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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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小型的股东见面会，总部的邀请和一些私人邀约。按钮卡得非常严实，吴邪也不敢大动，生怕彻底弄坏惹张起灵生气。虽然他很想看看生气的张起灵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若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那可比杀了他还要恐怖。
像是已经汇报完了工作，只听得两声敲击桌面的声音，张起灵缓缓道：“私人邀请全部推掉，关于公司的事务暂且交给副总，空出一周的时间。”
吴邪停下手头的活计，摸一把脑门冒出的薄汗，心说这是要休假的节奏
助理也是这般问道，对方沉默很久，吴邪以为墙外的两方已经完成了眼神意识的电波交流，陷于失落中的他却陡然听到张起灵如此回复。
“告诉小张，我来接手吴邪的工作。”
等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吴邪腾地从床上跳起，如果他的听力及理解水平没有倒退到小学水平以下的话，张起灵说这句的意思就应该是他要负责自己的相亲活动
虽然一个婚介公司的总裁要体验生活去做底层职员的日常工作这本来就很不科学，但吴邪一想到自己今后的相亲都要在一双淡然无波的眼睛的注视下进行，这简直
太羞耻了
所以，在他的语言功能终于恢复的瞬间，脱口而出的是一句上扬且满含了震惊的“别闹了”
他不知道这面特殊的墙壁是否把自己的惊呼传达出去，只是对面仍处于一种类似尴尬的沉默之中，所以吴邪猜想，这应该是个有单向监听功能的休息室。
对话还在进行，吴邪不得不强压住自己的要挑出胸口的心脏继续耐心听下去。
“张总，您的意思是”
“”
“可是这会耽误公司的正常运作的。”
“一个好的公司不会因为执行者的短暂缺席而陷入瘫痪，你可以当我在休假。”
“但您还是要出现在公司，对吧”
“是。”
“那么如果有重要的签字，是交给您还是暂时压着”
“先压着。”张起灵一本正经道，“我在休假。”
休你哪门子的假啊
吴邪朝天花板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忽然心疼起可怜的助理，摊上这么一个执行力爆表的老板，怕是要经常生活在这样的惊吓之中吧。
惊吓归惊吓，吴邪只能强迫自己假装没有听到这条劲爆的新闻，翻身下床将衣服穿好，收拾整齐后再次研究起卡在凹槽里的按钮来。
过度的专注让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声音，张起灵一推门便见吴邪蹲在床边，口中念念有词，他瞥一眼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墙面，手指轻轻叩了叩房门。
吴邪“噌”的一声站起来，结结巴巴道：“小、小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张起灵的视线落在他的身后，吴邪便下意识歪着身体去遮挡，企图挡住被弄坏的按钮。
对方自觉收回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吴邪挠着头发，最终还是低头道歉：“抱歉，我好像弄坏了一个按钮。”
张起灵绕到他身边蹲下，伸出手指拨弄着被卡住的按钮，他的手指较常人修长许多，有些苍白无光，隐隐可以看到藏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耳边没由来的响起血液流动的声音。吴邪就看着他似乎是随意拨了两下，原本卡得十分牢固的按钮“啪”的一声就弹出来，紧接着便是墙里不大不小的轰隆声，他的脸再一次憋红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低声道，“我以为是床头灯的开关。”
张起灵没有接话，只是问了一句：“你都听见了”
吴邪尴尬地点头，他不太敢直视张起灵的脸，恨不得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供他钻进去，至少能立刻消失在那个人面前。
他低着头，看见不远处的一双脚向后离开，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动静，吴邪慢慢凑到门边一看，张起灵正在摆弄着一台咖啡机，工整的白衬衫合身剪裁，下摆顺着身体的线条收到西装裤内，看不到一点褶子的裤子毫不客气的展示着主人修长笔直的双腿。他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追逐那修长手指拂过的每一寸痕迹，空气中浮动的微粒落在他的肩上，在冷光源的照射下，倏尔没了踪影。
