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墨解释道,“昨天夜里从夜府离开后,我便让内应假借皇后之名宣召太子和湛王连夜秘密入宫,又将人引到一处。”

    夜清婉听到此处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那他俩,成了没?”

    沈儒墨眼角一抽,不理会她的好奇接着道,“后来动静大了,刚好被临时起意歇在皇后寝宫的父皇发现,才有了今早这一出。”

    临时起意?夜清婉白了他一眼,鬼才会信什么临时起意。不过,沈儒墨这厮,短短半夜的事件既要算计时间,又要调动人力,手段心计人脉,缺一不可。这等实力,只怕楚帝知道更加容不下他。

    夜清婉歇了探究的心思,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来了一句,“他俩到底成了没?”

    沈儒安也被她挑起了好奇心,“本王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父皇如此愤怒,今日的早朝都罢了,也要训诫太子和湛王。”

    沈儒墨摇摇头,戳了下夜清婉地脑门,“阿婉怎么竟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一个女儿家要矜持。”

    夜清婉横了他一眼,蹙眉,坐正,揉揉被戳痛的额头。

    被忽略的沈儒安:诚然弟弟能追到心上人很好,可是就这么被亲弟弟直接无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悻悻地摸摸鼻子,沈儒安道,“郑妃是什么情况?”

    沈儒墨摇头,“后宫的女人,说不清啊!”

    夜清婉放下手,对沈儒安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靖王殿下若是能保持现状,无论对人对己都是很好的。”靖王府上只有王妃岳淑,并没有乱七八糟的侍妾侧妃,这也是夜清婉对沈儒安印象不错的重要原因。

    沈儒安无限怀念,道,“本王明白夜姑娘的意思。母妃临终前曾拉着本王的手,谆谆告诫,一生很长可以遇见很多人,一生很短只够爱一个人。那时本王年幼,不能理解母妃的深意,后来遇见阿淑本王便懂了。”

    沈儒墨垂下眼帘,遮住星眸中流转地哀伤,这句话他也记得,如今也懂了。

    “宫门重重,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只因龙椅上那人的一时好恶,便足以改变一个女子的一生。而这些女子呢,通透的,便守着本心安然度日,陷在争与不争都是挣扎的下半生中。不通透的,便是将一生的情恋痴缠在一个无心无情的帝王身上,最终不过零落成泥断肠残心罢了。”

    提及锦妃,夜清婉不免也有些感慨,一代宠妃,芳华早逝,这中间多少爱恨纠葛,多少阴谋诡计,都沉归于大地。如今真心怀念她的也只有眼前这两个人了吧。这也许,就是红颜薄命,一个时代女子的悲哀。

    一路无话,马车停在夜府之外。

    书房,筱儿放下茶水后轻轻退了出去,裴修明站在夜清婉身后严阵以待,防范着沈儒墨。他今早与影玄换防时,才知道沈儒墨昨夜避过全府护卫,私闯夜府如入无人之境。他与沈儒墨本是同龄人,武功修为相差这么多,让他十分地羞愧,决心每天加紧练功的同时,也决定好好看着沈儒墨,让他不要过分接近夜清婉。

    “那位到底是更垂爱太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过是来了个斋戒修身。”夜清婉率先出声,“若非郑妃来的是时候,尤其到好处的激起那位的垂怜,只怕这件事最终对太子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沈儒安点头,“确实如此。太子虽为皇长子,可自幼不得皇后疼爱,父皇便对他多谢关心疼爱,久而久之变成了习惯。”

    “加之邺城春瘟虽然势头猛烈,可到底没有百姓伤亡,沈儒辰虽然差点嗝屁了,但到底只是差点。”夜清婉点头附和,而后子想到什么转向沈儒墨,“郑妃身边也有你的人?”

    沈儒墨浅浅一笑,星眸含波,“原来在阿婉眼中,我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可惜,让阿婉失望了。郑妃的事情是个意外。”

    夜清婉:能别这么不分场合的放电吗?没看见你哥沈儒安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吗?

    沈儒安:一向凉薄清冷的弟弟,是被人调包了吗?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夜清婉自认为没有沈儒墨一般地定力,可以不分场合的撒花。“郑妃盘踞后宫二十年,能在皇后之下占据一席之地,绝非等闲之辈,今日时机把握的如此之妙,足见其聪敏。”

    夜清婉继续道,“郑妃出身官宦世家,自成一股书卷气,沉浮后宫二十载,未沾染半分浊气,足见其心性之纯。此人可否结交?”

