吐息的气流扰动，让他忍不住更紧密地挨过去。
双手不受控制地将人紧紧压向自己怀里，仿佛只要这样抱着，便再也不会分开。
吴邪鼻子一酸，仍强自笑道：“百分制的”
张起灵低低笑了，胸腔的震动沿着紧贴的身子传递过来。“五分制的。”他道，“已经超额了。”
吴邪没料到那人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偏生还深情的让人脸红。
臭流氓。他心里暗骂道，脸上却实诚的露出得意的笑。
派出所的走廊偶有人走动，见到楼梯口相拥的两人便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吴邪脸皮薄，这下更是又羞又喜，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敌不过那人的臂力。
“走了走了，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他的声音闷闷的，嘴上偷着笑，张起灵揉了揉他的头发，手腕一转将他的手牢牢抓住，大踏步的朝停车的大院走去。
吴邪被他这样牵着，不时瞥一眼交握的手，继续偷偷的笑。
原本蒸笼似的天气一下子变得清新怡人，吴邪抬眼看了下四周，突然停下不走了。
“怎么了”
转过头的张起灵嘴角也挂着隐隐的笑意，吴邪看得心神荡漾，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指指另一个方向。
“车在那边。”
张起灵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自己的车正停在树荫下，他微微偏过头，漆黑的发丝扫过微红的耳尖。
吴邪笑得合不拢嘴，原来这个老神在在的张起灵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他越笑，张起灵的唇角就抿得越紧，白皙的皮肤渐渐泛起隐约粉色。
“你是不是在害羞啊。”吴邪抓住机会便要打趣一番，张起灵板着脸拉开车门将人推了进去，吴邪也不恼，乖乖坐在副驾驶等他上车。
车门一关，吴邪又道：“我还是觉得你刚才是在害羞。”
张起灵冷着脸帮他系好安全带，利落地发动汽车，“没有。”
手肘抵着车窗支起头，吴邪努力收起自己的笑容，讨好他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
张起灵叹了口气，抽出手捏了把他的肩膀。
缓缓驶出派出所的大门，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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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对吴羽的亏欠，如果有，这便是对吴邪的极大侮辱。但事实终究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学校所在的高新区向来车辆不多，当车速渐渐提上来时，吴邪揉揉眼睛，醒了。
“到了吗”他迷糊着看向窗外不停倒退的行道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快了。”
“哦。”他点点头，坐正了身子，“小哥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见我”
被问话的人只是摇头，吴邪抓了把头发，有些郁闷。
“我跟人没仇没怨的，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说话的工夫，车子已经拐进派出所的大门，张海客刚巧从屋里出来，见到车子便停下来等着。
“吴老师。”他招招手，等两个人过来后边带着往楼里走。
吴邪疾步跟上他，意识到张起灵也在一旁，便急忙道：“这位是我朋友，张”
“不用介绍了，我们赶时间。”张海客头也不回，吴邪觉得莫名其妙，回头看一眼张起灵，却被人拍了下肩膀。
没事。
从张起灵传递过来的眼神中，吴邪读出了这个意思，虽然这有些不合礼数，但若是张起灵都不在意的话，他再纠结于此便显得有点斤斤计较了。
张海客一边上楼一边给吴邪简单介绍情况，吴邪听得云里雾里抓不到重点，最后只好打断他，问道：“到底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张海客为难地点头：“很出乎意料。作案过程已经全部招了，不过就是不肯说动机，坚持等见到了你再说。”
吴邪正琢磨着难道真的不是王八邱，出乎意料的人又能是谁老陈头吗
一行人走到了一扇防盗门前，张海客站住脚步对吴邪道：“人被拷着呢，肯定没什么威胁。你是想单独和他谈，还是让我们的人在旁边看着。”
吴邪定了定神，道：“单独吧，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张起灵微微皱眉，似是不同意他的选择，却被吴邪抢先一步抓住胳膊，凝望道：“我有分寸，而且，反正你就在门口不是吗。”
张海客向门口守卫的警员点头示意，率先进去将正在进行审讯的两位警官叫出来，吴邪站在门口，屋里有些昏暗，一道铁栅栏后坐着一个萎靡不振的人，低着头他也看不清面貌。
张海客出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吴邪深吸一口气，一脚刚迈进门槛，就听张起灵道：“有事叫我。”
吴邪回头，逆光下的张起灵眉眼柔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一直悬疑不定的心忽然稳稳落了地，心底像开了一朵繁盛的花，绵绵细雨滋润万物，仿佛四季瞬时而过，时间静止在此刻。
“好。”
他笑道：“我知道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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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客在吴邪进去后将门关上，朝张起灵耸耸肩，道：“你可真是会使唤我，案子破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张起灵的表情一直没有放松，仿佛像透过紧闭的铁门看清里面的情景，张海客叹了口气，无奈道：“市局里正忙着迎接上头的检查，这么个案子哪里轮得上他们插手，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上头同意成立专案组的。被你这一使唤，我积压的报告都要堆成山了。”
“你自己解决。”张起灵道，“到底是谁”
