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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老道看我小子何因”道人说:“小道看你骄矜气色,必是心中傲慢。小则恃富逞才,大则凌尊慢长,大小都行不得。”这人问道:“恃富便怎么逞才便怎么凌尊慢长便怎么”道人说:“富乃你有财,怎么骄矜自恃人便贫穷,也与你富无甚相干;便是贫的来卑污求你,你却自恃骄矜不得,反不能保守其富,其间祸隐不测。若是你有才,不过自荣自贵,也与那愚不肖无干,骄矜何用便是逞才能,自骄倨,就是抱负多才,也不坚固,轻佻生灾。若是凌尊慢长,这骄矜的心肠,必然倨傲,干犯长上,却不止这腿足行不得也。”这人道:“有理,有理。只是我小子也无才富可恃,也无尊长可慢。实不瞒老道,我家传来略有些贵倨势力,自谓村乡人不如我,无求人之心,便有常自满之色。老道见教我,从今只谦卑以自处罢。”道人听了道:“善人,若是如此,贵倨可以常守,还有尊荣在后,不消膏药,就坦然行得。”这人说道:“我为取膏药,那婆婆叫我问老道,原来是你要问我。若是不用膏药,却用何药怎得坦然就能行”道人说:“善人,果是化却骄矜傲慢,我有一丸妙药,叫做东坦健步,吃了就行。”乃取葫芦在手,摇了几摇,摇下一粒丹药,当下与他吃了下肚,果然就坦然爽利而走。

    却又有一人忙忙的问道:“老师父,小子足疾甚痛,也是有缘故么”道人说:“小道看众位,哪个是没病无因行不得的都有根因,待我一一看来。”便把这痛甚的一看道:“呀,你这痛还不算甚哩看你面带笑容,心藏毒意,定是不与人方便解忿息争,乃是刁词拨讼。只恐天理有伤,王法有宥,这足之上还要痛得紧,行不得,行不得。也是你缘法,免了膏药贴腿,与你一粒安心丸,除痛回家,急急自问己心,自然此痛不发。”这人凛凛点首谢去。道人却又看着一人道:“善人,你也是狠毒心肠,行不得。侧隐之心,人孰无有宽裕之念,便现于色。你为何见危难不救视贫苦不怜算人下井,还压以石若要行得去,须是悔却从前,方可贴得膏药。”道人看一个说一个。众人问一件,道人答一件。总是冤愆,关系自己心术,并无一个善信仁人,遭此灾疾不能行走。众人听了,十人九服。却有一个笑说:“老道,你言特迂,未足深信。我村中也有持斋修善,生疮害病,不得行走的。”道人也笑道:“善人,据你说,持斋的就没个使心用心的修善,就没故作故为的或者他不为恶,也有一时不知不觉,不行忏悔,冥冥不差。难道不是个报应也只要自己思省,使行不愧影,就无灾障。”众人听了,连这个人也都拜谢。

    正说间,只见把氏手携着许多膏药,来施与众人。众人接了膏药,方才一步一步挪足而去。也有听了道人之言,一时大踏步走去。把氏方请道人到屋吃斋,那道人把手一指道:“那远远走来了一个取膏药的。”把氏回头一看,果有一个人肩伞担囊,大步走来,不似足疾不能行的。把氏看了这人,回头哪里有个道人把氏望空磕头道:“爷爷呀,想是个好人。”便下拜起来。那担囊的走近上前,看着把氏,放声大哭。把氏方才认得是自己儿子,母子哭了一场。乃到草屋,把来思方说出离散赘婿缘由,把氏也说出逃躲到此真情,乃问子如何找到此海沙荒处。来思道:“老母不是施膏药,我如何得知想当年母会熬炼施人,故此我在村中。有个道人指引到此,果然遇着老娘。”说罢,等了捕窃渔人回来,辞别老妪渔人而去。方才出门,只见白、绿一对鹦鹉飞在半空,把来思望空而拜。把氏问故,来思备细说出一番前因,母子嗟叹不已。方才走到海边,找寻归路,忽然黑气漫漫,对面不见人踪。来思与母慌疑迷道,只得席地而坐。少顷,黑处只见一妖怪生得凶恶。但见他:

