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在艰难的步履中走到了1943年初,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出现了重大转机。苏联红军在斯大林格勒聚歼德军30万,英美联军在北非登陆成功,打垮了号称“沙漠之狐”的德军元帅隆美尔。德国的失利使美国和英国有精力转而在亚洲大陆对付日本。

    为了重新打通交通线,增强中国的抗日实力,使整个反法西斯阵线各战场更好地配合作战,在中**队第一次入缅作战失利不久,中、美、英三国首脑再次会商,研究反攻缅甸的问题。

    1942年7月18日,史迪威代表美国政府向蒋介石提交了关于反攻缅甸、打通中印陆上交通线的备忘录,表明了支援中国的立场,并对具体的军事作战问题提出了积极的建议。

    做为反攻缅甸的准备工作之一,蒋介石接受了美国的建议,让撤到印度的远征军不回国,由美军派教官在云南和印度两地训练中**队。

    训练工作由史迪威总负责。他在开训第一天对官兵训话时说:“不要怕日本的飞机大炮,美国有更多的飞机大炮给你们,盟国一定能战胜日本。”

    从1942年秋季到1943年冬季,共有一万多名军官和三万多名士兵接受美军教官进行的正规训练,在这段时间内,驻印度的我第5、第6两个军按美国陆军的编制和装备进行了整编。

    1943年1月,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英国首相丘吉尔在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讨论反攻缅甸问题,决定于43年冬季,由驻在印度和云南的中国远征军为主的盟**队在缅北发动攻势。

    1943年2月的一天,正在故乡湖南石门探亲的第8军军长郑洞国接到急电,命他即刻去重庆接受蒋介石召见。郑洞国乘竹筏、倒客轮昼夜兼程,一路上猜测委员长此时紧急召见他会有什么新使命将临。

    到重庆见到蒋介石时正是傍晚,蒋请郑一起吃晚饭,边吃边谈。席间,蒋介石见郑洞国有些拘紧,便亲自为他夹菜,说:“赵国大将廉颇一餐可食一斗酒、十斤肉,郑军长惯于征战,也该能吃饭哟。” 用餐的只有蒋郑二人和两名侍从,蒋介石的热情反而使郑洞国更加不好意思。

    饭后,两人来到小客厅里,蒋介石神情严肃地对郑洞国说:

    “想让你担负一项重要任务,去印度,任驻印新编第1军军长。”

    郑洞国没有马上回答,他心中迅速翻腾着他所知道的关于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的一切,想起了与他情同手足、多次交肩抗日的同学戴安澜。

    郑洞国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入缅作战失败之后,蒋介石与史迪威矛盾加深,史将作战指挥方面的责任推给中国将领,他为远征军司令罗卓英列了“十大罪状。”  因怕影响美国援华,蒋介石忍气吞声,将罗卓英调回国内了事。

    郑洞国走马上任,担任中国驻印军副总指挥(总指挥由史迪威兼任),兼新1军军长。驻印军由新1军和新5军组成,是经过整训并全部换为美式装备的部队。

    在盟军统帅部制定了驻印军反攻缅甸的路线之后,由中**队两个工兵团和美军一个工兵团联合修筑由印度多雷进入缅甸的公路。这条公路穿越重山峻岭,翻过野人山区,两国士兵既要紧张施工,又要躲避日军视线,还要忍受恶劣的自然条件,工作极为艰苦。

    1943年9月,公路修到缅甸境内的南阳河附近。10月,雨季结束,以中国驻印军为主,配合美、英军各一部的盟军部队正式开始了对缅甸的反攻作战。

    反攻作战于10月20日打响。新1军主力,孙立人新38师和廖耀湘新22师越过印缅边境,兵分两路,向胡康河谷开进,去包抄驻扎在孟缓的日军第18师团。

    第18师团是由日军最精锐的皇家近卫师团改名出征的,装备好,战斗力强。师团长田中新一接到中国远征军进攻的情报后,立即命令部队组织防守。

    新38师以112团2营为前卫,向日军第18师团左翼新平洋侦察前进。担任尖兵的5连进入一片林间空地时突然受到日军伏击,双方展开激战。后续部队听到枪声火速赶来时,见战斗已经结束。这个连除几名重伤员外,连长江晓垣以下全部牺牲。112团团长陈鸣人命令部队抓紧构筑工事,与日军对峙。

