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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子。握中枢而推弟总镇,兵柄尽出其家门;位司马而仍总阑台,立威欲箝乎言路。睚眦必报,威福日张。总宪夙仇,迫为地中之鬼;铨郎乍吓,惊悬梁上之缳。凡逆珰之屠戮士绅,皆本犯之预谋帷幄。选娼挟妓,歌舞达于朝昏;鬻爵卖官,黄金高于北斗。虽已幽快于鬼诛,仍当明正于国法。其余魏良栋、魏鹏翼、魏志德等十四名,及崔铎、崔铛、崔钥等,或赤身狙狯,或黄口婴儿,济而玷贤书,无功而撄世爵。切应投于荒裔,以大快夫群情。侯命下本部行原籍抚按:将魏忠贤于河间戮尸凌迟,崔呈秀于蓟州斩首。其魏志德等发烟瘴地面永远充军,追夺诰命。魏良栋等四名童稚无知,或准释以彰法外之仁。崇祯览奏批道:“既会议明确,着行原籍抚按,魏忠贤于河间府戮尸凌迟,崔呈秀于蓟州斩首。其客氏身尸亦着查出斩首。将爰书刊布,中外晓谕,以为奸恶乱政之戒。魏志德充军。其魏良栋、魏鹏翼、崔镗、崔钥,既系孩稚无知,准释以彰朝廷法外之仁”。

    这本一下,随该各抚按遵旨,将忠贤发尸凌迟,呈秀亦将尸斩首。客氏身尸却无从查验。有诗为证:

    生杀惟心信手麾,报施不爽帝无私。

    忠良死后人追惜,巨恶原来并戮尸。

    第二十回文武才推抚甘肃 彪虎党定罪爰书

    花前徙倚,日月如流水。往事评论犹未已,何暇翻黄曳紫。 忙将闲手关门,挥毫别有乾坤。斥佞旌忠公案,千秋万古犹存。

    右调清平乐

    楚才自昔比三吴,义气文章冠两都。

    文武全才世能几,嗟哉彪虎笔遭诛。

    笔诛原自法唐突,其恶数之如数发。

    公非公是在人心,正人不见奸人没。

    话说魏忠贤这样威势,崔呈秀这样贪婪,一个死后凌迟,一个死后斩首,若是鬼魂有知,亦当自笑。只有客巴巴因为没处查他尸棺,免了身首异处,便宜了他。虽是这般说,他生前虽逞艳盾姿,迷惑人主,又仗天子宠灵,横行都下,实不曾害几个朝官,伤几个善类,全尸之死也算便宜了。他儿子既斩在西角头,聊可正其应得之罪。至于客光先,客璠、杨六奇发配充军,各人之所犯所受,允得其平。可见恶人里面,也有大小轻重,天眼分明,报应一些不错。崇祯改元了,正月灯节已过。二月,崇祯召对平台。内阁黄立极、施凤来、李国木、张瑞图大小九卿都在,问了些明廷政事。忽在御袖里取出毛士龙原上的本,把与辅臣们看,道:“这个人大有经济,朕欲用他。可惜他坚守林泉,不肯出仕了。朕记得有个赣州巡梅之焕,当时朕在信府时节,有人说他是文武全才,为何不见了此人莫不也魏忠贤逐去么”施凤来答道:“臣素识其人。他任南赣巡抚,丁内艰回去了,端端坐在家里。只是魏忠贤痛恨杨涟,迁怒楚人,又见梅之焕强项恃才,特授意党人徐大化参之焕,道入王安幕,魏忠贤矫旨削籍。不久又以周士显转铨事,诬之焕悬坐追赃,皆党人陈序、梁克顺罗织成案。不久又有周应秋讼言于朝,道梅之焕奈何诅咒我上公,并作诸不法事。魏忠贤便欲矫旨逮问。臣等举朝不服,忠贤因之暂止。今久不作长安,梦陛下问及,真尧、舜为天下得人之心。”崇祯道:“朕素知其人可以大用,今甘肃缺巡抚,这边方要紧所在,非文武全才不足以任此职。朕心欲用此人,众卿以为何如”诸臣齐声答道:“皇上如天之仁,普照天下,足见忧国忧民,何愁不治,何患不平。梅之焕此任允合群情,臣等不胜欣幸。”崇祯说道:“既是这样,不必会推,着吏部快写敕与他。”随即星夜起用梅之焕,做了甘肃巡抚。报到湖广麻城县,之焕正收了百来个门生,在梅市地方建了书馆,朝夕课经誁艺。忽闻此报,真似天而下了。正是:

    胸中经济此时信,塞上功名它日勉。

    梅市门生束卷辞,甘肃貔貅伏囗选。

    梅之焕收拾行装,府县到门敦请,不敢久稽,单身就道,只带了亲弟梅之熉并七八个伴当,迤逦北行。行至信阳州,接着了敕书,敕书内有“便宜行事”四字。梅之焕举手加额道:“圣恩,圣恩比前更自优渥。敢不竭犬马之力,誓死以报知遇。”行到了陕西交界,衙门吏书皁快带了卫兵三百名,远远跪接。从此旌旗蔽道,鼓乐喧闻。堂堂军门,又是帝心特简,那一个官员不竦身恭敬。梅之焕就在省城到了任。三朝行香已异,陕西巡抚请吃了迎风酒。等四日就起马往甘州进发。这番随行的兵就有二三千了。但见:

    熊罴角逐,貔虎争先。击长毂以雷奔,雍高旗而电集。千百成旅,四七为名。往往来来,高高下下。如吹烟火而涨日,似起沙砾而薄天。在上者学不专经,素知韬略;在下者阵非师古,自得纵横。郁郁中圉,偏伤远塞;依依垂柳,益怆边城。无劳聚米而列队能圆,不待披图而山川在掌。前呼后拥,地裂山崩。堂堂巡抚下甘州。烈烈千旌过渭水。

    梅巡抚到了甘州,就有杨总兵。道、府、州、县等官,带来许多许多将校前来远接。坐了衙门,杨总先见了,待茶已异,杨总兵开言道:“一来小弟与老大人接风,特来面请;二来为边兵子苦患豆疮,僵卧郊原,奄奄待死,今欲会同了老大人,乘此机会要去剿他。若能成功,蟒玉可得。”梅巡抚道:“我辈取蟒玉于病中,人将笑指为豆疮使所赠,断然不可。况生事边城,万一因此而劳兵动众,朝廷岂不归罪于我。”杨总兵连声喏喏,把这事就阁起了。

    到任才一月,忽边兵入嘉峪关。梅巡抚会同杨总兵分左右出师夹击,东兵大败,杀他将官二十余员,兵二三百,降其老弱六百余人,边兵从此再不敢犯边了,上了报捷的本,朝廷特加褒赏,天下都知梅之焕是文武全才。有诗为证:

    宁辞蟒玉不乘危,正正堂堂自出师。

    莫道文人边略少,功成俄顷识雄姿。

    莫说梅之焕坐镇严边,功多劳重。他一心为国,未雨绸缪,又上了一,本要简将练兵,将懦者罢之,兵弱者汰之,庶几不糜俸糜饷,无忧东顾。囗崇祯又准了他的本,仍许便宜事。梅之焕就择日下了教场,先把那旧将、旧兵严加考核,去了十八员将官,并去了二千五百兵,另行出榜招将材,募健卒,好生严紧,不在话下。

    却说朝里有户科给事中李觉斯,上了一本,道“权奸虽殄天刑,权党未正国宪。伏惟皇上一怒,以畅神明之怀,以洪尧、舜之量事”,内参魏忠贤十孩儿、五虎、五彪,用心比弟侄更狡,造恶比弟侄更大。崇祯批:“三法司会议来说。”刑部苏尚书会同都察院曹思诚、大理寺左少卿姚士慎等,斟酌议妥,连名上本,本道:

