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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两芝麻酱是小事,关键是小孩子家得诚实。

    大妞说,听你这口气好像我们孩子真有什么似的,告诉你,我们家的坠儿是三好学生,上**见过**,你见过吗

    售货员说,我没那福气。但我知道做人得本分,诚实,不能弄虚作假,我把芝麻酱卖给她,也没法跟我们负责人交代。要是大伙都这样,这计划供应的商品就彻底乱了套。

    坠儿眼泪汪汪地站在那儿。

    王满堂从车站送人回来,知道了这件事,教育坠儿说,我们土建行的人都知道一个最简单的理儿,平,平不过水;直,直不过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这个做人的根本,我就恨那些不走正路,专钻歪门邪道的人,你说,你怎么就想起涂抹购货本子来

    坠儿说她想让桂花姐姐能吃上顿芝麻酱面。王满堂敲着购货本说,那你也不能改购货本啊,我的傻闺女。

    大妞说,改过了也不能当着那小子承认。

    王满堂对大妞的胡搀和很不满意,让她别再多嘴,然后接着对坠儿说,你改本子,无非就是为了一张嘴,为了多吃多占,芝麻酱是什么玩艺儿,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没它你就活不了吗

    坠儿

    大妞说,是我让坠儿改的。

    王满堂说,没你的事。

    王满堂说,我就容不得这种投机取巧的人我们盖房的,讲究实打实,虚一点儿房就得塌。我的孩子更不能这样,为二两芝麻酱,干出这样的事来

    大妞说,我闺女怎么啦,我闺女干出什么样的事来啦,不就改个购货本吗也没偷没抢,干吗这么没完没了的

    王满堂说,这不是偷是什么巧妙的偷。

    大妞说,她不是没买来吗买来了再说这话。

    王满堂说大妞护犊子,大妞说这犊子也是王满堂的。王满堂说跟老娘们儿家没理可讲,大妞说那是因为老娘们儿家占理。王满堂说这事得向商店负责人去承认错误,让街坊们都看看,他老王家教育孩子丁是丁,卯是卯,决不含糊。说着拉起坠儿就走。大妞拦住说,你还真要张扬到街上去啊孩子这小薄脸皮经得住你这么刮

    王满堂说,知道爱惜脸皮就别干这样的事现在臊她一回,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大妞说,你这是恶治

    王满堂说,我这是根治。坠儿,跟我走,拿上购货本。

    坠儿泪汪汪地拿着本跟在父亲后面向门口走。大妞在后头喊,挺大的人专跟闺女较劲儿。梁子,你去替你姐。

    梁子说他怕替不下来。

    大妞说,你就眼看着你姐一个女孩儿家让人指指戳戳

    梁子说,您就不怕人戳我

    大妞说,你个臭小子,没脸没皮的,有点儿偷鸡摸狗拔蒜苗的事光荣。

    梁子还是不愿意去。别佳说,我去替她得啦,干这事我拿手。

    负荆请罪的一行人还没走出大街门就被白新生拦住了。白新生说,王叔,不就二两芝麻酱的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满堂说他得带着孩子去给人家负责人认错儿,错了就是错了,不能遮着盖着。

    白新生说,您甭去了,我就是商店负责人,西口小铺是我们的一个分店。

    王满堂说,你是负责人

    白新生说,我是业务主任。

    王满堂

    别佳说这下可好了,在院里就被领导接见了。

    今年是鸭儿高中毕业考大学的一年,以鸭儿的学习成绩,考北大、清华或许不成问题,但是鸭儿却报了个地质学院,还是西北的。大妞认为这么重要的事情,鸭儿不该不跟家里商量,有些跟鸭儿赌气,连着两天没有理鸭儿。其实鸭儿的想法是远远地离开北京,离开灯盏胡同,将这块记忆抹去,永远不再回来。

