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

    宝琴重念了一遍,现在她只感到凌乱,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姐夫,你可是皇嫡子,如今还受封亲王,且还被陛下信重,统领这么多的兵马……你怎么能是一无所有!”

    宝琴是正常人,所以给出了正确的判断,这是她头一次质疑朱景洪。

    说这些话朱景洪就是为了好玩,所以此刻他不介意飚飚演技,毕竟这种手艺久了不练会生疏。

    只见朱景洪叹了口气,面带苦涩笑容道:“丫头……这世上很多人和事,都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你看我表面风光,又岂知我心哀伤!”

    再度回头看向池塘,朱景洪语气甚至带有些沙哑,说道:“这世上……又哪里有人明白我的苦楚!”

    宝琴面带狐疑,思索后问道:“连王妃也不能?”

    你这丫头怎么不上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朱景洪心里吐槽。

    “王妃她……唉……她也有自己的难处!”

    “所以王妃……到底知不知道姐夫的难处?莫非她不是你的知己?”宝琴接着追问道。

    朱景洪想撩的是宝琴,可这丫头总把宝钗扯进来,这天儿可就没办法聊下去了。

    “丫头……你有没有知己?”朱景洪直接转移话题。

    “啊……”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宝琴细细一想才发现,自己貌似真的没有什么知己。

    “没有!”

    “你自当也有心事,不足为外人道之,然否?”朱景洪反问。

    是人都有秘密,宝琴也不例外,所以这坑她必跳。

    虽然她没有回答,但其表情就能看出,这算是默认了。

    “所以我说,这世上许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你有自己的秘密,我有自己的苦楚,这些都不为外人所知!”

    言及于此,朱景洪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向宝琴,说道:“所以……即便我是皇嫡子,即便我受封亲王,我却无人知我懂我……”

    “外物终究是外物,我内心孤苦……实则一无所有!”

    说完这最后一句,朱景洪已走到宝琴面前,高大的身影把人姑娘给罩住了。

    感受着眼前男子强烈的压迫感,宝琴一时间变得格外紧张,于是很自然的往后退了两步。

    “姐夫……我错了,我不知伱心中苦楚,故而方才失言!”

    虽然她还是觉得不对劲,但眼下过于紧张导致没时间思考,所以还是被朱景洪的思路诱偏了。

    朱景洪温和一笑,再度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微微弯下腰,把脸探到宝琴面前,说道:“如今你已知我心意,便算是我的知己了!”

    “啊?”

    这就成知己了?不是说知己难得吗?这好像也不难吧……宝琴心中更为凌乱。

    朱景洪趁热打铁,说道:“我把我心里话说了,你也该说说你的秘密,这样才公平!”

    “姐夫,我姐她可知你这些秘密?”

    思索一秒后,朱景洪答道:“不知!”

    我竟比姐姐还了解姐夫……宝琴心中越发感到异样,以至于看朱景洪的目光都变了。

    “姐夫,我……”

    宝琴正打算说些什么,这时余海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二人聊得正好又站住了。

    如果是急事,余海此时一定会过来,所以朱景洪判定应该没有要事。

    于是他继续看向宝琴,提醒道:“丫头,有话你就说嘛,我们可是知己!”

    宝琴确实有些自己的秘密,但既然不想让人知道,此时又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姐夫,我……没有……”

    “没有什么?”

    “哎呀……就是没有嘛!”宝琴耍了无赖。

    娇嗔的模样尽显少女活泼,看得朱景洪是食指大动,但好在他不追求及时占有。

    “姐夫,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跟我耍赖,还想求我办事?”朱景洪佯装诧异问道。

    宝琴凑到朱景洪身侧,扯着他的衣袖跺脚道:“哎呀……你是大英雄豪杰,总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朱景洪坐回了椅子上,看着平静的池塘水面,说道:“什么事要帮忙?”

    “我……我想赴宴!”

    “赴宴?”

    “中秋之宴嘛……那么热闹,我也想去看看!”