    国之有法,帝王所以律世,即臣子所以律身。故奉法唯谨,必不趋权门而开纳贿之路;守正不阿,何至杀人命以当媚灶之资。乃有身居文武之列,名号虎、彪不凶,若李夔龙、田尔耕其人者,臣等钦奉明旨,再将前后纠参之疏备细查阅,除魏忠、贤崔呈秀、客氏具招另题外,其参五虎各犯,有谓他人典铨,人人不能自越,李夔龙典铨,立地便作佥堂,且谓挟买官之赀所致者。有谓吴淳夫一郎官,不数月他已齐卿二。虽董卓之蔡邕,一岁九迁,速不是过,又与崔呈秀受彼织锦六千金者。有谓河南道掌道御史报提有日,崔秀欲越十余人,用其心腹倪文焕,必俟文焕差竣回道,然后具题,又与崔呈秀植党骗财,赃盈巨万者。有谓田吉被怀挟之参,瓦全已去,乃二载曹郎而尚书极品,叨名器若承蜩,又满载而归,家累陶、石之富。总之,明旨云:“附权骤擢,机锋势焰,赫奕逼人。”足以蔽其罪矣。按律云:官受财枉法至满贯,绞罪者发附近缉所充军。谨按诸被参,各有入己之赃,正合受财枉法之律。如吴淳夫以六千计,倪文焕则以盈万计,皆明明分受,列于参疏,可焄数追者。李夔龙、田吉虽疏中赃数未开坐,然一称挟买官之赀,一称累陶、石之富。非纳贿何以得此,既经论劾,虽以轻宥,二犯合行各追银一千两。各犯事同一体,俱应遣戍,以儆官邪。并乞敕行原籍抚按,就近严追,以助边饷,克日发遣,无容缓者也。其参五彪各犯,有谓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狐假鸱张,戕害多命,皆忠贤门下刽子手。有谓田耕掌锦衣卫,许显纯掌镇抚司,忠贤草菅人命,皆出两人之手者,有谓许显纯敲朴缙绅,皮开肉绽,死腐虫蚀,目不一瞬者。有谓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网罗锻炼,钩棘株连,榜掠惨于炮烙,泣冤魂才夜半片纸者。如杨涟、周顺昌、周起元等一十余人,俱毙卫司之狱,总之,明旨云:“受指怙威,杀人草菅,幽圄累囚,沉冤莫白,”足蔽其罪矣。按律云:官故勘平人因而致死者斩,同僚官知情其勘者同罪,至死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例云:酷刑官不论情罪轻重,辄用惨刻刑具乱刌,若致死至三命者,武官发边卫充军。田尔耕、许显纯系掌印故勘之官,应议斩律;孙云鹤、杨寰、崔应元系共勘之官,减流尚有余罪,所当照例究遣,投诸边裔,以魑魅者也。恭侯命下施行。崇祯批下旨意道:“奸逆盗权,阴谋叵测,凡厥党羽,所当严惩。五虎、五彪,既会议确的,李夔龙、吴淳夫、倪文焕、田吉行原籍抚按追赃,照数解助边饷,克日发附近卫所充军;田尔耕、许显纯即原籍监候处决;崔应元、杨寰、孙云鹤行籍抚按发边卫充军。各犯诰命通行追夺。以为附权蠹政之戒。”

    命下,刑部一一发各原籍抚按,监侯的监侯,发遣的发遣了。有诗为证:

    大僚朋比共为奸,世袭烟消辱祖先。

    机阱陷人还自陷,任教摇尾倩谁怜。

    此时虎、彪处了,朝里还有杨维垣等几员,在籍还有阮大铖等数十员,逐渐儿有人谈及了。崇祯未敢遽行,细细还要查访,这是是贤主慎重的意思。一日,圣上偶到赃罚库,睹了籍没忠贤的奇珍异宝,乃嚾道:“天下脂膏,都被阉奴刻剥殆尽。”一头说,随手逐件检玩。也是合当有事,看到金字贺屏,是次相张瑞图亲笔写的,圣心大怒。明日坐朝,召集众臣说道:“张瑞图擅通逆党,谀进贺屏,本该重处,天下只道擅戮大臣,人心不服,姑从轻逐他回籍。”旨意一下,可惜文章冠世、书写出群一个才臣,只为主意不定,依附权奸,一旦被斥去了。正是:早知今日,悔却当初。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凶星出世多强力 恶曜监门得艳姿