    报考外地的学校,学习艰苦的专业,将来远离大城市,远离人群,这对大妞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她逼迫着鸭儿改变主意,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鸭儿从学校里回来,带来一个消息,因为犯了政治错误,她被取消了上大学的资格。鸭儿在她的屋里呆着,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大妞着了急,让大家轮番去做工作,让别佳去唱了几回歌,压根不管用大妞最后使出了杀手铜,挥着笤帚疙瘩狠狠地说,你给我张嘴说话,你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鸭儿说她从今往后再也不到学校去了。

    大妞说,不去学校你上哪儿在家待着

    鸭儿

    白新生说她有个干姐姐在昌平前进织袜厂当科长,说让鸭儿上那儿去当学徒比在家闲待着强。大妞不同意,她说不能让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去织袜子。白新生说织袜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也是纺织工人。大妞说当什么样的纺织工人都行,就是不能当织袜子的纺织工人。刘婶让儿媳妇别理大妞,说她的犟脾气又犯了。大妞说她再犟也比刘婶的杠头强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鸭儿开腔了,妈,我去昌平

    鸭儿说走就走了。家里多一口人不显怎的,这回少了一口人,大妞就觉得心里发空,茶饭无心,眼见着一天天瘦下去了。刘婶问大妞是不是又怀上了,说上回怀门墩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还说什么肚子涨,得了噎隔。大妞说她这回还是肚子涨,还是吃不下东西。又搬来周大夫,周大夫给开了化验单,号了脉,看了舌苔,最后还翻了大妞的眼睛,下诊断说:急性黄疽性肝炎。

    大妞问要紧不周大夫说不要紧,但吃饭得跟孩子们隔开,还得多吃糖,保肝。

    大妞说,这时候上哪儿找糖去啊

    刘婶说她那儿还有白新生坐月子的黑糖,周大夫也说他有一小罐冰糖。

    糖凑来了,那时候,糖就是治疗肝炎的最佳良药。坠儿把干硬得砖头一样的黑糖和一把碎冰糖倒在案板上,准备用擀面杖擀碎,给母亲沏水喝。别佳掏出来一包方糖,往案板上倒。坠儿让他们自个儿留点儿,因为他们家爱喝搁糖的红茶。别佳说他们用不着了。坠儿问为什么,别佳说他爸要回国了。别佳说,其实我不想走

    坠儿没说话,坠儿将几种糖擀碎,混成一种莫名其妙的不伦不类。

    半碗糖水端到大妞跟前,大妞接过碗,躲开梁子盯着碗的眼神,门墩爬上她的腿,含糊不清地说着,吃糖糖。

    大妞喝不下去了。

    刘婶说坠儿,你把他抱走

    坠儿抱走了门墩,门墩杀猪般的哭起来。

    大妞说,乖,别哭,妈给你喝糖水。

    刘婶说,你这个大肝炎,传染,想害了他啊。

    大妞一咬牙,泪水混着糖水灌下去了。

    梁子问,妈,甜吗

    大妞说是苦的。

    听说婆婆病了,朱惠芬从学校赶回来看望大妞,婆媳俩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大妞说,人到了这个年纪,就走下坡路了,你不找病病找你

