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陆军总部对盐泽屡次受挫大为震怒,撤销其第一舰队司令职务,由第三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中将接替指挥。野村带着一批海陆空军增援部队和大量武器装备来到上海。

    野村在日本军中以老奸巨滑著称。到沪后,他详细研究了战况,改变了布署,决定采取分路包抄的战术夺取吴淞口,为增援日军登陆扫清障碍。为此他连夜调动兵力,进行战斗准备。

    蔡廷锴得到日军调整布署的情报后,感到吴淞防御力量单薄,便从闸北抽出善打恶仗的翁照垣旅,调归吴淞要塞司令邓振铨指挥,为鼓舞士气,蔡廷锴亲往吴淞炮台看望部队,他将民众慰劳的两箱白兰地酒转送给78师副师长谭启秀和156旅旅长翁照垣,勉励他们不负百姓重托,死守阵地,狠狠打击日军。

    2月11日,日军进攻准备就绪,野村认为胜券在握,便召见英国《泰晤士报》等西方大报记者,狂妄地说:“皇军在吴淞踏平华军防线之日为时不远,请诸位拭目相观皇军如何结束华军在华东的抵抗。”

    2月11日下午,野村下令开始对上海的第二次总攻

    在闸北日军飞机投下大量燃烧弹,使整个闸北区又一次变成火的汪洋。

    在吴淞,日军飞机和舰炮轮番狂轰炸,吴淞口防地的炮台和大炮全部被炸毁。

    就在日军在吴淞口抢滩登陆的危急时刻,吴淞要塞司令邓振铨弃职逃跑,他的秘书拒绝随他一起逃跑,并向军部作了报告。蔡廷错命令78师副师长谭启秀代理要塞司令,并下令死守吴淞,决不让日军登陆。

    防守吴淞的官兵们在阵地废墟中顽强抗击登陆日军,一次次将日军压回到登陆艇上去。在一艘军舰上指挥登陆的野村想出一条毒计,命几艘登陆艇在日军陆战队员下艇实施攻击后立刻驶离岸滩。

    数百名日军一看登陆艇走了,后退的路断了,都发疯似地向我军阵地扑了过来,野兽似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我军面对数量和装备都优于自己的敌人,早抱定战死的决心,尽管伤亡很大,但没有一人退缩,沉着地向涌上来的日军射击。两军在近距离胶着激战,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去。

    在屏障吴淞口和宝山城的蕴藻浜一线,我78师守军与日军展开拉锯战,阵地时而被日军攻占,时而被我军夺回。每一回合中,双方都各有百余人伤亡。打到下午5时,这片滩涂与水网交织的地带上已是尸横遍野。

    眼看守军所剩无几,弹药也快打光,日军又一轮攻击开始了,三百多日军叫喊着冲了上来,形势十分危急。这时,我军阵地上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和狗日的拼啦!”这喊声仿佛是在将燃尽的火堆上拨了一滚油,我军纷纷端枪高喊着杀声冲入敌阵,与敌肉搏撕杀。

    自吴淞口、蕴藻浜到闸北,长长的战线上处处是激烈战斗的场面。我军官兵浴血奋战,以沉重的代价坚守着脚下的阵地。

    下午7时,天完全黑下来,日军几处攻击目标没有一处得手,野村只好收拾残兵败将退了回去。

    11日战斗,日军寸地未得却阵亡千余人,伤两千余人,野村内心极端恐惧,为挽局面,他将手中“王牌”刚从国内调来的日军主力久留米师团拉了上来。

    久留米师团装备精良,曾在日俄战争中打过许多硬仗,是各**事专家公认的日军精锐。野村命该师团攻占蕴藻浜北端的纪家桥,由此突破蕴藻浜防线,包抄吴淞口。

    1月13日清晨大雾弥漫,久留米师团3000多日军乘大雾突然袭击纪家桥我军阵地。守卫在这里的张炎旅一连官兵拼死抗击,由于兵力悬殊,1小时后,全连官兵全部阵亡,阵地被日军占领

    蔡廷错闻讯,急令61师师长毛维寿率预备队增援张炎旅,夺回纪家桥。蔡廷锴带着几名参谋亲自到前线督战。

    蔡军长的到来使增援部队士气大振为大量杀伤敌人,缩短作战时间,减少更大伤亡,张炎旅长决定组织决死队。消息传出,有百余名官兵当即报名参加。

    张炎选出40名身强体壮的汉子,对他们说:“你们此去是有去无回了,有什么话要给家中父母妻儿留下一个个说一说。只要张炎活着回去,我一定给你们捎到。”

    决死队员们先是沉默了一阵,一位年纪挺大的老兵说:“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不就是一死吗!”其他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没什么说的,”“旅座快下命令吧!”