    风发发,吹瘦寒花明月。晨起懒将应砚拂,却为闲周折。 逆闯出身须细说,想起不禁立发。天遣凶星心性劣,累我操不律。

    右调谒金门

    历代岂无盗贼起,随起随灭无留余。

    惟唐黄巢走天子,然亦匪久为人屠。

    乃有大明自成李,起家无赖人轩渠。

    偶然作贼何大志,几上之肉釜中鱼。

    官不杀之玫蔓衍,千秋话及长嗟吁。

    我今细数伊畴昔,以代春秋之笔诛。

    这回把朝里的事放过一边。且说陕西有个延安府,乃近边关的地方,极远的省城了。其地之人都有些气力,文才少,武艺多,不肯安静,一味狠暴戾,见事风生。府分有个米脂县,是个小小县分。这县都鄙少,堡集多;城里人少,城外人多。其县大个双泉堡,是个大村镇,东西两街口,有两口大井,故此唤做双泉堡。这双泉堡大富的也甚少,极贫的也不多,只有中等财主,倒也有一二百家。堡西有个李守忠,原是丰衣足食的小财主。他父亲李海,就以耕田种地起家。但只都是单傅。惟有李守忠生一子李鸿名,娶妻完聚二十岁了。万历丙午年正月里,守忠又生一子。那鸿名在九月里也得了一子,十二月里鸿名就死了,也只算得单傅,守忠又喜又悲。三年后打发大媳妇转嫁了,只和妈妈抚养一子一孙,度其光阴。八岁上送他儿孙上学,儿子取名李鸿基,孙子唤做李过。这叔侄两个不喜欢读书,酷好轮枪弄棒,演习厮打,空拳交手,各不相让。李守忠再三嗔责,他们那里肯改,读了五年的书,准准人识了三五百个字。十三岁上,李守忠的妈妈殁了。李鸿基与侄儿李过,那里有个哀痛的心肠,背着李守忠出去寻朋觅友,吃酒撒泼,无所不至。近地有个刘老儿,也是有身家的,单生一子名国龙,也是十三岁了,二岁丧母,便没人拘管,飘飘荡荡。父亲年老耳聋,又管他不下。不期与李鸿基相遇,两个说得投机,遂为密友。

    一日,李鸿基同侄儿李过只约了刘国龙在郊外把马,又到空地上耍一回拳,就在本处一个小村店吃三杯,说到:“咱们三人志同道合,何不同去学些武艺,做些大勾当,那书读他做什么,我见了书就头疼了。”三个人一齐笑将起来。随即算还酒钱,出了店门,一路商量定了,要学桃园三结义。到明日出了二钱一个分子。买了三牲祭礼,借一个关帝庙里,结拜为结义兄弟,不论什么叔侄了。拜过了关王。鸿基就要比比气力,去拿那神座前的铁香炉。问问道士,说有七十三斤重。李鸿基就走到炉边,轻轻的提起来,在殿上走了一转,好端端放在原先去处,不费一些力气。道士没有一个不吃惊,赞他好本事。有诗为证:

    未言射石能没石,气欲吞天众星白。

    十三小子手撩衣,视铁非铁神欲飞。

    旁观叹绝迷五色,眼中罕见此强力。

    不生东南生西北,搅乱乾坤眠不得。

    刘国龙见李鸿基轻轻提了七十三斤的铁香炉,又不面红,又不喘息,便道:“大哥好力气只怕咱提他不起。”鸿基道:“兄弟不要没志气,异日还要踢天弄斗,谅这小小香炉,就说提不起了。”刘国龙真个上前撩衣把铁炉一提,那里提得动;两手去抱,却也抱将起来,但只走四五步,便放下了。李过见他两人光景,也便技痒起来,努力向前把炉一提,却也提不动,也学刘国龙抱将起来,走了十四五步,就放下了,离这原先去处倒有二十步远了。道士称赞道:“咱们摇也摇动,如何三位天生这样好本事,真正难得这便是当今李存孝了。”李鸿基又左手撩衣,右手把炉提起,绕殿又走了一转,才放在先去处;略歪了些儿,又提了一提,端端正正,才把手放了。道士连声喝采道:“你李爷好人,才积下大德,这样好子孙。”李鸿基道:“咱要做大丈夫,横行天下,自成自立一番。若守着咱爷这些家业优游度日,也不为男子。咱三年前曾得一梦,梦见一个长大将军,叫咱为李自成。咱想畏改了自成名儿,贱号就叫鸿基。你二位道可好么”刘国龙道:“咱两个小兄弟替大哥庆号。”道士道:“小道也搭一分,依原在敝房来何如”说笑了一回,就在道士房里杯盘狼籍,各吃得醉熏熏的去了。到明日,果然刘国龙、李过每人出分金三钱,交与道士,这道士原是个惯拐小官的,反赔了好些东,,尽情欢会,吃到三更才散。从此三个结义兄弟常常聚在一处,吃酒撒泼。李守忠晓得了,把李自成、李过各打了一顿,依旧请了个先生要关他家里读书,指望收他的心。谁知李自成连侄儿也不通知,索性偷了些银子,逃往延安府,一道烟去了,急李守忠手忙脚目,求签问卜,那里放心得下。又过了半月,没有一些信息,心里越慌了,哭道:“我的亲儿嗄你好似