    朱惠芬说,营养跟不上,体质下降,容易得病。

    大妞说,说到营养,前几天柱子他娘托桂花由临州带来一口袋白薯干,甜丝丝的,不难吃。大妞说桂花是抱着儿子拴驴来的,那个拴驴已经能满地跑了,按说她结婚可比你晚

    朱惠芬俯在大妞耳边说,妈,您着急啦

    大妞说,我可不着急了嘛跟你实说,你公公当初不怎么乐意你,其中有一条就是嫌你腰细屁股小。

    朱惠芬说,妈,我可是有了。

    大妞

    朱惠芬说,俩呢,双胞胎。

    大妞说,你这是不来就不来,一来就来俩,就你这小细腰,怎么装得下呢

    大妞说趁着她还有精力给媳妇带孩子,让朱惠芬生完这俩再生俩。

    王满堂与柱子下班了,王满堂说今儿得喝一盅。大妞说应该,应该,为咱们的大孙子应该。

    柱子说,妈,我入党了。

    大妞说柱子今天是双喜临门了。大妞打开箱子取出小包,一层层打开,将一叠钱递到丈夫手里。王满堂对柱子说,这是120块钱,我跟你妈省吃俭用攒了几年,原打算你结婚时给你置辆车,出了鸭儿那档子事,给揽了。现在你小子出息了,入了党,我跟你妈送你这个礼,盼着你能好好儿的。

    柱子说,爸,我知道,您和妈不容易

    大妞说,妈的心,都在你们身上呢。

    新车子买回来了,是“飞鸽”二八的。看柱子擦拭着新买的自行车,王满堂围着车转来转去说,家里也算有了个像样的大件。坠儿把鸭儿钩的把套,座套等拿来替大哥装上,立时,车子精神了一大截子。梁子要骑,柱子不让,大妞说等梁子娶媳妇时也给梁子买。梁子赌气说,我不用你们买,我自个儿买,买汽车,“解放牌”的。

    一家人正说笑着,别佳的父母提着大箱子由里院走出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别佳。大妞惊奇地迎上去说,怎么说走就走哇

    马太太无言地拥抱了大妞。

    刘婶用咳嗽来掩饰自己。她觉得在苏联人面前要保持分寸,保持距离,尽管老马家一家人不错,毕竟是内外有别。

    周大夫让别佳回国后悠着点儿吃,说莫斯科没有山植丸。别佳点头。周大夫说,这院里咱们爷儿俩最说得来,缘分哪。别佳,你知道,缘分这东西不是谁和谁说有就能有的。

    别佳再也绷不住了,他一下抱住周大夫的脖子说,周叔我还要回来,回到灯盏胡同来。

    王满堂对别佳父亲说以后有机会就回来看看。老马说他会想念中国的。王满堂说国家是国家的事,老百姓是老百姓的事。坠儿拿出一个线钧的书包递给别佳,说这是鸭儿特意给别佳钩的,托她转交。别佳说那件事归根结底怪他

    灯盏胡同九号的人们将别佳一家送出大门。

    老马家一家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老马家刚走了一会儿,福来掂着照相机汗水涔涔地赶回来了。听说马家的人走了,福来直跺脚,说他紧赶慢赶,赶回来给全院人跟老马家照个合影,还没赶上刘婶说没照成也未必是坏事。

    刘婶说福来把机子扛回来了,难得都在家,不如就给老王家照张全家福。王满堂说照也行,于是在福来的指挥下,老王家的人按部就班坐好,梁子推着自行车站在一边。

    福来问梁子推车干什么,梁子说飞鸽车也是我们家一个成员。

    大妞要照带色儿的。

    福来说,放心吧您哪,给相片上色,是我的拿手。

    咔嚓,第二张全家福定格。

    第六章

    早晨,大妞在生火。劈柴湿,炉子光冒烟不见火苗,呛得大妞吭吭地咳。对面正在煮稀饭的刘婶说,早让你用蜂窝煤,你不听,蜂窝煤能封,用不着天天生,看看你这烟熏火燎的,知道的你是在这笼火,不知道的以为你要驾云上天呢。大妞说,老祖先千百年都用的是煤球,没人见过蜂窝煤,那带窟窿眼的东西催不上劲。

    白新生、福来和套儿走出家门,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朱惠芬和柱子双双推着车朝外走,朱惠芬让大妞记着早上给刨子跟斧子吃鱼肝油。刨子和斧子是柱子的俩双胞胎儿子,白白净净的俩小小子,也是朱惠芬人家会收拾,她的两个儿子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鞋,连袜子也一样,一般大小一个模样的两个小孩在院里跑进跑出,给小院里添了无限生机。除了朱惠芬以外,连他们的爸爸也分不清哪个是刨子哪个是斧子。

