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萧衍回建康已有数月,身体在楼玺的精心调养下已经痊愈,只是落下了咳嗽的病症。在北魏牢里的数月中,虽身体受着苦楚,心里却是通透的。他也想明白了,郗徽与孩子终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若有来生,必当报答。

    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重了,可能习惯了雍州的气候,忽然回到建康倒有些不适应了。老友秉文提议萧衍应出去散散心,整日闷在屋中对身心实在不利。萧衍却兴致不高,回绝掉了。

    天气逐渐暖和,在楼玺的盛情邀请下,萧衍最终还是答应与其一道出去垂钓。二人一人一杆,戴个草帽坐于田埂上,倒也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

    “还是我们南齐的风景好啊,我跟随魏主从平城到洛阳,最终还是得尝心愿回到故里了。”楼玺感叹道。

    萧衍眯着眼睛看着平静的湖面,“是啊,我也不喜洛阳,若不是你相救,我现在怕是早已死于洛阳,咳咳……”

    楼玺尴尬的笑了笑,心中却五味杂陈,救他的哪里是自己,自己倒平白得了这份功劳,只是那真正救他的未央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今陛下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撑不了多久,太子又无作为,我实在担心啊。而北魏的国力却日益强盛,时刻对我们虎视眈眈,若再次来犯,南齐的国土只会愈渐减少。”萧衍担忧的说到。

    “将军的远虑确实没错,不过有将军在,那魏主自不敢轻举妄动。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了,定要叫魏主寝食难安。”楼玺说到拓跋宏,眼中尽显愤恨。

    “杀我妻儿,夺我雍州,此仇不共戴天。待时机成熟,我必要将拓跋宏赶回他平城老巢,咳咳……”说到激动处,萧衍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楼玺见状,立刻放下鱼竿,拿出随身携带专门为萧衍配置的药给他服下,萧衍的脸色这才恢复过来。

    “将军莫要为这些事动气,我相信将军一定会做到!不过,近来听说魏主将当初抓住将军的有功之人降罪了,也不知为何?”楼玺试探性的说到。

    “拓跋宏喜怒无常,他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也不足为奇。”说话间,鱼竿已有晃动,似有鱼儿已经上钩了。萧衍提竿而起,果然是一条大鱼。

    二人带着满满一篓筐鱼来到萧宏住处,自从萧顺之故去后,萧宏便居住在卫尉府中。萧宏见到此时精神奕奕的萧衍,高兴的说“三哥可是好全了,还给我带来那么多新鲜的鱼儿。”

    “那是,有神医在,想偷懒也不行啊。”萧衍说完便被萧宏拥着往湖心亭的方向去了,楼玺揉了揉鼻子也跟了上去。

    湖心亭相比以前已有些陈旧,不过微风拂面,叫人感觉甚是畅快。萧宏躺在两柱之间的位子上,好不惬意。

    “三哥,怎么不见那个未央大婶啊,以前你俩可是密不可分的。如今三嫂已经故去,你身边也缺个知冷知热的人啊。”萧宏说到。

    楼玺在一旁有些心惊,对于萧衍与未央之间的爱恨情仇,他是有些知晓的,而‘未央’这两个字就这样被萧宏轻易的说了出来,楼玺着实有些惊讶。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萧衍对于未央的看法,毕竟那个姑娘为了萧衍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回来,对他的情谊可见并不一般。

    只见萧衍面无波澜,只淡淡说到“她与你三嫂一样,死于雍州,再也不会回来了,咳咳……”萧衍说到未央,竟如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陌生人一般。

    听到萧衍此番言论,楼玺有些心寒,也不禁为未央感到不值。她曾受蛊于魏主,实非自己之愿,待醒来后又不顾一切的就了萧衍,可是萧衍却并不知情,对未央的遭遇完全无动于衷。他是不是应该告诉萧衍真相,还未央清白?可转念一想,他曾亲口答应未央要将此事保密,一言既出,又怎能反悔。

    萧宏有些惋惜,虽与未央平日里不甚和睦,但毕竟相识一场,她死于非命实非自己所愿,怅然的说到“以前看你那么爱护她,所以才经常为难她。现在想来也有些荒唐,其实与她相处也是挺有趣的,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说完,眼眶已泛泪光。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缅怀也没有任何意义。”萧衍说的甚是冷血。

    萧宏忙不迭的追问道“那兰陵呢,你可有她的消息?”

    萧衍冷笑道“你可知你曾经待的晚棠苑是什么地方?那里是北魏置于雍州的暗哨,老板贾贵生正是北魏的鹰犬,我猜想兰陵定也脱不了干系。”

    “什么?你是说兰陵也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萧宏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事实,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打击太大了,萧衍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浇灭了他对兰陵的所有幻想。

    楼玺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二人的对话,并未多言,萧宏对兰陵的迷恋一度让他有些吃味,但终究被掩盖掉了。

    近来,南齐太子萧宝卷的作风越发猖狂,趁着萧鸾病重,竟每日游荡在外,见到漂亮的姑娘便上前轻薄,坊间对太子的这番作为很是不屑。

    某日,萧宝卷携着近侍梅虫儿又在城中寻乐,竟在街上遇到了吴蓁蓁,吴蓁蓁年长萧宝卷五岁有余,可萧宝卷丝毫不介意,嚷嚷着要同吴蓁蓁回宫。

    吴蓁蓁这下急了,父亲年事已高,早已不得势,无奈之下只得搬出救兵,“你可知道我是谁?”

    萧宝卷吊儿郎当的说到“不就是前大司马的掌上明珠嘛,我小时候还在百花节见过你呢,你这般貌美,不正合适给我作妃嘛。”

    吴蓁蓁斜睨了他一眼,道“我可是萧衍的未婚妻,你若要同我回宫岂不让文武百官嘲笑?”

    “萧衍?那个从北魏逃回来的将军?他不是刚死了夫人嘛,哪里冒出个未婚妻?呵呵,不过他也不足为惧,我南齐人才济济,就算他本事再大,我是王,他是臣,他敢奈我何?”萧宝卷丝毫不惧,说起萧衍语气中尽是轻蔑。

    “那好,你可随我去萧衍府邸,你要抢他的未婚妻,总得知会他一声吧。你是王,他是臣,我料想他也不敢违逆你的意思,你说呢?”吴蓁蓁掐准萧宝卷不敢去萧衍府上要人。

    果不其然,一旁的梅虫儿捅了捅萧宝卷,在他耳边小声说到“太子不可,这萧衍盛名在外,连陛下都甚是器重他,你若执意抢他的未婚妻,怕是会惹众怒啊。”

    萧宝卷听后脸色讪讪,假装随意的说道“这次就罢了,本太子正好有要务在身,就不去叨扰萧将军了,待下次时机成熟,我定会接你回宫。”说完,不甘心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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