“就知道你不会心疼人，果然是当老大当习惯了吧。照理说也不至于，我看你照顾某个人就挺在行。”
他的脸色阴郁不善，张海客见状知趣地止住话头，“我猜吴邪会吓一跳，因为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那人的眉头皱得更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房门，双唇紧抿。
也许是为了烘托审讯的氛围，整个房间只有顶部有个狭小的通气窗，老旧的灯泡时不时闪一下，发出兹啦的电流声。
栏杆后的人一直低着头，吴邪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感觉身形很熟悉，有个名字溜到嘴边却又逃走了。
他掩口轻咳一声，假装不在乎的样子，道：“你坚持要见我”
那个人过了很久才点一点头，吴邪站近了去看他，乱糟糟的头发下，面色晦暗。
“你是谁”
那人似乎轻轻笑了，他的手被拷在身前的小桌板上，想捂脸也不能。
笑声越来越大，吴邪听得后背发凉，忍不住往后退了退，那个人便渐渐抬起头，随着吴邪倒抽凉气的声音，他笑着，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吴老师。”
“真是想不到啊，报警的人居然是凶手。”张海客点起一支烟，靠在一侧的墙壁上，“积极救火，及时报警，还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吴邪通报情况，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做出这些事情。”
他摇摇头，长吁一口气，叹道：“品学兼优也是笑话。”
张起灵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问道：“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他摊了摊手，“不管怎么问都不说，非要见吴邪，一会等他出来了就知道了。不过要我说啊，这小子的心理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偏执症很严重了。”
“偏执”张起灵重复着这个词，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是你”
吴邪一连后退数步，不小心将一旁的椅子撞翻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他忙弯腰去扶，门外张起灵的声音适时响起。
“吴邪”
“没、没事，只是撞到了椅子。”吴邪匆匆回应，难掩脸上愈来愈大的震惊。他背对着栏杆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手指紧紧扣住桌沿，“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林致炆。”
被叫到的学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缓缓道：“突然被叫到名字，我还以为这是在课堂上。”
“为什么，要做这些。”
吴邪回过神直视着他，眼睛里是无法理解的愠怒，“那里面也有你的参赛作品。”
林致炆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道：“那种小东西，不算什么。”
“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别人，你怎么能”吴邪大步上前，攥着冰凉的铁隔栏，拼命压抑自己的怒火。
“吴老师，别激动。”林致炆笑得无谓，他指指被踢到一边的椅子，道：“坐下了聊聊吧，反正我们有不少时间。”
吴邪依言拖过椅子坐下，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心。
“警察说你一定要我来，现在就我们俩，想说什么就说吧。”
听到这话，林致炆一直盯着他的视线突然闪烁起来，他不停舔着干裂的嘴唇，身子不安分地挪了又挪。
吴邪环顾四周，在角落里发现一个饮水机，便起身接了杯水从空隙中递给他。林致炆双手捧着一次性纸杯，突然道：“其实，你放在柜子里的东西，我没有烧。”
吴邪惊愕抬头，正对上林致炆的目光，脑中顿时想起了实验室现场的景象。
烧成一堆的灰烬，仅存的是几张空白的打印纸，塑料文件夹被烟熏成黑色，凌乱地堆在一旁确实没有任何带字的纸张存留。
面对吴邪渐渐浮起的疑惑，林致炆依旧笑着，道：“都放在我的宿舍，书包里。如果他们还没有搜屋子的话我已经分类整理好了，订书机订的，不得不说，吴老师你的图纸画得真漂亮。”
吴邪感觉出一两分不对劲来，他顾不得深究，只是继续追问道：“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我烧的是普通的打印纸，自己带去的，柜子里的东西我都带走了。”
“林致炆你”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变态”林致炆抿一口水，朝他晃一晃纸杯，“其实这事我想干很久了，抓不抓我都无所谓，只要我”
“够了。”吴邪皱起眉，冷声道，“我只要一个原因，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知道。”
“原因是什么呢”
林致炆仰头看着天花板，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吴邪从浑身激灵的状态中逐渐冷静下来，一个不成形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渐渐浮现，而他的神情，也因为这个不着边际的念头而变得难以形容。
“老师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来么”
吴邪被噎了一下，愈发觉得整间屋子沉闷得很，连呼吸都不甚通畅。
林致炆悠闲地托着下巴，将吴邪面上的惊讶尽收眼底，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痴缠，仿佛两条扯不断的线，紧紧栓在吴邪身上。
“可是为什么”吴邪皱着眉，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明明有别的什么可以总之如果你有气冲我来就好，其他的同学是无辜的。”
“我没有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林致炆作势想要起身，无奈面前的小桌板卡得牢实，他的身子只踉跄一下又坐了回去，放在桌板上的纸杯因为晃动紧跟着歪掉，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吴老师，我可是喜欢你的呀。”
