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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说,你大早晨起来就这么门神似的戳在这儿,问你话也不言语,你在你们临州也这样

    柱子看着周大夫还是不说话。周大夫说,这是北京,你得懂北京的规矩,早晨见了人得问好儿。

    柱子仍旧愣愣地看着周大夫。周大夫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整个一个没熟。

    柱子反驳道,你才没熟。

    周大夫说,敢情你会说话,还是个刺儿头我得让你爸爸教教你怎么跟大人打交道。

    周大夫进去了,柱子对那个装牛奶的小木箱反复察看,将门打开、关上,关上、打开

    鸭儿起来了,她来到母亲房里。看到母亲在伤心地哭泣,她问母亲是不是又为后院的娘们儿伤心。大妞不置可否,有些话她跟孩子说不出口。

    鸭儿问她爸呢。大妞说一大早就走了鸭儿说才几点,走那么早干什么大妞一脸委曲,想了想说,鸭儿,到现在你就是妈的主心骨了,你是妈的大闺女,在关键时候你得替妈说话。鸭儿问到底怎么了,大妞说,你爸他昨天晚上在后院睡的。

    鸭儿一听就炸了,她说那娘儿俩欺负人欺负到家了,这还了得

    鸭儿来到后院东屋,踢开房门,怒视着正在梳头的麦子。麦子坐在桌前,也不退缩,迎着鸭儿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无半点言语。

    鸭儿说,你把我爸还给我们

    麦子不甘示弱地说,俺不认识你爸,俺就认识俺男人。

    鸭儿说,趁着我爸上班了,你跟你的儿子给我早早地收拾东西走人。

    麦子说,俺们走不走,不是你说了能算的。

    鸭儿说,你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抄过麦子的包袱就往外头扔。麦子也不动,看着鸭儿把东西一件件扔出去。

    刘婶由厕所出来,见状,赶忙走过来,拉住鸭儿,让鸭儿快回去。说坠儿在哭,等着鸭儿给她穿衣服呢。鸭儿不走,鸭儿要让山东娘儿俩走人。刘婶说山东娘儿俩走不走不是鸭儿的事,让鸭儿不要管。鸭儿说,怎么不是我的事,它关系到我的切身利益。刘婶说,新名词还不少,还会谈什么利益告诉你,这事我都不敢往里搅,你还往里搅。鸭儿说,您是外人,您当然不敢往里搅。

    刘婶说,这孩子怎么说话哪你把我当外人,你妈都不敢把我当外人,你跟我到你妈跟前论理论理去。刘婶说着就把鸭儿往前院拉,周大夫出来见了,自言自语地说,没你搅倒好,有你搅,越搅越乱。

    刘婶一下松了鸭儿,回身说,你说谁呢

    周大夫说他没说谁。

    刘婶说,你说了,我明明听见你说了。

    来到王家里屋,大妞劈头盖脸给了刘婶一顿数落。大妞说这都是刘婶的馊主意,说没刘婶那娘儿俩也不能在后院住,她这是引狼入室。这事她跟王满堂要说清楚,有她山东人就没她大妞;有她大妞就没她山东人。他王满堂不能两头都占着。

    刘婶说,你别忘了,鸭儿她爸从今往后就是国家的工人了。政治上说了,工人都是要自己当家作主的。

    大妞怒道,放屁我不发话他敢作主。

    做了主的工人们都在建筑队的大会议室学唱咱们工人有力量。大家都穿着新工作服,就很有了新工人的意思。王满堂现在是队长了,唱完歌王满堂就开始派活儿。王满堂觉得现在的古建队和过去的“隆记”营造场是不一样了,这工作服,这唱歌,这精神,这气氛,这心劲儿都是以前所没有的。现在多好,现在他不必再忧心忡忡地找活等活,不必为几十号弟兄们的吃喝操心。现在他和他的弟兄们只要一门心思扑着干,别的什么也不用想他们干的都是国家的大活,都是说得出名堂的紧要活,干着让人心里畅快。

