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布惨遭酷刑折磨,遍体鳞伤!

    华歌看到,黄花的眼中噙满泪水,一滴滴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呆滞的眼眶中缓缓流出来……他能感觉到师姐的悲伤!

    她眼睁睁看着心上人承受痛苦,感同身受!可是,她也一样身中蛊毒,浑身酸麻无力,不能说话,连眼珠也几乎难以转动,只能看着听着……屠杀在继续,酷刑逼供在继续!

    已经有二三十名剑士被屠杀了!

    个个都是就地斩首,弃尸门外!

    尤其残忍的是,那些黑衣人似乎对这血淋淋的一幕毫不介意,他们用刀尖挑起血泊中的一颗颗人头,在案上摆得整整齐齐的供奉,暗红浓稠的血液染红了案面木板,在火光映照下,一滴一滴精亮的鲜血,沿着案角边缘流淌下来,声音清晰可闻……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狭窄的药房内,心理素质不够强的人,很难抑制住胸中翻涌出的一阵阵恶心和呕吐!

    此时,华歌感觉自己的神经系统几乎频临崩溃了!也真是难为黄花了,她同样逃避不了眼前的惨状!除了流泪,还能如何?

    上官将军早就在观察她,眼神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在寻找猎物!而脸面上却不露声色,淡然冷笑,透露出若有若无的寒意,他似乎正在凝视着餐桌上的一盘叫花鸡,琢磨着哪一种吃法最有滋味儿,最过瘾!

    陈校尉在旁边讪笑着,指了指黄花:“将军,此女如何处置?”

    古布有点沉不住气了:“上官将军,要杀要剐,我任凭处置,与她无关!”

    “你自身难保,还想逞英雄?”陈校尉的刀又伸过来!

    “你杀吧,痛快点!”古布无所畏惧!

    “那么……她呢?”陈校尉寒光闪闪的刀尖,从古布眼前划过,停留在黄花脸上!

    “陈大人……你!”古布怒目圆睁,可是穴道被制,根本不能动弹!

    “如实招来,本官留你个全尸!”

    “士可杀,不可辱!”

    “你算什么?你是贼,不是士!”陈校尉冷笑一声。

    “你听着!”上官将军站起身,缓缓踱步过来,冷冷逼视着古布:“如实招供。”

    “你杀吧!”古布仰首闭目。

    “好的,我的刀很快!”陈校尉有点迫不及待了!

    “嗯?”上官将军鼻子轻哼一声,眼角一瞥地上的女子。

    “妙啊!”陈校尉嘿然大喜,一把提起木然的黄花,刀尖真如毒蛇吐信,直刺而来!

    “且慢!”古布真有点急了,不禁脱口而出:“上官将军!”

    “你,还有何话可说?”

    “上官将军,请不要伤害她。”素来倔强的古布,很难坚持下去了。

    “废话少说!”

    “上官将军,我敬你是位英雄,请不要伤害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她是女贼寇吧?”

    “非也,她也是医工。”古布言辞诚恳,眼中几乎闪动泪光!

    “她是什么?”上官将军的表情故作迟疑,手指屋内层外堆积的首级和尸体:“这,这些又算是什么?”

    看着上官将军傲岸轻松的表情,华歌感觉这简直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身为朝廷命官,如此草菅人命!这些剑士何罪之有?一没犯法,二没作恶,就此横遭屠戮!无法想像,上官将军这批人,对天下百姓苍生的生命,竟然如此漠视?

    “杀人不过头点地!”古布含血的嘴,徐徐吐出这句话……可是,在华歌看来,真希望他尽量少说几句话,万一哪句激怒了这头野兽,大家只会死得更快!

    “陈校尉!”上官将军眼角一瞥地上黄花,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卑职在!”陈校尉会意,二话不说,抓起小女子就往里屋拖去!

    “且慢!”古布终于忍不住了。

    “如何?”上官将军眼神冷亮。

    “好的,我说。”

    “这是何苦呢?你我都是习武之人。”上官将军言辞慷慨。

    “你先放了她。”古布缓缓吐出一口气,表情极为痛苦。

    “兄台若有顾虑,还请先三思而行。”上官将军不屑一顾,欲转身而去。陈校尉见状,一把抓起黄花,“跐溜”一声,已经拖进里屋去了。

    “且慢!上官将军,我说。”古布是条硬汉子,可是,被狡猾的上官将军刺中软肋,他别无选择,他自己可以去死,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遭受蹂躏!

    第二天拂晓时分,一骑绝尘而去,消失在密林山路尽头……

    上官将军与陈校尉按兵不动,据守营寨,看押一干人犯,只等援兵一到,即可展开天罗地网,一举围剿贼寇余党!

