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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门墩的,就给拿回来了。看样子门墩是逃学了。王满堂本来为拆东直门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来了个逃学的,气得咬牙切齿地说等门墩回来就打折了他的腿。大安说门墩回来说说他就行了,千万别打,小孩子都淘,他小时候也逃过学。

    大安要走了,周大夫说有件事托你大安反映一下。大安问什么事,周大夫问奶站归不归派出所管。大安说派出所不管奶站,说周大夫有事尽管说,他能办就帮周大夫办了。周大夫说他觉着近来这牛奶稀得跟兑了水似的,搞不清楚究竟是牛变了还是奶变了。大安说他明儿上奶站给周大夫跑一趟。

    刨子说,是三叔

    王满堂警觉地说,你二叔怎么了

    斧子说,三叔不让说。

    王满堂大喝一声,说

    刨子说是他三叔偷喝了,三叔说需要营养。王满堂对大妞说都是大妞惯的。

    大妞说,怎么是我惯的他不也在你跟前长起来的嘛。

    老萧从王家走出来,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说是要回家。大妞让梁子送送萧大爷,大安说他去送老萧,顺路。

    傍晚,拆东直门的负责人回来了,王满堂自然没有好脸色,不跟儿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大妞也少有地坚决站在老头子一边。“负责人”叫了爸,叫了妈,爸与妈只用嗓子眼儿哼了一声,根本没拿正眼看他。“负责人”只好拿他的两个儿子解除尴尬,无奈儿子们早已被收编,一个冲他翻白眼,另一个不声不响用小勺舀了一勺粥,啪的一下泼在“负责人”的脑袋上。

    柱子一边擦着脸上的粥一边跟他的爸爸说,您跟我致气有什么用这是北京市政府决定的,东直门、西直门、德胜门。崇文门八座城楼一圈城墙把北京围得透不过气儿来,交通要发展,城建要改善,北京要腾飞,必须摆脱旧城的束缚。旧的东西挡道了,就得除掉。

    大妞说,你有劲没处使上西直门外头拆火车去,你在城里头较什么劲

    柱子说,北京要向国际型大都市靠拢就不能守住旧的不放,就得有所牺牲。

    王满堂说,赶明儿你还要拆故宫呢

    柱子的声音也不低,如果需要也得拆。

    朱惠芬赶紧收拢两个双胞胎,哄着劝着,拉回自己屋去睡觉。大妞跟出房门担心着她的小儿子,想她的小儿子一走走一天,天都这么晚了,还不见回来,早晨走的时候就喝了一碗粥。大妞嘱咐孙子,以后三叔犯了错别当着爷爷面说。刨子问为什么

    大妞说,你爷爷厉害,要打人。

    刨子说,我就爱看打人。

    斧子说,我也是。

    朱惠芬说,走,睡觉去。

    儿子到底是儿子,王满堂说是要打折了门墩的腿,真不回来,心里又满是惦记。看看天已经黑透,王满堂不免来到门口,向着胡同口眺望。柱子拿件衣裳给父亲披上,让父亲回去歇息,由他来等门墩。王满堂说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发展到了夜不归宿的份儿上。柱子说门墩还小,王满堂说他照门墩这么大的时候都知道帮着娘上地里刨食了。

    王满堂走到影壁前,见到被泥糊严了的兔子,叹了口气,细心地用手将泥拂去。自言自语地说,老剩儿一晃走了十三年了,修建东直门的时候还是他帮着从练武场找的砖要拆了现在要拆了

