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烫的灵力从萧沉衍体内传到燕子郗身体里, 他经脉都像要灼烧起来,满脸嫣红, 身上无力。

    只是再无力, 他还是得自己动,又痛又累,半点都没有乐趣。燕子郗觉得自己在受刑, 等着吸收完了萧沉衍的灵力,就立刻起来披上衣服,秉着仅剩的良知,将萧沉衍衣衫系好, 继而往山洞中走去。

    他现在灵力充盈, 不用刀也能越过龙息和碎石, 踏着妖龙尸骨, 在最底处找到一部石刻功法。龙族天性本淫,又战力强大, 这部功法可说是另类的炉~鼎功法,既能攥取别人的灵力,又极具有爆发性的战力。

    它唯一的缺点是, 练了它就像饮鸩止渴, 只能继续不能停止。燕子郗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修炼正途, 但是他别无他法。

    他解下腰间长刀,靠在石壁上, 默记着此功法, 缓缓运行。玄阴灵体的优势很快显现出来, 燕子郗本来认真默读的神色不自觉染上柔媚。

    他伸手将长刀握在手上,以肃杀之气来冲淡身上媚气,睫毛长又卷,神色间一派冷淡。

    山洞渐渐坍塌,轰隆隆的响声吵醒萧沉衍,这个少年天才,最年轻的灵窍期修士,现在体内灵气全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萧沉衍清醒过来就想去找罪魁祸首燕子郗,一股腥气却悄然逼近,妖蛇游走的声音从地面传来,越往里逼近,萧沉衍身上的寒意就越重。

    这是灵山紫府内有名的群居妖兽,阴鳞蛇,它们喜好食肉,遇到猎物就会蜂拥而上,将血和肉都吃得干干净净。

    萧沉衍躺在地上,额上带了些薄汗,身体一动不动,手指悄悄摸上腰间乾坤袋。他其实并没有把握,萧沉衍自负极了,出门几乎不带符篆等攻击性法宝,全靠强横实力碾压一切。没成想,一个小小的灵山紫府,会使他灵力全失。

    全都怪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师侄!

    萧沉衍薄唇抿起,他不是闭目待死的人,怎样都要拼一次。已经有一条阴鳞蛇缠上了他的脚腕,萧沉衍手一动,一张符篆准确地爆在蛇头上,阴鳞蛇蛇头飞出去,他脚腕也同时血肉模糊一片。

    其余的阴鳞蛇并未被死亡吓退,阴森地游上来,冰凉的触感缠上来,让人心生畏惧。一柄漆黑刀鞘斜刺过来,刀鞘挽出灵动的花,轻而易举将阴鳞蛇击散飞开。

    牡丹刀!萧沉衍心里咬牙切齿,抬眼去看燕子郗。面前的小师侄一身白衣全被龙息灼烧,一身狼狈的山灰,连袖子都只剩了一只。但是他面上神色全是自信,眼底飞扬着斗志,烟熏火燎也只衬托着他的魅力,刀未出鞘,锐气已经披荆斩棘。

    阴鳞蛇全无招架之力,满地都是腥臭蛇尸,只有他灼灼其华,大肆进行着杀戮。

    萧沉衍曾听说过许多次这个师侄的美名,他曾经也同他有过数面之缘,并未感受到他长相如何出众。可是现在,他却的确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再美也不能掩盖他胆大妄为,破坏传送阵的罪行。萧沉衍冷着脸,手摸上乾坤袋,就要拿出困人法器,制住这个小师侄。

    燕子郗手腕一翻,刀鞘抵住萧沉衍的手:“师叔这是要做什么?师侄救了师叔,师叔反而要绑我?”他秀眉扬起,刀鞘一别将萧沉衍腰间乾坤袋带过来,捏在手上。

    他脸有些红,体内功法的确爆发性极强,但是同时也在消耗灵力,勾~引着他的欲~望。燕子郗想要庞大的灵力,萧沉衍的纯阳之体就像一个火炉一样吸引着他。

    萧沉衍才不听小师侄诡辩:“你破坏传送阵,招来妖龙袭击师叔,这在哪儿都是大罪。若不是你,我一招就能杀了这些蛇。”

    真是狂妄的师叔。燕子郗一笑,收了刀:“既然师叔要治罪,师侄就不多管闲事了,等师叔从阴鳞蛇口下活命后,再来找我回去受罚。”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萧沉衍面色一变,就想检视体内,尽快恢复灵力收拾这个犯上的小师侄。结果更令他震惊的还在后面,萧沉衍明显感受到,他保持了百年的元阳不见了!

    修士的元阳极重要,他只是昏倒了数个时辰,元阳就不见了?

    萧沉衍脸上高冷的神色终于崩了,难看地看着燕子郗:“……是你?”他心中杀意滔天,简直想立刻杀了这个胡作非为的师侄。

    他怎么敢这么对他?萧沉衍一直都是高岭之花,被众人敬仰膜拜,不可亵渎,可是一朝醒来后,元阳却被人夺去,相当于就被……他如何忍得了这个屈辱。

    燕子郗现在不想死,他脑子抽了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于是故作不知地看着萧沉衍:“师叔在说什么,师侄做了什么得罪师叔的事吗?”