    可是一连等了两天,还是没有动静。

    “陈校尉,长安来人了么?”上官将军皱着眉头问道。

    “尚且不曾来人。”陈校尉恭身回答。

    “却是为何?”

    “路途遥远,一时半会难以到达。”

    “可是,已经两天了。”

    “将军的意思是……”

    “若途中有变,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上官将军满腹狐疑,来来回回徘徊。

    “将军,这钟离明胆大包天?敢截杀官军信使吗?”陈校尉还是信心满满的。

    “这可难说,这伙贼寇猖狂至极。”

    “如此说来,”陈校尉想了想,本来想说,又闭嘴了。

    “讲,但说无妨。”上官将军直言道。

    “将军,卑职以为……”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诺,将军,不如,不如先撤出山去。”陈校尉皱着眉头,还是说出口了。

    “嗯?你吓破了胆子?”上官将军冷眼斜视。

    “不是,卑职何惧之有,只怕万一有失,李将军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这次非同以往,本将军带来的可是绣衣使者,个个以一当百!”

    “将军,卑职深知他们的厉害,百战百胜,可是,”陈校尉下低头,避开上官将军逼人的目光,想了又想,拱手禀告:“此地山高路险,阵兵在此等候,亦非长久之计呵。”

    上官将军清瘦冷峭的脸上,细长的双眉紧紧凝聚,双眼微眯,显得贼亮贼亮的!他暗想,陈校尉的话也不无道理,与其在这里空等,不如早作决策。他想了想,问道:“依你之见,如何处置?”

    “将军,可以先撤兵到蓝田县内,再作打算。”

    “蓝田县?”上官将军去年蓝田之行并不太平,受李广利训斥,对蓝田县实无好感。

    这时,只见门口进来一名黑衣人,施礼禀报:“启禀将军,前日派出的信使没有下落。”

    上官将军皱眉喝令:“再探。”

    黑衣人应诺而去,陈校尉面无表情,悄声问道:“将军,会不会……”但是,当撞见上官将军犀利的眼神时,那几句没有说出的话,赶紧咽回肚子里。

    停了停,上官将军打破沉默,自言自语:“此地为三县交界之处?”

    陈校尉答道:“正是,临渭、蓝田与华县三地交界。”

    上官将军想了想,问道:“哪条路最近?”

    “向南的路程最近,况且还要押送人犯。”陈校尉看了看屋外那么多阶下囚。

    “此等无能之辈,留之何用?不如就地处决!”上官将军把心一横。

    箭峪岭的北麓有一条很长的峪道,向北缓下,可以直接贯穿到临渭以南;南麓正对蓝田县、霸源和青冈,山势陡而较短;南麓偏东缓入华县、华台子辖内。岭北水源汇入赤水河,是其源头之一;岭南水源是灞河的发源地。

    箭峪岭因其山脊多长箭竹,名竹山,又名箭峪岭。

    夏末秋初的山野,依然有点炎热,虽然秋日爽朗,白云飘逸,但是山高林密,险峪峻岭,竹林叠翠,密不透风,显得闷热难耐!山路两旁是幽深茂密的竹林,显得阴森森的!

    上官将军率领二三十名黑衣骑士,扬鞭策马,押送着四个犯人,穿行在箭峪岭下的蜿蜒山路之间。

    前方是一片翠绿的竹海,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一道道光丝照射下来,竹林深处轻轻飘浮着一缕缕淡淡的白雾,更显山野田园的幽静恬谧!

    肃穆挂在脸上,警惕写在心里!

    陈校尉手按刀柄,带着几个黑衣骑士在队伍的后面压阵,趁早赶路,催策队伍急速穿过竹林。要不然,正午的阳光可是毒花花的,这“秋老虎”名不虚传!

    这时,有一名黑衣骑士大声惊叫:“将军,雾气有股怪味儿!”

    一柄柄环首刀齐刷刷地拔出刀鞘!

    所有骑士当即摆成了环形阵势警戒,沉着应战,然而,很快就传来马匹的嘶鸣和“当啷啷”的刀剑零乱落地声音!随即一个个黑衣骑士就像喝醉酒似的,那强壮彪悍的身躯东倒西歪,最后一个个乖乖地瘫软倒栽下马!

    一条条人影迅捷无比地闪掠而过,挟持起古布、黄花、华歌和胡石等四人,几个闪腾之间已闪逝入乳白色的浓雾深处!

    白雾散尽以后,俯卧草丛间的上官桀悄然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静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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