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坏家伙!凭什么不让我哭!”小萍用袖子猛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冲着船头刚刚呵斥自己的人道。

    “后面王家派来的追兵怕是已经想到了我们会走水路,你嚎得这么大声会把人引过来。”男子目视前方,并未回头。

    王晚晴展眉。

    近乎是看到了小萍的第一眼,王晚晴便判断自己可能已经脱离了险境。再听闻在船头的那位男子所言的“王家的追兵”,王晚晴已经确信了大半,心下对这位陌生的男子更是放心了不少。

    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的小萍也顿时止住了声音。

    王晚晴看着她吃瘪的模样想要宽慰几句,却悬挂在她腰间的佩剑和匕首惊得愣了神。

    “小萍,你腰上的刀剑是怎么回事?”

    却不想小丫头天真的对她道:“我是世家培养的死士,出门在外当然是要带这些的。”

    王晚晴其实猜到些许,不过她还是被从小萍口里冒出来的“死士”两个字给惊到了。

    看着她那才十几岁左右的稚嫩脸庞,王晚晴心下吃了一惊,“你是从何时开始做死士的。”

    “嗯……好像很早之前我就开始了。”

    小萍挠了挠头,“不过到底多久之前开始,我也忘了。”

    王晚晴前世查阅资料时,曾偶然瞥到一眼氏族是如何培养死士的。手段之残忍,近乎触目惊心。

    小萍比原主甚至还要小上一些,不知道受到了何种磋磨。

    “刚刚救我出来时有没有受伤?”

    王晚晴眼里藏着心疼。

    “没有,没有!”小萍摆了摆手,“我可是很厉害的!”

    王晚晴伸出双手捧着小萍的脸仔细端详。

    她的皮肤还带有刚刚从火场里出来的灼热,而脸颊边的碎发早已湿透了。

    从第一次见她起,王晚晴便觉得这个小丫头不对劲。她拥有着正常人的一切,偏偏是这一双眼,从未有神。空洞洞的,仿佛从中扔下一颗小石子,也不会有半分的声响,更不会有涟漪。

    与其说是人,她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一开始只是以为她年纪尚小,心思恪纯。原主又对她很好,才会是这种性子。

    但一名死士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又怎会恪纯。

    这样的人,又是怎会呆在原主身边这些年。

    王婉清,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姐你别捏我的脸了,好痛啊。”小萍撅着嘴,秀眉轻蹙。

    “啊……抱歉。”王晚晴松开手致歉道。

    “是谁让你来救我的?”王晚晴压低嗓音对还红着眼睛的小丫头道。

    她有很多疑虑想要问小萍,她也很确信小萍会对自己毫无保留。

    “是林嬷嬷让我来的,还让我以后都听小姐的。”小萍也降下了音调,立即回答道。

    怎会……

    王晚晴有些不可置信。

    身为王家的内宅主管,一个签了死契的奴仆,林嬷嬷怎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自己……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你可知道?”王晚晴迟疑道。

    “林嬷嬷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但告诉了那个坏家伙,还让我听他的话,可我讨厌他!”小萍小脸还带着脸上的泪痕,气鼓鼓地道。

    王晚晴警觉起来。

    从始至终,小萍对那个正在划船的男子的称呼就有一些不客气。

    但还未等她开口询问,便听见小丫头气冲冲的说道:“他就是欺负小姐的那个人,林嬷嬷把他救了出来。”

    王晚晴闻言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向船头的那人看去。

    应该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子背对着靠坐着船舷的王晚晴道:“随小舟漂泊两日后,会至洛水的支流,那里会有一只新船,我们在此换装后随流飘荡至古渡口,在城墙根的一株柳树下备好了两份户籍,金银细软还有田铺。那位妇人的意思是,让你们两人从此以姐妹相称,共度晚年。”

    黑衣男子双手撑杆,注视着面前无际的洛水,并未回头看身后的人。

    他口中的“那位妇人”应当是林嬷嬷。

    “为何是两份户籍。”王晚晴试探性的问道。

    “那妇人让我救你的条件是还我自由。”

    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刚刚的问题,王晚晴心下却已了然。

    驭人,有的人只受恩情驱使,而有的人只对利益动心。两者亲疏也大为不同。

    “按照那妇人的本意来,她是绝对不可能放过我的。”男子回头。

    王晚晴便恰好对上了男子的双眼。

    沉了一晚的天穹,此刻无比明朗,月光落在那男子眼里如坠深井。

    这样幽深的一双眼,却异常的明亮,亮得让王晚晴莫名觉得有些可怕。王晚晴不禁联想起自己在原始丛林里遇到的洞窟,深幽至极且难以探底,其间蛰伏着茹毛野兽。

    “你……”王晚晴有太多的东西想问,又在自己的口头止住了。

    “你应该是想起来我是谁了吧?”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摘下自己的面罩,往船内逼近了几步。

    月华落在他秀挺的五官上投下了些许阴翳,一股凉意从王晚晴的脊背攀升至颅顶。

    小萍见他向王晚晴靠近,立刻挡在了她的前面,大声质问道:“坏家伙!你要干什么!”

    王晚晴神色微凝,将拦在自己面前的小萍拉了回来。

    她当然记得他是谁,毕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是第一个与自己有了深入的“肢体接触”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晚晴有些难以置信,崔家的暗卫,王氏缉拿的贼人就这样全须全尾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妇人为了保全你,在那天的事情发生后,便开始了谋划。”

    黑衣男子见王晚晴身后那小丫头正在对自己龇牙咧嘴,往后退了几步,重新撑起了杆。

    “那日我被拿下后,王家对我用了重刑。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清楚。这样粗浅的局早晚会被王丞相看出来。”

    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这承载着三人的小舟上分外清晰。

    “果然,才第二天。我就被王家作为太子殿下当面表明诚意的物品送回了自己人的手上。本来我是死路一条的……”

    “等等,你是说太子……你其实是太子的暗卫……”王晚晴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道。

    “原来你不知道啊。”男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原以为那位妇人会和你说清楚的……”

    王晚晴五指收紧,拳头轻攥。

    这个局竟是崔寻临和太子一起设计的。

    在这场夺嫡的争斗之中,崔家的立场一直中立。哪怕是在原作之中,崔寻临作为太子妃嫁给了李自渊后,崔家对太子并无什么实质上的帮扶。直到王家出手伤害了崔寻临后,才在朝堂中有了动作。

    而穿越过来的崔临,在人前的人设是青春无辜小白花。她不可能会有权利越过家中长辈,指使埋在王家的暗线和家中耗费心力才培养出的暗卫的。想要达成此局,就必得向信得过的人借来人手。

    而这位信得过的人就是她海誓山盟的恋人,当今太子,李自渊。

    可王家有如此权势,有了如此助力太子只会如虎添翼,怎会主动割舍这一助力呢?

    如果说是为了崔家,可王家的权势明明在崔家之上,而崔家始终自诩清流,从不结党。哪怕娶了崔寻临为太子妃,崔家是否相助都两说。

    除非……

    王晚晴脑海里闪过一个唯一的可能性。

    不久后,王家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太子故而才不想与王家有太多的牵扯……

    怎会……

    在崔寻临的描述中,王家明明是最后大boss的存在,不可能在前期就翻了船。

    王晚晴眉头紧锁。

    难道说,崔寻临骗了自己……

    她给自己讲述的原作内容其实真假参半。

    “王家……后面会怎样?”王晚晴抬眸对上那古井无波的眼道。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你竟然想明白了。”男子向来无任何情绪的眼里难得的闪过一丝惊讶。

    “你,真的是王婉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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