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婉道,“不想,江湖中人行江湖中事,若非必要风信楼也不会参与进来,萧阁主应该明白朝堂诡谲人心易变,建安这趟浑水,萧阁主不入为妙。”

    夜清婉好言相劝让付衡很是动容,放弃玄机阁的帮助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这般让人梦寐以求的势力送上门,也就只有夜姑娘这般侠肝义胆的人才能如此冷静地分析劝退。

    其实付衡误会了,夜清婉只是单纯的觉得萧谨寒麻烦。有个阴晴不定,有太过神秘的合作伙伴并不一定是好事。何况还是一个出卖过自己的渣渣。

    萧谨寒笑道,“若我一定要和无欢合作呢?”

    夜清婉挑眉,一笑如花开万千,“若我一定不与萧阁主合作呢?”

    萧谨寒黑眸闪耀,唇角微翘,“从此之后玄机阁再不接与夜清朗有关的生意,他在北燕的安全由玄机阁全权负责!”

    眉眼一亮,夜清婉浅笑,“此话当真!”

    “当真!”

    “合作可以,萧阁主应该知道规矩,脚踩两只船的事可是渣渣才会做的。”有玄机阁的加入,建安的事情会轻松很多,何况哥哥在北燕也会多一层保障,只要萧谨寒能遵守规矩,那么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慕容泽换好衣服回来就发现客厅的气氛愉悦,夜清婉和萧谨寒可以称得上打得火热。见慕容泽回来,夜清婉招呼他坐下,“你府里的探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慕容泽看了眼萧谨寒,又看了看夜清婉。

    “萧阁主算是半个自己人。”夜清婉知道他必定有疑惑,不问自答。只是这个答案让两人都摸不着头脑。

    慕容泽想了想,如实答道,“除了勤王府的探子,别的都在掌控之中。”

    “那个薛平是沈儒墨的人吧?”夜清婉抬手揉揉眉心,想到那时误会沈儒墨和慕容泽搞断袖轻笑出声。

    慕容泽点头,“勤王殿下很不放心我在质子府的安全,薛平武功不低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我可是感激的很啊!”

    薛平自从上次被慕容泽打晕之后更是十二万分警醒,时时刻刻跟在慕容泽身边,坚决杜绝他和夜清婉又任何接触的可能。让慕容泽恨地牙根直痒,却拿他没有办法。

    夜清婉朗笑,“总比我刚到建安时在你身边侧后的那个车夫强吧?”

    慕容泽摇头,“那车夫是我的人。”

    夜清婉有些意外,然后想到什么猛地站起来,“邹剑马上把安插在栖霞晚风楼的人撤出来,天亮前完成!”

    邹剑闻言立刻应声离开。

    萧谨寒蹙眉道,“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

    “说起来有些复杂,沈儒墨出使西秦遇刺,导致两国短兵相接,淮水一站西秦大败才有慕容泽为质楚京。夜清婉在雾山救起沈儒墨时,曾在雾林中发现一块伪造的西秦玉佩,她怀疑沈儒墨遇刺一事与西秦无关,所以让风信楼查证。”

    她一顿,继续说道,“三日前,我收到消息,那伪造玉佩的工匠在建安消失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栖霞晚风楼,并且与慕容泽的那位车夫接触过。如果车夫是自己人,那么他的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慕容泽道,“你是怎么确定车夫的身份暴露了?”

    “因为沈儒墨查到那工匠最后去了北燕,能在栖霞晚风楼无声无息消失,又怎么会那么巧与你的车夫发生冲突抢夺妓子,被多人目击呢?车夫从栖霞晚风楼归家不久,那妓子就找上门来逼走原配。试想,一个习惯了衣食无忧受人追捧的妓子,怎么会突然转性从良跟着一个车夫过清苦日子?”

    夜清婉叹口气,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出半点问题。

    慕容泽接着道,“难怪薛平会说他看起来不太对。现在想来质子府的暗探清理得太轻松了,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确定了人选,还是太大意了。”

    夜清婉道,“刺杀靖王世子的死士供述中,其中一种说法就是受你指使,借机扰乱南楚,寻找回国的机会,这份供词迟早会出现在楚帝面前,你万事小心切不可出一点纰漏。”

    慕容泽点头,“难怪楚帝上次召见旁敲侧击,试探我有无怨怼,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夜清婉道,“为今之计就是快点找到伪造玉牌的工匠,洗脱西秦刺杀沈儒墨的罪名,如此你也能早点回国。”

    “玄机阁的总部就在北燕,这个工匠由萧某来找。”这丫头果然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谋划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早点送慕容泽回去,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也好,有劳萧阁主。”夜清婉推开折扇,轻摇慢扇显然进入了思考状态。

    “栖霞晚风楼的幕后会是谁呢?心思如此细腻,差一点我就中了他的圈套。能够主导这件事情的发展想必与沈儒墨遇刺有必然的联系。”

    萧谨寒道,“勤王遇刺也许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南楚借勤王遇刺之事挑起战争,攻占西秦大片土地,西秦国力衰退南楚却实力大增。”

    夜清婉狭长的眉眼一眯,她有一个大胆的推测,“或许,目的从来都是一个出兵的理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沈儒墨又是何其残忍。谁会想要出兵征讨开疆拓土?谁会想要剑指天下傲视三国?