如一道霹雳凌空而下，心里想到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说出来则是另一回事。吴邪呆怔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感觉，整个胃仿佛拧成一个疙瘩，硬邦邦杵在那里，难受的要命。
“看来我的告白失败了。”林致炆道，“虽然我也没想过能成功。”
“吴老师，你不必再问了。没有原因，我想这么做，所以我就做了，就这样。”
吴邪靠着审讯用的桌子不说话，只听得林致炆继续道：“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对吧。吴老师，其实有时候少纠结一点会更好过一些。”
吴邪短促地“啊”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又像从迷蒙中惊醒，他下意识看向门口，林致炆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片刻若有所思道：“吴老师，你不会是”
吴邪立刻转回头，耳尖红扑扑的，他四下里看着，随口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一定要我来这里的原因”
对面的人耸耸肩，毫不在乎。
他不由得皱起眉，“你不是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
“在你看来”林致炆截下他的话头，似是发现了什么乐事一般，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老师你看人真是不准呢能让你用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清楚么这么说的话，老师还真配得上你的名字。”
被人这样一说吴邪登时气恼起来，他快速走了两步，低低吼道：“我暂时还不需要让一个纵火犯来告诉我怎样做”
林致炆的目光顿时暗淡下去，吴邪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狠，只是那一瞬间火气攻心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等回过神来才感觉到不妥。他想要道歉，却被人抬手止住，林致炆苦笑一声，道：“老师你没说错，我就是个纵火犯，我给你丢脸，你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只不过”他抬起头，目光炯炯，“我说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够了。”吴邪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够了。”
他一直退到门边，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林致炆见状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又慢慢闭上，最后只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对不起吴老师”
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指缝里漏出，吴邪听得心中不忍，想要安慰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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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开门的一刹那，张起灵仿佛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吴邪好久才算放心。吴邪被他瞧得心里发怵，急忙向一旁等着的张海客打了声招呼。张海客伸长脖子看一眼屋内的状况，低声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一想起刚才的对话，吴邪慌忙摆手，连连道：“没什么没什么。”
这般反应倒引得那两人同时起了疑心，张起灵刚要再问，张海客便在一边幽幽补刀：“没事没事，反正我们的监控有收音功能，一会调出来听一听就知道了。”
吴邪在心里卧槽一声，更是慌张：“真的没什么，不用调了，他一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张海客笑嘻嘻地看一眼张起灵，随后拍了拍吴邪的肩膀，道：“放心吧，那屋里没监控，你们俩说了什么私密话都没事，没人知道的。”
张起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不好看，吴邪因为在意张海客那话的真假，只顾着一个劲的求证，完全忽略了身边突然涌来的低气压。
好在张海客还是个会看脸色的人，他推了一把吴邪，催促道：“说完了就快走吧，我们还要加班，好早点结案。”
吴邪被推得身子晃了一下，张起灵忙伸手去扶，顺带拉着他往楼下走，吴邪还想说点什么，一扭头发现那人已经进了屋，只好作罢。
走到拐角时，张起灵忽然停下，淡淡对他道：“你在里面呆了很久。”
吴邪想了想：“有很久吗我们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张起灵抿着嘴，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吴邪忽然想起刚才的对话，便直直与他对望起来。
那双没有任何杂质的黑眼睛静静凝视着他，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大的无法忽略，节奏也乱成一团，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胸口蹦出来。
慌忙撤开目光，吴邪连下几节台阶，挠着头道：“林致炆说我不会看人，我还觉得自己看人挺准的。”
张起灵不走心的“哦”了一声，惹得吴邪很是不满，半生气半开玩笑道：“反正我看你就很准啊，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
