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漫长的一夜又过去了。

    昨晚被葱头强逼着练吐痰特技的北绝色,今天一早起床后发现不但嗓子发干发痛,声音还变得有些沙哑了,他不禁怀疑葱头的那种所谓的男子汉训练,是不是故意捉弄自己的。但是,葱头和自己好象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应该也不会这么无聊搞这么多小动作吧?想到这方面,北绝色的心顿时坦然了。然后,很放心地跟在葱头身后,开始又一天的工作了。

    不过,葱头今天有点反常,不但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很多,连干活时的速度也比平时提高起码三倍;最奇怪的是,平时只会把所有马桶推给北绝色洗的他,今天竟然不去睡午觉,亲自动手洗起马桶来!

    到了中午,送香房其他的太监陆续回来的时候,葱头和北绝色他们这一组已经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

    葱头拍了一下北绝色的肩膀,说:“赶紧去吃点东西、换件干净的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识见识!”

    北绝色好奇地反问:“什么地方?”

    葱头露出神秘的一笑,说:“别多问,到那里就会知道了。”

    葱头所说的那个地方,原来是隐藏在某个偏僻院子里的宫中地下赌场。

    那院子从外面看来是一个已经被荒废了的小院,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荒凉,院子外站着一个鼠头鼠脑的把风小太监。进了那个小院,看到三间并排着的房子,葱头熟门熟路地推开正中房子那扇紧闭着的门,北绝色发现屋里热闹得和院外的荒凉完全不相衬!

    一大群人围在屋的正中,一眼看过去,这群人大多数是穿着太监服饰的,当中有阮氏三雄、唐宋八大家、农事院里的一些太监。而在太监的当中,还夹杂着好些宫中侍卫打扮的人。他们全都全神贯注地伸长脖子望向同一个方向,压着声音喊着“大”或“小”。

    北绝色好奇地跟着葱头挤进人群里,原来人群的中心是一张押大小的赌桌,桌上放满了大小不一的银子。而挨在赌桌边那个象是被灵异物体附了身、从头到脚都在晃动着地摇骰子的人,正是白公公!

    “小子,”身边的葱头露出奸诈的笑容,“让你见识一下小爷我如何大杀四方!”说完,他径直往前挤去。

    半个时辰后……

    “葱头爷,不脱行不行?”身上只剩下内裤的白公公哀求着。

    “再玩一手!再玩一手!葱头哥,我还有内衣可以脱的!”阮大一抱住葱头的大腿。

    坐在赌桌上的葱头翘着二郎腿,他的身边放了一堆的银子,更有一大堆的衣服。而围着赌桌的那群人绝大部分没了上衣,只剩下一身内衣。葱头打了个哈欠,手里拿着一锭银子抛来抛去,带着无奈的表情慢慢地说:“你们都输得只剩下内裤了,身无分文的还拿什么跟我赌?”

    “有赌未为输!葱头,再借我点钱!只要有钱,我就能翻本了!”人群中某人高声说。

    此话一出,马上引来无数的和应。葱头扬眉一笑,说:“那好,把你们的银子和衣服拿回去,我先记着帐!”

    所有人马上齐说:“谢谢葱头!”

    看着得意洋洋地坐在赌桌上记帐的葱头,北绝色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葱头能让别人乐于为他服务、能令那么多人对他恭恭敬敬。原来,大家都欠了他的钱;而他的钱,是用高超的赌技在赌桌上从其他人手里赢过来的。

    一众赌徒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和银子后,新的一轮赌局又热火朝天地开始了。身上没银子、对赌又毫无兴趣的北绝色,决定离开这个地下赌场回农事院休息。本来想和葱头说一声才走的,但见他正赢得兴起,赌桌也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就作罢了。

    从那个偏僻小院回农事院的路比较长,不过,已经把今天的活都干完了,闲着没事干,北绝色就放慢脚步的往回走。进宫已经有好些天了,今天才有机会放松一下,当然要好好地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刻。

    一边走一边欣赏宫中的风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回农事院必经之地——画池。

    刚进入画池的范围,就听到一阵的吵闹。

    “不要!求求你们,还给我!”一把女声在焦急地哀求。

    “有本事你过来拿!”