    灯盏眼两道光亮,赤头发一似红缨。青脸獠牙,状如鬼怪;查耳糟鼻,形似妖精。手足都是一般无异,衣裳却少四角拖襟。见了他母子两个,张嘴就要吞人。

    来思母子见了,慌张害怕,说道:“青天白日,你是甚么妖魔鬼怪可怜我母子是久抛离别,今日方才找着。平日与你无冤,近日与你无仇,何故作此黑雾漫天,拦阻我行人归路,张着大嘴,凶恶要吃我们”妖怪道:“你这个恶孽,原该我吃的,只因你入了善门,行了善事,今日非我食也。却如何熬炼膏药,救好了我的仇人,还说无冤好话”来思道:“熬膏药固是我母,救好多人,却不知谁是你仇人。我母不知,误犯的罪过。望你可怜她老迈残年,我情愿代母,与你吃罢。”妖怪道:“你果是个入了善门的,你出了这一点孝心,便该我吃你,且也饶恕。只是那捕窃捕我辈水兽多年,忍心伤命,积仇已深。前因遇着,正要吃他,被他得命走脱,止咬了他一只左脚。正要与他日久不愈,以致伤生,却被你膏药医好。如今在此等他,只恐你母子又把膏药救他,故此说你知道。”把氏听了,便诳他说道:“我熬炼的膏药留下一二百张于他,他如今口哼叫浑身疼痛,满身都贴着,你却吃他咬他不得。我那药草,你若沾了些儿气候,便不能活。”妖怪道:“你这等说来,你定有几张儿在身,我也不敢闻你一闻,就是厉害。”来思听了,忙说道:“冤家只可解不可结。你是替水兽报仇,我们是代捕窃消罪,且问你非水兽族类,怎肯报捕窃之恨你却是何兽”妖怪道:“你听我说来。”乃说道:

    自从盘古分山水,海洋波中生我们。

    四足随潮上下划,五湖任我往来委。

    头长不似短项鱼,口阔岂像虾须嘴。

    龟鳖须教让几分,蛟龙不敢吾轻侮。

    有时体壮大如山,有时身小藏浅水。

    可恨渔人心不良,说道此肴真味美。

    叉戳网拿不遂心,刀斧分开壳与髓。

    你为日食做生涯,却教水兽为冤鬼。

    万中无一我长存,要与渔人仇此彼。

    若问我的历来因,老鼋说实无虚诡。

    把来思母子听了道:“原来你是老鼋精,恨捕窃捕获你同类,如今要与他报仇。谅你一个水兽,怎敢把人仇害要是依你仇害人,从古到今,也不知多少人捕获水兽,曾见哪个水兽害了一个”鼋精道:“人害了水兽,是人倚着强梁势力、机巧法儿,伤了水兽。可怜那水兽势力不如人。善人说得好,蝼蚁贪生,它岂不惜命天地间,善有善报,恶有恶因。死兽有知,宁无怨恨鬼神有灵,岂不察此怜彼,与杀兽之人做一个对头任你机巧势力,却当那神鬼暗算不过。实不瞒你母子说,我这海中龙王甚威,也恼那机巧捕获水兽的。我因诉这世间强梁倚势渔人,也叫他个瓦罐不离井上破。有时风浪恶,长年渔人也落水,丫头孩子也失脚,不留他的。”把来思听了笑道:“自从无始以来,水兽贪饵,人食水兽,哪里说甚报仇世有渔猎,也是一种生人养身的生理。”鼋精听了,怒目直视着来思,说道:“世间凡事有个从中的道理,有个慈悲的心肠,谁教那捕窃忍心机巧,捕获无厌又因那馋口恣意的世人,取食过多,减膳辍乐。圣人也有个斡旋造化、解谢根因,难道这个功德,你母子也不知”来思被鼋精说得闭口无言,只叫:“我们回到捕窃家,劝化他改业,如今求你莫要黑漫漫地吓我们。”鼋精实时往海中下去。