咖啡浓郁的香味就这样一点点飘了过来。尽管他并不喜欢喝咖啡，但不能否认，那种特有的香气具有极其强大的蛊惑力量。
强大到他都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杯子。
张起灵端着另一杯咖啡站到了他面前，这股带有魔力的香气不停诱惑着，让吴邪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生涩的苦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还以为长得帅的人冲出的咖啡会特别一点，这样看来果然是他错了
吴邪深深皱起眉，举着杯子不上不下很是别扭，张起灵见他如此反应，转身从厨房拿来了方糖要帮他加进去，被吴邪用手一挡，道：“我不习惯喝咖啡，抱歉。”
张起灵低低说了句“抱歉”，从吴邪手中接过咖啡杯，一股脑倒进了洗手池中，吴邪心疼得不行：“倒了干嘛，太浪费了。”
“太甜。”张起灵言简意赅。
吴邪歪头，对方便把手中的咖啡送到他嘴边，他微微低头，牙齿咬住杯沿轻轻嘬一口，紧接着跑去水池边全都吐了出来。
“你是不是一点糖都没加，这也太苦了。”
张起灵摇头，晃动着杯子中的深色液体，完全不在意刚刚被人喝过，抿了一口道：“加了，很少。”
吴邪直到今天才真正领略到了苦咖啡的独特风味，简直比喝中药还痛苦，他实在无法理解张起灵为什么会喝这种玩意，只好悻悻道：“你的口味很独特嘛。”
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墙上按了几个地方，原本被封死的密室门再次打开，他示意吴邪一起出去，在书架缓缓滑回原处时才道：“这样可以提神。”
吴邪心说你想提神不如去休息室睡一觉，不比喝这些舒服，当然，他完全忘记了是自己霸占了别人的床和睡衣。
张起灵从桌上拿起一叠资料给他，同时道：“这是今天下午要见面的对象，你可以先熟悉一下。”
是个看起来和上午的乔祯长相差不多的姑娘，名字叫陈昀矜，吴邪琢磨着为何现在的美女都长得差不多，便听张起灵在一旁补充说明道：“割过双眼皮，开了外眼角，鼻梁垫过或者打了玻尿酸，可能打过瘦脸针。”看着吴邪越睁越大的眼，张起灵做了总结性陈述，“都属于微整形。”
“微的太多就换脸了吧。”吴邪嘟囔了一句，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感。
“你不喜欢”
“没有。”他摇头，手指拂过照片，“除了她本人，别人都没有资格对这件事评头论足。”
张起灵听后微微扬一扬嘴角，带着几分赞许之意，继续顺着话题问他：“如果是为了嫁入豪门才去整形呢”
“哈”吴邪挠挠头，仔细想过才认真回道，“如果这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我就更没有立场去说什么了。”
他翻到下面的职业一栏，上面有填着“漫画家”三个字，心里忍不住又滚过一圈吐槽：这年头的“家”真是太多了。
和上午一样，吴邪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玩手机，张起灵坐在他旁边翻看着文件夹里的内容，俨然一副认真工作的小职员模样，吴邪得空了就斜着眼睛瞥他的侧脸，跟粉刷子似的一遍又一遍刷过他的脸，越看越觉得好看。
真是的，一个大老爷们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还硬要来陪我相亲，真的不是在故意捣乱吗
吴邪抠着一角翘起的手机膜，拨弄拨弄，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刺啦”声，半张膜翘起来了。
声音引来了张起灵的侧目，吴邪苦着脸看了片刻，冲着手机叹了口气，顺手将整张膜撕了下来。
张起灵瞧着他的小动作，扭头招来侍应生将默认的咖啡换成了茉莉花茶。
12
约定的对方迟到了近半个小时，对面的职员认出了张起灵，一面战战兢兢向吴邪道歉，一面夺命连环call打给那位陈小姐，不时小心翼翼觑一眼张起灵越来越黑的脸色，小心脏扑通扑通马上就要罢工。
“祖宗你快点过来吧，哪有相亲迟到那么久的”
“哎哎，别呀，都说好了，怎么能说推就推”
“你老板可怕，我老板更可怕啊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分尸了”
吴邪零零星星听到几句，心里边对这个姑娘已经没了什么好感，不过听最后一句好像她在被迫加班，迟到也是可以理解。心情因无聊的久等而变得低落，他端起杯子嗅着茉莉花的清香，对身边的张起灵浅浅一笑。
十五分钟后，陈小姐终于出现在电梯口，职员只差飞扑过去将人拽到吴邪面前，拼命使眼色让她道歉。吴邪仔细看着她，与乔祯不同的是，陈昀矜与照片相差不大，五官也颇为精致，长卷发因为一路奔跑显得有些蓬松，她理一理头发，喘匀了气款款落座，大方道：“不好意思，老板临时要求改图，所以耽误了些时间。都是我的错，吴先生请不要责怪我的负责人。”
这样一说吴邪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索性跳过这个话题，道：“陈小姐是漫画家，是不是有正在创作的作品了”
