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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事情都是楚若兰告诉她的。

    当时楚若兰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在楚若兰怀孕的日子里替代她侍寝,跟她说了很多长孙珏的事情。

    正是从那时开始,韵贵人爱上了长孙珏。

    她爱他什么呢?

    也许是苦难,也许是不屈吧?

    这两种经历都没有在韵贵人之前的生命里出现过,她出身在普普通通的家庭,衣食不愁,所有事情早在她成年之前就被安排好:学习女工,修养女德,静待媒妁上门,嫁为人妻,相夫教子。

    正因为如此,她的生活几乎没有波澜,就连她入宫也是风平浪静的,那时的她只想做好一位宫妃,终老到死,可是,命运之手却让她听到了长孙珏的故事。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生命有了涟漪,她想要爱他,同时也想让他爱上她。

    只是可惜,她既无家世也无背景,至于相貌也是平平凡凡,所以,偷偷地看了他很多次,想了他很多次之后她打消了让长孙珏爱上她的念头,转而告诉自己:既然他不爱她,那么她就去爱他吧。

    于是,韵贵人忍受了他的冷淡,忍受了他的虚伪:他佯装宠幸她,却根本没有碰她,对外他却说她很合他的心意。

    既然那是他想要的,她便配合他,她装出被他宠幸的样子,就连楚若兰问她,她也会说“皇上待臣妾很好”。

    不知是被这些打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终于有一天,长孙珏真的宠幸了她,直到那时她才发现原来成为他的女人是那么美好。

    她好喜欢那样的感觉!

    只是可惜,第二天长孙珏就去了奵兰宫,接着就发生了楚若兰假孕被戳穿的事情,而她作为楚若兰抛给长孙珏的替身,也一起被他忌惮。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宠幸过她,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她。

    她和他渐渐归于沉寂,就好像井水和河水。

    若不是她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句话,也许她会一直那样。

    那是一个午后,她看到一页书签上写着:生命如烟花,总是应该绽放!

    于是,她想到了她的生命——太平淡了,在岁月的长河里根本留不下一道浅浅的印记,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绽放!

    可是问题又来了——她拿什么去绽放呢?

    她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做不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丰功伟业,也不愿意像那些后宫女人一样穷其一生算计到老,谋得一个权倾宫廷的结局。

    于是,她想到了长孙珏,她想既然她做不到两手沾血,那便手捧鲜花吧,她去爱他,无论他最终会不会爱上她,她都把这件事当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去做!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开始筹谋,她想到了许琳琅,她虽然并不涉足宫廷争斗,但却很清楚许琳琅对于长孙珏来说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可以说他即爱她,又忌她。

    起初,韵贵人有些忐忑,她担心她的贸然出手会引起许琳琅的忌惮,但是当她看到许琳琅眸底的随性,以及许琳琅无意中看向长孙珏的眼神之后,韵贵人意识到她可以请许琳琅帮忙。

    因为她可以肯定许琳琅看长孙珏的眼底没有一点爱,这一点,是深爱着长孙珏的韵贵人非常非常清楚的。

    于是,韵贵人想到了利用花神节宴会上表演节目来吸引长孙珏的视线,可是她却没什么把握,她知道有太多的女子希望借着花神节宴会上表演的机会吸引长孙珏的目光。

    而她的《荷韵》虽然很美,但与那些挑逗意味十足的节目比起来太普通了。

    平生第一次,她感到了压力,她甚至想就此停住,她告诉自己——长孙珏并不是她这样的女人可以拥有的,但紧接着她又看到了那一句话,最最关键的是她对长孙珏的爱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她像着了迷一般练着《荷韵》,她觉得只有这支舞才能表达她对长孙珏的爱——出淤泥而不染,在算计沉沉,满是红颜枯骨的宫廷,竟然还有如此纯粹的爱,她很感谢他——让她生出了这样的爱。

    后来的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许琳琅在长孙珏面前引荐了她,而她也如愿以偿地在他面前表演了《荷韵》,并得到了侍寝的机会。

    那是多么美好的六天啊——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很幸福,佛陀曾经说过——

    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名一弹指,二十弹指名一罗预,二十罗预名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她有一百八十个须臾,一百八十个幸福的须臾!