    “对啊,过来啊!”两把稚嫩的童声笑得嚣张。

    “扑通”的一声,象是某样东西被扔进了水里。

    “哎呀,掉到水里了,真没意思,我们到别的地方玩吧!”

    “好!”

    稚嫩的笑声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好奇的北绝色加快脚步往前走,走了十来米,转了个弯后,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正蹲着身子,费力地把手伸长往池里捞着什么。忽然,她脚下一滑跌进了水中。

    那女子在浮在水面的荷叶中挣扎着喊:“救命!”

    没有多想,北绝色快步跑上前,来不及脱掉衣服鞋子,一下跳进水池里,把那个在水中浮沉挣扎的女子救了上来。当他把那女子拖到岸上,那个女子撑起身子垂着头拼命地咳嗽。

    北绝色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那女子咳嗽了一轮,忽然转过身一把捉紧北绝色的双臂,着急地说:“我的布架还在水池了,求求你,帮我把它捞上来!“

    北绝色这时才看清楚女子原来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有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几缕湿发贴着额头,湿透了的草色衣裙紧贴在身上,那瘦削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地发抖。可能是因为掉进水里受到了惊吓,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半点的血色,一双大眼睛慌乱无神,整个人看起来就象是一只无助的小猫。

    看着少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北绝色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快跳了一下,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涌了上来。这种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出现过的感觉,令他不由地呆住。

    见北绝色没有说话,少女用力地摇了摇他的双臂,急得哭了出来地说:“求求你!那布架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求求你帮帮我!你帮我捞上来的话,我会报答你的!”

    北绝色回过神来,但面对上少女那双带着泪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慌乱。他手足无措地安慰少女说:“别……别哭,我,我现在就去帮你捞。”说完,推开了少女的双手,转身再次跳进水池里。

    过了一会,北绝色冒出水面,举起一个绣了花纹的布架问少女:“是这个吗?”

    “是!”少女激动地点着头。

    北绝色爬上岸把布架递给少女,少女赶紧接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

    少女的笑容,竟让北绝色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快跳了几下。他怔了一下才懂得冒出一句:“举,举手之劳而已。”

    少女仔细地查看那湿淋淋的布架,忽然叫了起来:“弄破了!”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我的心血全部白费了,没有了。”

    北绝色把头伸过去,见布架上绣着的花纹原来是一个大大的“寿”字,但那那幅“寿”字绣图在正中的位置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那个口子把“寿”字毫不留情地分成了两块。

    北绝色安慰少女说:“再绣过一幅新的不就行了吗?”

    少女眼中的泪水象断线的珠子掉下来。她哭着说:“来不及了!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辰,这寿图我绣了三个月才绣完,现在弄成这样,已经来不及再绣一幅新的了!”

    少女的眼泪,又如热烫的水花溅到了北绝色的心上,让他无端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一股热血直涌上脑,他想也没有多想地脱口而出对少女说:“我帮你!这样的寿图,我只要半个月就能绣好,让我来帮你绣吧。”

    少女止住了泪水,抬头望着北绝色,不确定地问:“你会绣花?”

    北绝色肯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少女扔开手里的布架,象是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捉紧北绝色的手,急急地说:“那就有劳你了!”

    少女的双手虽然是冰冷冷的,但手掌的肉很柔软,就象她的人那样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从来没有被女孩子这样握住双手的北绝色,有点不知所措了。

    还好,少女只握了片刻就把手松开,站起来说:“你黄昏的时候能不能再来这里一趟?我现在就去准备新的布架,准备好后就拿给你。”

    北绝色点了点头说:“行。”

    少女说:“黄昏的时候,你到前面的池中画亭等我,不见不散。”她拿起布架就要走。

    北绝色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这少女叫什么名字,他连忙喊住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北!”

    少女回头羞涩地微笑一下,轻声说:“你可以叫我静儿。小北,一会再见。”

    脸色虽然苍白,但无损她的微笑中那种暖人心扉的感觉。看着少女那远去的纤纤背影,一种异样的情感在北绝色的心里悄然而生,然后,慢慢地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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