    沈儒安皱眉,“夜姑娘的意思是,联合九弟?”

    夜清婉摇头,“沈儒辰光风霁月,胸襟开朗,并非利欲熏心之人,可见郑妃对他的教导是极好的,从未刻意灌输皇位至高无上,龙椅下俯瞰江山社稷的壮志,所以沈儒辰可交,却不能正面参与到我们所图之事当中。”

    沈儒墨听着对夜清婉算得上称赞的评价笑得越发温润,端起茶杯抿了口,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沈儒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沈儒墨,不怪他多心,而是夜清婉对沈儒辰的评价的确很高。

    沈儒墨否定道,“郑妃娘娘身居后宫,与我和三哥并无交集。”

    夜清婉笑道,“你们不止有交集,这个交集还会很深。”

    沈儒墨与沈儒安对视一眼沈儒安试探道,“难道是,九弟?”

    “不错。为母则强,郑妃今日的举动已经彻底站到了皇后和太子的对立面,郑妃虽然有协理六宫的权利,但也只是暂时,皇后外戚强悍,总有一日会拿回掌宫之权。到时不仅郑妃处境尴尬,连沈儒辰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夜清婉点头,手指规律地敲打着桌子。“郑妃为了更好的保护沈儒辰,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儒安道,“只是,九弟倾慕夜姑娘。”

    夜清婉眉峰一凛,“你的意思是要我牺牲色相,勾搭沈儒辰?”

    沈儒安被夜清婉偶尔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惊到,干咳一声,“本王的意思是,你会不会觉得麻烦。毕竟……”他看了眼沈儒墨已有所指。

    夜清婉了悟,戳了戳太阳穴,“呃,那个无所谓,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退一步讲,就是接触也是你们,没我什么事。”

    沈儒墨挑眉,他记得,这个小丫头也才十六吧!来得快去得也快吗?真是不能放松一点啊。

    “等皇后缓过劲来,首当其冲的不是郑妃,而是你们。皇后偏爱沈儒韦,一旦反扑,势必会蓄力一击,以求一击必中。”夜清婉皱眉。

    沈儒墨按住她的手,“这事情也急不得,皇后愤愤不平,首先会拿回掌宫之权,但那也是禁足之后的事情,时间还长阿婉无需忧心。”

    “不错,当务之急,是父皇出的这个大难题。”沈儒安回想起楚帝那时的表情,这个“满意的答复”另有深意。

    郑妃出现,让太子的处境雪上加霜,可是他却仅靠三言两语获取了楚帝的同情和信任,足见这人城府之深。都言圣心难测,可他对楚帝的了解和把控也是相当的有水准,这样的对手实力过于强劲。

    沈儒墨冷清地道,“所谓满意的答复,便是让郑妃满意,又不能动摇太子的根基,父皇对太子的偏爱,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沈儒安哂笑,“可惜了大好的时机。不过这般也好,皇后自会不遗余力保下湛王,太子虽然不会有实质的影响,但至少会让父皇心生忌惮,若是太子和湛王都倒了,本王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夜清婉点头,“你能看破最好,步步为营,才能笑道最后。”

    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沈儒安就自动消失,跑去东院探望妻儿,温存那颗被弟弟冷落的心。

    沈儒墨跟着夜清婉来到花园,还未坐定,就听吓人来报,西秦四皇子慕容泽前来拜访。

    本想跟夜清婉软语温存的沈儒墨在她说完请慕容泽进来之后,虽然依旧风雅卓然如初,可周身的气还是不受控制的压低了三度。夜清婉瞥了他一眼,道。“勤王殿下可别吓跑了我的客人。”她可没忘了,他不打招呼就擅自做主,设计太子和沈儒韦。连带她也要一头雾水的临场分析。

    沈儒墨捏捏她的脸,“阿婉别气了,我知道错了。”

    夜清婉伸手去捏他的鼻子,“你注意点,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沈儒墨暖笑,趁人不备,在她侧颜上亲了一口,惹得夜清婉杏眼圆圆,娇嗔般瞪了他一眼。

    筱儿引着一身红袍的慕容泽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裴修明刚好准备好新茶,慕容泽走到凉亭石桌旁坐下,将手中的信封交给夜清婉,“婉婉,我母妃来信了。”

    夜清婉接过信封,狐疑地看了慕容泽,“彤姨来信?给我的?”

    听到这声“彤姨”,沈儒墨唇角的浅笑一僵,不动声色地拿起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慕容泽桃花眼一弯冲夜清婉眨眨眼,魅惑无边,“拆开看看,母妃都跟你说什么了?”