    萧沉衍眼里全是晦暗:“是你……对我做了……”他有些羞于启齿,但愤怒压过了理智:“那等淫~邪之事?”

    燕子郗脸上表情有些懵:“师叔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师侄才从龙洞里出来,哪有时间对你做什么?师叔,你究竟怎么了?”

    他装得实在太像,萧沉衍手一紧:“我的……元阳不见了。”

    燕子郗这才恍然大悟,他笑意灿烂地打量萧沉衍,险些将正脆弱的师叔看得火冒三丈,满脸不在乎道:“师叔都上百岁了,这么大年纪失了元阳,这难道不是喜事一桩?”

    喜什么喜,萧沉衍洁身自好,才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他闭上眼睛:“……我不知那人是谁。”声音冷漠又凄惶,然后一下睁开眼:“我若知道,定将那禽兽碎尸万段!”

    声音里的杀气简直能冲天。

    禽兽燕子郗点点头,捏着刀打算去剥条蛇镇定一下,他其实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业务并不熟练,难免有些新手上路的紧张。

    萧沉衍并不打算放过他:“师侄,我昏迷的时间你在哪里?”

    受害人的质问让燕子郗心里一动,他冷了笑意,一脸冰冷的悍气:“师叔原来是怀疑师侄吗?我适才一直在龙洞,什么事都不知道,师叔却声声全是质问!”

    刀鞘带着杀意往萧沉衍面上一指:“师侄知道,我所做之事让师叔认为我身负重罪,不是个好人,但师侄再如何,也有作为一个修士最基本的底线。这等龌龊下作之事,我绝做不出来,师叔所言,简直是在侮辱师侄作为刀修的尊严。”

    他道:“师叔要想杀师侄治罪,师侄可以现在就与师叔一战,别的怀疑和侮辱,恕师侄不能接受。”

    小师侄气得粉面含怒,刀鞘森寒漆黑,罕见的一身正气。萧沉衍有些自责,他的确带了偏见去看他,小师侄长得美,气质好,又是最悍战的刀修,完全没有对自己下手的动机。

    萧沉衍有些想道歉,但是他端着惯了,不知道该怎么道歉。燕子郗则挂着刀,捏了一条蛇去收拾,他心里噗噗地跳,负罪感夹杂着紧张,兴奋又罪~恶。

    这一兴奋,就发现体内灵力早亏空了,他现在的功法威力是大,但是消耗的速度比他体内回复的速度快得多,是典型的高爆发高消耗修士。

    燕子郗思考着解决办法,他不喜欢呆板无趣的萧沉衍,但还是秉着良知带他上路。

    于是一路上,萧沉衍对这个小师侄的印象无数次下降。

    燕子郗睁着漂亮的眼睛,捏着刀鞘:“师叔,你乾坤袋里是不是有清心珠,可以借给师侄看看吗?”萧沉衍心底冷笑,借给你?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不还。这个师侄一路上坑蒙拐骗,厚颜无耻,已经从他这儿得了无数法宝,偏偏还不知足!

    身外之物,萧沉衍倒不小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顺这个师侄的意。冷脸拒绝:“不能。”

    正被功法折磨得难耐的燕子郗:“……”他真的很需要清心定神,龙族功法强度还是太大了些。

    燕子郗半点不想再对灵力未回复的萧沉衍下手,那种事太痛了,他不打算再来第二次。

    于是萧沉衍就能看到这个小师侄每日总爱往人多的地方挤,他不笑的时候本让人不敢接近,但架不住总有人飞蛾扑火:“这位师弟,我是清风门……”

    面前的男子一脸温和笑意,风度翩翩地介绍着自己。燕子郗好脾气地听着,刀鞘悄悄抵到他身上,灵气传到他身体里,倍感舒适。

    只是一点儿也就够了,再多只怕被人发现,这点儿灵力解不了什么火,燕子郗怀念萧沉衍的纯阳灵力,但他不敢再动手。他收回刀鞘,敷衍地客套几句借故离开。

    萧沉衍围观全程,只觉得这小师侄行事太古怪,他看得清楚,燕子郗分明不想同那人说话,最开始却偏偏要耐着性子听,最后又抽身离开。

    简直古怪得让人难以理解。

    萧沉衍觉得燕子郗像只浪~荡又高傲的孔雀,人品像魔修一样乖张莫测。但他偏偏又是出众的刀修,刀意精纯一身悍气。

    燕子郗则捏着刀朝萧沉衍走来,腰细腿长,额上带着运转功法留下的薄汗,唇色极艳:“师叔,我明日要去小通天境,你要去吗?”

    燕子郗知道,萧沉衍肯定要去,小通天境可问心魔,他正好借机看看萧沉衍问心究竟卡在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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