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沉靖是个正经人, 他挑的客栈宽敞明亮,沉稳大气, 和浮华的花楼一点儿也不一样。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楼沉靖拿了床被子出来,又打算像之前一样打地铺。他光明又坦荡,收拾被子的动作井井有条, 将一切都打理得很好。

    燕子郗坐在桌子旁,这只并不正经的小白兔支着手,睁着大眼睛看着楼沉靖忙里忙外:“你要让我今晚睡地上吗?”

    楼沉靖怎么舍得:“我睡地上,你睡床。”他看了眼燕子郗, 心里不争气地咚咚跳:“我待会再给你把床铺软一些。”这人懒散好逸, 归燕山庄的床都垫得很软。

    燕子郗面色没变:“你花了两万两包我, 怎么能我睡床, 你去睡地上。”他歪了歪头,清澈如水的眼神飞到楼沉靖心里去:“我们是长久生意, 我应该讨你欢心。今晚,我睡地上你睡床。”

    楼沉靖听他说得不像话:“一个大男人,别动辄把什么讨谁欢心挂在嘴边。我要真想那般待你, 又如何会给你两万两。”两万两一月的哥儿, 再是美得像天仙也不会有人出这个价:“你要真想着待我好, 那……”

    楼沉靖眼神灼热:“可否给我看一眼你真正的脸。”现在这张脸的确很美,可楼沉靖想见燕子郗真正的模样。

    世人都喜欢燕少庄主风姿美绝, 只有楼沉靖被他的风采所迷时, 更加日思夜想和他真诚相待。

    月下的杀手, 黄黄的脸,长而柔的黑发,手里捉着银镖,阴森森地像个变-态,楼沉靖久远的记忆浮上,和眼前一身黑衣腰细腿长的杀手重叠起来,他嘴角微弯,眼里盛满柔情。

    燕子郗是真没想到楼沉靖喜欢这一款,他也很高兴,眼里微亮,表面平静地站起来:“可以,你等我,我出去卸下易容术。”

    他现在心里充满捉弄人的欲-望,大大的眼睛瞥向楼沉靖,主动解释道:“独门易容术,概不外传。”

    楼沉靖表示理解,在燕子郗出门那刻,说了一句:“你小心些。”

    燕子郗是顶尖杀手,他出门哪用小心,一般都是别人小心。但是他还是朝楼沉靖挥了挥手,黑发在空中一扬,同时木门关上,彻底阻挡了楼沉靖的视线。

    楼沉靖看不到人了,心里想念又期待,他现在的感觉,就和刚才在树下等燕子郗来找他的感觉一样,甜蜜而忐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沉靖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铛”一声,一支银镖从他后脑勺飞过来,插在桌上。银镖周身光华极凉,和他的主人一样,被月光一照,闪耀着神秘危险的光泽。

    要是换了旁人,一见这银镖估计魂都要吓飞,但楼沉靖同燕子郗交手数次,这镖上杀气很淡,一看就不是真要杀人。

    不是真要杀他,那么为什么好好的门不走,要从窗户过来。

    楼沉靖回头去看,就见窗户半开着,外边的冷风幽幽地朝里面钻,一个黑影从屋顶上倒掉下来,秀发垂在空中,肩膀瘦削身材好。

    是那只小杀手,楼沉靖扶额,正要说话,一只银镖就又朝他飞过来。楼沉靖躲开这一招,紧随其后的,是燕子郗从窗外跃进来,朝楼沉靖步步紧逼,好几枚银镖贴着楼沉靖的脸飞过去。

    燕子郗脸上带了一个鬼面具,阴森可怖,他身材很好,修长又有力量,一举一动充满美感,可现在楼沉靖却不敢怎么欣赏这样的美,他躲过几个杀招,一把攥住燕子郗的手腕,微怒:“你又要杀我?”

    燕子郗带着硕大的鬼面具,看得出他偏了偏头,冷淡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对你?我在讨好你啊。”

    他的声音很好听,楼沉靖又离得近,能闻到他身上幽幽的香味,却偏偏看不到真实的样貌。窄腰,长腿,翘……咳,楼沉靖浮想联翩,在鬼面具之下,那张脸究竟长什么样子?这种未知的诱惑比任何长相上的美都要勾人。

    楼沉靖声音都哑了:“你不摘面具?”

