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竟是危机再度逼临邹寂人。

    纵他有心疾退,无奈对方高他修为太多。愣是被其威压,震的无法动弹。

    林卯见状大喜,几度濒临生死最后居然真的等来救兵。登时脸上表情可谓风云变化,从惊慌到怔住,再到窃喜、大笑、张狂,无不被他演绎的很极致。

    与此同时,一道气刃径自破空而至。

    目标,直指邹寂人咽喉。

    林卯大笑,拍着手从锈剑底下出来,道:“姓邹的,永别了。”

    说罢,提起衣襟抖擞的走向来人。

    他就不信,就这邹寂人还能不死?

    可怜邹寂人避无可避,一双眸子从见到来人,意外之中不意外,意料之中却还是藏着不可思议。

    想到素鹤,瞬间百般不是滋味。

    然,一切都晚了……

    下一刻气刃已经贴上咽喉,世界静的他能清晰听到皮肤被割破的声音。

    倏然,砰的一声。

    是气刃被另一道气刃击碎,邹寂人顿觉束缚已除,回眸见是云行雨缓步踱出。

    欣喜的上前作礼:“多谢!”.

    云行雨让他先回结界之内,这里交其应付。

    邹寂人晓得目下不是他能处理,遂轻轻颔首离开。

    这把已经快要走回阵营的林卯气的七窍生烟,肺腑炸裂,到手的鸭子硬是飞了,到嘴的肉……没了。

    忘忧递给他一个不客气的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些?又暗戳戳瞥向旁边,嘴角更是浮现丝丝讥讽。

    还不快点?人家救你一次可不代表会救你第二次。别忘了,身后站的是谁?一个奴才都收拾不下来,你觉得自己能应付得了后面的?

    林卯与之四目相对,霎时面色一紧,又恼又愤。但他又是真拿这个娘们没办法,即便如此,脚下却是自动自发的走向了她。

    甫在忘忧身边立定,稍稍平复了几口气息,便意思意思的朝来人拱手作礼。

    来人只是浅浅一笑,目光即掠过他二人,落在的云行雨身上。

    手中的四象琵琶,无不昭示着她的身份。

    见云行雨不发一言,笑得温婉似水,道:“云大哥不替他问上一问?”

    这个他,自然是指素鹤。

    此时提及,可谓杀、人诛心。

    云行雨抬眸间,一身傲然,凛凛之气荡荡威威。

    极是平静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与他已不是一路人,何需再问。”

    说罢,目光扫过她身后乌泱泱的人群。

    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有什么事还是敞开了说,免得事后算账。”

    浥轻尘不轻不重碰了颗软钉子,心里很是不快。

    可这种小心思,她是不会让外人有机会窥探,故莞尔的低下头,道:“云大哥此话小妹可就不爱听了,本楼主来都来了,目标不是一目了然吗?”

    话音刚落,身后众人无不附和。

    更有人催促道:“楼主,您同这些败类废什么话?眼下他们都不在,咱们该是抓紧机会除掉一个是一个,断了他素鹤的左膀右臂,看他还怎么在欲海天兴风作浪。”

    “可不是,我听说当初这厮还和魔女青蚨在阴山湖唱了一出苦肉计。看着没问题,其实他们就是一伙的。

    不然,怎么那么巧。

    他出现就是在百里素鹤身旁,他一出手,魔界那娘们三下两下就走了?

    可见,他们同魔界勾结由来已久。

    说不定,比这更早。”

    浥轻尘静静听着,眉宇间渐渐蹙上哀愁,叹道:“云大哥都听到了,我疏星楼的血债权且不提,可事关欲海天安危,本楼主今日少不得要得罪得罪。

    你是个明白人,该看的清局势。

    怎么做,想来不要

    本楼主提醒。

    识趣的,撤掉结界,交出四正盟余孽,之后助我等杀了素鹤等人将功折罪。

    本楼主,尚且可以在大伙儿面前替你求情,望你仔细想好再答。”

    云行雨回眸,看了眼结界,不咸不淡的问到:“如果云某拒绝?”

    霎时,人群里有人不干了,厉声高喊到:“喂,姓云的你别不知好歹。

    要不是楼主仁慈,你们这样败类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无辜。

    如今给你回头是岸的机会,你还装上了,充什么大尾巴狼?

    啊呸……”

    浥轻尘嘴角勾起,假惺惺的抬手喝止住男人,柔声道:“且慢,不可对云大哥无礼。”

    那人显然气不过,梗着脖子闷声道:“楼主,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叫百里素鹤那混蛋有机会活到今天。”

    “哎……”她假模假式的掩面长叹,眸底盛满悲凄,道:“怨轻尘识人不明,造下今日苦果。

    轻尘,惭愧!”

    突然,话锋一转,厉声逼向云行雨:“本楼主再问最后一次,让——还是不让?”

