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妈压低声音,“自然请太医来瞧过了。据太医说来,太夫人她老人家其实根本没病。”

    “可太夫人非说自己肚子里有虫子,一刻不停在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为此是吃不下也睡不好,于是……假病变真病,小病变大病,人也瘦了一大圈。”

    “所以,越发……看谁都不顺眼,阖府除了少数几个人,都动辄得咎了……”

    萧善咝声,“肚子里有虫子?”

    难道是蛔虫?

    黄妈妈越发压低了声音,“其实是上个月太夫人去阜阳侯府赴宴时,一个丫头奉了杯茶给太夫人。”

    “太夫人当时没注意,等茶都吃进肚子里了,方想起刚才水面上好像浮着一条虫子。”

    “而且越想越觉得不是好像,而是肯定。”

    顿了顿,“因是做客,太夫人不好发作,但的确恶心坏了。等一回府,便立刻命人拿了醋和绿豆汤催吐。”

    “可惜折腾到半夜,也没见将虫子吐出来。之后,肚子便一直疼得慌,可也没将虫子……泄出来。”

    “之后便一直说肚子里有虫子在啃咬她,一直说不舒服,直至越来越严重。”

    “若不然,也不能让某些小人趁机作怪,给世子夫人的聘礼那般上不得台面了……咳……”

    萧善闻言,越发明白冯夫人的不易了。

    不然唯一儿子娶妻的聘礼,她就是自己体己出,也要给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

    她自己儿子的婚事,她也理应有权利做这个主。

    可惜婆婆病了,还是这么折腾人的一个病,她还能怎么样呢?

    但萧善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了陆太夫人的“病”上。

    她问黄妈妈,“当时除了太夫人,还有其他人看见茶里有虫子吗?”

    “既然是侯府宴客,自然从吃到喝再到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怎么可能有虫子?”

    “退一万步,就算真有虫子,其实也早……已经消化排泄掉了。”

    “太夫人应该都想得到才是,怎么就偏偏钻了牛角尖呢?”

    黄妈妈叹气,“可不是么,大家都想得到的道理,也都是这样劝慰太夫人的。”

    “换了几个太医,也都是这么说。”

    “还有说太夫人如果非要说自己有病,那也是癔症的……但都没用……”

    萧善听得暗忖,当然没用了,太夫人明显是心病。

    结果都不信她,都要跟她反着来,甚至还说她是‘癔症’。

    她一边自己的身体有多不舒服,只有自己才知道;一边又要忍不住怀疑自己,越怀疑自己就越生气。

    病不越来越重,就怪了。

    那既然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就得用不寻常的法子才行。

    不过她还是先别出这个头了,待会儿见到人后,再随机应变吧。

    正好荣安堂已经近在眼前。

    于是萧善和黄妈妈都打住,一起进了荣安堂的门。

    荣安堂的大花厅里。

    自陆太夫人、信国公以下,阖府的人都已等着新媳妇来认亲了。

    终于,听见外面有人通传,“世子夫人到了——”

    冯夫人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主位上的太夫人、信国公,“湛儿媳妇初来乍到,一时不习惯、不适应也是有的。”

    “让母亲和大家伙儿久等了,请母亲和国公爷千万见谅。”

    陆太夫人一脸的精神不济,身上簇新鲜亮的福禄寿喜团纹吉服,反倒衬得她的脸色越发蜡黄了。

    衣裳穿在身上也空荡荡的,像是借来的一般。

    但她的心情比脸色还差。

    竟然让这么多长辈,尤其是她这个当祖母的,撑着病体,等一个小辈这么半天。

    就算是御赐的亲事,就算是郡主,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和道理!

    陆太夫人直接对冯夫人摆起了脸色,“她初来乍到,不习惯不适应,你也是吗?”

    “你不知道早点儿打发人去催着她,早点儿带她过来呢?”

    “结果长辈都到齐了,都等她一个,她反倒没到。你问问满京城,谁家有这样的规矩!”

    冯夫人立刻不敢坐了。

    站起来低着头,低道:“母亲息怒,都是儿媳考虑不周。”

    一旁连姨娘忙笑道:“气大伤肝,太夫人怎么又忘记太医的话了?”

    “您现在呀,千万不能动气。只要您不动气,管保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大好了。”

    “再说这也怪不得夫人呀,夫人也一直在这里等着的,哪能知道别处的情形?”

    陆太夫人却仍没好气,“怪不得她,那怪我了?”

    “怪我不该这么早来等着,怪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怪我没想着打发人去催我们家尊贵的新媳妇?”

    “凭白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当都跟她一样闲,成天里里外外的大情小事都不用管呢?”

    萧善进来时,正好就听见这些话。

    自然,也看到了就像正罚站的冯夫人于众目睽睽之下,哪怕低着头,仍掩饰不住的委屈与难堪。

    看到了主位上面相威严,但始终没说一句话的中年男人——信国公。

    看到了站在陆太夫人旁边妩媚袅娜、就像一颗成熟水蜜桃,反倒比冯夫人还有一府女主人架势的美妇——连姨娘。

    余光还看到了其他人脸上的习以为常、事不关己和等着看好戏。

    冯夫人这个国公夫人平日在这个家里的处境,由此可见一斑。

    萧善不由一阵义愤,一阵无语。

    搞清楚到底谁才是大老婆,谁才是世子好吗?

    就算他们母子病的病,孤立无助的孤立无助。

    只要他们一天还在这个位子上,该他们的体面和尊重就不能少了!

    何况当她不知道,这是在变相,不,都不是变相,已经是直接在给她这个新媳妇下马威了呢?

    萧善想着,忙小步上前,站到了冯夫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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