    朱惠芬说今天刨子有点嗓子疼,让大妞多给刨子喝点水。大妞问哪个是刨子,朱惠芬朝墙根看了两眼说就是靠墙站着,直打蔫的那个。大妞说待会儿他要是不打蔫了呢柱子让他妈甭费神了,俩一块儿灌,一人灌两缸子。大妞说这主意不错。

    柱子与朱惠芬走了。

    梁子和坠儿也上学走了。这几天梁子在工人体育场参加大型团体操的训练,第一届全国运动会要在北京召开,梁子是作为团体操的背景而起着“翻页”的作用。每人发一个里面有各种色彩的大本子,根据需要翻到某一页,数千人排列起来,就组成了一个个画面。这种工作,一般由中学生来承担,既要有组织性又要有整体意识,要精神集中。

    小院里安静下来,门墩鬼鬼祟祟地溜到门口,踮着脚把奶箱拉开,将里面的牛奶咚咚猛喝几口。柱子的双胞胎儿子刨子和斧子在他身后焦急地说,三叔,也让我们喝两口。

    门墩回身对侄子们说,我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又赶上自然灾害,后天失调,你们是什么营养,我能跟你们比。

    双胞胎眼馋地看着门墩偷奶喝,门墩认为喝得差不多了,对其中一个说,水。双胞胎之一颤颤巍巍地把一小铁碗水举过来,门墩将水倒进奶里,晃了晃说,稀了点儿。双胞胎之二说都让三叔喝了。门墩告诫双胞胎谁也不许说出去,谁说了他就揍谁。

    双胞胎齐声说,我们不说,我们不说。

    门墩把手一挥,大将军般的说,走,拽泥去。双胞胎便“拽泥喽”屁颠屁颠地跟在门墩后面跑进院里。

    门墩在影壁前和了稀泥,领着两个双胞胎用泥拽砖雕上的兔子,看谁拽得准。很快雕花的影壁便被泥拽得一塌糊涂,那只兔儿也被泥糊住,俩双胞胎也成了泥球儿。最后双胞胎之一斧子成了被进攻的对象,门墩与刨子的泥像子弹一样向斧子甩去,稀泥顺着斧子的脸向下流。斧子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我不是小兔子我不是小兔子

    大妞闻声赶来了,训斥门墩,你比他们大,你是他们的叔,是叔得有个叔样。

    门墩说,叔就是这样。

    大妞一手拽一个泥球样的双胞胎往口走。说,早晨刚穿上的衣裳,又得脱下来洗,我成什么了,老妈子又回头对门墩喊,门墩你还不上学啊都九点了。

    门墩说他今天不忙着上学,今天第一节是体育,他不爱上体育。刘婶说怪了,猴了吧卿的人竟然会不喜欢体育。门墩说他主要是不喜欢体育老师。刘婶问为什么不喜欢门墩说老师腿短。刘婶说老师腿短你也不能逃学啊。门墩说再逃学也比你们家胖套儿强,这会儿,你们家胖套儿正在小短腿手底下单练呢。刘婶问套儿单练什么门墩说单练跳绳,说刘家的套儿连着跳不了三下。

    刘婶说,这不能怪套儿,我们套儿打小气管就不好,活动量一大就喘。

    门墩说是让那身膘压的。

    大妞把门墩的书包拎出来,替他背上说,快走吧你,油嘴滑舌的,王家怎么出了你这么块料

    刘婶说这个门墩跟那个回国的别佳像哥俩。大妞说老马家一走有好几年了,连个信也没有。

    总算打发走了门墩,大妞又给双胞胎换完衣裳,屁股这才有机会挨了一下小板凳。刚坐下马上又想起来了,还得吃鱼肝油。反身进屋又拿出鱼肝油瓶子,抠出一粒,对其中一个说,张嘴。