    王满堂说,咱们古建队领的头一个任务就是修东直门。北京几个城门楼子东直门建得最早,是样城,永乐年间咱们营造场的老掌柜就参与了东直门的修建。老辈儿建了,小辈儿惨,靠这北京才一代代维护下来。解放了,国家刚一开始建设就想着修城门楼子。北京这几座城门楼子是真该修了,上个月我去了一趟东直门,东直门楼基沉陷,立柱倾斜,榫头拔出,墙体开裂,大部分立柱底部糟烂腐朽,整个城楼向北歪斜。这回咱们不是修旧,是抢险。施工难度非常大,大伙得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老萧说东直门是北京的门口。北京城八座城楼,彼此不可替代,各有各的时辰,各有各的堂奥,各有各的阴阳,各有各的色气。城门是一城之门,是通正气之穴,有息库之异。东直门,城门朝正东,震位属木,五季占春,五色为青,五气为风,五化为生,是座最有朝气的城楼。每天太阳一出来,首先就照到了东直门,它是最先承受太阳的地方。这就是咱们中国建筑的气运,中国建筑的气势。

    青年人对老萧的发言持听之任之态度,谁也没认为老萧的发言有多么重要,谁也没认为老萧能为修东直门拿出什么好主意,使出多么大的力气。大摊儿对王满堂表态说,师傅您放心,咱们队几乎集中了全北京的能工巧匠,修东直门,除了咱们,谁干得了。

    老萧说,其实也是一种缘分,几百年才轮上的事,让咱们轮上了,这是定数。走到这一步了,谁要说他建过东直门城楼子,那稀罕;谁要说他修过城门楼子,那一百年也见不着几个。

    王满堂说他跟工程师商议过了,修东直门,其他问题都好办,难就难在城砖上。永乐年建北京时候用的砖,包括紫禁城的砖都是由临州供奉,俗称金砖,是细料澄泥砖。造金砖的土,以临州为最佳。因为那儿的土是黄河水底泥沙的沉积,细腻含胶,可塑性强,澄浆容易。也只有这种砖做砖雕才最出效果,现在就缺这种上好的砖。有人问是不是还得上临州拉砖去,王满堂说现在临州已经没人烧砖了。

    大摊儿说,没砖东直门怎么修

    王满堂说他也正为这事犯愁。修旧如旧,从工艺到材料,一点儿也不能走样。这才叫有水平的古建队。

    老萧说,没砖是件大事但修东直门上承天意,下合民心。至于缺城砖这个坎儿自有贵人相助,过得去,绝对过得去。

    年轻人看着老萧那神里神经的模样,嘻嘻地笑。王满堂说,老萧,什么天意呀,贵人呀,你往后要少说。从明天起你跟着老剩儿一块打小工,清东直门的渣土。

    老萧说他干不了小工,他是穿长袍的先生。

    王满堂说,古建队里就没有先生这个建制。

    会议结束后,老萧把王满堂拉到一边低声说,昨天夜里你干的事都带出相来了,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你媳妇做月子,你在别处寻欢作乐,你对得起你师傅咱们的老掌柜吗赵家跟我们家是世交,我们的友情比你深了去啦你别以为你让我进了古建队就是对我有多么大的恩典,我就得感激你,没门儿当初你个临州怯小子,背着烂铺盖卷进“隆记”营造场的时候我已经是赵掌柜手底下拿罗盘的先生了。临了,临了,你让先生清渣土

    王满堂没想到老萧看破了他昨天的行径,一时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说那你说你能干什么

    老萧说他能把握东直门主体施工的进程,全面安排建筑构置,甚至可以管理施工队伍。王满堂说这怕不成,队里有工程师,也有队长。老萧说工程师只是管工程,他比工程师和队长更全面一点。

