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邑东北三十里,河谷湾地,“轰隆隆,”数十骑飞快略过湾地,姒伯阳一骑当先,玄黑色衣裳迎风鼓荡,亲卫们骑着飞龙驹紧随其后,马蹄声连成一片。“驾,驾,驾,”姒伯阳与数十骑士,绕着这片河谷湾地走了一圈。数十匹飞龙驹恍若疾电,沿途风光一掠而过,劲风拂动发梢。“哈哈,痛快,痛快,”姒伯阳一甩马鞭,笑道:“难怪都说北方列国,骑兵凶悍之极,常有数百骑兵大破数千正兵之事。”“飞龙驹奔跑时的冲击力,神骨都不能抗。要是再有骑士驾驭,借着人马合一之势冲锋,非神魂人物不能挡。”“只可惜,养一支骑兵糜费太大,不是咱们能养的起的。要不然我还真想养几千骑兵,作为咱山阴的杀手锏。”姒伯阳趴在马背上,爱惜抚摸着飞龙驹的鬃毛。这三十八匹飞龙驹,是山阴氏全部战马,堪称姒伯阳的心头肉。北方列国长于骑射,南方列国善于步战。与北方列国动辄成千上万的骑兵相比,南方的强弓劲弩也不遑多让。一匹飞龙驹放在北方列国,最多不过三千符钱。而放在战马稀缺的南方,至少也要一万符钱。“主君喜欢骑兵,大可以等来日富裕时,用重金打造一支骑兵。咱山阴现在养不起骑兵,不代表以后也养不起。”行至高坡,中行堰一拽缰绳,缓缓道:“不过,主君好眼光啊,这片湾地,三面环水,一面临山,易守难攻。”中行堰手执马鞭,遥遥指着湾地,道:“而且,臣看这片土地极为肥沃,新城建成之后,不如就此推行开垦令。”“以这一片土地的地力,咱们至少能开垦五十万亩田土,其中三十万亩为军田,十万亩为民田,十万亩为公田。”中行堰望着河谷湾地,悠悠道:“有三十万亩军田,作为十二等军功爵位的基石,我山阴将士定然悍勇不可挡。”十二等军功爵位制度,就是取自《商君书》的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只是经过姒伯阳删减。毕竟,二十级军功爵位的最后两级,乃是关内侯与彻侯,都是‘侯’爵爵位,不适合如今的山阴氏。姒伯阳轻声一笑,道:“中行,五十万亩田土,还是太保守!我要在这里推行开垦令,绝不只开垦五十万亩。”“何况,区区三十万亩军田可不够。十万亩民田与十万亩公田不变,军田至少要有八十万亩,方能让将士效死。”“你想想,斩获敌人正兵一个首级,就能获得第一等‘公士’功爵,享有三十亩军田,分配一处宅院,一名仆人。”“若有斩获敌人正兵五个首级的勇力,晋为第二等‘上造’功爵,就能享有一百五十亩军田,分配五户人家为仆。”“把这些赏格摆出来,咱老山阴人还能不拼命?”姒伯阳豪气道:“这一片膏腴之地,只开垦三十万亩军田,太小家子气了。”“只要能得到一支嗷嗷叫的强兵,不要说八十万亩军田,就是八百万亩八千万亩,他们也能给我打出来。”在姒伯阳的眼里,只要自家实力足够强大。不要说山阴五百里,就是整个会稽都是他囊中之物,由他予取予求。中行堰被姒伯阳豪气感染,畅然道:“主君所言极之,好男儿就该用手中剑,为自家的犁攫取土地。”姒伯阳道:“中行,山阴人从不畏战,早晚有一日,我山阴会一统会稽,与天下列国相争,打出山阴人的威风。”中行堰望着意气风发的中行堰,叹服道:“主君有如此雄心壮志,臣与有荣焉,必当竭力辅弼主君,成就大业。”姒伯阳幽幽道:“中行,我知你不愿主管筑城,可是辅臣之中,唯有你能担此重任。”“上阳仲是统兵大将,身上军务繁重,实难分神。而姒梓满是姒姓之人,与旧城大户牵扯甚多,不是合适人选。”“如此一来,在三大辅臣之中,只有你中行堰,才是筑城的最佳人选。为我山阴大业,中行可否再辛苦几年?”话说到这里,中行堰面露苦笑,只得拱手道:“臣,必不负主君所托!”以中行堰的头脑,岂会看不出姒伯阳的心思。无论是上阳仲,亦或是姒梓满主持筑城,都有不小的隐患。山阴氏作为有崇氏的分支之一,当然不会忘记有崇氏的初祖帝禹,是如何乘风起势,让姒姓列入上古八姓之中。若非帝禹主管九州治水之时,从中攫取了极大的声望。便是以帝禹天生神人之姿,也难以奠定有崇氏万世之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虽然山阴氏不能与天下九州相比,可是道理都是一个道理。尤其在上阳仲掌握兵权,姒梓满又是姒姓中人的情况下,唯有树敌最多的中行堰,最能不偏不倚的筑城迁民。姒伯阳大笑道:“好,有中行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筑城需要什么,要用到什么,你可以直接调用,不用问我。”“但凡有妨碍新城建立的,你也不要客气,我许你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姒伯阳大手一挥,道:“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看就我的支持力度,这新城几年能完工?”中行堰思量片刻,道:“五年,最少五年,”“五年后,臣必会让主君见到这座新城,介时这座规模远胜旧城的新城,将会是山阴崛起的一个崭新起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拭目以待!”姒伯阳双腿夹了下马腹,飞龙驹吃痛之下,猛地窜出挺远。除了中行堰一人以外,其他几十骑纵马随行。身为山阴氏的首领,姒伯阳必须坐镇旧城,安抚上下人心,不可能时时掌控三十里外的新城建设。这就需要一个铁腕人物出面,以此保证新城的规格质量。而山阴氏有谁能比得上,推行变法的中行堰更有铁腕。“走……”中行堰目送姒伯阳数十骑远去,目光转而投向面积宽阔的河谷湾地,豁然扬鞭长啸,飞龙驹纵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