    来思母子复见了天日,将信将疑,欲待要找路归去,只怕前边又遇着妖怪;欲待要复回捕窃家来,又怕他不信,徒走一番。思前想后,母子计较,正没个主意,只见风浪海中,又有个黑漫漫的光景。来思乃向母说道:“罢,罢,妖怪把我话当信行人,若不复回劝化他,我以谎诈,这光景却难推却。”母子乃复走回来。恰好捕窃脚又疼痛,正在卧处口哼,见了他母子,却又喜欢十分。把氏又熬了两个膏药,给捕窃贴在脚上。来思方才把鼋精的话说出来,捕窃哪里肯信说道:“这话有些来头。老兄,你也不知,我这村间,捕渔为生的却也甚多,他却不会使法儿捕鳖拿鼋,只有我一人会机巧捉这水兽。为此市贩到我家甚多,却也赚几贯钱钞。这弄黑雾变妖怪,都是海上这些渔人气不忿我做这一宗买卖。老兄母子肯住在草屋,便多住经年也无碍。若是不肯住,便照大路坦行,我也不敢羁留,却不要信他。”来思道:“老兄何苦执迷不信岂有青天白日,一时黑气漫漫,妖怪凶凶恶恶,站在面前,一句一句说得不差,岂是小子来扯谎,听信你行中渔人诳你委实妖怪等你到海边,还要算计吃你。”捕窃一则是膏药上脚,脚便止了疼痛;一则是听了来思之言,激恼起来,拿了一根铁枪,向来思说道:“你看我此去,若是真鼋精,待我枪戳了他来,碎分了,卖与贩鱼的,若是假鼋精哄了你来说话,叫他看看我这铁枪厉害。”说罢,往海沙上一直走去。来思母子被他恶狠狠几句言语,留身不住,也不顾他,辞了老妪就上大路,往前村而去。老妪留他不住,乃锁了草屋,也向海沙上来。看捕窃忿忿持枪,去作何状,下回自晓。

    第六十一回捕窃变鼋知苦难 僧人论酒说荤腥

    话说捕窃拿着一杆长铁枪,怒气往海边来寻甚么鼋鳖精怪,看是哪个同辈渔人,调谎哄来思母子,要夺我道路生涯。他一直跑来,哪里见什么精怪,一边笑道:“我说是调谎。”一边叫道:“是甚鼋精鳖怪,早早出来,试试老捕的铁头枪”方才叫了一声,只见一阵风来。那风却也厉害,但见:

    黑雾从空卷,乌云向海奔。

    眼前物色暗,耳内响声闻。

    刮倒林间树,惊慌海上人。

    荒沙人迹少,草屋尽关门。

    那风过处,只见黑气漫漫。捕窃拿着枪,腿肚子先转了筋,咬牙大颤,说道:“爷爷呀,我每常只知道叉一只团鱼,哪里晓得个什么鼋怪,真真的有些跷蹊。”来思母子话不虚传,果然一个精怪,青脸獠牙,耷耳环眼,手执着一杆大刀,带领着许多小怪。捕窃见了慌张,无奈势头没法,只得大着胆子叫道:“精怪,你世间中何物,敢来惹我积年老捕”妖怪骂道:“你这贼窃,是海哪件生理换不得饭吃,哪样经营赚不到钞用,偏要做这网鱼。便是钓些小鱼碎虾也是伤害物命,却还要设机巧,捉我们水兽贩钱。你便得钱使用,却叫我们水兽好好的在水中洋洋得意,忽然被你捉将去,零割碎分,卖与那馋第痨下油锅,滚汤煮。因此这大小水兽,张头露尾,躲躲拽拽,害怕你捉,不得安生。一向要咬断你脚筋,叫你走不得路,捕不得鱼,饿死了你这贼窃,谁叫你自来寻死”妖怪说罢,把手内大刀照捕窃斲来。捕窃没奈何,只得挺枪遮架。他却是个戳鼋叉鳖的惯家,倒也有弄枪的手段,当着海沙岸上,两下厮杀起来,但见:

    长头枪分心直刺,大杆刀劈面不轻。

    捕窃是积年网户,鼋怪乃多日妖精。

    一个恨他捉去卖,一个怕怪不相容。

    鼋虽恶也怯枪狠,人没法要顾残生。

    一会家你冲我撞,半日里谁胜谁赢。

    两个斗了半日,鼋精不能抵敌捕窃长枪,乃叫众小怪帮助出力战斗。众小怪道:“网鱼捉虾的,是我辈仇人。这贼却是你老鼋的对头,我们与他无仇,就叫我们帮助,也不肯尽力。”鼋精道:“你如今帮我胜了他。你看那海塘上,多少捕鱼戳虾的,少时你去与他们战斗,我也出力助你。”众小怪却是些虾鳖鱼虫、泥鳅蛤蜊,你看他各执着一件兵器,上前助战。这捕窃看看败了,倒卧在沙上。鼋精看见,忙吐了一口黏涎,忽然把捕窃身子变了一个大癞头鼋,鼋精却夺了捕窃的精气,变了一个捕窃。众小怪见了问道:“这意思却是何故”鼋精笑道:“他弄我,我弄他,叫他自弄自。待我也把他村市上去卖,叫他也尝尝滚水油锅之苦。”众小怪听了道:“这等说来,那海岸上我等鱼虾仇人,正在那里撒网把钓哩,我等也去使这个方法儿,叫他大家也与市上吃我们的尝尝滋味。”说罢都飞星去了。

    却说捕窃被鼋精迷了身形,变作大鼋,被假捕窃挑到村市上,一时就有市人携钞来买。假捕窃手里拿着把尖刀,说道:“老官,你要整买,却是零买”捕窃此时两眼看着,耳里听着,心里要说,却说不出,乃想道:“若是市人整买,还挣得一时性命,若是零买,便要刀割。我想当时卖鼋,整卖零卖,便是这个光景。”正在恍惚如梦惊疑之处,忽见那些小怪,也把渔人迷变了鱼虾,小怪却变了些丫头小孩子,提着篮儿篾篓,口里叫着:“卖鲜鱼与活报。”那渔人却不能与市人说话,又不能喊口叫冤。你看他一个个攒眉眨眼,状若乞怜。他却见了捕窃认得说得,彼此只是互谈诧事。任他喊叫,那市人数钞不理,只得交钱拿去。忽然市上走了两三个酒汉来,捕窃看这酒汉,东歪西倒,踉踉跄跄。他便认得鱼虾都是人变,鼋精也是人形,卖鱼虾的丫头孩子却是鳅鳝,卖鼋的捕窃却是妖精,乃大喝一声:“妖物,为何青天白日假变人形,倒把真人弄假”这水怪被酒汉两三个一顿拳撞脚踢,打了飞走,却丢了鱼虾大鼋,都复了人身,尚昏迷悟。村市买鱼虾的,见了都惊怪起来,说道:“怎么鱼虾大都是人形”就有那馋痨好吃鱼虾的,说道:“原来这水中鱼虫湿化的,也都是人变的,吃他怎的“疑怪的都走去了。酒汉乃把捕窃并渔人,一掌一个,都打醒了,却如梦幻一般。及至省了人事,他啐了一口,好似梦醒,但不知何故,也不谢酒汉而去。

    却说这酒汉如何明白这一种光景他却是陶情,同着终日昏、百年浑两个。陶情与他游荡村落,指望拦阻东行高僧。不想高僧随所住处演化,静庵洁剎,便多住几时。他这酒怪,等候到来不得。陶情乃与终日昏计议,假变市人,开个酒肆,等有破戒僧人,吃了他的,便是拦阻高僧一体之意。不想来到这村市上,见这鼋精光景,只因陶情似妖不妖,作怪不怪,他却明见了这情由,把妖精打去,救省了捕窃、渔人。渔人原是鱼虾混来,便徜徉混去。只有捕窃醒了,把眼揉一揉,看着陶情三人道:“小子明明持枪与鼋精战斗,不知怎么被他迷了,到这村市,变作鼋身,备知这整卖零切情苦,却又不知如何得三位解救。大胆奉邀三位到个酒肆中,一杯酬谢高情。”陶情道:“实不瞒你,我三人遍走这村,把些小本酒肆,吃得瓶尽瓮干,家家都收了酒帘,且惊疑我们量如大海。你有哪个酒肆可饮,我们自沽了请你。”捕窃笑道:“三位纵量如沧海,也吃不尽沽来酒。我这村市店中,都是趸买零卖,还要搀些清水。若是到那做酒糟坊,你如何吃得尽,且是不搀清水。”陶情道:“酒里搀水,伤天理害人。这样心肠,你只图得利,哪知吃了的生病,不是伤胃,便是破腹,暗损阴骘。想得人利,还要自损利哩。”终日昏听了道:“闲话少说,且到那个地方,以发卖糟坊,我与此位吃几壶。”捕窃乃领着陶情到一个去处,果然是大酒肆。