    第二天白天,双方互相进行炮击和袭扰。当晚,日军500余人潜过我军阵地,偷袭了团指挥所,陈鸣人率手枪排奋力突出日军包围。脱险后得知,团部中的美军中校联络官因躲在树洞中没有参加突围而被日军俘虏。

    出师不利,孙立人十分气愤。10月24日,他分兵三路对日军发起攻击,自己亲赴担任正面攻击的114团督战。

    日军利用大树、山洞等复杂地物筑起了许多坚固工事,我军新装备的大威力火器发挥了优势。我军采取炸、烧等办法,将敌人阵地一层层剥开,逐步向前推进。

    经一周苦战,新38师攻克拉加苏高地,肃清了日军右翼,两天后又攻克新平洋,扫平了其左翼。11月3日史迪威亲赴前线,指挥新22师从正面,新38师从两翼,向孟缓敌18师团主力发起猛攻。

    日军据守孟缓拼命顽抗,我军连续攻击6天不克,史迪威将胡素然30师和美式重炮团调上来参战,当大口径火炮将日军的工事连同几人合抱的大树夷为平地时,战场形势立即改观,远征军3个主力师如虎添翼,锐不可当。

    史迪威的最大兴趣是手持望远镜直接观看战斗进程。在进攻孟缓战斗打得最激烈时,他在前沿发出感慨:

    “战争,就是钢铁与精神的消耗。美国的先进武器,加上中国士兵的勇敢,世界上还有什么军队比这更加强大呢?”

    中日这两支都自认为是精锐的部队互不相让,斗智斗勇,难见分晓。直打到12月底,我军收复孟缓以北的大龙河西岸地区,与日军孟缓阵地隔河相对。元旦刚过,新22、新38两师再次向孟缓之敌发起进攻。

    孙立人师长蓄着胡须在第一线部队督战,一次史迪威在师里视察时称赞孙蓄须时很有男性魅力,孙立人说:“中**人不留胡须,我是留须励志,不打下孟缓不剃胡须!”

    1月17日,我军在正面和侧翼猛攻孟缓的同时,孙立人果断指挥113团出敌不意,穿插孟缓以南,将敌退路切断,形成合围之势。

    这时史迪威也灵感突发,组织强大火力对敌人阵地实施逐一摧毁,步步占领的战术,使我军迅速逼近了敌人的核心阵地。

    此时,在核心阵地指挥防御的日军第18师团长田中新一连连接到外围阵地被攻克的报告,炮弹落点越来越近,部队伤亡不断增大,他知道大势已去。他向参谋长河口大佐下达了一道命令,重伤员全部自杀,其他人由河口率领,向孟缓以南的原始森林突围。

    不一会,周围几个工事中传来一片哭喊和枪声,田中知道这是河口派人“帮助”重伤员们“为天皇尽忠”了。河口来报告说,重伤员全部自杀,700余人的突围队伍已组织完毕,请师团长夹在其中冲出去。田中挥挥手说:“不必了,你们去吧。” 河口以为师团长要自杀,也就没再管他。

    在河口参谋长率部突围遭到远征军部队的截杀时,田中新一少将穿上一件从死人身上剥下的缅甸人服装,包上头布,爬到外围阵地的一个工事中,装成死人,躲过打扫战场的中国士兵的眼睛,在深夜混出了孟缓,在原始森林中走了三天三夜,死里逃生回到第33军指挥部。

    我新1军攻克孟缓,取得全歼敌第18师团的重大战果,驻缅日军得知赫赫有名的皇家近卫师团被全歼,士气受到很大打击。

    1944年5月,卫立煌将军再次出任驻云南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他率领第20集团军、第11集团军共10万兵马,利用日军重兵在印度英帕尔进攻受挫的时机,向占领云南怒江以南的日军第56师团发动攻势。

