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看来是真的忘记带盐票了。要不这样,盐我暂时卖给你,等会儿你可要把票拿来我们好做账。毕竟,大家都不容易啊。”那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说道。

    郭羊心中一动,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好啊,谢谢大叔啊。”他面上堆满了笑意,转身进了海盐店铺。

    “咣当”一声闷响,海盐店铺两扇厚重的大门突然被人从两侧关闭了。

    郭羊眼前猛然一暗,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适应过来。

    四个店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柜台后面出来了,躲在店铺大厅两侧的门后。一人提棍子,一人提绳子,还有二人面露狞色,一边靠近郭羊,一边慢慢地绾袖子。

    看样子,这事他们是干惯了,配合竟十分默契。

    郭羊在之前就已经将店铺的结构布局观察清楚了,眼见这几人的举动,脸上现出笑容。他从怀中摸出几枚刀币,笑道:“店家大叔,您真是好人,等会儿我就把盐票给您送过来。”

    柜台后,那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去接那几枚刀币,口中说道:“无妨无妨,乱世之中,谁都活得不容易,与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嘛。”

    郭羊笑了笑,伸手将那几枚刀币递出去。

    就在那中年男子胖乎乎的一只手触到刀币的瞬间,郭羊翻手捏住了那只手,猛然一拉。

    “你……”那中年男子一惊,刚要说什么,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拉出了柜台。

    郭羊的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喉咙。

    “咔”一声轻响,那男子就没声音了,身子使劲儿扭动,手脚踢腾着想距离郭羊远一些。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凸出来了,脸色憋得通红,喉咙里发出暗哑的咕噜声。

    另外那四人一呆,似乎没料到郭羊会动手。

    那中年男子全身哆嗦了一会儿,两条手臂无力地垂下来,微微颤抖着。他的两只脚生涩地蹬了七八下,猛然挺直,坚持了一下,这才慢慢变软,瘫在地上。

    “上!”四人中,提棍子的那名店伙计暴喝一声,手中棍子“呜”的一声,直奔郭羊的后脑勺劈打过去。

    另外那三人也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一起扑向郭羊。

    郭羊的刀出鞘了。

    经过十万百万千万次的握刀、拔刀和入鞘,郭羊对刀子的熟悉程度,甚至都超过了吃饭睡觉。

    只需心念一动,刀已在手。

    一道微不可查的白光闪过,刀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好像一声叹息,轻轻割在那四人的喉咙上。

    “嚓!”刀已入鞘。

    郭羊冷冷地看着那四个浑然不觉、依然向他扑来的店伙计,认真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见识了太多的杀戮和草菅人命,郭羊的心有点冷。

    恍惚间,郭羊觉得自己有点走神。

    那四人保持原本的动作,冲到了郭羊身前一两步的地方。甚至,那根棍子,还软软地砸在了郭羊的头上,发出一声轻响。

    四条汉子有点疑惑地慢慢栽倒了。其中,提绳子的那个还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伸出手看见上面有血。他可能想说一句粗话,却终于没憋出一个字来,只是喉咙里噗噗噗地往外冒着血沫,吹着半透明的泡泡。

    柜台后面还有三个人,他们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郭羊和那五个转眼间就被人弄死的同伴。

    郭羊身形一闪,跃上柜台,像一只猫那样悄无声息地扑向那三人。

    “来……”张嘴欲喊的那人,脖子最先被割断。他瞪大了眼睛,急忙用手去捂咽喉部位的那道细微的伤口,试图阻止冷空气往喉咙里钻。

    “……人!”他终于挣扎着将后面的一个字说了出来,却永远都没人能听到了。

    另外二人的喉咙也被郭羊割了一刀。

    死人的特征都差不多。这是郭羊当时唯一的想法。

    顾不上嫌弃那三人裤裆里散溢的骚臭味儿,郭羊劈手一刀,砍断了盐库厚重木门上的锁链。那锁链系由铜铅合金打造而成,在郭羊的刀子下,像一根软踏踏的面条,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被砍断了。

    郭羊闪身进了盐库,反手取出两个储物袋,运用修真者的神念之力,快速地将一袋袋海盐搬了进去。

    眼看着大半个盐库被搬空了,郭羊的储物袋也接近极限。他停下搬运,将两个微微发鼓的储物袋系到腰间,闪身出了盐店后门。

    盐店后面,是一个宽阔的院子,里面有七八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在忙碌。他们将那些晶莹剔透的盐巴分别装入一个个粗麻布袋,然后,整齐地码放到一个茅草搭成的凉棚下面。

    郭羊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穿过忙碌的人群,慢慢出了盐店后院,走到萧条的大街上。

    有两队巡逻的士卒,穿着土灰色的牛皮铠甲,靴子上沾满了烂泥和羊粪,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郭羊像一个贵族那样,淡然地看着前方几百步的地方,漫步走着,还顺手理了理适才杀人时弄乱了的一绺头发。

    ……

    唐山城本来就不大,所以,郭羊很快就出城了。

    走出数百步时,陡然听到城里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喊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四名士卒撅着屁股,将两扇高大而沉重的城门关闭了。

    郭羊继续不紧不慢地走了一盏茶功夫,绕过一片低矮的山岗,唐山城终于看不见了。

    他看了看左右无人,闪身进了官道旁边的杨树林,立即加快步伐,直奔雾灵山而去。

    ……

    唐山城闹翻天了,到处是士卒,到处是打听别人隐私的暗探。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盐店门面伙计被杀,盐库被盗,此等骇人听闻的大案无论在哪个王国,都足以惊天动地了。

    孤竹国派了一支军队进驻了唐山城,将所有可能涉事的部门和相关人等都严密封锁了。上到城主大人,下到盐店伙计,甚至包括当日守城的士卒和盐店附近数百户人家,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带到了军营里。

    连续三个月,那座设置在东门外的军营里,日日夜夜都传出瘆人的惨嚎。每天都会有一具具脱了人形的尸体被拖走,草草掩埋在城外三里处的一个小山丘上。

    整座唐山城的狗都疯了似的往城外跑,不顾那些士卒劈头盖脸的鞭子和长矛,窜上那个小山丘。每当天空出现月亮,那些疯狗都会仰面向天,发出狼一样的哭号。

    这场漫长的审讯持续了三个月,终于被上面的人叫停了。

    再这样审讯下去,春耕的最后几天都要被错过了。比起海盐失盗,春耕才是真正的大事。

    “全军无论将卒,全城所有官吏,立马协同当地民众,就地春播。耽误春耕春播者,格杀勿论!”

    孤竹国传达命令的是一个枯瘦的老头,他撂下一句狠话,就返回孤竹王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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