一提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漫画，陈昀矜才露出了些小女儿态，将耳边垂落的鬓发挽至耳后，道：“有一部正在计划出版，还有一部在连载中。”
吴邪便连连称赞，本该是讨论相亲事宜的会面变成了工作交流会，吴邪对所谓“漫画家”的日常很感兴趣，而陈昀矜则说自己正在连载的漫画涉及到大学校园剧情，希望吴邪能多多提供素材。两人一来一往相谈甚欢，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更是将身旁作者的两位直接抛到脑后。陈昀矜的负责职员无奈地后靠进椅背，张起灵在一旁不动声色，时而在纸上写下一些关键词，以备今后的筛选。
交流的话题越来越深入，陈昀矜开始抱怨起自己当前作画的瓶颈，吴邪在一边出些门外汉的主意，两个人不时哈哈大笑起来。负责人碰碰陈昀矜的肩膀，低声提醒道：“你们跑题了。”
“这有什么关系。”她随意摆摆手，向吴邪笑一笑，“能遇见谈得来的人本身就是一种缘分。”
吴邪跟着点头，他刚要开口，陈昀矜忽然从包中拿出纸笔，唰唰写上自己的手机号推给吴邪，爽朗一笑道：“我看我们俩更适合当朋友。”
吴邪接过纸条，摸了摸上衣口袋发现自己并没有名片那种高端的东西，用手机输入号码回拨过去。
“朋友也是缘分。”
一直不说话的张起灵看着对面的职员，向她一点头道：“你先回去工作吧。”
职员像得了大赦一般，抱起东西小跑离去，陈昀矜见此抿嘴一笑，道：“我叫你吴邪好吧吴先生什么的太别扭了。”得到了吴邪的肯定回复后，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哗啦啦翻过几页指给吴邪看，“喏，就是这里，我卡了好久，今天被留下来也是这个原因。”
吴邪回头看一眼张起灵，见他像是被吸引一样也稍稍凑近了身子，便将本子接过来细看。
都是分镜格，根据写在一角的提示，接下来一格应该是两人亲密接触的定格，吴邪不解地换回去，问道：“既然分镜都画好了，细节处理应该不难啊。”
“完全不是那回事。”陈昀矜夸张的叹了口气，比划着想让吴邪看得明白，“这里我打算的是让男主角强吻女主角，一定要表现出被强吻的惊讶来，可惜我又没见过这样的画面，光凭想象画出的感觉总是不对。”
面对对面疑惑的目光，陈昀矜摊手，道：“眼睛里流露的感情不对。”
吴邪“哦”了一声，刚想说那你可以找两个人表演一下被强吻啊，话未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破绽，既然都让人表演了，那么就没办法演出在无前提突发事件的惊讶了，就更谈不上启发灵感的问题。
张起灵本来一直看着平摊在桌上的分镜，视线忽然移到陈昀矜身上，问道：“这部里有女主角吗”
听见话的两人同时瞪大了眼，吴邪心说一个恋爱漫画没有女主角难道男主角要去亲空气吗而陈昀矜则是羞涩地笑了，她深深低下头，闷声道：“其实没有的这是部**漫。”
吴邪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张起灵，登时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你、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忽然感觉张起灵这家伙简直是非人的存在，分镜格里只简单画了个火柴人，又没写男女，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还猜对了
张起灵指着一角的两个火柴人站立的画面，淡淡道：“他们的身高相差不多。”
吴邪当即起了和他较劲的心思，反问道：“那就不许是个高个子的女孩子”
“这不符合少女漫画的流行趋势。”他看一眼两颊微红的陈昀矜，“以她当前的名气，不会贸然尝试与主流相悖的设定。”
吴邪想要追问的话被噎在嗓子眼里，他确实想说“你怎么确定她不会逆流而上”，没想到张起灵已经抢先猜中了他的心思。
“敢于突破的一般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刚出道或者已经隐忍许久，像赌博一样孤注一掷，其结果要么无人问津，一旦火了便是新的开始；另一种人则是读者群庞大且牢靠，他确信自己的故事掌控能力能让不入流的设定容易被人接受，而且有相当数量的基础粉丝为他保底，所以他也不怕。”
他将吴邪脸上的微笑表情收入眼底，继续道：“而陈小姐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粉丝基础尚不牢固，另外她已经签订了公司，即使她想要尝试，公司为她的发展打算也不会同意这样的想法。”
吴邪的表情从震惊变到崇拜又变回震惊，他惊讶于一向少话的张起灵居然会为了这一点点小事解释了这么多字，而且看陈昀矜的反应，他又是切切实实说对了。
“确实是这样。”陈昀矜插进话来，“刚才我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位先生的观察力这么厉害。”
