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从形式上看是军人的铁血较量,实际上是政治交往的一部分。如果和亲、纳贡甚至是割地、赔款能解决政权出现的危机,统治者也会使用。历史上做的最好的明朝,对外一直奉行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与之相反的是清朝,前期无数的公主出嫁,后期近三千个不平等条约,只为了维持女真一族的私利,使得近代中国积贫积弱。新中国成立后虽然废除了所有的条约,但在国家建设上还要为清朝的腐朽买单,这也是为什么到了二十一世纪才提出民族复兴。

    左战与二人指点江山,评古论今,一时兴起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说道:

    “打仗是朝廷的一种手段,是为国家和民族利益服务的,历代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的对抗都是政治较量,唯独霍去病的打法是纯粹的军事毁灭。”

    两人听闻甚觉深奥,仿佛碰触到了比战争更为实质的东西,戚昌国有感而发的附和道:

    “圣上英明,臣的父亲早年在江浙一带抗倭,曾感叹大明朝虽然国力强盛,但难以把所有力量集中到一点。倭寇可以寻找最薄弱的地方攻击,随便掠夺一座城池就足以支撑他们继续作战。反观我朝被动迎战,从战略上是防御性的,虽然消耗了大量的财物,牺牲了众多将士的性命,却不能彻底的消除倭寇。”

    左战听闻内心为之一颤,感叹这个时代的精英的战略眼光,中华民族从来不缺人才,便将自己理解的一些现代军事理论稍作修饰后继续说道:

    “这是由于战略决策者没有把握好资源和战略目标在特定空间和时间的匹配关系,以及利用地理阻力实现战略与目标之间的矛盾转化。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和蒙古人、倭寇、女真人的战争是不对称的,他们可以通过掠夺来实现以战养战的目标,我们被迫通过消耗国力来实现以战止战的方略。这种不对称的战争导致我们不败而败,敌人不胜而胜。

    就拿这次建虏之乱来讲,努尔哈赤每次掠夺都能收获无数,在物质的诱惑下八旗兵甚至不需要动员就跟随他左右,与其说他们是天生的战士不如说他们是天生的强盗。反观我们的守军,一边和建虏媾和,一边向朝廷追要军饷,养贼自肥成为战争的受益者,这就是为什么李如柏等人会放任关内的军队被逐个歼灭却不支援。朕正是看透了这点,才派孙承宗夺了他的兵权,重组辽东铁骑。”

    两人听闻茅塞顿开,这才明白为什么小皇帝当初并不着急处决李如柏,反而让他回到辽东收罗旧部,最后再将他派到朝鲜。通过兵不血刃的方式取得对辽东铁骑的指挥权,然后组建新军来解决养贼自肥的弊端。左战能倾尽肺腑之言就是希望他们不要重蹈覆辙,将来立下军功后追封戚继光、俞大猷,让英雄万古长青。

    此次御驾亲征朝野一片哀嚎,土木堡之变后很少再有皇帝出关,况且朝廷接连挂了两位君主,小皇帝要是有什么闪失明朝可就危险了。左战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但他明白这是国运之战,事关亿万华夏儿女的命运,即便是死也义无反顾。不过为确保随行安全他决定带上莽古尔泰和众多女真俘虏,有这些人肉盾牌皇太极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为了鼓舞明军的士气,瓦解女真人的抵抗意志,到达沈阳后他特意安排诸将到虎贲大营观赏了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这支虎贲军是李邦华组建的,全部是京营和四卫营中的精壮,武艺皆出自少林达摩高僧指点,骑术由朵颜三卫的将领训练,射击由西洋教官指导,不仅近战格斗凶悍、剑术超凡,而且骑术、射击也都样样精通。

    装备方面配置全副新式甲胄,一柄阔身短剑,一把精钢匕首,一面牛皮盾牌,一张铁胎十字硬弩,身背羊绒被褥和三天的口粮,总负重四十余斤,连续疾行一百里后能立即投入激战。除此之外还统一装备燧发枪,这种新式枪支在欧洲已经投入使用,左战花费重金从荷兰人手里购得。

    编制方面参考秦国的铁鹰锐士,十人为一个班,由班长和副班长指挥,作战时各带五人,互为犄角。三个班组成一个排,三个排组成一个连,三个连组成一个营,三个营组成一个团。按照三三制原则协调策应,进行步战、骑战以及各种阵式的转换。

    由于选拨严格,又花费重金进行培养,所以人数不到二千七百人,只能临时组建三个团的规模,由戚昌国、戚兴国和俞定边分别指挥。羽林军则由榆林人李兴邦指挥,其子李定国已被接到宫中抚养。

    组建虎贲军的初衷是作为一支奇兵使用,隐蔽的部署在四卫营中,一切行动由左战直接指挥,成为大明王朝的一把利刃。

    观赏完虎贲军的操练后,左战与熊廷弼等人坐在观礼台上品茶闲聊,命人将莽古尔泰押解过来,挑衅的问道:

    “将军觉得朕的这支军队如何?”