    刨子说他吃过了。

    大妞说,瞎说,我还没老糊涂哪,我刚拿出来。

    刨子说他昨天吃过了。大妞说这是今儿的事。

    刨子跑,大妞追。

    大妞让刘婶替她拦住一个。刘婶顺手抓住斧子说,逮着一个算一个,你先喂这个。大妞喂斧子吃鱼肝油,喂完了还得张嘴,看看咽下去没有。斧子张开嘴说没啦。刨子在树后偷偷观看。大妞回到窗台前取药瓶子,刨子蹿出,站到大妞身后。大妞一回身看到刨子,让刨子一边去,说该那个了。说着又抓过斧子,斧子说他吃过了。

    大妞说,你昨天吃过了。张嘴一粒药丸又灌下肚。

    梁子夹着大本回来了,说是今天天气预报有雨,停止练习了。梁子告诉大妞说他们为全国运动会排练的这个叫革命赞歌的大型团体操,到时候连中央首长也要来看,所以要求很严,他们组图案的翻本一篇也不能错,顺序也很严格,比如钢水从炉子里流出来,就得挨着翻,谁也不能提前。大妞不明白为什么钢水还能在画上流。梁子告诉他妈那是一种动画效果。大妞还是不明白怎么个动画。梁子说就是你翻完我再翻,画面就动起来了。梁子说,听说**也要来看呢,**也有一个小本,谁翻错了**一看就知道。

    大妞说,那你可得精心,别让**挑出错来。

    梁子说,妈,翻到最后的时候别人都是蓝的,白的,就我一人是红的。

    大妞问,为什么单你是红的呢

    梁子说,我是和平鸽的眼睛啊。

    大妞说,也是不能翻错色儿,你要翻成绿的那就成了别佳的眼睛了。

    娘儿两个关于别佳的眼睛还是和平鸽的眼睛的话题还没有说完,老萧和王满堂走进院来,老萧一进门就要往下倒。大妞一把扶住老萧,直说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刘婶从自己的屋里跑出来,用腿顶住坐在地上老萧的后腰,大声说,别让他窝住气

    梁子拿来了一碗凉茶,给老萧灌下去,老萧缓了半天,终于像狼嚎一样扯着嗓子出了哭声。

    刘婶说,看样子是出大事了,让他哭,哭出来就好了。大妞让梁子快叫周大夫来。老萧被众人扶进屋,靠在八仙桌的椅子旁,仍旧抽泣不止。周大夫来了,给老萧号了脉,摇了摇脑袋说老萧的病不是扎一两针能了的事。大家问老萧究竟哪儿难受,老萧指着胸口说他胸口疼。大妞说怕不是心脏病王满堂冷丁冒出一句:拆东直门

    王满堂的一声“拆东直门”再次勾起了老萧的伤心,他抹着鼻涕眼泪说,心血啊祖宗几代的心血啊拆了它再上哪儿找城门楼子去中国几千年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城墙。北京没城墙还叫什么北京城拆了东直门这八臂哪吒城的风水全破啦

    大妞说,东直门是我们家老祖先盖的,谁拆,他得先来问问我

    王满堂说,你儿子就敢拆。

    大妞说,你说柱子

    王满堂说,他是拆城楼子的负责人。

    大妞说,这兔崽子,他敢

    周大夫也说拆了怪可惜的,小时候上东直门途蛐蛐,摘酸枣,这回就真成了梦里的往事了。

    大妞说,就没别的办法啦

    老萧说,大铲车都开上了城门楼子啦

    大妞说,这么说就没辙了

    王满堂说,没辙了。

    老萧说,说是为了便利交通,为了北京的基本建设。你说,城门楼子几百年都没碍着谁,到今天它怎么就成了挡道的了呢

    片警大安在院里找门墩,大妞和王满堂赶快迎出去,他们知道这个大安只要上九号来,准没好事。

    原来西口的交警在警察楼子里发现了一个书包,送到了派出所,大安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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