    说着,玉指抵上琵琶弦。

    云行雨不想再同她废话,半是合眸道:“动手。”

    闻言,浥轻尘立时恼上心头。

    琵琶之声,铮然勾动天地。顷刻风云变化,雷火共鸣,无数刀剑磅礴而出。

    云行雨动也不动,倏然手上赤刃闪现,砰的插入地面,激的火花四溅。大地颤抖之间,小周庄结界之上再度蒙上一层保护。

    沉声道:“假的,终究成不了真。”

    这话无疑是照着浥轻尘心口上戳刀子,当下手中真元怒提,誓要其付出代价。

    玉指抡动,方圆山峰尽遭摧毁。轰然倒塌间,铺天盖地淹向小周庄。

    与此同时,飞沙走石皆不知何时附有一层微弱的黑色,夹在茫茫烟尘根本无从发现。

    可饶是如此,还是被云行雨关键时刻看出端倪。

    剑指虚空疾点,一道佛光金链化作天龙冲进烟尘,刹那雷霆炸裂,金光上冲斗牛下冲十方,声响闹动九霄。

    浥轻尘目色梳寒,冷声道:“你是禅门余孽?”

    云行雨却是不卑不亢的回道:“怎么?浥楼主只识禅门,识不得吾婆罗天摩诃天龙指?”

    只此一言,让浥轻尘瞳孔倏的有了反应。

    不重,却足矣说明一切。

    云行雨的身份她不是没有查过,各种可能都有考虑。但因其出自休门,师出五贼。

    她也怀疑所谓的休门即消失已久的禅门,甚至默认了其便是禅门的解印人。

    无奈他表现的太稳,从头到尾都让人找不到可趁之机。

    现在他自己表明来历,无形中相当于给休门摘去了嫌弃。

    正当她迟疑之际,身后众人开始嚷嚷起来,吼道:“少拿婆罗天说事,谁不知道欲海天比邻四天可天险难过?倘若婆罗天可随意穿梭欲海天,大伙儿早就逃去避难,谁还在这里等死?”

    他这话不中听,可说的也是实情。

    顿时,令浥轻尘目光敛了又敛。

    电光火石之间,手下已经再度有了动作。

    四象琵琶顿作三尺青锋,素手轻舞,披帛顺势缠住剑柄,快似流星赶月直逼云行雨心口。

    不待对方因应,左手后带右手抚上披帛,玉指微捻信信弹。

    登时青锋爆出莫大微能,極待摧毁小周庄。

    云行雨目色骤紧,当下握住赤刃堪堪挡住剑尖,随后周身金光璀璨,宛若佛陀降临。

    漫天花雨,皆作祥瑞之色。

    无声无息,浸润十方。

    将这夺命一击,悄然化作春泥。

    浥轻尘抬手召回青锋,变回琵琶扣在怀中,低眸信首道:“云大哥果是实言。”

    说罢,对身后众人道:“撤。”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也被两人刚才的极招对撞给震撼到。有心除恶扬善,可自问对上云行雨时,顿时心有戚戚焉。

    不甘归不甘,却也知道要除掉素鹤乃至追随他的人,他们只能选择强者,借助强者才能实现他们的正义。

    遂一个个调转方向,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林卯见状,霎时心跳如雷,不顾忘忧劝阻的眼神,径自上前阻拦道:“浥楼主,此举恐怕有失妥当。”

    “哦?”浥轻尘闻言,抬眸看向他又掠忘忧脸上,顷刻间已然心里有数。

    似笑非笑道:“依林副堂主之言,本楼主该如何做?”

    林卯面上一白,悻悻的瞥了眼云行雨缓解尴尬,而后阴恻恻道:“有道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浥轻尘听罢,甚是莞尔。

    道:“所以?”

    所以,她这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卯想骂娘,但他不能骂。起码眼前的女人还得罪不起,要在正道立足,这娘们是个不错的人选。

    倘若能和她搭上关系,接下来就会好办的多。

    浥轻尘瞥了眼忘忧,然后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徒留下林卯、忘忧及天地堂的人自行应对。

    一时林卯僵在原地,自问除了照红妆他不曾在哪里吃过这等难堪。臊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里子面子全他娘喂了狗。

    底下人有心逃离但不敢上前劝阻,遂对忘忧口称夫人希望她能出面说上一两句好话,救大家与水火。

    忘忧拢住肩头轻纱,娇媚低笑。

    一双美目,将他们的心思剥个赤条条,精、光光。

    平时瞧不上我,这会儿要活命就记得我是夫人?

    真是世上百般精,都不如你们精。

    霎时一群男人被看的面上火烧火燎,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偏偏是,谁也丢不起那个脸。

    你看我我看你,都要对方上去低头求情却都不想那个人是自己。

    忘忧心内嗤之以鼻,果然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废物,都是废物。

    随后妖妖娆娆走到林卯身边,接着耳语了几句。林卯还想分辨一二,却被她一记讥讽生生给了压了回去。

    回眸对上云行雨,狠狠的转身回到人群,带着大伙儿离开。

    不管怎样,有一条忘忧说的没有错。

    纵是失败,他们此回的目的亦算达成。

    既表明立场和回归的决心,又坐实了云行雨素鹤等人同流合污。

    说白了,这趟不亏。

    等他们走远,云行雨这才转回结界。

    抬眸,即见邹寂人拖着伤体走了过来。

    顿时收了赤刃,将人掺住。

    邹寂人忧心道:“都走了?”

    云行雨眉头微蹙,沉声道:“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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