    王满堂说,得了,您明天还是运渣上去吧。

    大摊儿的饭包里散着香味,老剩儿问是什么好东西,大摊儿说是给母亲买的烧鸡。提起鸡,王满堂想起了兜里的纸条,就问大摊儿鸡是打哪儿买的。大摊儿说北小街南口,路东一个回回馆子。王满堂就让大摊儿给他如样再买两只来。大摊儿不明白为什么要一下买两只,王满堂说,让你买就去买,问那么多干什么

    老萧一副明察秋毫的神情,对王满堂说,你虽然让我明天清渣土去,我今天还是要教你一招。你回家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就记住一条:以柔克刚。

    王满堂下班走到胡同口碰见了周大夫,周大夫也正好下班,两人就一块儿往回走。周大夫称赞王满堂身上的工作服漂亮,说一穿上这套衣裳人就精神了,很有工人阶级的气派了。王满堂说不过是件干活的衣裳罢了,什么气派不气派的。周大夫问王满堂最近在干什么活。王满堂说修东直门。周大夫说东直门那个城门楼子打建成了就没好好修整过,是几个门里最脏、最破旧的一个。出了东直门脸儿就是粪场,护城河到了那儿就变成了稠粥,连寻短见跳河的都不上那儿去。王满堂说修好了城楼就通河。周大夫赞许地说,国家拿东直门先开刀算选准了地方。

    王满堂掏出一只烧鸡给周大夫,让他帮着给东屋娘儿俩送过去,特别嘱咐别让北屋那位瞅见。周大夫说北屋呢王满堂拍拍包说还有一份。

    两人正走着,刘婶从后头追了上来。拦住王满堂说不得了了,麦子和大妞动了手,柱子抢了斧子,大妞把麦子的脑袋开了瓢。

    王满堂一听吓了一跳,忙问伤得厉害不刘婶说人事不醒。周大夫问现在人在哪儿刘婶说在医院里。

    周大夫对王满堂说,你快上医院看看去吧,我回去看看鸭儿她妈。

    王满堂转身就往医院走,刘婶说她也陪王满堂一块去。

    原来,今天下午麦子用泥在后院墙根盘灶,凭感觉她认为她和柱子得在灯盏胡同打持久战。丈夫是她的,这是千真万确的,昨天夜里她进一步证实了她的丈夫没有变,一点儿也没有变。

    柱子在一边做风箱。

    山东娘儿俩在后院开工的消息传到了大妞耳朵里,她躺不住了。她没想到那个叫做麦子的女人在偷偷占了她的男人之后又得寸进尺,想在她眼皮底下长期安营扎寨了什么是欺人太甚哪这就是欺人太甚。大妞越想心里越不能平静,挣扎着穿鞋下炕,她要跟不讲理的山东娘儿们较量较量。

    鸭儿看着母亲愤怒的面孔,有点害怕了,她说妈我去帮你

    大妞说,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你千万别往里搀和。你记着,外头有什么响动你也别出来,看好了你弟弟。

    鸭儿说怕妈吃亏。

    大妞说,打小,妈就是这条胡同的母老虎,妈吃不了亏。

    鸭儿说,那边是只野豹子,还带着一只崽儿。

    大妞说,我就想着吃亏呢,他们把我打坏了才好,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彻底占不住理了。

    鸭儿让母亲出去的时候包上脑袋,别着了风。

    大妞包着头来到正忙碌的麦子跟前,麦子的泥灶已经初具规模了。大妞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山东媳妇,鸭蛋脸,匀身材,浓密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元宝髻,一络散发由前额至鬓间垂下,透着村气也透着俏皮,是山东妇女典型的发式。身上是蓝大襟袄,碎花夹裤,扎着腿带,干净而利落。大妞是头一次和麦子正式打对面,她想,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这个山东女人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她感到了当年的王满堂还是很有眼力,很有欣赏水平的。乡下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她的丈夫。

