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时候,有两个太医从地上发现了那张纸页。

    王太医将这东西交给了院使李文年,惊喜的问道:“李大人,你好久将药方子给写出来的?”

    李文年连忙走过来将药方子拿过去看了起来:“我没写啊,你在哪里看见的?”

    王太医指了指地上:“这里。”

    李文年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药材与剂量,眼睛瞪了瞪:

    “王太医,咱们这几日一直在反复测算每一味药材的剂量,总是拿捏不准。

    你看,这上面的大部分药材,都是咱们已经确认可行的药材,再看看这些详细的剂量,难道是有人故意将药方子扔在这地方的?”

    王太医松下半口气:

    “哎呀,别猜测了李大人,赶紧去熬药吧,再晚一点,咱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禧云宫与天元宫距离隔得非常之近,眨眼的功夫,裴琰已经坐到了病床前。

    李文年将汤药端了过来:

    “皇上,臣昨日对自己的药方仅有三分把握,此刻,却有八九分把握了。若是再不成,微臣便只能以死谢罪了。”

    裴琰将汤药端着过来,只觉手腕都在发抖,他黑眸紧盯江云娆眯了眯。

    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只能扶着江云娆开始灌药。

    这一夜,禧云宫中极为动荡,要么,这一碗药下去,贵妃与皇嗣都没保住,要么皆大欢喜。

    裴琰灌江云娆喝药的时候,李文年与其余太医的腿都在抖,生死就在此一线了。

    这一夜宫中也极为不安宁,归冥将整个皇宫都给掀开了搜查,

    就连当初江云娆自己居住的瑶华殿都没放过,也正因如此,查出了奇怪的东西。

    裴琰手里拿着一枚扳指,又看了看从万嫔宫中搜出来的菜谱,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那胸腔里滔天的怒火险些压不住,他咬着牙:“都退下。”

    那扳指是鹤兰因从前最宝贝的一块玉造的,居然出现在了瑶华殿里。

    而那菜谱的扉页之上,印着鹤府藏书楼的红色章印。

    裴琰曾听江云娆说过,说万茵茵手里的那本菜谱,就是江云娆送的。

    裴琰侧眸看着尚是在昏迷中的江云娆,心中暗流搅动,饱满的一颗心脏里,似被重拳击中一般。

    没有一滴血,全是内伤。他格外的沉默,帝王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幽冷。

    次日,归冥从沈昭昭宫里搜出了一张药方,似是来自苗药的一种。

    他急忙送往了天元宫,拉着大理寺与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聚集在了正殿里。

    沈昭昭挠挠自己的头,大清早的从凤仪宫请安回来后,便一直在睡回笼觉,睡着睡着又被那些禁卫军给吵醒了。

    最近禁卫军正在严查整个皇宫,她地处偏僻,是今日清晨才查到她那里的。

    昨日魏皇后依旧病着,她想着自己也要去匈奴公主面前套套近乎,

    便将那拓跋朔兰请到自己宫中,听了一会儿小曲儿,将人一直留着直到夜里才走。

    拓跋朔兰一直说,云懿贵妃病着,这个时候在宫里饮酒作乐怕是不好。

    身边的小宫女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沈嫔娘娘,不好了,禁卫军又来了!”

    沈昭昭没好气的骂道:“真是烦死了,有完没完啊!”

    未及她反应,整个人是被禁卫军里的侍卫从床上直接给拖拽下来的。

    沈昭昭吼道:“你们什么东西,好大的胆子,赶紧放开本宫!”

    那些禁卫军里的侍卫一言不发,将沈昭昭拖着就走,直奔天元宫。

    沈昭昭被扔在天元宫的正殿里,两眼怔怔的看了看四周,已经站了好些官员,她有些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裴琰将手里的药方子扔在她面前:“贵妃中毒,在你的宫中搜出来了毒药的药方。”

    沈昭昭跪在地上,猛地直起了身子:“皇上冤枉啊,臣妾什么都不清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

    裴琰冷声道:

    “你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已在严刑拷打中招认,说你从前宫里有个叫做兰嬷嬷的,是苗疆人,最是擅长制药。

    方才太医已经看过这张药方,正是苗药里的一种。

    好阴毒的法子,想让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死得悄无声息!沈嫔,蛇毒一案,朕已经容忍过你一次了!”

    前有蛇毒,后有这苗毒。沈昭昭即便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无法说清楚了。

    沈昭昭哭得声嘶力竭,拉着裴琰的龙袍下摆:

    “臣妾这一次真的是冤枉的,臣妾要见自己的父亲,皇上快让臣妾的父亲进宫!”

    她这几日,日子还算太平,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审问与栽赃,让她无法思考,现在只能求助沈家人。

    裴琰垂眸,眼神阴狠起来:

    “你以为你父亲是你的免死金牌吗?

    沈昭昭,朕一开始就说过,这一次犯到朕手里,是天王老子都得把命留下。”

    他一脚踢开了人,冷漠的走到了龙椅上坐了下来。

    沈昭昭云鬓散乱,双腿跪着向前道,依旧是沈家大小姐骄横的样子:

    “云懿贵妃和皇嗣又没怎么样,不是都说了已经渡过险境了吗,怎么皇上还是揪着不放啊!

    她什么身份,臣妾是什么身份?臣妾家里,可是帮大周稳住西境的第一大功臣,皇上凭什么这么做!”

    那方砚台,毫无预料的就砸了下来,砚台的边角砸中了沈昭昭的额头,鲜血直流了下来。

    裴琰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沈昭昭,你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朕都记在沈家的头上!”

    沈昭昭惊呼了一声,看着地板上全都是血滴,吼道:

    “皇上不认沈家,难道还不认明华皇贵妃了吗?皇上的母妃,是臣妾的姑母,皇上要屠杀手足吗!”

    大理寺少卿吴岳山道:

    “皇上,经大理寺与太医院两方查证,贵妃娘娘所中的毒,就是从沈嫔娘娘宫中搜出来的药方子调制而成的苗毒,此乃物证;

    沈嫔娘娘宫中宫女太监也招人,曾经伺候沈嫔娘娘的贴身么嬷嬷便是苗人,

    从身份到所制成的毒药,微臣以为,对贵妃娘娘与腹中皇嗣下手的便是沈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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