    卫立煌曾在对日作战中战功卓著,是著名的“五虎将”之。忻口大战后,连日军华北方面军最高司令香月清司也赞叹他是“支那猛虎”。卫立煌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远征军司令部由昆明附近的楚雄搬到离怒江前线仅70公里的保山县马玉堂。在制定了周密的反攻计划并呈报蒋介石批准后,他下令第20集团军于5月11日拂晓强渡怒江。

    渡江部队与日军展开激战。12日,我军以不可阻挡之势,从惠通桥、三江口、攀枝花等地渡过怒江。13日攻占平戛,14日收复大塘子。因为是在我国国土作战,官兵倍加英勇,民众大力相助,所到之处,日军无不惨败而逃。

    就在卫立煌立马横刀的大幅照片成为美国《时代》杂志封面,中外震惊远征军批攻战绩时,一个更为大胆的进攻计划在卫立煌心中酝酿成熟。

    卫立煌通观缅甸战局,提出变更布署,出敌不意,迅速攻占腾冲、龙陵,与我驻印军会师缅北,一举打通中印公路。

    他将这个作战方案呈报蒋介石,蒋说:“敌前变更部署,关系重大,谁能负责?”卫立煌坚定地回答:“我愿负责”。蒋介石当即拍板同意。

    此时,在缅北战场,郑洞国指挥新1军、新5军,在美国空军协同下,攻向缅北日军腹地密支那。

    美国人的想象力总是十分丰富。美军准将梅里尔指挥由远征军两个团和美军一个营组成的突击队,在没有道路的原始森林中,用砍刀劈开古藤荒草,向前行进。秘密行军二十多天,于5月15日到达密支那机场。

    突击队以突然、猛烈的攻击直扑机场守敌。日军以为神兵天降,猝不及防,被中美突击队员消灭大半,其余的逃进密支那城内。我军占领机场后,立即用无线电台与后方机场联络。

    1小时后,一个40多架飞机组成的美军运输机群载着大批部队和作战物资在密支那机场降落,这次成功的突袭如在敌人心脏砸进一颗钉子,使我军的缅北战场大大跃进了一步。

    6月4日,卫立煌率部力克腊孟,向腾冲、松山、龙陵之敌持续进攻。我军全歼腾冲守敌148联队,该联队长藏重康美大佐被我远征军霍揆章第20集团军部队击毙。

    1944年8月初,缅甸战场形势已发生根本性的变化。郑洞国指挥部队包围攻打缅北重镇密支那,这时雨季未过,大雨滂沱,山洪泛滥。士兵们终日浑身透湿,有时站在泥水齐腰的战壕里打仗,条件十分艰苦。郑洞国坚持在一线督战,大大鼓舞了官兵的士气。苦战20多天,终于收复了密支那这个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城镇。我军歼敌2000余人,敌56步兵团长水上源藏自杀,残敌200余人逃往莫八。

    我军冲入密支那城内时,到处可见日军尸体。在清理战场时,从一个山洞里搜出几名重伤员和二十多名朝鲜籍日军“慰安妇”。

    攻克密支那后,中印间的空中运输线可以直线飞行,而不必再绕飞充满危险的喜马拉雅山驼峰航线,这是远征军对中国后期抗战的一个特殊贡献。

    1944年下半年以后,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扩张势头已成为强弩之末,国内政治、经济危机不断加剧,前线兵员、物资供应不足,日军士气低落,在缅甸战场也随之连吃败仗。

    在我军于9月7日同时攻克松山和腾冲之后,日军退守龙陵。10月29日,我200师、87师、88师和36师从四面完成对龙陵之敌的包围。经两日激战,日军在城内焚烧枪支弹药和作战物资,准备突围。

    11月2日,日军113联队长松井秀活大佐率残部400余人向芒市突围,在我军一路截杀下,只有80多人突围了出去,龙陵遂被我军攻克,5日,我军追至芒市,激战3昼夜,突破城西防线,敌人弃城逃往遮放。

    远征军郑洞国与卫立煌两支部队一路斩关守隘,节节胜利,牢牢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日军将缅北兵力收缩在莫八、腊戍等几个要地,据险死守,等待大本营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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