吴邪立刻带着点骄傲的心思向她介绍：“这是张起灵，是这里的呃，安排给我的负责人。”
张起灵没有理会他的介绍，只是端着茶杯喝茶，完全无视了陈昀矜伸过来的手。
吴邪尴尬的解释：“小哥他就这样，你别介意。”
他拼命使着眼色示意张起灵不要让女孩子这样难堪，陈昀矜仍是维持着握手的姿势，略带些挑衅的看着他，张起灵本来不打算搭理，在瞥见吴邪几乎要跳脚的表情后才不情不愿的握了一下手。
话题再次转回令人头疼的细节处理上，陈昀矜现场速涂了一个示例给吴邪看，他左看右看没觉得有哪里不好，但见陈昀矜眉头不展的模样，便默默将这句话咽下去了。
张起灵扫一眼画本，突然对陈昀矜道：“你看好。”
言罢，他突然伸手捏住吴邪的下巴，强迫他微低的头抬起来面对自己，而后微微向前倾身，头向一侧一偏，四片唇瓣便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吴邪的瞳孔猛地皱缩，他完全没办法理解当前的自己正处于什么状态之中，呼吸被堵住，身体关节在一瞬间僵硬起来，肌肉无意识绷紧，连神经都被拉伸到极致。
双唇相触的感觉实在美好，张起灵舍不得放开，也不忍继续，静静相贴一会后便松开了叩住下巴的手，他刚要打算向后撤，吴邪尚处在完全的震惊之中不能恢复，眼瞳找不到确切的焦点而只能无助地追随着面前的人，双唇下意识张开呼吸，一口热烫的气就这样翻滚着呼进了他的口中。
气息交缠。
陈昀矜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美瞳都要掉出来了，直到张起灵淡淡看了她一眼，她才后知后觉的拿起铅笔，哆嗦着翻开一页空白，手抖得几乎要画不动了。
吴邪花了至少十秒的时间找回自己的身体，而在能活动后的第一时间，他听到张起灵说：“抱歉。”
他的目光投向了张起灵，然而却没有真正落在那人身上，眼前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动，有一只手伸过来，他也没力气躲开，任凭那只手掌按到了他的肩膀上。
“吴邪。”
那个人如此唤道。
神游的意识终于在一声呼唤的指引下回归原处，万分尴尬的境遇让他宁愿去看张起灵也不愿看向陈昀矜，张起灵收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对陈昀矜说：“看清楚了吧。”
陈昀矜一边飞快的画一边猛点头，他便直接拉着吴邪站起，连招呼也不打径直离开了，只剩她一人伏在桌上拼命想要将脑中那震撼的一刻画出来。
男人凑上前的嘴角带着略微上扬的弧度，低垂的眼眸掩住了也许一闪而过的狡黠，被迫接受的人全身僵硬，眼睛瞪得很大却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还在离开时做出了想要继续索吻的表情。
她边画边回忆那几秒钟发生的事情，笑意逐渐蔓延到眼睛里，她看着完成的画稿，眼底一丝精光闪过。
这真是一个好故事呢。
13
电梯门一关上，吴邪就用力甩开了张起灵的手，后退两步紧紧贴在冰凉的金属面上，冷汗却止不住往下淌。
张起灵自觉也后退一步，偌大的电梯里，两个人各占一角，视线游移着却不敢相触。
双唇相贴的触感是那么真实，一闭眼就是张起灵微微垂眸靠过来的画面，他的睫毛纤长而细密，眼皮颤动时好像触到了自己的皮肤，轻轻的一下，却惹起止不住的颤栗。
一阵沉默，吴邪努力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荒诞经历，张起灵看着他咬牙皱眉又捏拳的动作，再次道歉：“对不起。”
吴邪受惊一般猛地转过头，盯着张起灵的脸一阵恍惚，道：“没、没什么”
他瞅着头顶不停变动的数字，鼓足勇气道：“刚才刚才都是为了帮、帮忙，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张起灵“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来，额前偏长的发丝扫出一片阴影，将将遮住那双深邃的眼睛。
一楼喧哗的人声从电梯门缝中挤进来，吴邪抬脚迈了一半，突然回头奇怪的看着张起灵，“你怎么也下来了”
“下班。”
张起灵擦过他的肩膀向外走去，吴邪一琢磨，也对，人家才是公司老大，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走，自己哪有资格多管闲事。
感应的玻璃门向两侧拉开，外头未消散的热浪翻滚着涌到身上。作为无车一族的他，一向选择健康环保的公共交通方式来为城市减少雾霾，只可惜到现在也没看出什么效果。
早晨见过的那辆车正在门外，张起灵站在车旁并未上去，见吴邪出来，便下了一个简洁明了的命令：“上车。”