    燕子郗一手被他捉着,闻言也就用另一只手,缓慢地摘下脸上的鬼面。面具摘下那瞬间,夜晚清凉的气息洒在燕子郗脸上,很凉快,他青丝垂了一缕在胸前,稍微享受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真好,戴上面具真闷。”

    露在空气中的,是一张黄中带黑的脸,半脸都被深浅不一的黑斑占据,比纯粹的黄瘦丑了十倍不止。如果平时的燕子郗,温文尔雅时像翩翩凤凰,现在的他光看脸就像一只落毛山鸡,还是最丑的那只。

    燕子郗睫毛颤了颤:“看见了吗?这就是我本来的脸,所以我一般都会易容,燕少庄主的脸我很喜欢,所以我一直都爱用。”

    楼沉靖没说话,燕子郗语气更为落寞:“我这个样子,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出两万两养我。”他垂头,长发柔顺地披着,被夜风吹起几丝,漂亮极了。极美与极丑混合在一起,冲击力巨大:“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好看,尤其是我的美人尖,但是好像别人都不那么认为,他们都欣赏不来我的美,反而喜欢我做燕少庄主时的脸。”

    “你要是不愿意出钱也行,这个月的钱先给我,另外赔偿我三个月的价格,算作耽搁我时间的补偿。”

    真是活脱脱的一个貌丑心黑贪得无厌的神经病杀手形象。

    楼沉靖低声:“我不愿意出两万两养你。”燕子郗并不意外,眨了下眼睛正要接话,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力气,他打不过楼沉靖,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拉过去,嗯,被亲密地抱在怀里。

    楼沉靖的剑还差点硌到他腰,二人呼吸相缠,楼沉靖定定地看着他的脸,目光灼热:“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的钱都是你的钱,你不用费心打理,就像你小时候说的一样,躺着都能赚钱,根本不用你操心。”

    燕子郗被他的目光吓了一下,楼沉靖这个深情的目光就像在看仙女……是他的易容还不够丑吗?

    他眨了下眼睛:“不想和我动手就放开我。或者……如果你实在想要,我也可以和你去床上。”燕子郗故意歪曲楼沉靖的意思:“之前说好的,不做捆绑这类事。”

    楼沉靖才不放开:“你别故意岔开我。”他见燕子郗穿得单薄,手中一道内劲射出,敞开的窗户一下被关紧:“你刚才故意在窗外逗留,和我动手来吓我,都不感到冷吗?”

    燕子郗的确有点冷,但是他更爱捉弄人。

    楼沉靖道:“我知道你想吓我,看我生气,我也乐意做出生气的样子来配合你,但是我好像装不像。”楼沉靖低低告白:“一想起你,看到你,我就生不起气,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很可爱。”

    楼沉靖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他连谎话都不怎么会说,燕子郗很了解这点,正因了解,他脸上才烧得有些热。

    楼沉靖给他暖手,正气凛然的少侠十分忠犬:“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对你说,我心悦你,想让你同我成婚。虽然你做燕少庄主时的脸很好看,但我总想和你真诚相待,对着你真正的模样求爱。”那位师弟教的追求方法,楼沉靖用不来,他也不想再迂回,一个月和小杀手只能见几面,再迂回二人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这和燕子郗设想中的剧情不一样,他垂眸,用力想抽回手,他本来只想用这张丑脸去吓楼沉靖的……

    楼沉靖不放人走,只手从衣袖里拿出一沓票据,递给燕子郗:“我这些天没来得及找你,就是因为去拿地契商票去了。你手上这些票据,价值比十多座城池都要高,是我全部的身家。”楼沉靖‘孟浪’告白:“你喜欢钱,我就给你钱,只要你答应我,这些都是你的。当然,我也是你的。”

    燕子郗有些懵,这么多钱交给他,楼沉靖就不怕他现在带着票据跑了吗?燕子郗睁着眼睛:“楼沉靖……”他平静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智力可能有点问题。”简而言之就是傻。

