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客栈便宜是便宜,只是服务态度实在是不敢恭维。

    林灵扯开嗓门喊:“掌柜的,我要的热水怎么还不送来?”

    掌柜的头也不抬:“水正在烧,等着。”

    林灵:“要多久?”

    掌柜的:“不知道。”

    林灵气得差点要打人,钱交了,就这态度?不是林灵矫情,是因为这几天是她的生理期,不能洗冷水,这是要注意的。

    这家的生意不错,最主要的是便宜,客人太多,掌柜的又死抠,只请了两个小二,小二是忙得团团转,掌柜的却只管打算盘算账,哪里管你们这些客人是死是活。

    林灵一甩门,正想自己去后厨提水,靠人不如靠已。

    张忠平已经拎了两桶热水过来:“林灵,两桶水够了没有?”

    两人都在物流公司,在一起出任务的时间很长,林灵早已习惯了张忠平的照顾,只是这姑娘大大咧咧的,不以为然。

    张忠平似乎也习惯了林灵对他如哥们般的态度,既不表态也不避嫌,李沫看得都着急。

    看看人家刘明,双方多主动,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两个还是个二楞子。

    当天晚上,众人除了吃饭之外,就再也没有出过客栈的大门,这么多天的身车劳顿,已经让大家身心疲惫。

    不论是哪州哪县,哪行哪业,都有强弱。

    来到淮阳城,首先要了解市场,二是要了解百姓的购买力,三是了解有没有所谓的豪门世家。

    正常的销售经营倒时不怕,就怕这些豪门世家排挤外地人。

    刚开张时期,你的生意不好,他们倒是无所谓,万一你的生意火爆,抢了他们的市场,哪就是在挖他们的祖坟。

    等掌柜的稍微空闲的时候,李沫跟掌柜的套近乎:“掌柜的,你这生意很好呀。”

    掌柜的已经习以为常,边打算盘边说:“还过得去。”

    李沫皱眉看着他打算盘的手,不累吗,就这么点客人,才收多少钱呀,用得着从早上算到晚上吗?

    递了一块碎银过去,掌柜的终于抬起了他高贵的头:“客官,你这是何意?”

    李沫:“没事,就是跟你打听一些事。”

    掌柜的看着桌面的银子:“你这银子似乎份量不够。”

    李沫:“你都不知道我问你什么事,怎么就知道份量不够呢。”

    掌柜的又低下头继续算他的账:“先问,看看够不够。”

    林灵觉得自己的火爆脾气真的要爆发,这都什么人呐,这么嚣张,还是松江县的人可爱,问什么都不用给钱。

    林灵一把拿过桌面的银子:“公子,咱们不问他了,太可恶了。”

    出门在外,大家都称李沫为公子,而不是县令大人。

    李沫微笑道:“好。”

    并不是非得问这个掌柜的,只是李沫觉得这个掌柜的是个卧虎藏龙,别看他死抠死抠的,手脚功夫却不弱,两个小二也是有点手脚功夫,拎那么大的两桶水,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直接拎到二楼。

    二十一个人分开行动,分成五组,林灵与李沫并其他三个衙役一组。

    晚上会把打听到的消息进行汇总,再由李沫决定,是否要在这里开分店。

    淮阳城不是云宁城可以相比的,这里比云宁城大,也比云宁城繁华,更不是松江县可以相比的,难怪入个城都要交十文钱的入城费。

    随意走在繁闹的大街上,脚下一片轻盈。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无一衬出这里的繁华。

    主大街只有商铺,没有摆摊的,显得整齐有序。

    李沫感慨:松江县真的无法跟别人相比呀。

    但是,大家还是最喜欢松江县,那里亲切。

    晚上,大家都回来了。

    经过交流,发现这里的商机还是有的。

    店铺里面卖的基本都是布料,很少有卖成衣,布店里有绣娘,买了布料后,可以给手工费,只是这个手工费也不便宜,绣娘会帮做衣服,但是速度就不是很快。

    胭脂水粉的铺面也有,跟平时所见的那些都差不多,不够细腻,也没有松江县的化妆品品种那么多。

    更加没有肥皂,不过他们卖的是胰子。

    也没有看到松花蛋,卖鸡蛋的倒是不少。

    最主要的是淮阳城相当于一个大枢纽,不管去哪里都很方便,相当于现代的武汉市,不管去哪个地方,都要在那里进行周转。

    如果在淮阳城开设贸易公司,服务周边十几个城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张忠平点不满的说:“大人,我打听过,这里衙门收的税金还不低,而且他们还会经常上门,以各种借口收这个费那个费。”

    林灵:“这么黑。”

    还是松江县好,没有各种苛捐杂税,刚开业的店铺,还免三个月的税金。

    刘明:“我去了很多店铺,他们这里卖的东西,此我们松江县贵了很多。”

    “还有就是这里铺面的租金,真不便宜。”