吴邪糊里糊涂地走到他跟前，问道：“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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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小型的股东见面会，总部的邀请和一些私人邀约。按钮卡得非常严实，吴邪也不敢大动，生怕彻底弄坏惹张起灵生气。虽然他很想看看生气的张起灵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若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那可比杀了他还要恐怖。
像是已经汇报完了工作，只听得两声敲击桌面的声音，张起灵缓缓道：“私人邀请全部推掉，关于公司的事务暂且交给副总，空出一周的时间。”
吴邪停下手头的活计，摸一把脑门冒出的薄汗，心说这是要休假的节奏
助理也是这般问道，对方沉默很久，吴邪以为墙外的两方已经完成了眼神意识的电波交流，陷于失落中的他却陡然听到张起灵如此回复。
“告诉小张，我来接手吴邪的工作。”
等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吴邪腾地从床上跳起，如果他的听力及理解水平没有倒退到小学水平以下的话，张起灵说这句的意思就应该是他要负责自己的相亲活动
虽然一个婚介公司的总裁要体验生活去做底层职员的日常工作这本来就很不科学，但吴邪一想到自己今后的相亲都要在一双淡然无波的眼睛的注视下进行，这简直
太羞耻了
所以，在他的语言功能终于恢复的瞬间，脱口而出的是一句上扬且满含了震惊的“别闹了”
他不知道这面特殊的墙壁是否把自己的惊呼传达出去，只是对面仍处于一种类似尴尬的沉默之中，所以吴邪猜想，这应该是个有单向监听功能的休息室。
对话还在进行，吴邪不得不强压住自己的要挑出胸口的心脏继续耐心听下去。
“张总，您的意思是”
“”
“可是这会耽误公司的正常运作的。”
“一个好的公司不会因为执行者的短暂缺席而陷入瘫痪，你可以当我在休假。”
“但您还是要出现在公司，对吧”
“是。”
“那么如果有重要的签字，是交给您还是暂时压着”
“先压着。”张起灵一本正经道，“我在休假。”
休你哪门子的假啊
吴邪朝天花板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忽然心疼起可怜的助理，摊上这么一个执行力爆表的老板，怕是要经常生活在这样的惊吓之中吧。
惊吓归惊吓，吴邪只能强迫自己假装没有听到这条劲爆的新闻，翻身下床将衣服穿好，收拾整齐后再次研究起卡在凹槽里的按钮来。
过度的专注让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声音，张起灵一推门便见吴邪蹲在床边，口中念念有词，他瞥一眼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墙面，手指轻轻叩了叩房门。
吴邪“噌”的一声站起来，结结巴巴道：“小、小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张起灵的视线落在他的身后，吴邪便下意识歪着身体去遮挡，企图挡住被弄坏的按钮。
对方自觉收回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吴邪挠着头发，最终还是低头道歉：“抱歉，我好像弄坏了一个按钮。”
张起灵绕到他身边蹲下，伸出手指拨弄着被卡住的按钮，他的手指较常人修长许多，有些苍白无光，隐隐可以看到藏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耳边没由来的响起血液流动的声音。吴邪就看着他似乎是随意拨了两下，原本卡得十分牢固的按钮“啪”的一声就弹出来，紧接着便是墙里不大不小的轰隆声，他的脸再一次憋红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低声道，“我以为是床头灯的开关。”
张起灵没有接话，只是问了一句：“你都听见了”
吴邪尴尬地点头，他不太敢直视张起灵的脸，恨不得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供他钻进去，至少能立刻消失在那个人面前。
他低着头，看见不远处的一双脚向后离开，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动静，吴邪慢慢凑到门边一看，张起灵正在摆弄着一台咖啡机，工整的白衬衫合身剪裁，下摆顺着身体的线条收到西装裤内，看不到一点褶子的裤子毫不客气的展示着主人修长笔直的双腿。他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追逐那修长手指拂过的每一寸痕迹，空气中浮动的微粒落在他的肩上，在冷光源的照射下，倏尔没了踪影。
咖啡浓郁的香味就这样一点点飘了过来。尽管他并不喜欢喝咖啡，但不能否认，那种特有的香气具有极其强大的蛊惑力量。
强大到他都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杯子。