    夜清婉素手轻移,展开信纸,一股浅淡的墨香散开,即使在芳菲如锦的花园里也独树一帜,没有半分的掩盖。夜清婉眉心一蹙,将信纸拿到鼻子前嗅了嗅,放到石桌上。

    雪白的信纸空空如也,竟然没有只言片语。

    夜清婉缓缓起身,走出凉亭,背对二人陷入沉思。

    沈儒墨和慕容泽也看到空无一字的信纸,各自思索其中的深意,默契地没有出声。

    良久,夜清婉回到市石桌前坐下,“宣纸染墨香,纸为白,墨为黑。”她又拿起信纸,对着阳光看去,“纸质特殊,为四季轩出品,墨香清淡,又掺杂一丝新竹春味,是文轩阁去年出的墨锭。”

    夜清婉抬手揉揉眉心,“四季轩是我名下的铺子,文轩阁是哪家的?”

    慕容泽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眉宇之中,略带几分厌憎,“是国师府名下的铺子。”

    “白纸染墨香,彤姨的意思是,我身边有国师的人?”夜清婉咬唇,“彤姨必定是有确切的证据才会冒险传递消息,可是我与西秦国师井水不犯河水,他为何要在我身边埋钉子?”

    拿起信纸交给裴修明,“修明,你知道该怎么做,让影玄配合你,我要尽快知道确切的证据。”

    裴修明神色严肃,“婉婉放心,我这就下去安排。”他拱手行礼,神色肃杀,转身离开时,带着一抹凛冽的杀气。

    慕容泽看着裴修明离开背影感叹,“裴修明的武功有精进了。”

    夜清婉点头,“这一阵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天天起早贪黑的进修武艺,能不精进吗。”

    沈儒墨道,“阿婉确定与西秦国师从未有过交集?”

    夜清婉点头,“我与哥哥游历西秦时,这位被秦帝奉为仙人的国师恰好云游四方去了,所以并未有过接触。”她拖着腮想了片刻,“他是何时避开我的视线安插的人手,我身边的人多半是从雾山带来的……”她闭上眼,手撑着额头眉心紧蹙,“去年的墨锭,彤姨的意思是这个人是去年才开始跟在我身边的吗?”

    “阿婉,多思无意,忧思上神,不如等裴管家的调查结果再做分析也无妨。”沈儒墨见她一脸忧色,柔柔地出声宽慰她总归现在有他,多护着她就是了,没必要让小姑娘家的整日忧心忧虑。

    “也罢,总归山高水远,一时也想不出他的目的。”夜清婉冲沈儒墨莞尔一笑,又对慕容泽道,“你上次与楚帝说了什么,他那么简单就放过你了。”

    慕容泽慢慢靠近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想知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他很清楚,夜清婉虽然豁达,却不是那么听得进劝的人,沈儒墨对夜清婉意料之外的有影响。

    夜清婉刚要抬手揍他,慕容泽就被淋了一头茶水,诧异地看向沈儒墨,后者毫无歉意地笑道,“本王手滑了,四皇子见谅。”

    夜清婉又看了眼慕容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蜿蜒茶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慕容泽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夜清婉,无奈地拿下发丝上粘粘的茶叶,“勤王殿下的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本殿自然不能和您一般见识。能博佳人一笑,也算本殿的造化。”

    沈儒墨淡笑,“多谢四皇子宽宏大量。”他不动声色地应对慕容泽,脚下微微用力,不轻不重地踢了夜清婉一脚。

    夜清婉一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在那温柔如水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类似醋意的情绪。

    见眼睛不住地夜清婉盯着沈儒墨,慕容泽轻咳一声道,“小婉婉地生辰快到了,今年想要什么礼物?”他本就魅惑无双,加之茶水打湿了发梢,禁风半干,有几丝贴在脖颈上,更加了几分妖娆,夜清婉的瞳孔一缩,好一个风情无边的,妖艳货。

    沈儒墨眸光深邃,星眸一片墨色,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夜清婉后颈一寒,缩了缩脖子,无奈地叹口气,“唯独今年的生辰不想过,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过一年老一岁,实在没什么意思。”

    她摆摆手打断慕容泽,“这些琐事不提也罢,后日带你们去见守仁先生。”末了,她上下打量慕容泽一身红衣招摇魅惑地模样眼角抽了抽,补了一句,“你知道的,守仁先生的夫人不喜欢穿红衣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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