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崔氏的秉性,她本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情,可是这次,她也并未进行激烈的反扑动作,大多时候,她整个人略显寡淡安静,这种与世无争,使得永昌侯对她的怜爱之心越发浓重。

    江夫人盛怒这个崔氏耍的一手好手段,如今有着侯爷的庇护,即使她在有心为难,到最后她也是吃不到什么苦头的。

    内宅侯府的庭院斗争,逐渐白热化,江夫人对崔氏的憎恶越恶,这连素日里与与江夫人接触的林韵都看出来了,因为每每江夫人从旁督促她学习规矩的时候,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她不在嘱咐嬷嬷对她好生管束,一定要她学好,而是把更多的心里放在了崔氏身上。

    她近日时常询问身旁丫鬟的一句话,就是崔氏那边如何了?

    江夫人这种反应极其强烈的模样,自然让林韵知晓了前些日子造成江墨尘困扰的始作俑者,就是崔氏。

    林韵也不太喜欢崔氏,或者换句话说,她不喜欢这个侯府里头的永昌侯的任何一个妾室,自从上一回家宴接触之后,林韵这知晓永昌侯的这些姨娘里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相由心生这句话说得没错,因为她们凝视林韵的时候,目光中隐隐都带着一丝敌意和不屑,如果可以,林韵并不想和他们接触,尤其是永昌侯的姨娘万氏,还有崔氏。

    江夫人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崔氏身上,认为是他给了江墨尘难堪,可是听多了府中八卦的林韵却并不这样认为。

    崔氏昔年丧子,如今除了永昌侯她没有别的依靠了,对付极有可能将来会成为家主的江墨尘,这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人来说,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如果这件事是万氏所谓,那么讲起来还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利益驱使,为了底下两个儿子的前程着想,她有足够的动机来迫害江墨尘。

    说不定,崔氏不过就是一个替死鬼罢了,可是林韵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动机。

    学习完礼节,林韵往住处走去,却见崔氏那边的别苑正有人进进出出。

    原来是江夫人先前借故撤走了崔氏小厨房里的人,致使她生活品质下降,吃不惯侯府厨子手艺的崔氏,食不下咽,生了一场病,如果永昌侯正在调遣她原先的小厨房的人回来。

    如果是这样,大可安安静静的从后门回去就是了,可是崔氏那边却弄的这样声势铺张,这不就是明摆着在告诉江夫人,有侯爷在,谁也别想动我一指头的意思吗?

    江夫人知晓此事后,因为是侯爷安排,明面上没有怨言,但她心底是不服气的,于是只得把花气往肚子咽下。

    她越是压榨崔氏,侯爷对崔氏便越是怜惜,江夫人的对崔氏的制裁,得到了发效果,她非但没有让崔氏在侯府的地步举步维艰,反而更加如鱼得水了。

    后来,连侯爷造访江夫人的别苑时,也有心提点,适合而止了。

    江夫人有苦难言,侯爷走后,她背在人后,哭了一场,怨她这个母亲在府中不受恩宠,让儿子跟着也受人欺负。

    哭完之后,江夫人又变成那个凶巴巴的江夫人。

    转眼,端午将至,算起来,这端午,中秋还有除夕之夜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官家,都是应该头等的大日子,可是侯府上下,却并没有要过节的热闹气氛。

    林韵感到很奇怪,于是就去询问府里头的丫鬟,丫鬟们起初支支吾吾不肯说话,后来林韵说要吃端午粽子,吩咐让小厨房包粽子,小厨房里头的人却都十分惶恐,这才说侯府是没有过端午节的习惯了。

    林韵皱眉,问道“为什么?”

    那小丫鬟把林韵拉到一旁,避开耳目,小心翼翼的告诉她,“夫人有所不知,那崔姨娘的小儿子就是在端午节那天死的,所以侯府素来不过这个日子。”

    林韵了然,原来如此。

    “可是侯府上上下下,这么大一个日子,都不过吗?”

    那小丫鬟摇摇头,“不是的,只是侯府明面上不让过,但端午毕竟也是一年里头很重要的日子,所以我们下人暗地里都会包粽子吃,只要不让崔姨娘知晓就好了。”

    原来大家都很想过端午,只是碍于崔姨娘的丧子之痛,他们不敢在府中生长的过,而是小心翼翼的过个扎堆,庆祝端午。

    可是林韵来到这里之后,就从来没有好好的过过一个节日,这一回,她本来是想和江墨尘一块好好过端午节的。

    “世子夫人,您还要吃粽子吗?”那小丫鬟心怀忐忑的问她,生怕她真的点头。

    林韵并没有去为难小丫鬟,而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不会为难你们的,下去吧。”