    的确有人这样说过楼沉靖,楼沉靖道:“有,你说过。之前你杀人回来,我用典当玉佩剩的钱,给你买了玫瑰糖。你说我傻,乱花钱。”

    “还有我师弟,他说我冒然凑上来,只会被你利用。”但楼沉靖就是要凑,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人绝不能错过,他宁可被扎到满身血,也不想把人放跑。

    燕子郗颌首:“他说得没错,我确实有个爱算计人的毛病。”但他又不无聊,好好地干嘛要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感情来算计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燕子郗不是个君子,他很会玩弄心术来争权夺利,常会借势打势,比如欺骗云冬说阎洪不是真爱他,使云冬和他合作,撺掇阎洪杀李涛,再借云冬的背叛重伤阎洪。然后武林正道攻上魔教,重伤多疑的阎洪只会让他的心腹去御敌,如此阎洪的爪牙都会受损……正道也会实力被削,此时他自己的人暗可挟制阎洪,明可擒拿正道,树立在教中的威信,为登上教主位做准备。

    所有人都元气大伤时,正是燕子郗的谋权之机。

    他看着漂亮,气质外形比女人都要有风情,但内里实在是个手腕强硬的男人,城府满满,一肚子坏水还能耐得住委屈忍耐,是个实实在在的枭雄,他的计谋都用在正事上,至于算计人的爱意,燕子郗真没那么无能且无聊,除非局势实在太差,他被逼到绝路时,免不得摒弃一切反击。

    燕子郗心是真黑,模样是真的呆。他眼睛微眨:“我需要考虑。”扬了扬手里的票据:“这个你要拿回去吗?”

    他看着很正经:“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保管。”至少让他多揣一下……

    楼沉靖的心萌得乱颤,这个人好坏,爱钱也可以那么可爱吗?

    他沉声道:“你放着就是。”他还是受不得撩:“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燕子郗站着不动:“可以。”他故意面无表情,眼神放空地找了位置坐下,惬意地支着手:“我那么忙,要不是想着你可以抱我,我怎么会和你一起来客栈?”

    他伸着手指开始计算:“一个、两个,这次任务布置后,你耽搁我这一晚的时间都足够我杀两个人了。”

    楼沉靖头皮酥得有些麻:“你说什么?”为什么他从中听出了小杀手想和他亲近的意思,楼沉靖本就憋得难受,现在更像要炸开一样,他现在想扑过去,又怕自己会错意。

    燕子郗唯恐天下不乱,静静补充:“我是暗杀堂堂主,被你抱过后没想法杀你,还不够明显吗?”

    他起身,淡漠着一张脸凑到楼沉靖跟前,一手揪上他的衣领:“你在床上表现很好,现在夜深人静,你想做吗?”

    这人是真没白听那么多床角……言语大胆直接,一点修饰都不加,楼沉靖被撩得身体火热,他也不回答了,用行动表明一切,直接将燕子郗抱起来,小杀手的手挽着他脖子,懒得就像没骨头,二人衣料贴紧摩挲,火热的温度渐渐攀高。

    楼沉靖有多稀罕燕子郗,就连脱、衣、服,也先用自己的衣服让他披着,暂时抵御空气中的凉气。他将被子垫在燕子郗腰下,又软又能让小杀手省力。

    你情我愿的交流,让楼沉靖恨不能把人整个揉进骨头里。

    尤其燕子郗的声音一哑,泣声一呜咽,楼沉靖更觉得魂儿都像被勾走了。

    等到中场休息,楼沉靖把人捞起来,趴在自己身上,肌肤相触温暖而细腻。

    楼沉靖看着他的脸,怎么看怎么爱:“想不想真的躺着都能数钱?”

    燕子郗有些倦:“我说了。”他声音都没力了:“我还没考虑好。”

    楼沉靖见他真的在思考自己的求爱,内心的喜悦都要满溢出来:“我不催你,你慢慢想。”他在燕子郗脸上亲了一下:“我是想说……”他凑到燕子郗耳朵旁低声说话。

    饶是燕子郗也红了脖颈:“还能这样吗?……我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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