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咸阳城防,远远便看到了一辆插着锦衣卫旗帜的马车。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接近黄昏,都快要到了关城门的时间了。

    如此时间点,城防营士卒自然要加倍小心。

    “驭!”

    驾车的锦衣卫一勒缰绳,马车也是缓行下来。

    毕竟是咸阳,城关检查为的就是护卫都城安全,锦衣卫也不可能快速硬闯,否则反倒是给柳相闯了麻烦。

    “我是锦衣卫旗官玄武,此乃锦衣卫腰牌。”

    玄武走出车厢,将腰间令牌摘下,扔了过去。

    那守城士卒队正本来点头想要查看令牌,却感觉自已的手腕被身旁的弟兄拉了一下。

    “头儿!”

    守城士卒瞳孔微微一颤,指了指那车厢:“里面有尸体。”

    队正微微一怔,鼻子嗅了嗅,只觉得香料味道很重。

    “这位上官,敢问马车之中是何物?”

    “味道奇特,我等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队正小心翼翼得开口,将那腰牌双手奉上。

    玄武看了一眼这个队正,沉声道:“大事,要事。不该问的别问。”

    “你可以禀报你们城防营的长官,丞相府会发公文回来的。”

    说罢,玄武转身走入车厢之中,只有那队正一脸尴尬。

    不是不给面子,而是这件事太大,告诉这个队正,反倒是害了他。

    “起车。”

    玄武沉厚的声音响起,马车直接开始行走。

    那城防士卒队正面色尴尬,死死一咬牙,喝道:“放行!”

    那拦路鹿角拉开,马车朝着咸阳城内疾驰而去。

    狂奔的模样,让城防营士卒连"啧"数声。

    大秦军卒的待遇不错,除了包吃包住,还有分田亩于家人,以及军饷。

    可真要跟锦衣卫比起来,确实差了太多。

    “头儿,这不会出事吧?”

    那士卒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虽然是咸阳城防,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在马车上插锦衣卫旗帜的。

    要知道,寻常锦衣卫虽然直属听令于那位柳相,但也真的不做那种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勾当。

    这一次玄武的态度冷淡,让他有些惊讶。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禀报。”

    队正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就朝着城防营跑去。

    上面的事情,轮不到他们小兵猜,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格真的掀开一辆插着锦衣卫旗帜的马车。

    只能报告上去,是什么事,上面说了算。

    ...

    马车之中,玄武听着街道上那些关于淮阴侯大婚的消息,心中没有分毫为之高兴,有的只是焦急!

    到了!终于到了!

    “锦衣卫车驾,统统闪开!”

    几乎是无视了城市管理的规定,这马车一路跑的飞快,甚至那赶车的锦衣卫还大声让路人闪开。

    不少暗中的锦衣卫看到自家弟兄如此焦急,也开始动了起来,主动找到城市管理监在附近几条街道的管理员说明情况。

    急事,亦有秩序。

    偌大的咸阳城,当日公子巡慰归来,礼仪所至,走了三个时辰,而这辆马车...用了仅仅两炷香就狂奔到了丞相府。

    ....

    “锦衣卫急报!求见柳相!”

    玄武一下跳下马车,口中高呼!

    ....

    蒙府之中,喜气洋洋。

    就连柳白,也特意换上了主婚人的衣裳,坐在了主位,静静等待选好的拜堂时辰。

    李斯和王翦二人,破天荒坐在相邻作为,推杯换盏。

    “老匹夫,好福气啊!”

    “韩信如今成了婚,就沉稳了,只消稍微打磨一番,就是一个好用的兵将胚子。”

    李斯呵呵一笑,对于韩信也是不吝啬赞美之词。

    王翦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韩信于兵道天赋卓绝,老夫自然明了。”

    “至于成婚之后心性沉稳....此话若当真有用,老夫便是去绑,也将柳白绑去找个女子成婚了!”

    一句话说完,李斯哑然失笑。

    这倒是真的。

    对于他们这两个糟老头子来说,最为牵挂的,反倒是柳白的心性了。

    无论韩信是不是日后扛起大秦军伍的大旗,整个大秦的国运政务,压得最多的...是柳白的肩膀。

    老阳病逝之后,这小子成长了一些,但年纪带来的锐气,在朝堂之上,还是稍显浮躁。

    “用年月来磨?”

    “老夫怕是磨不过他。”

    李斯叹了一口气。

    让人成长,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时间。

    可...他李斯想要磨过柳白,着实有点为难这个在朝堂上屹立近二十年的老头子了。

    “怎?服老了?”

    “那就快点滚,省的日日碍老夫眼。”

    王翦冷哼一声,语气虽是有着嘲讽意味,但眼神之中却又有些许萧索。

    原来...这只在朝堂上跟自已斗了半辈子,又互相帮了半辈子的老狐狸,也开始服老了吗?

    “呵!老夫看你入棺。”

    李斯冷笑一声,分寸不让步。

    他对比起这个老匹夫,还是有优势的,至少....萧何已经走入朝堂了,大秦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分忧,李斯心中畅快啊!

    你这老匹夫,不就是刚刚有个韩信有苗头吗?怎么跟我大秦文官这一方比"基础稳固"?

    王翦笑笑,没有再与李斯说,只是喝了一盏酒,随后摆了摆手,让蒙毅过来:

    “蒙毅,你明天到老夫府上来。”

    “年岁大了,记性差了,更是拿不动毛笔这类的精细物件儿了。明天老夫说,你执笔。”

    “这些年打过的仗,看过的兵,想要记一记。”

    一句话说出,就连李斯,都将已经端到嘴边的酒盏放下,诧异得看向王翦。

    蒙毅一惊,连忙道:“老将军.....这...”他不是推辞,而是真的...受宠若惊!

    “怎,觉得老夫年老,不愿意陪个糟老头子写字?”

    王翦面容一板,沉声道。

    此话一出,蒙毅连忙摇头,恭敬道:“蒙毅代替三弟,谢过王老将军!”

    王翦摆了摆手:“滚蛋,文绉绉的。让你帮忙写,谢个甚?还是讥讽老夫,应当要谢谢你蒙毅?”

    蒙毅连忙道:“不敢,不敢!”

    紧接着,便是告退,去告诉韩信这个好消息。

    一旁的李斯收敛起了笑容,看向王翦道:“老匹夫,你一生的心血,这么给了韩信,不可惜?”

    为将者,最为重要的是什么?

    或者说,到了王翦这个绝对可以在史书之中排到前列的千古名将,最为宝贵的是什么?

    两个字:经验!

    行军布阵的经验,治军的经验,练兵的经验,应对各种突发状况,那繁杂情况却不知道前路之时的经验。

    这些东西,是军武之家的根本,也是为什么父亲是名将,儿子打仗大抵差不到哪里去的关键所在。

    通武侯王贲正是依靠作战勇猛和不知不觉之中学会的经验,方才打到了二十转彻侯这样的巅峰军功。

    “这些东西带不到棺材里。”

    王翦只是淡淡开口说了一句,心中却是想到了那个在自家喝了一坛子酒,然后呼呼大睡的少年。

    一份东西,多传几个人,也多些照应。

    哪怕是为了他王翦这一点点的帮扶,韩信....以后在子期因锋锐而出错的时候,也要出手相帮一二吧。

    “太子殿下到!”

    “扶苏公子到!”

    “公子高到!”

    “公子辰到!”

    就在此时,一道道高呼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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