    柱子说,我师兄要在

    王满堂说,他保准反对你拆东直

    柱子说,那不见得。

    门墩垂头丧气溜进大门,蹭着墙想往里钻,没蹭几步就被王满堂喝住。王满堂问他上哪儿了门墩说上学了。王满堂让门墩回屋去,说回去以后再好好收拾他。

    门墩问柱子,我妈在不在

    王满堂说,你妈在也救不了你。

    王满堂押着门墩刚走近屋门口,门墩忽然大嘴一咧,号陶起来,妈吔

    大妞闻声由屋里飞出,一把将门墩搂在怀里,先问俄不饿,又问渴不渴,最后又看身上有伤没有。王满堂与柱子对视,柱子苦笑说这也是一招,说毕回自己屋去了。王满堂推着门墩,将他带到屋里,又指着坠儿的屋子,让大妞那屋待着去。大妞不干,说你是要把我们母子生生拆散哪

    没了保护,门墩老实了许多,他坦白说今日是上动物园看猴了哪儿来的钱,是把王满堂的铜烟袋锅卖了卖了两毛是不够,把他妈的铜汤婆子也卖了卖了三块怎么花的,坐车买烧鸡、冰棍照了张相书包就藏在警察阁子里

    王满堂越听越来气说他的四个孩子,哪个也没门墩主意大,数门墩让人费心淘神。门墩说先不要这样说,说不定王满堂将来就得他的济,靠他养活呢。王满堂说他得鬼的济,先揍门墩一顿是必要的,说着四处找掸把子,门墩鬼哭狼嚎,将声势造得很大。

    大妞哪里肯去什么坠儿的屋。大妞一直站在屋檐下,听见里面用了刑,流着泪说,他爸,你拣那肉厚的地方打。

    王满堂说,我还没碰着他呢。

    门墩“痛苦”的尖叫传遍小院的角角落落,没有人出来劝解,大家都已熟悉门墩风声大雨点小的伎俩,就是真打,也活该,实在是太不招人待见了。两个双胞胎缩在床中心,既惊恐又兴奋,有许多事不能说他们不是三叔的同谋,是共犯。朱惠芬说应该把俩孩子送幼儿园,老这么在家混不是个事。

    柱子说,看你送得出去不。

    昨天晚上,门墩是着着实实地挨了一顿打,王满堂没有找到掸把子,是用鞋底子打的,效果也很不错,害得门墩趴着睡了一宿。

    一大早晨,门墩就趴在大妞的腿上,说屁股疼。大妞撩起儿子的裤子,惊叫着,瞧瞧给我们打的,屁股都青了,这胳膊,红一条紫一条的,简直惨不忍睹哇你个糟老头子,也真下得去手,门墩就不是你亲儿子吗

    门墩更来了劲说,妈,我的屁股疼,里面疼,大半是有内伤了。

    大妞说,真把我儿子打出内伤来,我就跟他没完。

    王满堂说,你就惯吧。早晚是你害了他。

    坠儿上学,看了门墩的样子说,羞不羞,多大了,还装个吃奶的样。梁子也要去体育场,对门墩说,昨晚上我一听就是干打雷不下雨,你那套哄谁呀

    问墩说,滚,去翻你的小本吧。

    柱子推着车出来,车上坐着俩双胞胎,俩双胞胎衣帽齐整,嘴里喊着,去幼儿园,去幼儿园。大妞问去什么幼儿园。朱惠芬说,是这样,我们单位幼儿园办得不错,我领着刨子跟斧子去看看。好了就送进去,不好还回来。

    大妞说。幼儿园是什么样的地方幼儿园是关孩子的地方。我见过,把孩子关在小笼子里养着,出来放风也是拿绳拴着,一个套一个在街上走,穿一样的衣裳说一样的话,分不清谁跟谁,都是切糕似的齐整,哪儿有院里跑进跑出的自由。

    刨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母亲昨天给他和斧子做了那么多工作,敢情是要把他关进小笼子里去。他一边从车子上往下溜一边说,我不进小笼子,我不去幼儿园了斧子也说他不去幼儿园了。