    莽古尔泰虽然彪悍,脑子却也有些精明,明捧暗讽的答道:

    “军纪严明,进退如一,一看便是皇帝的亲兵护卫。可惜人数太少,没有主力部队的正面牵制,发挥不出奇兵的功效。”

    左战明白他是讽刺先前明军主力溃不成军的情况,见他被俘后仍如此心高气傲,故意讥讽道:

    “将军所言不虚,这些勇士都是从各地挑选的精锐,弓马骑射自不在话下,还深谙兵法,比《三国演义》这种地摊小说可要深奥的多。”

    莽古尔泰一心求死,桀骜不驯的说道:

    “据本将所知,明军的每位将军都熟读兵法,可先有土木堡,后有萨尔浒,想来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众人闻之大怒,起身就要给他一通老拳,左战却不急不躁的说道:

    “将军自视甚高,末了不还是成了朕的阶下囚。不过朕听说你们女真人自幼弓马娴熟,是天生的战士,将军更有女真第一巴图鲁的称号。”

    莽古尔泰冲地啐了口唾沫,一脸不屑的说道:

    “孙承宗率七万大军以逸待劳围堵我部二万人马,只派小股部队袭扰,主力却极力避战,等到我部粮草兵器耗尽才发起进攻,这是女人的打法。若要真刀真枪的交战,本将自负有万夫不当之勇。”

    左战心想这个莽夫的脑子被驴踢了,要不是为了检验新军的战术打法,别说你早死几百回了,就是代善和岳托也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故意离间道:

    “义州之战岳托的镶红旗本也是朕的嘴中肉,不过念及他的一片孝心,这才故意放走了他们父子。朕曾给他写过书信一封,只要他们能主动归降,朕会保证他们家眷的安全。至于将军,你于阵中屠杀蒙古俘虏,即便朕不杀你,林丹可汗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莽古尔泰本来就奇怪代善怎么能全身而退,现在终于明白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的阴谋,但他想不通二哥为何要投靠明朝。其实左战不过是诛心而已,褚英死后,代善便是长子,又有岳托这个能征善战的儿子,理应成为汗位的继承人,可努尔哈赤宠溺爱妃哲哲,将皇太极立为储君,是可忍孰不可忍!左战敏锐的觉察到他们之间的嫌隙,这才让莽古尔泰心存疑虑。

    左战见他陷入迷茫当中,用激将法说道:

    “将军自负有万夫不当之勇,朕的虎贲健儿就站在外面,你可下去随意挑选三人比试,弓马骑射随意你选,如果你能打赢他们,朕就赦免你和你的家眷的死罪。”

    听闻左战说完,俞定边高举令旗,虎贲健儿见状用阔身短剑敲击盾牌,发出整齐的节奏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更为惊讶的是小皇帝竟然敢让女真第一勇士随意挑选三个对手,随便选择比试的内容,这是何等的自信,纷纷屏住呼吸想看看这场旷世之战。

    莽古尔泰已如愤怒的公牛,他知道这不仅是明朝皇帝对他的侮辱,更是对整个女真族的轻视,于是他精心挑选了顺手的兵器和战马,然后走进虎贲军营挑选三名对手。

    身经百战的他自然知道这些士兵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装备也堪称豪华,如果在野外摆开阵势,自己的骑兵怕是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若要单打独斗就不一样了,他是女真第一巴图鲁,有足够的本钱支撑他的这份荣誉和骄傲。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无论是骑射、近战、摔跤,莽古尔泰都败得干净利落,绝望的跪在地上等着命运的审判。这个结果让熊廷弼等人和女真俘虏都大跌眼镜,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一时竟然忘了叫好。

    其实道理很简单,首先这些虎贲健儿是从两亿华夏儿女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本就是江湖侠客,武功和胆识自不必说,实战的经验和技巧也属拔尖,再加上科学的训练和先进的技术装备,战斗力自不必说。其次,左战已经提前和莽古尔泰做了笔交易,赢了他全家都得死,输了他家眷可以活。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一片欢呼,左战才慢慢起身挥手示意他们安静,对着跪地求饶的莽古尔泰大声说道:

    “将军不必介怀,胜负乃兵家常事,大丈夫更得能屈能伸。朕的这支虎贲前几年被派往南洋追杀红毛夷人,如今南疆安定,四十万大军会陆续调至辽东,皇太极剩下的日子掰着手指都能数的清。”

    左战故意夸大虎贲军的规模,那些女真俘虏早已深信不疑,心想怪不得先前辽东的明军不堪一击,原来明军主力在南方征战。如今四十万主力挥师北上,加上辽东的二十万守军,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皇太极。

    左战趁机释放了一些老弱,由祖大寿亲自将他们送至皇太极营前,皇太极本想将他们当成奸细全部射杀,可将士们明白谁会派老弱做奸细,纷纷出营与亲人团聚。这个结果对于皇太极来说是灾难性的,那些俘虏不但告诉将士们明朝善待了他们,还将莽古尔泰的事四处传播。听说明朝小皇帝亲率四十万主力北上,原本就低迷的士气更加消沉。

    十月的浑河还没有进入冰期,左战的龙船很快便驶到抚顺城外,与孙承宗等人汇合后继续往东推进,在萨尔浒西面安营扎寨,与皇太极只有五十多里的距离。是夜左战派一名使者前往皇太极的中军大帐递上一封劝降信,大体意思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朕善待你的家眷,就是想给你一次机会,眼见入冬不忍心两边的将士受苦,愿为他们与你在两军阵前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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