    众人方才入屋,叫酒保拿酒来吃,忽然一个僧人走入屋来,向店主说道:“店主,你可是要财利倍增,家道昌盛,开这个酒坊么”店主见僧说了这句话,便起身答道:“老师父,我们辛苦经营,开张酒肆,怎不是要求财利若靠天,财利有余,家道自然昌盛。”僧人说道:“只是伤了些天理。小僧也不怪你,造酒为生理,只是要店主知道这伤理之处,留点好心,纵不大盛,也免自损。”店主乃问道:“造酒营生,有何伤理处”僧人道:“小僧有几句话儿说与店主知道。”乃说道:

    天地生成米谷,与人充腹资生。

    谁叫造成曲櫱,伤了谷气元精。

    那更酒工抛撒,作成泥粪沟坑。

    不思老农辛苦,舌法禁戒不轻。

    私造因何有罪,为伤天理民情。

    店主听了笑道:“长老说话太迂。你出家人,大戒在酒,故有这等迂谈。”僧人道:“我非迂谈。店主若要昌盛,须当觅个好心作工,不要抛撒五谷,作践酒浆。千米不成一滴,便是吃酒的,也要珍重这酒,细饮慢咽,知这其中滋味,一滴皆是农工辛苦,莫要大杯巨觥,充肠满腹,到个终日昏昏,借口陶情,醉浑不省。”僧人说罢,店主点头,方才吩咐店工酒保,可有便斋,留这长老一顿。却不知陶情听着僧人说的,句句着他身上,乃走出屋来,喝一声:“哪里和尚,你不吃酒,却嗔人吃,且称名道姓,把我们数说出来,是何道理”僧人见了陶情,笑道:“你识我僧么”陶情道:“不识,不识。”僧人道:“你遨游海国,饮尽曲櫱,哪个不识,如何不识我”陶情道:

    说我遨游海国,真也识尽风流。三皇五帝到春秋,多少贪杯老幼。便是饮中八圣,神仙玉佩曾留。朝官宰相共王候,都是相知有旧。

    僧人笑道:“你却不识我,我却识你。”陶情道:“长老,你却如何识我”僧人道:我识得你是:

    假借陶情贪曲櫱,大杯小盏任胡涂。

    伤生伐性何知戒,醉后贪杯不若无。

    终日昏听了道:“你这和尚只认定了五戒,哪里知八仙。便是我这个老友百年浑,是醉也只三万六千场。”僧人道:“我僧家难禁你断,只劝你节;不怪你遨游海国,哺糟啜醇,只怪你贪嗔破戒,阻拦度化僧人。你若依我僧说,节饮为高,且生五福。”百年浑道:“不听,不听。”僧人道:“我小僧好意劝你,不听也罢。只是这一位善人,我看你是个蝇头微利,日赶朝中,哪里有这许多钱钞与人吃酒。”捕窃乃说道:“长老你如何看我是个小生理,淡薄局,不该吃酒”僧人笑道:我小僧看你:

    捉襟频见肘,纳履不遮胫。

    只图身自暖,妻子冻如冰。

    难当柴和米,何尝荤与腥。

    虽然终日醉,落得赤精精。

    捕窃听了笑道:“长老你说的一团道理,我想这酒名叫做福禄水,必定是富贵之家前生修积了来的,今世享用,樽前侑酒笙歌,席上佳肴美味。若是前生不曾修积了来,便天性不饮,吃了多病。若是以下的,不知安份,贪杯酷饮,不是浪费了田庄,定是消折了资本。还有一等,没有田庄资本的,叫做:吃的棍无裆,裤无口,披一片,挂一片,邻里笑,妻儿厌。何苦执迷,终朝酣酒若我小子,却不是贪酒。只因生平捕鱼度日,他人得鱼,便沽酒快乐,真是不顾家计身命。惟小于得鱼,不足日计。为甚不足却为近来村人日繁,生理淡薄,捕鱼的日众,这海中没甚大鱼。小子却会捉鳖,因而捕几个大鼋。不想这水兽,大的成精作怪,嗔我日日捉他,他乃咬我腿脚,又变了妖怪,与我厮杀,弄个虚幻,将我做鼋,把它变我,拿到村市来卖。我想这会光景,宛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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