    张炎热泪盈眶,连说:“好兄弟,张某至死忘不了你们!”

    40名决死队员每人在身上捆扎几十颗手榴弹,用火油浇透军衣。他们分为10组,乘着没有散尽的雾气悄悄潜入敌人营地,我阵地全体官兵以军礼为40壮士送行。

    不多时,敌人营地中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日军顿时大乱,一片鬼哭狼嚎。蔡廷锴立即命令部队反击,我军个个勇猛无比,奋勇冲杀,日军来不及整理队形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只得被动应战,混战起来。

    决死队员的英勇牺牲为我军的反击奠定了胜利的基础。蔡廷锴亲自指挥61师包围了久留米师团之一部2000多名日军。一场酣畅淋漓的撕杀,将其全部歼灭。久留米师团受此重创,从此声名扫地。

    上任仅11天,组织了两次进攻,均被19路军击败的日本海军中将野村吉三郎,于3月15日,与在他组织的战斗中死亡和负伤的日军一起,乘一艘运输舰向日本驶去。

    途中,他被知告,参谋本部已将其第三舰队司令职务撤销。

    就在野村在海上痛苦反思失败和猜测等待他的命运时,日军第9师团长植田谦吉中将被任命为上海日军总司令,统领驻沪海陆空军。他率万余名日军赴沪上任56岁的植田是日军老资格陆军将领之一,他在国内每天认真阅读上海方面的战报,对海军将领指挥地面作战深为不满。此次日军参谋本部让他领衔,也是因为上海作战主要是地面战斗,派出陆军将领负责指挥则可加大胜利把握。

    植田倚仗优势装备和倍于19路军的兵力,首先采取恫赫政策。2月18日,他以总司令名义给蔡廷锴发出“最后通牒”,限令中**队于2月20日前撤出上海。“通牒”送到19路军指挥部时,蔡廷正在与师长们研究作战布署。他问大家如何答复这份荒谬绝伦、无耻之尤的东西。众将领几乎是齐声说:“用炮轰!”

    于是,中**队的所有大炮一齐朝着日军的兵营、阵地、指挥所、军舰怒吼。用这种特殊的“语言”给植田了一个特殊的“答复”

    2月18日,张治中将军率第5军到达淞沪前线。第5军接替了上海防线左翼的江湾、庙行、蕴藻浜至吴淞的一线阵地。第5军官兵早就憋足了劲来打鬼子,这次来到前线,部队士气高昂,决心与侵略者一决雌雄。

    植田推翻了前任的作战方案,制定了将进攻重点放在闸北与吴淞之间的江湾一带的所谓“中央突破”计划。2月20日晨,植田下令开始了对上海的第三次总攻,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炮击之后,万余名日军在刚从日本调来、首次使用于战场的坦克的掩护下,分两路向江湾杀来。

    植田的指挥习惯是紧跟在冲在最前面的部队之后,进行直接的目视指挥。这天他把指挥部设在江湾附近的一间小土屋里,亲自向攻击部队下达战斗命令。

    攻击部队出发不久步兵前面的坦克在我军阵地前沿压发了地雷,“轰隆”、“轰隆”几声爆炸,坦克变成一堆废铁,我军向坦克后面的日军猛烈开火。

    冲在前面的日军是植田亲自训练出来的善长攻坚作战的第7联队空闲升第2大队,他们听见枪声立即卧倒散开,很快形成战斗队形,几个小组交替掩护,不断寻机跃进,很快攻到阵地前沿。

    我军见状,纷纷持枪跃出战壕,冲入敌群展开肉搏。由于敌我混战在一起,后面的日军无法展开火力,两军在阵地上杀得难解难分。

    时至傍晚,两路日军的数次攻势都被我军击破,空闲升第2大队受重创撤出战斗,植田感到这回确实遇到强硬的对手了。

    2月21日,植田指挥7000多名日军在飞机和舰炮配合下,向地域开阔,比较容易展开兵力的庙行一带实施强攻。这一带是整个防线的重点地段,我军以钢筋水泥和多层铁丝网筑起坚固的封锁线,日军派工兵分队多次进行爆破都没有成功。直到夜晚日军毫无战果。

    日军工兵小队长东岛少尉所率领的17人只剩下预备班的三名新兵。望着手表显示出的离限定越来越近的时间,东岛扑通一声跪在这三个人面前,头重重的一低说:“拜托了!”