    麦子感觉到了有人来到跟前,她直起身,看到了大妞病态的浮肿的脸,看到了对方囊囊的肥胖腰身,也看到了那双细眯着的、冷得不能再冷的眼。她知道来者不善。

    大妞先开脏了,大妞说,你这是给谁砌坟哪

    麦子平淡地说,俺在安灶,俺得吃饭。

    大妞说,这是我的家,这个院子它姓赵

    麦子说,俺就知道这是俺男人的家。

    大妞说,你男人谁是你男人

    麦子说,王满堂是俺男人,俺是明媒正娶,娶进王家大门的。王满堂娶俺时请了三桌客,花了十五块钱,都是俺娘家舅垫的。

    大妞说,你知道我娶王满堂时花了多少我们把赵家的家底连同手艺包括我在内全搭进去了

    麦子说,俺是经他爹娘认可了的。

    大妞说,他是经我爹认可了的。

    麦子说,可你爹做不了他爹娘的主。

    大妞说,我给他养了三个孩子。

    麦子说,俺也没闲着。

    大妞说,你们给我走,别在这儿找不痛快。把我的火逗上来,我可什么都不吝。

    麦子说,俺山东那地界专出好汉。

    大妞说,你个乡下娘们儿,嘴还挺损。嘴损架不住你没理,你给我把这东西拆了,拆了你走人

    麦子说,俺不拆,俺凭甚要拆

    大妞说,你不拆,你不拆我拆说着上去就扒灶。

    麦子护着。两个女人为一个灶在撕扯。柱子正做风箱,见状,顾不得放下斧子,也来助战。柱子当然向着他的娘,他拉偏架,他不能让他的娘吃亏。

    刘婶听到动静跑来了,离着八丈远就嚷,这是怎么了,动手干什么这小子,你把斧子给我撂下撂下

    刘婶不敢进前,她怕那把斧子。

    大妞说,她刘婶,您都看见了,娘儿俩打一个,连凶器都上来了我还顾忌什么,跟他们拼吧说着顺手抄起一块半截砖,威胁着说,你拆不拆,不拆我拍死你

    麦子把脑袋顶过来说,你拍,你拍俺已经死过了,俺不怕死。

    刘娜抢大妞手里的砖说,可别介,打死人得偿命,咱们划不来。

    大妞不顾一切,挣出刘婶的胳膊,一砖过去正抢在麦子脑袋上,麦子脑袋立时血流如注。血帘将麦子的眼睛糊住,麦子觉得脸上热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哇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刘婶惊慌地大喊,不得了啦,死啦

    柱子抛开一切去救他的娘。对大妞说,就是日本人也没把俺娘打成这样,俺娘有个三长两短,俺跟你没剂

    大妞说,赖我吗你娘她说了她不怕死。

    刘婶说,她不怕死你也不能往死里打啊快抬医院,还有口气儿。周大夫哪周大夫,这个人哪,你有事找他,他从来就没在过;你不想看见他,他老在你眼前晃。又对柱子说,看样子周大夫是上班了,你背起你妈跟我走,咱们上完医院再上派出所。

    柱子背起麦子向外走去。刘婶在后头跟着,临走刘婶回过身来对大妞说,鸭儿她妈,你这回把大祸闯下喽

    大妞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刘婶说,这娘们儿要死了,你就得枪毙。

    大妞说,枪毙我,我月科的儿子怎么办

    大妞回到屋里,很是心神不定。一会把儿子抱起来,一会放下;一双眼睛老往外头瞄,一对耳朵老是支棱着,嘴里嘟囔着,去了这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该不是真死了

    鸭儿说,妈,我看见了,那娘儿们满脸都是血。妈,您下手真狠了点,吓唬吓唬得了,您还真打那小子的斧子没抡上来,他要对您下了手,让我们上哪儿找妈去呀

    大妞让鸭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说她的眼睛直跳,这征兆不好。说她要真让人逮走了,鸭儿得带好弟弟,说小咩咩儿才几天就没了妈,可怜着呢。鸭儿说想来不至于坠儿哭了,说她要跟着妈一块儿走。弄得大妞心里也酸酸的。大妞郑重地给两个女儿交代,说就是她真给枪毙了,王家的女儿们也不能让她们的爸爸跟那个山东娘儿们在一块儿过。