    当下这时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常态,即便有各家族相互之间交流,能见的人经历的场面也极其有限。

    人之天性本就追求自由,礼教越是束缚得紧,人对自由的向往就越深。

    所以,宝琴才会想着参加宴会,想要见识国宴的热闹。

    “中秋之宴关乎重大,你一个小丫头去,可不太合适!”

    宝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不太合适,让我扮做一小宦官,不就合适了!”

    朱景洪露出了笑容,然后他抬头看向宝琴,说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把一切都替我想好了!”

    “我也是怕姐夫为难嘛!”

    “那我还得谢谢你?”朱景洪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倒是不必了,只盼我无所不能的姐夫,能帮我这次小忙就好了!”

    “哈哈哈……”朱景洪彻底笑出了声。

    对于他来说,因为有夺嫡的压力,生活本质非常苦闷,能真心开怀大笑属实难得。

    宝琴是个有趣的小丫头,最关键的是新鲜,所以他很是喜欢。

    既然喜欢,那么这一点儿小小要求,当然可以爽快答应。

    “姐夫,你倒是说句话!”

    “茶……”

    “我给您倒上!”

    宝琴化身勤劳的小蜜蜂,从一旁小宦官手中夺过茶壶,然后亲自给朱景洪倒了一杯。

    “姐夫……额不……王爷请用茶!”

    说到这里,宝琴学着小宦官的样子,直接跪在了朱景洪的面前。

    接过茶杯,朱景洪示意宝琴起来,然后就舒心的喝了一口。

    “姐夫,我那些姐妹们……”

    “打住……有你一个就够了,可别得寸进尺!”

    事实上,再多几个人朱景洪也能安排,只是他对那些姑娘没兴趣,当然也就不想安排。

    “那好吧!”宝琴表面失落,内心实则高兴无比。

    她提的这要求确实离谱,说是胡闹也不为过,可偏偏朱景洪允了这要求,甚至可以说是陪她一起胡闹。

    姐夫真是太好了……这是宝琴此刻唯一的想法。

    “那姐夫……你慢慢玩儿,我就先告辞了,姐妹们我还得去解释呢!”宝琴郑重说道。

    她根本不是想去解释,而是要跟小姐妹分享喜悦,更直白的说就是去显摆。

    看着远处等候的余海,心情舒畅的朱景洪也知正事要紧,于是对宝琴点了点头。

    在向朱景洪告辞后,宝琴欢欢喜喜离开了,余海则适时来到朱景洪身侧。

    “王爷,刚得的消息,那叶赫铭恩与朝鲜世子起了冲突!”

    对于女真诸部和朝鲜人,朱景洪都派了专门的人监视,有情况都会立即跟他汇报。

    “因何事起冲突?”

    “据锦衣卫的人说,是因为你朝鲜世子妃貌美,那叶赫铭恩有调戏之举,故而起了冲突!”

    “细细说来我听!”

    “是……”

    余海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详细给朱景洪讲了一遍,把当时的情形还原了個大概。

    这也让朱景洪意识到,朝鲜世子李暄有些能力,这样的人铁了心跟大明作对,会造成极大的危害性。

    所以,得想办法把他除掉……朱景洪如是想道。

    当然,泱泱天朝上国,做事一定要光明正大,暗杀这类手段眼下肯定不能用。

    其实也不能说不能用,只是这手段是下策中的下策,一旦使用会带来很差的国际影响,不利于大明稳固和各藩属国的关系。

    所以,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想来……那朝鲜世子妃,果真是貌美无比?”

    “这……”余海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爷若是喜欢,奴才命人……”

    没等余海把话说完,朱景洪颇为惊诧的望向了这厮,他差点儿以为面前站的是邓安。

    “命人如何?把她弄过来?你怎么跟邓安学去了……”

    其实朱景洪这话不对,无论邓安还是余海亦或者其他宦官,其行事准则都只有“媚上”这一条。

    余海和邓安是有区别,但他们本质上其实一样。

    “王爷,奴才失言了!”余海立马告罪。

    如果是邓安,这厮肯定不会当真,而且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金佑颜弄到朱景洪床上。

    “下去吧!”