    朱惠芬说,咱们昨晚上不是都说好了嘛不兴变卦的。

    刨子说,你只说有滑梯,有转椅,没说有笼子。

    朱惠芬说,那是奶奶骗你们哩。

    大妞说,我可没骗啊,我什么时候骗过小孩子,东口幼儿园的孩子睡觉都搁笼子里。朱惠芬说那不是笼子,是带栏杆的小床,说她小时就睡那样的床。

    大妞说,所以,把你睡得跟这个家就糅不到一块儿去。我的孩子们都是睡大炕滚出来的,随和,贴人。

    朱惠芬还要和大妞再说什么,大妞说不管怎么着,她的孙子也不许送幼儿园,要不她在家闲着,就是浪费人力。柱子说孩子送幼儿园可以受到正规教育,将来懂道理。大妞说,咱们老王家五个孩子,都没进过幼儿园,包括你在内,哪个不懂道理了

    柱子说时代变了,人的活法也得跟着变,老的活法不一定科学。

    大妞说,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哪个朝代有过幼儿园哪个皇上是幼儿园培养出来的

    朱惠芬说把孩子搁家,难免家长娇惯,看看门墩

    门墩说,别扯我,我不代表王家的教育方针,我的行为我自己负责。

    大妞有点变脸了说,这是什么话。你是看着我们王家的儿子争气才嫁给我们的。老王家就是这么个家教,不搞什么洋务运动。

    门墩在一边称赞他妈,连他哥历史书上的词儿都用上了。朱惠芬说还是带孩子们去看看。大妞说看看也不行。说着上去抢孩子。朱惠芬一赌气推车就走。大妞只抢下一个,夹在腰上冲着车上的那个喊,孙子,见那儿势不好就闹。让他们送你回家。

    朱惠芬两口子推着车无奈地走了。大妞低头问胳肢窝底下的孩子,你是哪个

    孩子说,我是刨子。

    大妞说,是刨子好,那边光有斧子也干不了木器活。

    门墩说,只能劈劈柴。

    大妞说,事儿都是打你这儿闹的,你呀,给我上学去吧。大妞又问王满堂今天为什么还不上班,王满堂说他身上不舒坦,歇了。大妞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老头子一宿没睡,心疼他的东直门。

    老北京有许多从明清时代就流传下来的儿歌,这些儿歌伴着一代又一代北京的孩子长大,人老去了,而歌却依然年轻,永远的长不大。这些旋律优美的儿歌,只有用北京话唱起来才会那么活泼动人,才能那么撩拨人的心弦,碰撞到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拉大锯,扯大锯,

    姥姥家,唱大戏。

    接闺女,请女婿,

    小外孙子也要去。

    不让他去,

    他噔噔地放大屁

    庭院里,大妞和她的孙子一边“拉大锯”一边唱。刨子说,奶奶,再来。大妞又唱:

    小小子,坐门墩,

    哭着喊着要媳妇。

    刨子说,要媳妇干吗

    点灯说话,吹灯做伴,

    明儿早晨起来给我梳小辫儿,

    王满堂拿了把椅子放在房前晒太阳,难得的轻闲使得他不知如何消受这大好时光。抬头望望天,天空湛蓝如洗,看看那棵枣树,树上结了细小的青枣。上班的上学的都走了,院里显出了少有的寂寞,只有大妞和她的孙子在歌唱。大妞给王满堂沏了壶酽茶,看王满堂那无精打采的样子说,不就一个东直门嘛,那是我们家盖的,我都没像你这样,连班都上不了了王满堂说自打人建筑行,他这是头一次为自己歇工身上的筋,都像给抽了似的,浑身发虚发软,脑袋一蹦一蹦地疼。大妞说她在话匣子里听评书,哪叱抽龙王三太子的筋,三太子当时的感觉可能就跟王满堂差不多。刨子就让奶奶讲哪吒的故事。大妞一边择韭菜一边讲哪吒。