张起灵端着另一杯咖啡站到了他面前，这股带有魔力的香气不停诱惑着，让吴邪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生涩的苦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还以为长得帅的人冲出的咖啡会特别一点，这样看来果然是他错了
吴邪深深皱起眉，举着杯子不上不下很是别扭，张起灵见他如此反应，转身从厨房拿来了方糖要帮他加进去，被吴邪用手一挡，道：“我不习惯喝咖啡，抱歉。”
张起灵低低说了句“抱歉”，从吴邪手中接过咖啡杯，一股脑倒进了洗手池中，吴邪心疼得不行：“倒了干嘛，太浪费了。”
“太甜。”张起灵言简意赅。
吴邪歪头，对方便把手中的咖啡送到他嘴边，他微微低头，牙齿咬住杯沿轻轻嘬一口，紧接着跑去水池边全都吐了出来。
“你是不是一点糖都没加，这也太苦了。”
张起灵摇头，晃动着杯子中的深色液体，完全不在意刚刚被人喝过，抿了一口道：“加了，很少。”
吴邪直到今天才真正领略到了苦咖啡的独特风味，简直比喝中药还痛苦，他实在无法理解张起灵为什么会喝这种玩意，只好悻悻道：“你的口味很独特嘛。”
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墙上按了几个地方，原本被封死的密室门再次打开，他示意吴邪一起出去，在书架缓缓滑回原处时才道：“这样可以提神。”
吴邪心说你想提神不如去休息室睡一觉，不比喝这些舒服，当然，他完全忘记了是自己霸占了别人的床和睡衣。
张起灵从桌上拿起一叠资料给他，同时道：“这是今天下午要见面的对象，你可以先熟悉一下。”
是个看起来和上午的乔祯长相差不多的姑娘，名字叫陈昀矜，吴邪琢磨着为何现在的美女都长得差不多，便听张起灵在一旁补充说明道：“割过双眼皮，开了外眼角，鼻梁垫过或者打了玻尿酸，可能打过瘦脸针。”看着吴邪越睁越大的眼，张起灵做了总结性陈述，“都属于微整形。”
“微的太多就换脸了吧。”吴邪嘟囔了一句，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感。
“你不喜欢”
“没有。”他摇头，手指拂过照片，“除了她本人，别人都没有资格对这件事评头论足。”
张起灵听后微微扬一扬嘴角，带着几分赞许之意，继续顺着话题问他：“如果是为了嫁入豪门才去整形呢”
“哈”吴邪挠挠头，仔细想过才认真回道，“如果这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我就更没有立场去说什么了。”
他翻到下面的职业一栏，上面有填着“漫画家”三个字，心里忍不住又滚过一圈吐槽：这年头的“家”真是太多了。
和上午一样，吴邪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玩手机，张起灵坐在他旁边翻看着文件夹里的内容，俨然一副认真工作的小职员模样，吴邪得空了就斜着眼睛瞥他的侧脸，跟粉刷子似的一遍又一遍刷过他的脸，越看越觉得好看。
真是的，一个大老爷们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还硬要来陪我相亲，真的不是在故意捣乱吗
吴邪抠着一角翘起的手机膜，拨弄拨弄，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刺啦”声，半张膜翘起来了。
声音引来了张起灵的侧目，吴邪苦着脸看了片刻，冲着手机叹了口气，顺手将整张膜撕了下来。
张起灵瞧着他的小动作，扭头招来侍应生将默认的咖啡换成了茉莉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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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对方迟到了近半个小时，对面的职员认出了张起灵，一面战战兢兢向吴邪道歉，一面夺命连环call打给那位陈小姐，不时小心翼翼觑一眼张起灵越来越黑的脸色，小心脏扑通扑通马上就要罢工。
“祖宗你快点过来吧，哪有相亲迟到那么久的”
“哎哎，别呀，都说好了，怎么能说推就推”
“你老板可怕，我老板更可怕啊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分尸了”
吴邪零零星星听到几句，心里边对这个姑娘已经没了什么好感，不过听最后一句好像她在被迫加班，迟到也是可以理解。心情因无聊的久等而变得低落，他端起杯子嗅着茉莉花的清香，对身边的张起灵浅浅一笑。
十五分钟后，陈小姐终于出现在电梯口，职员只差飞扑过去将人拽到吴邪面前，拼命使眼色让她道歉。吴邪仔细看着她，与乔祯不同的是，陈昀矜与照片相差不大，五官也颇为精致，长卷发因为一路奔跑显得有些蓬松，她理一理头发，喘匀了气款款落座，大方道：“不好意思，老板临时要求改图，所以耽误了些时间。都是我的错，吴先生请不要责怪我的负责人。”