    除了帝王!还能有谁!

    无论这背后是谁指使人刺杀沈儒墨,是谁蓄意挑起事端,牺牲的都是沈儒墨!她犹记得他贯穿整个背部的刀伤,如果不是侥幸被她救下,如今只怕已经……

    心微微刺痛,她忽然很想见他,很想抱抱他,告诉他别怕她会陪着他。

    “无欢?”慕容泽轻声换回夜清婉,这一瞬间的她仿佛与忧伤融为一体,“你没事吗?”

    夜清婉又揉了揉眉心,“没事,想到些事情。”

    萧谨寒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她身上哀伤太盛,他的心也跟着微微的刺痛,“栖霞晚风楼的某后东家很可能是太子。”

    慕容泽问道,“何以见得?”

    “太子太傅当朝一品大员,可以毫无顾忌地留宿必定有所依仗。”萧谨寒分析道。

    夜清婉接着道,“何况对面就是湛王名下的含香院,栖霞晚风楼可是比含香院高级不少的消金窟,太傅的俸禄不足以支撑他接连留宿,但若能以一个女人笼住太傅的心,太子也必定不会吝啬。只是还需要确切的证据。”

    萧谨寒挑眉,“无欢对栖霞晚风楼似乎十分熟悉?”

    夜清婉暧昧地笑道,“都是男人,这些风月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慕容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无欢啊,无缺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夜清婉梗住,忘了还有个能随时揭他短的主在呢,浪过头了,“嘿嘿,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小弟带二位哥哥去栖霞晚风楼见见世面!”

    慕容泽又是一抽冷不丁来了句,“无欢啊,无缺可是说了,要是在偷偷逛青楼以后有事他都不会罩着你了。”

    “你们这些不懂情调的男人!”夜清婉冷哼一声,青楼里的消息是最好查的。

    这时,暗香从外面进来,对夜清婉盈盈施了一礼,“公子,逍遥阁的封掌柜给您送来一件礼物。”

    “大半夜的,先收起来吧。”封正豪那个吝啬鬼真的舍得给她送礼?

    “来人说,一定要在到的时候打开,否则会坏的!”

    夜清婉诧异地扬眉,暗香见她不反对吩咐人把礼物抬进来。

    三口隐隐散发着恶臭的大箱子很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有几分熟悉的臭肉味道让夜清婉不得不拿折扇半掩口鼻,来人不等夜清婉吩咐直接打开箱子。

    三个被堵住嘴的大男人哭得泪流满面,脸上带着重见天日的欣喜和几分逆来顺受的颓废,正是在邺城被封正豪扣在柴房里的毒宗弟子。

    那时邺城发生了太多事,最后也没有顾得上审问,没想到封正豪把人原封不动的快递来了!

    夜清婉快被臭吐了,忍住干呕,吩咐暗香把人带下去洗剥干净。

    许久过去了,客厅里仍然有一股恶臭。夜清婉无奈地扶额,道,“告诉邹剑,我只要口供,不要再把人弄到我这里来了。”

    慕容泽看看外面的天色,无奈道,“我该回去了,不如与萧阁主一同离开可好?”

    萧谨寒点头,“无欢以后有事,可以到我们上次见面的小院找我。告辞。”

    对于萧谨寒肯痛快的离开,夜清婉还是很高兴的。喜形于色地将二人送出邹宅,才去见那位一直等在邹宅后院要扒光慕容泽衣服的特殊客人。

    “三三,你太调皮了,万一把慕容泽吓出个好歹,这世上可就少一个美男了。”夜清婉随意地坐下,折扇一摇散尽了风骚。

    那女子轻哼一声,软媚无骨的声音从朱红色柔唇中透出来,“谁让他明明一副魅惑妖孽的模样,偏偏对人家冷冷淡淡,张嘴闭嘴都是蜡人张,半分都不肯称赞老娘的盛世美貌。”

    那女子从软榻上坐起来,柳眉弯弯,凤眼含情,媚色新成,让人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夜清婉合上折扇,挑起美人的下巴倾身靠近,红唇斜斜勾起魅惑风情,狭长的眼眸写着无声的诱惑,“三三,你正常点我害怕。”

    那叫三三的女子气闷地推开夜清婉,大马金刀地坐在软榻上,恢复中性的声音诉说不满,“老娘难得玩把魅惑,你就这么搅局。”

    夜清婉也不恼,随手丢了折扇,摘下脸上的面具,“得了吧,都是我玩剩下的,你又超越不了。”

    “夜大小姐天下无敌行了吧?”三三浅笑,清纯无害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你脸怎么了?那个杀千刀的毁了你倾城的容貌啊,老娘去剁了他!这可是上好的蜡人模型啊!”

