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蒋介石召集高级将领召开武汉会战的最后一次会议,武汉警备司令郭忏报告说:市内厂矿、机关、学校、市民都按计划撤退完毕,眼下武汉已是一座空城了。

    会议开得沉闷,大街上“誓死保卫大武汉”的标语犹在,群情激奋的场面仿佛就在昨天,而现在开的会却是在安排撤离武汉的行动细节,将领们心情沉重不愿多说话。

    蒋介石以“持久抗战不在一城之得失,亦不在一时之进退”的道理劝慰众人一番之后,宣布军委会于10月23日撤离武汉,城内外的部队随之向后方转移。

    军委会官员的家眷们早已安排在后方,蒋夫人宋美龄却一直坚持与蒋同行。会后,蒋介石又劝夫人当晚先走一步,宋美龄坚持第2天一起走,蒋无奈只得同意。

    10月23日,细俊六大将向进攻武汉的部队下达总攻命令,几路日军争相杀向武汉,抢夺头功。

    江北战场,日军第3、第10师团自信阳南下,在一路混战中损兵折将,以惨重伤亡分别攻占了应山和安陆。

    因孙连仲第2集团军接到转移命令,已于10月21日撤出防御阵地,日军第13、16师团终于可以迅速向西运动,于23日开进宋埠、麻城。

    第6师团于22日接到空中侦察报告,大别山小界岭地区中**队主力正向麻城方向撤退,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命令组成机械化部队,突进距汉口咫尺之遥的黄陂。这支机械化部队很快到达了黄陂以东地区,一部份走在后面的中**队受堵截,10月22日黄昏一场血战,我400余官兵阵亡。

    10月22日,日军116师团一部协同海军,由水路直插武汉东郊的葛店,守军李兰及55师与之激战,这是武汉城区最早听到的枪战声。

    江南战场,日军波田支队于10月23日沿长江南岸直逼武昌城下,武汉卫戍部队立即组织反击,双方均在近距离内交火,多次展开肉搏,战斗从早至晚,异常残酷。

    日军第9师团由辛潭铺突入武汉以南的贺胜桥,切断粤汉铁路后北上武汉。

    10月23日傍晚,日军已从北、东、南三面包围了武汉三镇,枪炮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往日繁华喧闹的城区街道除了军队几乎无人走动,令人感到这确是一座空城。

    蒋介石仍稳坐在武昌军委会的办公室中,身边的将领们不断催促他快走,但他坚持要等布署完各部队撤退后再走。

    10月24日,负责断后的第9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得知蒋介石还没有走,又急又气。主力部队已经转移,保卫城区的部队只等统帅部撤离,正在与疯了般攻城的日军做殊死搏斗。

    武汉城区无险可守,多打一日便有几千官兵丧生战火,陈诚冒着敌炮击赶到军委会,以保证统帅安全为由,强烈要求蒋介石快走。

    在陈诚再三催促下,蒋介石于24日夜晚偕夫人宋美龄登上飞往湖南的专机。

    飞机在跑道滑行时,驾驶人员清楚地看见炮弹爆炸的闪光在武汉市郊不停地闪烁,年轻的驾驶员张维楚说了句:“再见了武汉,我们还会回来的。”

    飞机升上天空,机上的人们长长地舒了口气,蒋介石面色阴沉,透过舷窗观看地面的爆炸引起的闪光和一些建筑物上燃起的大火。

    过了好一会,蒋介石感到情形不对,舷窗外总是爆炸的闪光和燃起的大火,仿佛总也离不开,总也摆不脱。蒋介石心中一惊,暗想:“该不是我的脑子出了毛病吧?”

    这时机长向何应钦报告说,刚才由于驾驶员精神过于紧张,飞了半天也没有辨清方向,现在方向是辨清了,但燃油已消耗了不少,担心飞不到目的地,请示是否回武汉机场加油。

    何应钦心中暗暗叫苦,但飞机悬在天上,事已至此,只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向蒋介石报告后,他指示机长抓紧返回武汉加注燃油,确保统帅安全。

    于是,这架号称从来没有出过蚂蚁大故障的统帅座机冒着危险重新驶回武汉机场。机长对刚才说“还要回武汉”的驾驶员张维楚苦笑道:“恭喜言中,只是太早了些。”

    经在空中与机场联系,飞机降落后,空勤人员立即赶来加油,蒋介石见机场到处都是军人在奔忙,便问下飞机察看后刚上来的侍卫长是怎么回事。侍卫长告诉蒋介石,这些是负责破坏机场设施的工兵营的士兵,刚才专机起飞之后,他们已将跑道炸毁了三分之一,正准备爆破另外的部份以及塔台、通讯和加油设施,要是飞机再晚降落一点…

    蒋介石听完之后,愣了半天,随着一口长气说了句:“阿弥陀佛…”

    飞机加满燃油重新升上天空时已是10月25日凌晨4点多了,后来得知,正是在这个时间,日军波田支队率先冲入武昌城,直奔蒋介石离开不到5小时的军委会大楼。

    飞机升上高空时,机上的人们在东方天际看到一抹暗白,侍卫长见蒋介石闭目靠在座椅上,便轻轻将一件斗蓬盖在他身上。

    蒋介石并没有睡着,轰轰烈烈的武汉会战就这么结束了,结束得那么安静,是否可以说,这是上溯百年以来中华民族历史上抗击外侮的最大一战?

    中**队几乎全部出动,兵力从会战开始时的60多万陆续增至110万,与敌人相比显得很弱的空军海军也全部投入,可以说我们是倾其军力、国力之所有了。

    这场大战,战线长至皖、豫、赣、鄂四省数千里,历时四个半月,付出了沉重的牺牲,也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据可以从敌方证实的统计数字,江南江北两大战场,大大小小上千次战斗,我军击毙日军超过20万。

    在明显劣势的武器装备之下,我军广大官兵凭着一腔爱国热血与敌寇拼杀,用血肉之躯抵挡着侵略者铁蹄对我国国土和我中华民族尊严的践踏,我军在这场大会战中伤亡的人数是40多万。

    武汉会战以中**队的失败而告结束,但日本迫使中国屈服的目的没有达到,日军元气大伤,短期内无法组织大的进攻行动,武汉会战是抗日战争由防御阶段到相持阶段的转折点。

    在这次会战中阵亡的英烈们将永远为中华民族所记忆,这一百多个血与火的日夜会永远被历史所铭刻、所珍藏。

    飞机在云层上方飞行,海涛般的云层一望千里,尽头是轮初升的太阳。

    张维楚已飞行过数千小时,但此刻仍然被这壮观的景象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一面驾驶着飞机,一面喃喃自语:

    “我们还会回去的,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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