他起先并没觉得这话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看到张起灵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去，才把这句话揣回心里又过了两遍，渐渐生出一股微妙感。
吴邪心里急得如热锅蚂蚁，嘴上却结结巴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不是不会说，是不能说，不能说对他的微妙喜欢，不能说对他的深切依赖，不能说对他的浓浓眷恋。
有那么多话想说却又不能说，便怨不得自己的上下嘴皮打架了。
他只是低头闷声往前走，张起灵落他两步距离慢慢跟着，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走下楼梯的那一刻，吴邪忽然转身，仰望上去，张起灵站在两阶台阶上，微微低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总有让他平静的神奇魔力，不管是在实验室出事时还是相亲过程中被人刁难，只要与张起灵对视一眼，淡淡眼波传递过来的力量总会让他觉得，有他在，真好。
手还搭在楼梯扶手上，吴邪低低道：“小哥。”
张起灵站到他面前，两人隔着不到一臂的距离，亲密又疏离。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张起灵颔首：“你说。”
吴邪躲开他的视线，“我哥他当年对你你是知道的，对吧。”
张起灵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神情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是。”
吴邪对这个回答并不感意外，道：“他憋了四年不说也放不下，会不会觉得很无奈”
眼睛浅浅透出几分疑惑，张起灵没有回答，他搞不懂吴邪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吴邪只作不见，深深吸一口气后转眼定定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我和我哥像吗”
“像，也不像。”
吴邪眨眨眼：“怎么说”
张起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道：“我不会弄混，你和吴羽，永远不会。”
字字斩钉截铁，吴邪很少听到他以如此郑重的语气面对自己，震动自不必说，那从心底溢出的甜蜜早已将他淹没，直叫人想溺死其中。
盛夏的骄阳照在身上却也和春日一样，剥去**辣的外衣，只剩一股暖意徜徉心间。洒下的光仿佛都变成了注入心底的勇气，吴邪挑起嘴角，笑容灿烂更胜往常，：“所以我不想也让你觉得无奈。”
张起灵眼睛一亮，便见吴邪自顾自说下去：“其实我还是很替吴羽可惜的，如果当时他爽快的说出来，或许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可能”
“没有。”他快速接道，“没有可能。”
吴邪点点头，突然别过脸去，只留一个红通通的耳朵对着张起灵。
“如果是我说出来，你觉得有没有那么一两分的可能”
最后的几个字已经轻若飞絮，轻轻飘过张起灵的耳边，却让他的心脏霎时停跳。
吴邪死死盯着地面花砖的图案，心头涌动的热血随着长久的沉默一点点冷下去，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早该知道的，他失落地想，张起灵连吴羽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在意毫不起眼的自己。像吹得饱胀的气球被尖锐的银针刺破，只消“啪”的一声，悲伤便如海浪般兜头而下。
“哈哈哈被吓到了吧。”吴邪强忍着胸腔内的酸涩，干笑道，“我的表情是不是特别逼真”
视线突然一阵晃动，后脑贴上一张干燥温暖的手掌，无法抗拒的力量压着他前倾，下巴便这样毫无预兆地磕在坚实的肩膀上。
“十分。”低沉的话语一点点涌进耳中，细小的绒毛被吐息的气流扰动，让他忍不住更紧密地挨过去。
双手不受控制地将人紧紧压向自己怀里，仿佛只要这样抱着，便再也不会分开。
吴邪鼻子一酸，仍强自笑道：“百分制的”
张起灵低低笑了，胸腔的震动沿着紧贴的身子传递过来。“五分制的。”他道，“已经超额了。”
吴邪没料到那人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偏生还深情的让人脸红。
臭流氓。他心里暗骂道，脸上却实诚的露出得意的笑。
派出所的走廊偶有人走动，见到楼梯口相拥的两人便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吴邪脸皮薄，这下更是又羞又喜，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敌不过那人的臂力。
“走了走了，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他的声音闷闷的，嘴上偷着笑，张起灵揉了揉他的头发，手腕一转将他的手牢牢抓住，大踏步的朝停车的大院走去。
吴邪被他这样牵着，不时瞥一眼交握的手，继续偷偷的笑。
原本蒸笼似的天气一下子变得清新怡人，吴邪抬眼看了下四周，突然停下不走了。
“怎么了”
转过头的张起灵嘴角也挂着隐隐的笑意，吴邪看得心神荡漾，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指指另一个方向。
“车在那边。”
张起灵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自己的车正停在树荫下，他微微偏过头，漆黑的发丝扫过微红的耳尖。
吴邪笑得合不拢嘴，原来这个老神在在的张起灵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他越笑，张起灵的唇角就抿得越紧，白皙的皮肤渐渐泛起隐约粉色。
“你是不是在害羞啊。”吴邪抓住机会便要打趣一番，张起灵板着脸拉开车门将人推了进去，吴邪也不恼，乖乖坐在副驾驶等他上车。
车门一关，吴邪又道：“我还是觉得你刚才是在害羞。”
张起灵冷着脸帮他系好安全带，利落地发动汽车，“没有。”
手肘抵着车窗支起头，吴邪努力收起自己的笑容，讨好他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
张起灵叹了口气，抽出手捏了把他的肩膀。
缓缓驶出派出所的大门，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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