    “最主要的是,繁华地段已经没有铺面出租。”

    谁都想抢繁华地段,租不到是很正常。

    就比如说上海寸土寸金,大家都知道里面的消费很贵,但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挤入这座城市里。

    大家都担心在这里开一个贸易公司能生存吗,租金贵,还有各种苛捐杂税,还有衙役时不时地打秋风。

    虽然说他们松江县的产品,在淮阳城的市面上没有卖,但是,会不会遭到当地人的排挤和打压。

    他们也打探到淮阳城最大的布商是欧阳家,经营最大胭脂水粉店的是萧家,最大的粮商是汤家。

    这几家都是根深蒂固的老商字号,最主要的是他们背后有人,这个所谓的背后有人一般都是指官府。

    像李沫他们这样子,没有任何的背景,人生地不熟,忽然在这里开个店,生意不好,还好说,要是生意火爆的话,他们可能会直接来闹事。

    不像松江县周边的那些城镇,距离很近,有什么事情也就是一天半天就可以赶过去,这个淮阳城太远,报个信来回都要十几天的时间,鞭长莫及,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很难顾及得上。

    这里出现的问题,去到其他城镇还是一样有这样的问题存在。

    如果因为这样的问题不开店吗?不继续发展下去吗?

    那松江县永远都发展不起来,靠白公子?方老板?还是靠周边的是几个城镇的?

    不,这不是李沫想要的。

    林灵:“大人,我们真的要在淮阳城开贸易公司吗?”

    李沫:“不错。”

    张忠平:“可是这里的租金很贵。”

    李沫:“繁华地段,租金太贵,暂时不是我们承担得起的,而且繁华地段的店铺可不好找,除非出得起大价钱,让原来的店家搬走了,但是没有必要。”

    林灵:“那要怎么办?”

    李沫:“先去找牙行吧。”

    牙行相当于现代的中介公司,他们在衙门登了记,合理买卖下人、产业、畜乘交易等,里面做事的或者老板叫做保人。

    不用特意去问,牙行的店铺很好找,就像现在的大城市里,随处可见房地产中介一样。

    第二天,随意进了一家牙行店,这位保人姓陈,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他是老板也是小二,因为只有他一个人。

    陈保人非常热情:“几位是买人还是看房子?”

    李沫:“看铺面,有出租的吗?”

    陈保人:“你们是外地的吧,哪里人?要要租多大的铺子。”

    是肯定句,本地通,一看就知道他们几个是外地人。

    李沫:“你手上有多少房源?先去看一下。”

    陈保人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并没有因为几位是外地人都瞧不起。

    只是他好几日没开张了,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带几人去转转,说不定一桩生意就成了。

    一直看了十几个店铺,大家都不满意,要么位置太偏,周围都没什么人。

    要么铺面太小,不适合。

    陈保人带着李沫他们转了这么久,一个铺面都没有看中,想了想:“客官,我这里还有一个铺面,就是有点小贵。”

    这个店铺在最繁华那条街的另一条道上,前面的道路很宽,可以停放很多车辆。

    前面是铺面,比周边的铺面都大,后院可以住人,里面有水井厨房等。

    但是租金不便宜,四十两银子一个月。

    林灵瞪大眼睛:“这么贵?”

    陈保人笑笑:“姑娘,这已经不贵了,你看一下前面那条繁华大街,一个铺面最起码五十两银子起价。”

    这不是要抢钱吗?要卖多少东西才能赚回四十两银子。

    林灵:“公子,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吧?”

    李沫:“二十两银子,如何?”

    陈保人傻眼:“客官,你是在开玩笑吧?”

    二十两,你还真敢开价,再说砍价也不是这样砍呀,哪有人直接削掉一半的。

    李沫:“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唉。”陈保人叹道:“行了,我直接给你们交个底吧,周边就得这个价,好地段的铺子早让别人租走了,这条街虽然不如旁边那条街繁华,但是也挨得很近。你们便是换一百个保人,也只能租到方才的那些铺子。”

    “客官,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真的很难,你看我今天带你们转了半天,最起码给我赚点喝茶的钱吧。”

    李沫想了想:“咱们各退一步吧,二十一两银子,不租就算了。”

    艹,就只加一两银子而已,陈保人无力吐槽。

    这是碰到狠人了,陈保人无奈地说:“行吧,行吧。”

    这也是自己能接受的价位,只是赚得太少了,给了房东十五两银子,压了两年的店铺,他只赚了六两银子,感觉自己都要吐血了。

    其实这个铺面很难租出去,做生意吗,又不属于繁华地段,租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回本,所以看上这个店铺的人很少。