    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再不回。”

    莫说李守忠思想儿子。且说李自成逃到延安府,寻访武教师。问着了个姓罗的,原是将官出身,问军在老营里,人多他做人英雄豪杰,十八般武艺精通。自成行了此信,欢喜不胜。次日备了三两银子做贽见之礼,来投罗教师。罗教师问了来意收了贽仪,就受了自成四双八拜,从这日为始,就住在教师家里,教他枪棒。三六九在教场里同一班徒弟跑马射箭,好不用心。

    说时迟,那时快,不觉住了四个月,他见罗教师武艺精熟,件件皆通,思量要约那刘国龙、李过都来就师,密密写一封半通不通的字,寄到双泉堡来,。上写道:

    咱在延安府老营拜了师父罗老爷为师,学习武艺。你二位兄弟快来一处同学,不可不来,丢了日子。李自成字。

    付侄儿并付刘兄弟。正月十六日字。寄字的是米脂县人在府城告状的,李自成说了地头,他竟送到李守忠家里来。恰好守忠如痴似醉,立在门首盼望,恰像儿子或者走回来的一般。接了这字,就是天上掉下来一般,颠倒哭起来。一头哭,一头扯寄字的人进去,留了酒饭,细细问了延安府老营的地方,送了这人五钱银子,把字袖了,也不把孙儿看。次日,分付老仆李健看守家里,自己星夜往延安府寻儿子去了。

    且说李自成正在罗教师家学单刀起手,李守忠寻到他家。见了儿子,扯着哭道:“的亲儿嗄想杀你爹爹哩”罗教师问了来意,才知道李自成瞒了父亲出来的,再三劝他,该从父亲早早回去。李自成不肯,道:“待我学成了武艺,回家未迟。”罗教师又说道:“你不可执迷,有违父命。若不忍别我而去,过几时我到米脂县来看你,料我本营肯放,气若不依我言语,不但背父,抑且背师,我也不你武艺了。”李自成见罗教师如此分付,只得依了他。当下罗教师备出饭来,管待李守忠。歇了一夜,次日送怹父子回到米脂县来。过了两三月,李守忠恐怕儿子又想往府里去,只得备了一副礼,差李健去敦请罗教师来家,连李过、刘国龙都拜他为师。从此罗教师来来去去,两边师徒不知费了李守忠多多少少的束修供给,家道也渐渐消索了。

    不知不觉,李自成叔侄虽然武艺学了七八分,年纪多有十**岁了,李过还忍耐得几分,惟李自成开口骂人,动手打人,只管在外嫖赌闯祸。李守忠没奈何了,道是男大须婚,儿子、孙子都该娶个妻房了。媒人来说去,李过不十分拣择,先聘定了鄈家闺女。李自成口口声声要拣个绝标致的,王也不凑巧,只得先让侄儿成亲。又过了半年,只是不得中意。一个王媒婆道:“大叔若要标致像意,除是二婚头女人,有个绝标致的。”李自成道:“只要标致,二婚何妨,难道二婚的巴就候坏了不成”王媒婆哈哈笑起来,道:“大叔说有理,咱明日同去看罢。”自成道:“咱在家里等你,不可失信。”说罢就别了。媒婆转身暗想道:“人说李自成英雄豪杰,原来这样没志气。咱自耍笑他,他只认真,倒说这样话。这也不干咱事,是他自已情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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