    小丫鬟欢天喜地的下去了,世子夫人真是好说话呀,比那些凶巴巴事多的姨娘可好多了。

    忙活一日的江墨尘回到家后,就看到了撑着下巴俯在案头的林韵。

    近日一直有来侯府求林韵上妆的世家贵妇,每次她都是下午忙完,然后在他回来的时候,收拾归纳那些什么化妆品的,可是今天她却有点老实。

    江墨尘走到她身后的时候,林韵都还在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窗外,并没有发现江墨尘已经走近了。

    江墨尘轻飘飘的抚上她的发顶。

    “娘子,想什么呢?”江墨尘回头。

    往日里江墨尘回来,林韵都是跟个二哈一样哗啦哗啦的扑上来,围着他转来转去,问她有没有给他外头带零嘴吃,今天的娘子有点安静,江墨尘还是喜欢她黏他一点。

    林韵偏头,看了眼江墨尘,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哎,明天就是端午了。”

    “所以,娘子是不喜欢端午吗?”

    林韵摇摇头,把撑着下巴的手放下来,脑壳直接搁在了大桌上,“才没有,我可喜欢了,我还想吃粽子呢,可是他们都说崔姨娘的小儿子是在这天去的,所以府里头不让过端午。”

    “所以,娘子伤心了。”江墨尘把手掌放进林韵的脸蛋底下,将她的整张脸扶了起来,“你把脑壳磕在上头,一会憋坏的,起来。”

    林韵忽而抱住了江墨尘的手臂,晃了晃,“我想吃粽子,本仙女要被粽子馋死了,不吃会上天。”

    江墨尘戳她脑壳,“胡言乱语,上什么天。”

    林韵好生委屈,撇嘴,松开江墨尘,江墨尘将她的手拽回来,笑道“继续抱着,为夫给你包。”

    “真的?”林韵惊喜不已,直接拦在江墨尘的腰上,跟小猫一样蹭他,“你可真好。”

    江墨尘心口一滞,刚要回抱,林韵却松开了她,江墨尘摸了个空,垂眸失笑。

    林韵起身去关门,环伺左右,发现没人守在门口后,才回头对江墨尘说话,“别让他们听见告状了,咱俩偷偷说。”

    江墨尘笑着点头,“好,听娘子的。”

    次日端午,江墨尘遣散了小厨房的人,亲自去厨房给林韵包粽子吃。

    又大又圆的糯米粒被提前泡了一夜,芦苇叶是江墨尘昨个就出去摘好的,方才拿滚烫的水煮过之后,江墨尘捞出,一股芦苇叶子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林韵从旁看着,看着江墨尘动作娴熟的将白白胖胖的糯米粒子放进了裹好的粽叶里,然后给粽子打结系口。

    江墨尘的手指修长纤细且白皙,指节落在灰绿绿的芦苇叶上,甭提多么赏心悦目,林韵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的,撇了撇嘴。

    “娘子,你想什么,米要洒出来了。”米粒顺着粽叶里滚下来,落到了林韵脚边,林韵回神中瞪了眼江墨尘,“都怪你的手。”

    江墨尘茫然,他手怎么了?但林韵很快就不同江墨尘计较了,因为江墨尘嘴角浅淡的一勾,把林韵整个人都迷的五迷三道了,“是是是,怪我。”

    粽子包好后,江墨尘下锅开始煮,林韵帮他往灶添柴火,两个人在满是浓烟的小厨房里聊天。

    粽子出锅后,林韵一脸欣慰的看着它们,宛如一个老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慈祥,她搓搓手,看着江墨尘一个个挑拣出了锅中的粽子。

    小厨房里弥漫着粽子的清香气味,林韵还真是被勾起了某种回忆。

    粽子啊,以前她过端午的时候,都是跟家人一块吃的,只是斗转星移,陪在她身边的人换成了江墨尘。

    两个人在端午这天,对着各色馅料的粽子大吃特吃,尤其以林韵吃的最多,江墨尘剥开粽衣,将第五个粽子递到了林韵跟前。

    “江墨尘,下回过端午,我还要吃你包的粽子。”江墨尘笑着点头。

    两人愉悦中度过了端午节。

    可江墨尘私自过端午一事,很快被捅到了永昌侯那里,永昌侯把他召去,怒气冲冲训斥他一顿,说他不睦兄弟,简直是难堪世子重任!

    江墨尘一言不发的听父亲训斥,并没有反驳,而他眼底寡淡的清冷,似乎让永昌侯怒火更盛了,永昌侯怒中沉脸,让江墨尘回去翻身己过,江墨尘回答一个“是”字,便出了父亲的书房。

    崔氏听闻此事,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认为江墨尘此举,是对她儿子的折辱与不敬,她心伤之下,哭晕在卧房之中,下人去禀告永昌侯时,永昌侯听闻此事,公务都不处理了,直接急步行至崔氏的别苑,将他揽在怀中安慰。

    小人借机谗言江墨尘目无尊长,实在过分,永昌侯怒在心头,这次心中对这个儿子非常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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