    名叫作江、北川和江下的这三名新兵十分害怕,但激战之际军令难违,于是便带上爆破器材和烈性炸药,战战兢兢地向守军阵地爬去。正值深夜,由于害怕和没有爆破经验,三人不敢按《工兵战斗操典》规定进行单兵行动,而是挤在起,互相拉扯着、鼓励着向前摸索。好不容易钻过两道铁丝网时,他们被守军发现。

    当守军碉堡中的机枪向他们扫来时,他们吓得大哭,抱成一团,守军的枪弹打中了他们携带的爆破器材,引起烈性炸药的剧烈爆炸。铁丝刚封锁线被炸开了一个十几米宽的缺口,后面的几十名日军乘机冲了过来,但因这次爆破成功出人意料,日军没有充分准备,几十人个很快打被死打伤大部,其余的忙撤了回去。

    这个在战斗中发生的小插曲本来没有什么特别,但由于连续的失败,日军士兵士气低落,日军领导层极其需要一些实例进行宣传鼓动。于是这三个工兵一夜之间变成了主动以死效忠天皇”的“肉弹三勇士”,三个无可奈何,不懂军事技术的新兵被加工传成完全另外的样子:

    “接到爆破任务后,作江、北川、江下三人抱定了必死、必成的信念,将各自的后事托付给同乡战友,并将尚剩的香烟、衣物分给其他伙伴,在喝了诀别酒之后,即携带爆破器材于22日凌晨3时30分(注:这个时间是对的)利用晨月的微光,继续对当面约30米外之铁丝网等物作了强行爆破。三人到达预定位置后,突然不顾一切,抱着已引燃导火索的炸药包向前突进,结果铁丝网被炸开各约10余公尺宽的两处,作江等三人亦同时被炸为碎片。攻击部队由三勇士的血肉开辟之突破口冲进敌人阵地。作江、北川、江下三肉弹之壮举,体现了皇军之无畏忠勇与大和魂之真姿。…”

    (据说,“肉弹三勇士”至今仍被日军做为英雄贡奉着,历史,唉!可怜的历史呵)

    2月22口黎明来临时,我第5军88师262、264两旅官兵与进攻江湾、庙行的日军苦战一个昼夜,阵地前沿一线堑中到处铺着战死者的尸体,已分辨不清是哪国的军人。

    天色大亮时,庙行阵地仅存的三十几名守军弹药全部打光,从附近尸体上取下的手榴弹和枪弹也已打光。他们默默地上好刺刀,望着密密麻麻走过来的鬼子,准备着最后的一搏。

    就在植田挥动军刀指挥部下占领我军阵地时,突然日军两翼枪声大作。原来蔡廷锴见庙行危急,便与张治中会商,令19路军61师张炎旅和第5军87师宋希廉旅从两翼包抄日军。

    攻击庙行的日军早已疲惫不堪,根本无力抵御两支援军的夹击,植田下令回撤为时已晚,日军乱得无法组织,他只好带着一小股日军和指挥组的人马夺路突围出去。

    2000多日军被包围在不足3平方公里的地带,蔡廷锴和张治中亲自督战,我军官兵又一次抓住“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阵血战,枪声、爆炸声密得如同刮起狂风。1小时30分钟后,战斗胜利结束。日军大部被歼灭,部份被生俘。昨日受重创的空闲升第2大队就此被消灭,大队长空闲升受伤被俘。这一仗再次打出中**队的戚风,历史上称为“庙行大捷”。

    据记载,空闲升自被俘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总是一个人沉思默想。后来上海停战,国民政府释放了日军战俘,空闲获释后仍终日不语,在被送回国内治伤的前一天晚上自杀身亡。

    植田的总进攻以总溃败而告结束。几昼夜激战中,我军共毙敌3000余名,“庙行大捷”当夜,一群日军散兵溜到杨树浦汇山码头,悄悄打听有没有回日本的船,想逃跑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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