这样一说吴邪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索性跳过这个话题，道：“陈小姐是漫画家，是不是有正在创作的作品了”
一提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漫画，陈昀矜才露出了些小女儿态，将耳边垂落的鬓发挽至耳后，道：“有一部正在计划出版，还有一部在连载中。”
吴邪便连连称赞，本该是讨论相亲事宜的会面变成了工作交流会，吴邪对所谓“漫画家”的日常很感兴趣，而陈昀矜则说自己正在连载的漫画涉及到大学校园剧情，希望吴邪能多多提供素材。两人一来一往相谈甚欢，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更是将身旁作者的两位直接抛到脑后。陈昀矜的负责职员无奈地后靠进椅背，张起灵在一旁不动声色，时而在纸上写下一些关键词，以备今后的筛选。
交流的话题越来越深入，陈昀矜开始抱怨起自己当前作画的瓶颈，吴邪在一边出些门外汉的主意，两个人不时哈哈大笑起来。负责人碰碰陈昀矜的肩膀，低声提醒道：“你们跑题了。”
“这有什么关系。”她随意摆摆手，向吴邪笑一笑，“能遇见谈得来的人本身就是一种缘分。”
吴邪跟着点头，他刚要开口，陈昀矜忽然从包中拿出纸笔，唰唰写上自己的手机号推给吴邪，爽朗一笑道：“我看我们俩更适合当朋友。”
吴邪接过纸条，摸了摸上衣口袋发现自己并没有名片那种高端的东西，用手机输入号码回拨过去。
“朋友也是缘分。”
一直不说话的张起灵看着对面的职员，向她一点头道：“你先回去工作吧。”
职员像得了大赦一般，抱起东西小跑离去，陈昀矜见此抿嘴一笑，道：“我叫你吴邪好吧吴先生什么的太别扭了。”得到了吴邪的肯定回复后，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哗啦啦翻过几页指给吴邪看，“喏，就是这里，我卡了好久，今天被留下来也是这个原因。”
吴邪回头看一眼张起灵，见他像是被吸引一样也稍稍凑近了身子，便将本子接过来细看。
都是分镜格，根据写在一角的提示，接下来一格应该是两人亲密接触的定格，吴邪不解地换回去，问道：“既然分镜都画好了，细节处理应该不难啊。”
“完全不是那回事。”陈昀矜夸张的叹了口气，比划着想让吴邪看得明白，“这里我打算的是让男主角强吻女主角，一定要表现出被强吻的惊讶来，可惜我又没见过这样的画面，光凭想象画出的感觉总是不对。”
面对对面疑惑的目光，陈昀矜摊手，道：“眼睛里流露的感情不对。”
吴邪“哦”了一声，刚想说那你可以找两个人表演一下被强吻啊，话未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破绽，既然都让人表演了，那么就没办法演出在无前提突发事件的惊讶了，就更谈不上启发灵感的问题。
张起灵本来一直看着平摊在桌上的分镜，视线忽然移到陈昀矜身上，问道：“这部里有女主角吗”
听见话的两人同时瞪大了眼，吴邪心说一个恋爱漫画没有女主角难道男主角要去亲空气吗而陈昀矜则是羞涩地笑了，她深深低下头，闷声道：“其实没有的这是部**漫。”
吴邪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张起灵，登时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你、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忽然感觉张起灵这家伙简直是非人的存在，分镜格里只简单画了个火柴人，又没写男女，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还猜对了
张起灵指着一角的两个火柴人站立的画面，淡淡道：“他们的身高相差不多。”
吴邪当即起了和他较劲的心思，反问道：“那就不许是个高个子的女孩子”
“这不符合少女漫画的流行趋势。”他看一眼两颊微红的陈昀矜，“以她当前的名气，不会贸然尝试与主流相悖的设定。”
吴邪想要追问的话被噎在嗓子眼里，他确实想说“你怎么确定她不会逆流而上”，没想到张起灵已经抢先猜中了他的心思。
“敢于突破的一般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刚出道或者已经隐忍许久，像赌博一样孤注一掷，其结果要么无人问津，一旦火了便是新的开始；另一种人则是读者群庞大且牢靠，他确信自己的故事掌控能力能让不入流的设定容易被人接受，而且有相当数量的基础粉丝为他保底，所以他也不怕。”
他将吴邪脸上的微笑表情收入眼底，继续道：“而陈小姐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粉丝基础尚不牢固，另外她已经签订了公司，即使她想要尝试，公司为她的发展打算也不会同意这样的想法。”
吴邪的表情从震惊变到崇拜又变回震惊，他惊讶于一向少话的张起灵居然会为了这一点点小事解释了这么多字，而且看陈昀矜的反应，他又是切切实实说对了。