    大妞说不上幼儿园好吧刨子说好。大妞要在刨子的胳膊上系个红绳,说免得明儿弄错了。

    刨子说,奶奶,错不了,我明天不上幼儿园。

    大妞说,保不齐我又把那个扣下呢

    刨子说,我自个儿留下。

    大妞说,奶奶就喜欢你。你是谁来着

    刨子说他是刨子。

    大妞说,对,刨子。奶奶就喜欢刨子。

    王满堂觉得心里乱,不踏实,他最后决定,还是得去趟东直门。

    大妞说,东直门拆得稀里哗啦的你干什么去去给自个儿添堵吗

    王满堂很有些悲枪地说他是给东直门送行,一个建筑不在了,犹如一个老朋友不在了,他不是以古建工人,他是以一个北京市民,以一个与东直门相濡以沫的朋友,再看一眼东直门王满堂说得很动情,大妞听得心里也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王满堂拉着孙子出了门,大妞追到门口说,刨子,看着你爷爷点儿。

    刨子说,哎。

    在日常生活中,大妞有件很重要的工作是补袜子。王满堂的木工活好,王家也就具备了从小到大十几个袜子板。旧时补袜子的程序是先将破袜子套在大小合适的袜子板上,再剪布,补底,补革幼。孩子多,补袜子的量就大,也搭着那时候的袜子不禁穿,所以谁都很少穿不打补丁的袜子。

    刘婶打毛衣,大妞补袜子,在这静下来的小院里,老姐俩做着这种永远做不完的功课。大妞补着补着袜子突然说,我这儿想呢,我们家鸭儿在昌平前进袜厂织袜子,成天跟新袜子打交道。我呢,天天补袜子,跟破袜子作战。打七岁的时候我妈就教我补袜子,补到今天怎么也补不完。爷儿几个的脚都跟长了牙似的,袜子穿三天就破,一年就发那几尺布票,全补了袜子了。你稍一疏忽,两天没补袜子,人家的脚后跟就露出来了,外人看着不说露脚后跟的,说我,这娘们儿,怎么这么做哪。

    刘婶说她上个月给套儿拿新布做了个背心。

    大妞说,你当我没看出来,套儿那个背心是拿手绢拼的,前边是小白兔拔萝卜,后头是山水风景,就仗着你们家新生在商店能买出几块手绢来,连你们家的屉布都是百鸟朝凤。

    两人就笑。

    鸭儿抱着大纸箱子进家了,大妞奇怪,又不是礼拜天,不知鸭儿为什么回来。鸭儿让她妈猜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妞进屋看了看月份牌说什么日子也不是。鸭儿说今天是大妞的生日。大妞这才猛地想起什么说,可不,我今年五十三啦

    大妞五十三岁生日这天,大女儿给她买了一台电子管收音机和一件的确良衬衣。大妞头一次见识的确良,为的确良的色彩和质地而惊奇。鸭儿告诉母亲,的确良是中国最新最新的新产品,洗了不用熨,老这么平,也不掉色,比平常的衣服结实十倍。大妞说全胡同也没见谁穿什么的确良,这么高级的衣服,她真是穿不出去。鸭儿说的确良禁洗,好干,天天穿着它也不碍事,这是她拿奖金买的,给妈过生日的。