    后来,她听长孙珏说很想要一个孩子,于是她便在佛前祈祷:她很想为他怀上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甘之如饴。

    她甚至因此而发下誓,只要能怀上一个孩子,就算她因此而丧命也愿意,她太清楚在宫廷孕育一个生命的艰辛,太清楚女人的狠辣。

    所以,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出现,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她出现了呕吐,当时她又是担心,又是紧张,害怕自己空欢喜一场,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敢大意。

    她小心地避开可能对胎儿有影响的饮食,更不愿意出去散步,同时尽量忍住呕吐,即使是在晴儿面前也是如此,她慢慢地等待着第二个月的到来,她知道一切都会随着第二个月的到来而清晰。

    随后的日子,她很艰难,因为怀孕的反应越来越剧烈,她还得忍着这样的反应避开所有的人。

    就这样,她坚持了两个月,直到她确定自己真的怀孕了,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足足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她便亲自剥了莲子,让晴儿给许琳琅送过去,在这深宫中,许琳琅是她唯一相信的人,她相信她不会害她和她的孩子。

    许琳琅很聪慧,她回的礼物让她知道“她心中有数”,至于她心中有什么数?是不是真的猜到了她怀有身孕,这些都不重要。

    韵贵人想要的只是她一句承诺!

    这不,她没看错人,许琳琅一直在坚守着承诺,她在阖宫上下都看她笑话的时候,跟她聊天,让她放宽心,又在有人暗地里加害她的时候,挺身而出。

    若不是她刚才那么及时地帮她复苏心肺,她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听到太医宣布她怀有皇嗣的消息。

    想到这里,韵贵人看向许琳琅轻声问道:“姐姐可知是谁要害兰儿?”

    “总不过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许琳琅沉沉地说道,“在这宫廷有太多的人有太多的想法。”

    听了许琳琅的话,韵贵人一阵黯然,她想连许琳琅都不清楚是谁在后面出黑招,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就更不可能找到那个人了。

    气氛瞬间陷入沉寂。

    恰在此时,就听站在长孙珏另外一侧的柳解语轻声说道:“韵妹妹身怀有孕,又刚刚落了水,不知能不能喝点暖身子的汤药?”说着,柳解语看向了对面的顾景然。

    如今顾景然是太医院的红人,又是长孙珏颇为信任的人,柳解语觉得这个问题问他比较合适。

    对于顾景然,柳解语也是信任的,她的身体从前被那些太医调养的总也不见起色,自从顾景然接下调养她身体的差事,尽心尽力,她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样想着,柳解语看向顾景然微微一笑。

    紧接着,就听顾景然沉沉地说道:“娴夫人的话很有道理,微臣已经在安胎的药里加了一些驱寒的药材,即能保贵人娘娘胎儿平安,又能保贵人娘娘无恙。”

    “如此就好,”柳解语点点头,看向了长孙珏,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来操心这些事情了,长孙珏虽然是皇上,但素来性子冷,而且对于女人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冒。

    至于许琳琅和百里明熙就更指望不上,许琳琅从来不会管宫里的事,百里明熙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扒扒捡捡也就只有她柳解语能堪此任!

    这样想着,柳解语调转视线看向韵贵人,稍作停留,接着又看向了长孙珏,她想这个时候她若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应该很容易被接受。

    接着,就听柳解语轻声说道:“韵妹妹素来身子弱,又落了水,可是她腹中的胎儿却是一点也不能大意,臣妾想——不如安排韵妹妹住到臣妾的奵兰宫,这样的话臣妾也好照顾她,”说着,柳解语看向长孙珏问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让长孙珏很意外,他总觉得宫廷里的女子都是唯利是图的。

    在他看来若是有哪个女人不用踩着别人的鲜血和白骨往上爬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存在一心为人作嫁的女人。

    而柳解语刚才那一番话绝对是在为人作嫁,她堂堂正二品夫人,放着福不享,费尽心力地为韵贵人和韵贵人腹中的胎儿操心,她图什么?

    这样想着,长孙珏的脸色越发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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