    租下来当住宅吗,因为另外一条街都是做生意的,从这里经过的人和车不少,会让人觉得很吵闹。

    也就成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如鸡肋一般的存在,一直压在这里。

    既然决定租下来,后面装修的事也要开始着手准备。

    这些由其他人自行去联系装修的人员。

    李沫决定去拜访这三家商业巨头,看看能不能把生意谈下来。

    张忠平想不明白,拜访其他两家还说得过去,为什么要拜访汤家,汤家是做粮食买卖,松江县又不卖粮。

    欧阳家主事的欧阳清,今年已将近六十,此人做事向来谨慎,而且是个老顽固。

    稳扎稳打的作风,也让欧阳家的行事略显保守,外人想要同其合作,少不得要层层引荐。

    也正因此,身为主事人的欧阳清平日也收不到几张拜帖,更没有见外客的习惯,谁料今日却有一张拜帖递到了面前。

    “松江县李沫?”听到管家禀报,欧阳清皱了皱眉:“这等人打发了就是,何必来禀?松江县又是哪个穷地方?”

    松江县在哪里?他感觉自己没有印象。

    管家:“松江县隶属云宁郡。”这还是刚刚接到帖子的时候,对方告诉管家的。

    也不怪他会如此说,松江县距离淮阳城可不近,那所谓的李沫他更是听都没听过。

    如此人家不托关系,直接找上门来,他又怎么可能会见?太掉身份了。

    管家干咳一声,露出了些为难神色:“老爷,实在是来人有些古怪,三个都是年轻人,一个公子哥,两个姑娘,模样还不差……”

    说着,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瞟了过来,欧阳清气笑了:“怎么,你觉得他们是老夫的儿女?”

    他今年已经五十八,家中更是妻妾俱全,孙子孙女都十几个,有几个都已经成家,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去松江县招惹女子,还生下几个孩子?

    管家赶忙道:“老爷误会了,只是那人说久仰老爷大名,想同咱们做些买卖……”

    这话倒是让欧阳清来了点兴趣,天底下生意人数不胜数,为何要找他?几人年轻人跑上门来,到底想谈些什么?

    思忖片刻,欧阳清终是道:“那便见见吧,带他们到偏厅。”

    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不妨见上一见,也算消遣了。

    不多时,管家就领着人进了大门。

    欧阳清定睛看去,心头不由一跳,这几个还真是年轻啊!

    三人看上去也都不到二十岁,他的孙子孙女都比他们大,其中一个姑娘手上还提着一个包袱。

    为首的男子一双明眸望来,不避不闪,沉静安宁,犹若一汪清泉,气场不弱。

    这绝不是个寻常的百姓。

    李沫今天带了林灵和另一位女衙役过来,这位女衙役将是淮阳城店铺的管事。

    李沫行的是拱手礼:“松江县李沫,见过欧阳家主。”

    欧阳清:“李公子不必多理,请坐。”

    抬手捋须,等人坐定了方才道:“老夫乃是欧阳家的主事,不知李公子此来是为何事?”

    李沫:“我来此是想跟欧阳家主进行合作,你是卖布的,我们是卖成衣的,不如欧阳家主以后也从我们这边进货卖成衣,给你很优惠的价格,五折,当然,这你并不影响你卖布料。”

    欧阳清先是一顿,之后黑着脸说:“李公子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老夫改行卖衣服,管家,送客。”

    管家自知理亏,就不应该让这几个人进来的,看把老爷气成什么样子。

    李沫并未生气:“欧阳家主确定不看一下成衣吗?”

    欧阳清觉得自己活了将近60年从来就没有这么生气过,还以为是什么合作,原来是要买他们做出来的衣服,难道要改行卖你的衣服,那你是否要买我的布料呢?

    也就是说,这是无本的买卖!然而对面男子神色坦然,一点都没有羞愧的意思,这脸皮倒是个经商的好料子。

    他是好料子,欧阳清却不干了。

    此时的欧阳清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管家,送客。”一甩袖子,转身往后院走去。

    管家尴尬的说:“李公子,请。”

    一出欧阳府,林灵的脸绷不住了,拉得老长:“这都是什么人,一点素质都没有,看都不看就把我们赶走,以后有得他后悔。”

    李沫倒是无所谓:“生意哪有这么容易做,走,我们再去其他两家看看。”

    一样的结果,她们三个人同样被轰了出来。

    两位姑娘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在回客栈的路上,闷闷不乐一句话都不说。

    张忠平等人去联系人装修店铺,也是刚刚回到。

    看到一回客栈就回房间的两位姑娘,问李沫:“大人,她俩怎么了?”

    李沫:“没事,她们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

    李沫把去拜访三家大佬的事说了,张忠平犹豫了一下:“大人,那我们的店还要不要开?”

    李沫白了他一眼:“开呀,为什么不开呀?今天他们瞧不起我们,明天就让他们高攀不起。”

    刘明想了想:“大人,既然我们已经先礼后兵了,以后我们贸易公司的生意做起来,他们应该没话说了吧。”

    李沫:“排挤肯定会有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大做强,让他们挤不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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