    大妞说全家只有大闺女还记着她的生日,连她自己也忘了,就撩起衣襟抹眼泪。

    王满堂由东直门回来了。大妞问东直门给折腾成了什么模样王满堂挥挥手,什么也不想说。刨子说他在东直门看见他爸爸了,他爸爸在城墙上头喊:预备拉就哗啦啦

    王满堂从包里掏出几块从东直门城楼上捡来的砖,一边用刀削一边对刨子说,甭吹了,你爸那是拆,不露脸。

    刨子说他爸像大将军。王满堂说狗屁将军。刨子跟大妞说萧爷爷也去了,萧爷爷躺在城墙上不动窝,后来让我爸抬走了。

    刘婶说,这个老萧,怎么又闹到工地上去了

    王满堂说,老萧是英雄,要不是碍着我的队长的名分,我就跟他一块儿躺去了。

    刘婶说,亏得你没躺,你躺那儿才让你儿子坐蜡呢。

    王满堂说,我要躺,我拉着他儿子一块儿躺

    刨子说他爷爷要躺,他就跟爷爷一块躺,让他爸坐蜡。大妞说,得了甭说了,你跟你爷爷都是耗子扛枪,窝里横。

    王满堂不高兴了说,我是耗子,我这耗子敢上东直门,你倒不是耗子,人家拆你们家的东直门,你连屁都不敢出去放一个。

    大妞说要放也放管用的屁,没用的屁她不放。

    刘婶问把这些烂砖捡回来有什么用。刨子说让他爷爷给他雕飞檐上的小狮子、小鱼儿。刘婶说东直门飞檐上怎会有小鱼刨子说有。东直门飞橹上有五个,他爷爷说了,最前边的是仙人,仙人指路,接下来是头龙、二凤、三狮子、四天马。五海马末一个是截兽。

    刘婶说,海马跟鱼怎么会上房顶呢

    刨子说,镇火呀,鱼上了房顶就着不了火了不是

    刘婶说,噢你个孩子,才几岁呀。还真懂得不少。

    王满堂说,这孩子聪明,有股灵气儿。

    王满堂将用东直门城砖雕的小兽们送给了周大夫。王满堂给周大夫道歉,说门墩这孩子少教,净干出格的事,说大家一个院住了几十年了,连个针头线脑的谁家也没少过。没承想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周大夫说孩子都淘气,几口牛奶,算不了什么。王满堂说周大夫是不计较,但他不能不管,打小就这样,将来怎么得了周大夫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王满堂说就怕他直不了。王满堂指着几个雕出来的玩艺说,这是真正永乐十四年的砖,在东直门顶上一直看着咱们一辈辈儿的活,看着咱们一辈辈儿的变。风吹雨打,四五百年了,还这么硬实风雨沧桑,它见过的事儿多了。跟它眼里见过的事儿比,咱们无论有多大难,那也不叫难。

    周大夫有些激动,接过砖雕说,这是工艺品,也是历史啊

    主满堂说,迷信说法,这物件能避邪;时髦说法。这是个纪念物。往后再想东直门了,就瞅瞅它。

    周大夫说他得把它们好好收存起来。

    歌声在北京城上空荡漾:

    麦浪滚滚闪金光。

    棉田一片白茫茫。

    丰收的喜讯到处传,

    社员人人心欢畅,心欢畅。

    歌声也由王家的收音机传出,传出工人体育馆欢快热闹的现场转播。刘婶说没想到**也去了大妞喜洋洋地穿着的确良衬衣说,我们梁子也去了,他是和平鸽的眼睛。刘婶说老王家的孩子都有福气,个个儿都能见着**。大妞说他们家的孩子都和国家领导人有缘。柱子见过总理,坠儿和梁子见过主席,除了鸭儿

    说到鸭儿,刘婶说,街道黄主任给鸭儿提了个人,是小学教员。工资不低,党员,家里三辈儿贫农。到他这儿呢,一个寡妇娘守着这么一个儿。大妞问是教什么的。刘婶说教体育。大妞说该不是门墩说他腿短的那个刘婶说门墩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不能真信他的。

    大妞说,我们鸭儿在这条胡同里是数得着的美人儿。你忘了,福来当初把她的照片放大,摆在照相馆的橱窗里,招了多少人问这是哪儿请来的电影明星。

    刘婶说,漂亮脸蛋不过是三两年的事。几年一过,孩子一生,一脑袋的抬头纹一出来,谁还管你什么明星不明星的。

    大妞说,漂亮是我们鸭儿寻婆家的资本,我们鸭儿也就这点儿资本了

    刘婶说,所以我说政治可靠才是一辈子的事。你们鸭儿可是再禁不起折腾了,怎么说当初锅炉爆炸也是受了处分的,又搅进了一个苏修别佳,到今天说也说不清楚。

    大妞说,别佳什么时候又成了苏修

    刘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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