    三三看着夜清婉俩上狭长的伤疤心疼地直砸吧嘴,她本就偏好长相好看的男女作为模型练手,若不是夜清婉不乐意,她早就雕刻上千八百个放在家里赏心悦目。

    “我师叔祖不羁散人干的,去吧我支持你!”哥俩好地搭上三三的肩膀,嬉笑着怂恿三三去砍了自家师叔祖。

    三三剜了她一眼,“呵呵,你是让我去送死吗?我还想多活两天。”

    “有我在保你长命百岁。这次打算在建安待多久?”掏出雪无痕不客气地塞到三三手中,将脸送过去示意她上药。

    伤口的血早就止住,开始有愈合的迹象。凉凉的药膏抹在有些火辣辣的伤口上,夜清婉舒爽地轻叹了口气。

    “在家待久了在外边玩两天也不错,你可得收留我,我是付不起房租的!”

    理直气壮地要求让夜清婉失声轻笑,“堂堂蜡人世家传人付不起房租,你玩我呢吧。”

    世人都以为蜡人张是一个人,其实不然,蜡人张是一个身份是蜡人世家每一代的传承人。蜡人世家传承者最古老也最纯熟的蜡人手艺,简单一把工具一盘染料,就可以刻画出与活人几乎没有分别的蜡像。

    此等技法时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从前朝开始,皇室成员就有制造蜡像用以缅怀逝者的习惯,并且用蜡像代替了原本的活人陪葬。

    这个习惯也延续到了如今的三国,只是因为前朝暴君曾为了一己私欲赐死了蜡人世家的一位先辈,所以现在的蜡人世家隐身江湖,寻常难以寻到。

    大概谁也想不到,这一代的蜡人张是个与夜清婉一般年岁的小姑娘吧!

    “哎呦,不知当年是哪位雾山嫡传弟子穷得连饭也吃不起,跑到我家门口讨饭!”三三手上动作轻柔地替夜清婉上药,嘴上却用刻薄的话讽刺夜清婉。

    夜清婉浅笑,她和三三结缘也是因为师叔祖逼着相亲她伺机遁逃那会,那时真的是穷哭了,刚巧碰上准备离家出走的三三,两人曾经结伴同行过一段时间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

    所以夜清婉知道她是蜡人张,她也知道夜清婉是顾无欢。

    “你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次却要我给你赶制一个小孩子的蜡像。说吧,是不是瞧上那个野男人了?”三三上完药不客气地将药瓶塞到自己腰带里,还不忘审问夜清婉。

    “你还真是自觉。”夜清婉看着她的强盗举动无奈地笑笑,这个无赖都不知道顺走她多少价值不菲的良药,还是这么贪得无厌。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很惊讶不成?快回答我,是不是看上哪个野男人了,好不好看?”三三不死心地追问,坚信夜清婉出手绝得有猫腻。

    夜清婉浅浅一笑,脸上荡漾柔情,“俊美无俦,改天让你见见!”

    三三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嘴大张得大大的,“我的天呢,夜清婉你来真的。你这么轻松就告诉我一定有阴谋。”

    “这次反应倒是快,我还没来得及糊弄你呢。”夜清婉嬉笑着承认,与三三相处她总是觉得很自在,也很放得开。

    三三瞬间脑补了很多累死累活的场景,切切地问道,“你不是打算累死我吧?”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的规矩,不是美男动手,只是想挑战一下你的审美。”三三做蜡像先是看钱,再是看人。

    钱太少的不动手,人尤其是男人太丑不动手。

    “你不是又想让我白干活吧?”三三瞬间觉得腰间的雪无痕药瓶有点烫。

    “放心这次会给你坑足银子。”夜清婉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三三打了个冷颤,又有人要倒霉啦!

    天边鱼肚泛白,夜清婉才换了衣服回到夜府,刚进卧房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好闻的冷莲香让夜清婉身心放松,踏实地靠在他怀里,小猫似的蹭了蹭。

    “你等很久了吗?”

    沈儒墨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道,“是你,多久我都愿意等。”

    夜清婉笑道,“油嘴滑舌,你还是我认识的沈儒墨吗?”

    沈儒墨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软软的被褥凹陷,夜清婉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端端正正做好,“阿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杏眼萌萌地眨呀眨,直眨得沈儒墨心都化了哪还有刚才拷问她的决心。

    沈儒墨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这般,心一横冷下脸问道,“今天去哪儿了,和慕容泽都说了什么?”

    夜清婉仰头凝视站在她面前的沈儒墨,某目光柔情缱绻,慢慢站起来抱着他,“阿墨别怕,以后阿婉会陪着你。”

    沈儒墨待她有多好她是知道的,一个冷漠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愿意为她放下心防,待她温柔如水,甚至再根本不能确认她会不会喜欢他的时候,告诉她压抑最心底的秘密。

    要出于怎样的信任才能让谨慎如沈儒墨这般的人,连让自己不齿的秘密都能毫无保留的揭露,所以感动是假的,说不欢喜也是假的。

    既然欢喜,既然感动,既然喜欢,那便风雨同舟。

    她也想护着他,她也想宠着他,她也想像他待她那般好。

    夜清婉的话如同烟火一般在沈儒墨的脑海炸出大朵绚烂,收紧胳膊紧紧抱着她,他还是有一丝不敢相信,“阿婉能在说一遍吗?”

    “沈儒墨,别怕,阿婉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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