    鸭儿说嗯。

    坠儿也说嗯。

    娘儿三个正在犯愁,老萧提着一包槽子糕进屋了。老萧说他是来找刘婶的,看刘婶的屋门关着,就先到王家来坐坐。鸭儿问老萧,他下班了,她爸爸怎么还没回来老萧说他是偷着跑出来的,明天东直门才正式开工。满堂已经给他分配了活计,是清渣土,说满堂在队里很不给他面子。坠儿对老萧拿来的槽子糕私下窥探了好几回,都被鸭儿用眼神给制止住了。鸭儿知道吝啬的萧叔是从来不会轻易给她们买什么吃的的,鸭儿也知道萧叔给对门刘家送礼,也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老萧看大妞不高兴,还以为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安慰说让大妞放心,说满堂手底下都是“隆记”的人,都是老掌柜一手提起来的。大家再怎么着,也忘不了老掌柜。谁也不会看着老掌柜的闺女受委屈。只要逮着机会,大家都会出面,为大妞讨个公道。大妞说她谢谢大伙了,说一提起她的父亲她就想哭,她眼下是很不想活了。

    老萧说,好模当样儿说什么死,这天它塌不下来。你连放他一晚上的肚量难道都没有吗

    大妞愁苦地摇摇头。

    坠儿快言快语地说,我妈打死人了。

    老萧乐了,对坠儿说,你妈会打死人别吹了,你妈有那本事早上国家行刑队当教头去了。

    大妞说,我拍了她一砖,那娘们儿到现在在医院里还生死不明哪。

    老萧问哪个娘们儿。

    大妞说,还有哪个娘们儿

    老萧沉吟了一下说得容他算算。说着掐了半天手指头,斜着眼睛看着大妞说,真有你的

    大妞问死了没有。老萧一脸讳莫如深。

    老萧说,这个刘婶,她怎么还不回来呢这种场合她不宜老出现。

    刘婶确实在一个很不该她出现的场合呆着。胡同口的小饭铺里,王满堂叫了几样菜给妻子和儿子压惊。说是压惊不如说是接风,自打山东娘儿俩来到北京,还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这让王满堂心里很过意不去。难得有三口人都出来的时候,王满堂就借机会让乡下的娘儿俩饱饱口福。

    刘婶却坐了上座。

    头上缠了纱布的麦子正给刘婶倒酒,看来刘婶已经喝了不少。王满堂问麦子脑袋还疼不疼。麦子说没啥,破了个小口,粘了点橡皮膏。刘婶说,回去可别说就粘了橡皮膏,那样你这一砖就白挨了。

    柱子在往嘴里大口填肉,吃得昏天黑地。

    原本王满堂是想借着几分酒劲儿劝麦子娘儿俩回山东。毕竟乡下还有一个老娘,还得有人照顾,麦子这么长期在北京住着,终不是个事儿。谁想,没等王满堂开口麦子却说,他爹,俺就在北京住下了。

    一个干炸丸子噎得王满堂说不出话来。

    刘婶说,住下,住下,有什么困难就找街道,找我也行。我就是街道,街道就是我。柱子,把那碗扣肉给我推过来,我再不吃两口全让你一人招呼了,留神滑肠。你那吃草的肚子,这么吃肉不行

    柱子椎过扣肉的同时又捞了一大箸子填进嘴里。

    看着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刘婶站起来抹抹嘴让王满堂们慢慢吃,说她先回去。还说柱子那个风箱做得巧,明天闭了给街道办事处钉个意见箱。柱子问啥叫意见箱,刘婶说就是木头匣子。柱子说钉木头匣子他没问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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