“确实是这样。”陈昀矜插进话来，“刚才我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位先生的观察力这么厉害。”
吴邪立刻带着点骄傲的心思向她介绍：“这是张起灵，是这里的呃，安排给我的负责人。”
张起灵没有理会他的介绍，只是端着茶杯喝茶，完全无视了陈昀矜伸过来的手。
吴邪尴尬的解释：“小哥他就这样，你别介意。”
他拼命使着眼色示意张起灵不要让女孩子这样难堪，陈昀矜仍是维持着握手的姿势，略带些挑衅的看着他，张起灵本来不打算搭理，在瞥见吴邪几乎要跳脚的表情后才不情不愿的握了一下手。
话题再次转回令人头疼的细节处理上，陈昀矜现场速涂了一个示例给吴邪看，他左看右看没觉得有哪里不好，但见陈昀矜眉头不展的模样，便默默将这句话咽下去了。
张起灵扫一眼画本，突然对陈昀矜道：“你看好。”
言罢，他突然伸手捏住吴邪的下巴，强迫他微低的头抬起来面对自己，而后微微向前倾身，头向一侧一偏，四片唇瓣便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吴邪的瞳孔猛地皱缩，他完全没办法理解当前的自己正处于什么状态之中，呼吸被堵住，身体关节在一瞬间僵硬起来，肌肉无意识绷紧，连神经都被拉伸到极致。
双唇相触的感觉实在美好，张起灵舍不得放开，也不忍继续，静静相贴一会后便松开了叩住下巴的手，他刚要打算向后撤，吴邪尚处在完全的震惊之中不能恢复，眼瞳找不到确切的焦点而只能无助地追随着面前的人，双唇下意识张开呼吸，一口热烫的气就这样翻滚着呼进了他的口中。
气息交缠。
陈昀矜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美瞳都要掉出来了，直到张起灵淡淡看了她一眼，她才后知后觉的拿起铅笔，哆嗦着翻开一页空白，手抖得几乎要画不动了。
吴邪花了至少十秒的时间找回自己的身体，而在能活动后的第一时间，他听到张起灵说：“抱歉。”
他的目光投向了张起灵，然而却没有真正落在那人身上，眼前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动，有一只手伸过来，他也没力气躲开，任凭那只手掌按到了他的肩膀上。
“吴邪。”
那个人如此唤道。
神游的意识终于在一声呼唤的指引下回归原处，万分尴尬的境遇让他宁愿去看张起灵也不愿看向陈昀矜，张起灵收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对陈昀矜说：“看清楚了吧。”
陈昀矜一边飞快的画一边猛点头，他便直接拉着吴邪站起，连招呼也不打径直离开了，只剩她一人伏在桌上拼命想要将脑中那震撼的一刻画出来。
男人凑上前的嘴角带着略微上扬的弧度，低垂的眼眸掩住了也许一闪而过的狡黠，被迫接受的人全身僵硬，眼睛瞪得很大却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还在离开时做出了想要继续索吻的表情。
她边画边回忆那几秒钟发生的事情，笑意逐渐蔓延到眼睛里，她看着完成的画稿，眼底一丝精光闪过。
这真是一个好故事呢。
13
电梯门一关上，吴邪就用力甩开了张起灵的手，后退两步紧紧贴在冰凉的金属面上，冷汗却止不住往下淌。
张起灵自觉也后退一步，偌大的电梯里，两个人各占一角，视线游移着却不敢相触。
双唇相贴的触感是那么真实，一闭眼就是张起灵微微垂眸靠过来的画面，他的睫毛纤长而细密，眼皮颤动时好像触到了自己的皮肤，轻轻的一下，却惹起止不住的颤栗。
一阵沉默，吴邪努力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荒诞经历，张起灵看着他咬牙皱眉又捏拳的动作，再次道歉：“对不起。”
吴邪受惊一般猛地转过头，盯着张起灵的脸一阵恍惚，道：“没、没什么”
他瞅着头顶不停变动的数字，鼓足勇气道：“刚才刚才都是为了帮、帮忙，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张起灵“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来，额前偏长的发丝扫出一片阴影，将将遮住那双深邃的眼睛。
一楼喧哗的人声从电梯门缝中挤进来，吴邪抬脚迈了一半，突然回头奇怪的看着张起灵，“你怎么也下来了”
“下班。”
张起灵擦过他的肩膀向外走去，吴邪一琢磨，也对，人家才是公司老大，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走，自己哪有资格多管闲事。
感应的玻璃门向两侧拉开，外头未消散的热浪翻滚着涌到身上。作为无车一族的他，一向选择健康环保的公共交通方式来为城市减少雾霾，只可惜到现在也没看出什么效果。
早晨见过的那辆车正在门外，张起灵站在车旁并未上去，见吴邪出来，便下了一个简洁明了的命令：“上车。”
吴邪糊里糊涂地走到他跟前，问道：“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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