    “是!”

    余海离开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原来是金州知府求见。

    朱景洪眼下不太想动,于是便让余海去问情况,然后才得知是李暄“报案”了,希望官府惩处叶赫铭恩失礼之举。

    这可把朱景洪整得哭笑不得,暗道这朝鲜世子有点儿意思,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借力打力。

    “告诉苏知府,好生安抚李暄,再替我好生问候他夫人!”

    “至于叶赫铭恩……余海你去走一趟,让他们不要太过分!”

    “是!”

    接到命令,余海转身离开了,接下来他也有得忙了。

    半个时辰后,余海出现在了叶赫铭恩面前,他是代表朱景洪过来的。

    “叶赫将军,王爷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向来桀骜不驯的叶赫铭恩,此时非常和善说道:“余公公,大有句俗话古话,叫响鼓不用重锤,王爷的话我都记着了!”

    “那就好……我便告辞了!”

    “公公我送送您!”

    叶赫铭恩愣是把余海送出了大门,然后才迈步返回了屋子。

    “不要太过分……意思就是说,欺负那小子可以,但不能太过分!”

    想起金佑颜的美貌,叶赫铭恩又是心痒难耐,得不到的对他来说就是最好。

    “算了算了,强占人妻,确实过分了……只怕襄王殿下容不下啊!”

    “可是……如果只是调戏,想来也不算太过分……吧!”

    叶赫铭恩心中矛盾之时,金州知府也被李暄送出了宅院。

    虽然得到了安抚,但李暄心情仍旧不好,只因他这一番折腾,还是没能见到朱景洪。

    “邸下,进屋歇着吧,一会儿该用晚饭了!”金佑颜走出了屋子,来到了李暄的身边。

    此时她已换了衣裳,并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气色比之刚才好出了不少,亦增添了许多魅力。

    若是让叶赫铭恩看到,只怕这厮会一夜都睡不着。

    “走吧!”李暄叹了口气,带着妻子一道进了院内。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时间到了八月十五,这就已经是中秋节了。

    这两天时间里,朱景洪还是没见李暄,而是接见了燕辽两个都司,及安东行都司的的将领。

    他节制燕辽兵马的军令,几天前就已传到了各部,如今的北方基本处于战时状态,朱景洪便可根据需求调遣兵力。

    比如燕山都司部分军队,就已接到他的调令北上入辽,而辽东都司的军队也在往东靠,有压向朝鲜边境的态势。

    与此同时,相关的军粮军械调拨,也在有条不紊进行之中。

    这些事说起来简单,运作起来实际上非常复杂,所以这些天朱景洪一直很忙,抽时间钓鱼确实是为放松。

    八月十五中午,距离晚宴还有三个时辰,此时朱景洪正在吃午饭。

    与他一起用餐的,分别是甄琴和诺敏,至于张小月则是站在一旁。

    千万不要以为站在这里是受辱,张小月能从戏台站到这里,已经算是鲤鱼跃龙门的蜕变。

    “小月,让你准备的事,可都妥当了?”

    朱景洪突然的问话,让张小月顿时紧张起来,但好在她准备非常充分,平复心情后便答道:“回王爷的话,各项歌舞戏文,都已仔细排练过,保证万无一失!”

    这次中秋晚宴的节目,便是张小月来做的“导演”,因为是朱景洪亲自安排的差事,所以这姑娘费了不少心思。

    “那就好!”朱景洪淡淡一笑。

    虽然是张小月做导演,期间朱景洪也提了些意见,所以将要表演的节目,是完全按他喜好来排。

    这是朱景洪对张小月的锻炼,这姑娘培养好了往后他才能有节目看,给这娱乐匮乏的古代生活增添色彩。

    午饭之后,朱景洪还在接见将领和官员,都指挥佥事及以上将领,以及布政司按察司的赶来的高官们,今晚将会一起参与宴会。

    而宴会的地点,就设在城内一处校场,这地方足够宽敞且地势恰当。

    太阳逐渐落山,会场早已布置完毕,外围已有重兵层层把守,只等着贵客们到场赴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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